青青草国产成人av片免费/香港三级日本韩国三级专线/国内自拍在钱/天堂国产女人av

| 樓主| 發(fā)表于 2010-6-2 15:02:37
客廳里爆發(fā)出一片笑聲,尤其是張偉,咧著大嘴哈哈傻樂。
劉新宇講得口干舌燥,想拿自己的果汁來喝,卻見茶幾上七八個紙杯胡亂擺放在一起,誰知道哪個是自己用過的?一時有些發(fā)愣。
旁邊的孫女士一笑,拿起一個紙杯遞給他說:"我記得很清楚,這杯是你的,喝吧。"
劉新宇低聲說了句"謝謝",拿起紙杯一口氣把里面的果汁喝了個精光。
"新宇,聽你講了這么半天的鏡子,神神秘秘的。你剛才說你從呼和浩特回來,又搞到了幾面銅鏡,帶在身上了嗎?帶著就快點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吧!"蔻子好奇地說。
劉新宇笑著從身后拿起自己的皮包,看他胳膊彎曲的樣子,就可以知道提包有些分量。他從里面小心翼翼地端出了4個紙包,逐一打開,分別是四面銅鏡,都是圓形的,暗綠色的,布滿了銹斑。不同的是有大有小,有厚有薄,有的紋飾清晰精美,有的則粗糙簡單。
"這面是隋代的,叫'瑞獸葡萄鏡'。"劉新宇把一面銅鏡捧在掌心講解道,"看,它的鏡鈕是圓形的,內(nèi)區(qū)飾有4條頭尾相連、神態(tài)各異的瑞獸,空白處填有葡萄和枝葉紋,窄素緣,外區(qū)有銘文:練形神冶,瑩質(zhì)良工,如珠出匣,似月停空,當眉寫翠,對臉付紅,綺窗繡幌,俱含影中 "
"這個字我看像'傳'啊。"武旭指著銘文上"對臉付紅"的"付"字說。
"你仔細看。這個字很像'傳',但不是'傳',而是'付'字。"劉新宇說,"很多人都誤讀為'傳'。"
"對臉付紅。"武旭念叨了一遍,"怎么解釋這個詞啊?"
"'付'是通假字,通'敷'字。"劉新宇說,"往面頰上敷紅粉的意思。"
"哦!"武旭恍然大悟。
蔻子用手指尖輕輕地碰了銅鏡一下:"喲,好涼啊。"
"這些鏡子值多少錢啊?"張偉問。
"最便宜的一面,目前的市價恐怕也要在10000元以上吧。"劉新宇淡淡地說。
一片驚訝的贊嘆聲。
接著,劉新宇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當然了,我這些銅鏡加起來,也不如阿累珍藏的那面西漢的'透光鏡'值錢。"
此言一出,張偉感到客廳里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在座的眾人神情都像蝸牛的觸角般收縮了一下,唯獨某個人,目光中射出一道帶著鉤子的兇光,但是當張偉想看出這道"鉤子"是哪個人射出的時候,大家都恢復(fù)了正常的神色,難辨究竟。
為了打破有些異樣的氣氛,王云舒提議:"眼看就晚上11點半了,咱們到望月園玩捉迷藏去吧。"
"云舒。"孫女士瞪了她一眼,"你都多大歲數(shù)了?怎么還跟個小孩子似的。再說你的隱形眼鏡下午不是壞了嗎,現(xiàn)在戴這副框架眼鏡,跑啊跳啊的能行嗎?"
王云舒扶了扶眼鏡,嘟囔道:"都怪小萌,也不留點兒神,一腳下去,幾百塊錢踩沒了,害得我只好戴這個,看什么都不清楚。"
"甭怨人家小萌,你摘隱形眼鏡也不小心,怎么就掉到地上去了?"蔻子轉(zhuǎn)頭對孫女士說,"阿累在世的時候,我們大家經(jīng)常半夜到望月園玩捉迷藏的,孫阿姨也一起去吧。"
"我不去了,你們年輕人玩的,我瞎摻和個什么勁。"孫女士一邊笑一邊催促道,"都去都去,小萌也去。沒事的,她(孫女士指了指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和雪兒有我照看呢。"
小萌看著孫女士,眼睛中閃爍出一絲猶豫的光芒,王云舒一把抓住她的手說"一起去",又對張偉說:"大記者,跟我們一塊兒玩吧,這游戲人少了沒有意思。"
2
張偉本來不想?yún)⒓樱亲鲇浾叩臅r間久了,都添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本領(lǐng),就像鯊魚能在幾公里外嗅到血腥味似的,他可以預(yù)感到某個具有新聞價值的事件發(fā)生。和這群人待在一起,算算不過兩個多小時,但是張偉卻分明覺察到,他們之間深藏著某些不為外人所知的隱秘,這些隱秘非同小可,仿佛是一道道垂下的釣鉤,表面上看,水面一片平靜,但時間久了,必然會牽連出藏在水下的某只不可名狀的生物。作為記者,他有必要盯緊那些浮漂。再說,現(xiàn)在回到家也是蒙頭大睡,不如跟他們一起玩玩,就同意了。
劉新宇把每一面銅鏡都用紙重新包好,收進皮包里,背在了肩膀上,往門外走去。王云舒嘲笑道:"咱們玩捉迷藏,你還背著這些銅塊兒,也不嫌沉。先放在屋里,玩完了再回來拿不就是了?"
劉新宇淡淡地說:"這些鏡子,我還是隨身帶著吧,我可不想再鬧出什么花樣來。"
花樣?什么花樣?張偉聽在耳中,越發(fā)覺得古怪了。
剛剛下過雨,出了大樓門口,撲面而來一股潮濕的夜風(fēng),仿佛是糊了張薄荷面膜。走出疊翠小區(qū),過了馬路,望月園就在眼前了。這公園說來也簡單,不過是一圈石墻環(huán)繞著的一座低矮的丘陵。占地總共還不到兩個足球場大。公園大門是一個石頭拱門,朝著正北方向洞開。走進去,便可見到一排寬大的石階直通丘陵的頂部,一彎石刻的月牙就臥在石階頂端。由于路燈燈泡大多已經(jīng)破碎,整條石階黑黢黢的,像野獸的食管。沿著這食管登上丘陵,才能看清,那石刻的月牙上雕著一個長著長胡子的人臉,大概是虛擬的"月亮公公"的意思,但由于這月亮公公的眼睛過于外凸,蹙起的眉頭又腫得像個瘤子,在旁邊一盞蘑菇狀的燈的燈光的映照下,神情顯得很怪異,有些兇惡,又有些沮喪,仿佛守著墓地似的。石刻月牙的后面就是丘陵的頂部,是一個圓形廣場,地面鋪著大理石,正中央是一個平地式噴水池,不知是剛噴過水還是剛淋過雨的緣故,現(xiàn)在上面濕漉漉的。
已經(jīng)晚上11點半了,黑暗的公園里一片寂靜,散發(fā)出一股略帶點腥氣的苦苦的香氣。站在丘陵上向北望去,疊翠小區(qū)的樓房像墓碑一樣矗立在夜幕下,偶爾幾盞未滅的燈猶如倦怠的眼睛;丘陵上茂盛的灌木、樹冠都只能約略辨出獸脊般毛茸茸的形狀,由于剛下過雨,無論草尖還是葉尖都惡狠狠地支棱著,仿佛一群餓極了的鬣狗潛伏在黑夜中,馬上就要張開血盆大口撲過來 偶爾傳來噼啪一聲,是水珠從樹葉上滾落,打在地面的聲音,聽來不免一顫。
圓形廣場的南邊,拱起一面圓弧形的墻,上面凹凸不平,色澤也有些發(fā)深。張偉第一次來,便走上前仔細觀看,原來墻上嵌著玻璃鋼仿銅的浮雕,叫做"科技史話",既展示有瓦當、陶瓷、司南、膠泥活字等中國古代發(fā)明,也有顯微鏡、蒸汽機、汽車、航天飛機等等西方近現(xiàn)代科技產(chǎn)品,中間還穿插著張衡、伽利略、牛頓、瓦特、愛因斯坦等人的頭像。這讓張偉不禁想起高中時那些總也解不開的物理題和配不攏的分子式,頓時感到一陣頭疼。
這時,旁邊傳來了王云舒的聲音:"咱們玩15分鐘一輪的,還是20分鐘一輪的?"
"玩15分鐘一輪的吧。"蔻子說,"老規(guī)矩,先手心手背,出局的那個負責(zé)抓人,其他人都藏起來,選對地方后一動不許動。15分鐘以內(nèi),抓人者把躲藏者全抓出來了算贏,抓不完的,沒有被抓住的人也算贏。贏的人有資格在下一輪游戲中直接當躲藏者。"
手心手背之后,第一輪是武旭抓人。蔻子用一塊手帕遮住他的眼睛,繞到后腦上打了個結(jié)兒,接著在他后背上輕輕一拍,武旭便大聲數(shù)起數(shù)兒來。
其他人哄地一下散開了,唯有張偉還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蔻子拉著他繞過浮雕墻,往丘陵西南邊一指:"你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武旭數(shù)到50,可就要抓人啦。"說完身子一閃,就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中了。
張偉聽武旭用不緊不慢的語速已經(jīng)數(shù)到37了,慌不擇路地往前跑,一頭撞在一棵樹上,多虧樹干上綁著一個棉布包,估計是附近習(xí)武的居民練拳擊用的,他的口鼻才沒有被撞破,但不免頭暈眼花。就地找了個茂盛的草堆,鉆了進去蹲下,渾身上下頓時變得濕淋淋的。透過草葉向外望去,只見南面不過幾十米遠,并列著6棟高樓,像6根畸形的手指直直地插向漆黑的天空。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耳畔響起一陣電話鈴聲 也許是耳鳴,或者是剛才在樹上撞了一下之后產(chǎn)生的幻聽?張偉不大清楚,他的視線仿佛被那鈴聲遙控了,直直地盯著6棟高樓中最西邊的那棟,一種可怕的直覺攫住了他的心:也許在這棟高樓中,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即將發(fā)生,或者正在發(fā)生,要不,就是已經(jīng)無法挽回地發(fā)生了
"從這里騎車到望月園,大約需要多長時間?"
老甫站在窗前,望著街道,潮濕的地面在路燈的照耀下,閃著碎玻璃似的光芒。自從楊薇走了之后,他就不時地看看表。眼瞅著就要到半夜12點了,楊薇還是沒有一點兒消息,一種不安的感覺油然浮上了他的心頭。
"20多分鐘。打車也要10分鐘。"樊一帆硬邦邦地回答道。就在剛才,夏流把褲襠里搓出的泥團彈在了她的臉上,兩人旋即開始了一場充斥著污言穢語的對罵。最終的結(jié)果是夏流的口才略遜一籌,氣呼呼地走掉了。
盡管對手已經(jīng)退出戰(zhàn)場,樊一帆依然謾罵不休,老甫勸她消消氣,說氣大傷身,然后伸手揉她的左胸,說按摩心臟可以通宣理肺,消氣化滯,揉了幾下見樊一帆不反對,又說按照人體工程學(xué),對稱按摩的保健效果可以加倍,伸手往她的右胸蓋去。樊一帆把金魚眼一瞪:"草你媽的,把老娘當傻瓜?!"
老甫干笑了兩聲,起身站到窗前往外望。樊一帆坐在沙發(fā)里,點燃一根香煙,一邊抽一邊發(fā)呆,全然沒有離開的意思。
就在這時,樊一帆的手機響了。
不知道為什么,在聽到手機鈴聲的一刻,老甫抬頭看了看墻上的掛鐘,時針和分針構(gòu)成的特殊位置,像刀子一樣刻在了他的記憶中,后來成為警方反復(fù)確認,而他堅信不疑的重要線索之一。
12點整。
時針和分鐘并成了一條向上的直線,像一把帶著手柄的黑色冰錐。
樊一帆把手機蓋翻起,話筒里先是傳來一陣氣喘吁吁的聲音,然后是楊薇壓得很低的聲音:"一帆,是你嗎?"
"是 是我。"樊一帆有點結(jié)巴,"你在哪里啊?"
"我剛進屋。門鎖得好好的,我用鑰匙打開的,屋子里是空的,窗戶關(guān)得很嚴,電話機也掛著,到底是誰接的電話啊?我很害怕,很害怕 "
樊一帆感到脊梁骨上直冒涼氣:"楊薇,你先回來,等明天早晨,我和老甫陪你一起再去--"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打斷了樊一帆的話。
叫聲從話筒中迸出,震得樊一帆的鼓膜生疼。連老甫也聽見了,嚇得一哆嗦。接下來,話筒中傳來的幾句聲嘶力竭的號叫,讓老甫和樊一帆一輩子也忘不掉。
"鬼!鬼!救命!救命啊!"
然后,砰的一聲,話筒里傳來電話中斷的嘟嘟聲。
"楊薇!楊薇!你到底怎么啦?出什么事啦?"樊一帆對著話筒不停地大喊。
老甫急得直跺腳:"通話都斷了,你喊有個屁用?趕緊再給她打過去啊。"
| 樓主| 發(fā)表于 2010-6-2 15:03:06
樊一帆一愣,連忙重新?lián)艽驐钷钡氖謾C,哆哆嗦嗦的手指幾次都按錯了鍵,好不容易才把11位手機號都正確輸入了,打出去,話筒里傳出的卻是"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樊一帆的胳膊無力地垂下,手機啪嚓掉在地上,神情像被雷擊了一樣麻木。
老甫晃了晃她的肩膀:"一帆,一帆。"樊一帆眼神空洞地望著他。老甫說:"你先別慌,到現(xiàn)在為止,還說不準是不是楊薇故意嚇唬我們呢。你認不認得去那個空屋子的路?要是認得,咱倆馬上去一趟,看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樊一帆拼命搖了搖頭,又使勁點了點頭。
老甫知道她認得路,就是害怕,不敢去。但是事到如今,害怕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不去那空屋子看看究竟,單是心中的疑惑和恐懼就足以把自己煎熬死。老甫把牙一咬,從抽屜里拿了手電筒,手伸到樊一帆的腋下,一努勁兒就把她攙了起來:"走,帶我去那空屋子。"
樊一帆機械地跟著他往門外走。臨出門的時候,老甫把一把大號的三刃木折刀塞進了褲兜。
坐上出租車,司機問他們?nèi)ツ睦铩@细χ浑[約知道那空屋子在望月園一帶,具體位置說不出來,讓樊一帆講,她依舊木然。半晌,司機不耐煩地一拍方向盤,大吼:"到底有沒有準地兒?沒有就下車!"
樊一帆一激靈,吐出了幾個字:"望月園后面,青塔小區(qū)。"
青塔小區(qū)當天值夜班的門衛(wèi)是63歲的李夏生大爺,他事后回憶:"那兩人一下出租車,男的攙著女的跌跌撞撞地往小區(qū)里走。我還覺得挺納悶的,一般都是男的喝多了,女的攙著男的,這兩人怎么倒過來了?"
他看到的正是老甫和樊一帆。
青塔小區(qū)很小,除了6棟呈東西走向一字排開的樓房,就是停車場、自行車棚、小賣部、幼兒園以及一個全部面積還不到40平方米的小飯館。當天夜里,看到老甫和樊一帆的還有小飯館的老板娘李丹紅:"總共就那么幾步路,那兩人走得那叫一個費勁,眼瞅著女的就要摔倒似的。來到場院里,大約就是5號樓跟6號樓正中間的位置,女的說什么也走不動了,蹲在地上,嘴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哭又不像哭。男的跟她說了幾句話,就獨自進了5號樓。過了一會兒下來了,一個勁兒氣急敗壞地揮著手說'不對不對'!接著,拉著那女的鉆進了6號樓。"
青塔小區(qū)的樓座編號順序是由東向西來的,6號樓就是最西邊那棟。
青塔小區(qū)這6棟樓建于20世紀90年代,最奇特的構(gòu)造是每棟都有南北相對的兩個樓門,所以當老甫攙著樊一帆站在穿堂的一樓電梯門前時,可以感到很疾的涼風(fēng)從肩頭掠過。天花板上一盞半明半暗的燈,照著煙熏過一般的淺黃色墻皮上無數(shù)游蛇似的裂紋,令老甫咽了幾口唾沫。
兩部電梯,左邊的門開了,他倆走進去,老甫按了一下"4",電梯門關(guān)上了。電梯先是一沉,然后向上浮起,隱約傳來咝咝的蛇吐芯子般的聲音。頭頂?shù)娘L(fēng)扇因為老舊的緣故,一面轉(zhuǎn)一面嘩啦啦地響,讓人懷疑扇葉即將破碎。
電梯一頓,門打開了,老甫眼前一黑。
不是被人打了一悶棍,也不是突發(fā)美尼爾氏綜合征或青光眼,純粹是因為樓道太黑了,黑到讓他的眼睛在瞬間居然失明!從身后投射出的電梯燈光,在這黑暗面前微弱得好像在玻璃上哈出的一口氣。突然,老甫覺得這電梯其實不過是懸掛在虛空中的一個鐵皮箱子,只要跨出電梯一步,自己就會陷入一個無底的深淵,并且永無休止地墜落,墜落
但是,現(xiàn)在別無選擇。
老甫向電梯外邁出一步,還好,是堅實的地面。
他回過頭,看見樊一帆爛泥似的畏縮在電梯的角落里,想起她平時的飛揚跋扈,不由得又可憐她,又鄙夷她,退回電梯里,攙著她走了出來。隨著電梯門哐地關(guān)上,樓道里最后一線光亮也被切斷了。
"開燈!開燈!"樊一帆神經(jīng)質(zhì)地叫了起來。
老甫回過頭,惡狠狠地噓了一聲,然后打開手電筒,光柱照在對面的墻上,像打開了一張昏黃的網(wǎng),一只壁虎一動不動地用足趾扒著墻皮,背部的細鱗清晰得讓人惡心。
"往那邊走 "這回,樊一帆放低了聲音,指了指方向。
老甫把手電筒拿在左手,右手伸進褲袋,打開了那把折刀,握緊刀柄的手掌汗津津的。一步,兩步,三步 每一步都走得很輕,很慢。他把兩只耳朵豎得高高的,努著勁兒去聽有什么異樣的聲音,瞬間涌到頭頂?shù)难簼q得他顱骨生疼,但是除了樊一帆因緊張而加速的鼻息聲,什么都聽不到。
突然,他感到耳根下面一涼,本能地把刀從褲兜里嗖地拔了出來,向手電筒照不到的側(cè)面身子一通亂劈!但是劈中的只是空氣,他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襲過脖頸的不過是一陣風(fēng)。
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落回了胸腔。但是,旋即,一種更大的恐怖感像子彈一樣擊中了他--這四壁都是水泥墻的樓道里,哪兒來的風(fēng)?!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那道縫隙。
在手電筒的照射下,那道縫隙像是墻上裂開了一道口子,風(fēng)就是從縫隙里面吹過來的。仔細一看,才能分辨出原來是一道向內(nèi)打開的,但開得很窄的門。
"這間?"老甫問,手電筒的光柱往房門上一掃。
樊一帆躲在他后面,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對 咱們報警吧。"
"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兒,報警?誰答理你啊!"老甫定了定神,對著門縫輕輕喊了兩聲,"楊薇,楊薇 "
沒人回應(yīng)。呼喚聲被縫隙吸走了。
縫隙里面的黑暗,比樓道里更濃。
老甫伸出指尖,頂在門板上,稍微一用力,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一些,手電筒的光芒直直地照進屋內(nèi),照在一張暗綠色的人造革沙發(fā)上。那張沙發(fā)是如此陰森、低矮、平坦和空空蕩蕩,以至于老甫覺得,上面似乎應(yīng)該躺著什么才對。
這個讓他毛骨悚然的念頭,剛一在腦海中冒出,一股濃重的腥氣就涌進了他的鼻腔,他的視網(wǎng)膜因恐懼的聯(lián)想而變成了一片紅色。
"操!"老甫大吼一聲,哐地一腳把房門踹開,沖了進去!
手電筒的光芒像被咬住喉管的黃羊一般,在狹小的客廳里跳了兩下,猛地停在了靠著墻坐在地上的一個物體上面。
黑色的裙子、白色的大腿、赤裸的小臂 一起浸泡在暗紅色的血泊中,形成了一種奇特的景象,仿佛那不是一具完整的尸身,而僅僅是沾滿血污的一些斷肢。楊薇的腦袋歪在消瘦的肩膀上,死魚一樣的眼睛圓睜著,眼白和瞳人里還殘余著一絲光芒,那光芒里充滿著巨大的恐懼,仿佛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什么極其可怖的東西
她的手中握著一把尖刀,刀刃上血跡斑斑。
跟著進來的樊一帆只看了一眼,就蹲在地上,兩手抱著腦袋,渾身像篩糠一樣發(fā)抖,喉管里發(fā)出"嗷嗷嗷"的號叫!不是哭泣,而是因為極度驚恐產(chǎn)生的一種本能反應(yīng)。
老甫也呆若木雞,但他的目光沒有投向楊薇的尸體,他看的是開著門的洗手間:里面,洗手池上掛著的那面鏡子被打碎了,滿地的玻璃碴子,像是一堆被敲碎的骨頭,閃閃發(fā)亮。
| 樓主| 發(fā)表于 2010-6-3 14:22:38
第四章 詭異的現(xiàn)場
(1)

你給我放出風(fēng)去,就說從西伯利亞傳過來一種惡性狂犬病,有可能通過空氣傳染。染上了狗的舌頭會變得血紅,然后就發(fā)瘋,不管誰都咬,被咬的人死相比蟑螂還難看。

額頭突然覆上了一只溫暖的手,雪兒慢慢地睜開雙眼,漸漸看清了從黑暗中浮現(xiàn)出的孫女士的笑臉。

"做噩夢了?"孫女士問,聲音又輕又溫柔。她把手從雪兒的額頭上拿起,嘴角微微一翹,仿佛在說:孩子你沒有發(fā)燒,沒什么大問題。

躺在床上的雪兒"嗯"了一聲,停頓片刻,怯怯地說:"我 我夢見阿累哥了。"

孫女士一愣,不由得側(cè)過頭,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坐在床邊,長長地嘆了口氣。

小小的房間,一時陷入了沉寂。

"孫阿姨 阿累哥最后是怎么樣的?"雪兒忽然問。

"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好好地休息。"孫女士安慰她說,"剛才怎么突然就睡著了?"

雪兒眼皮又耷拉下來,腦袋在枕頭上很疲倦地晃了晃:"我不知道,就是特別困,想睡覺 幾點了?大哥哥大姐姐他們是不是都走了?"

"他們都去望月園玩了。你不跟他們?nèi)ヒ埠茫蟀胍沟牟恢涝谕饷姣倐€什么勁兒。"孫女士看看手表,"現(xiàn)在是12點整,你睡了一個多小時,還困嗎?困就再接著睡一會兒。"

"我想睡,可是又不想睡了。"雪兒說完這自相矛盾的話,眼神有點兒發(fā)直,呆呆地望著漆黑的天花板。

孫女士撫摩著她那雪白的小臉,又用手指捋了捋她那被壓亂的發(fā)絲,問了她一些平時愛買什么牌子的衣服、初二的學(xué)習(xí)緊張不緊張、放假了都去哪里玩、在學(xué)校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子之類的話。雪兒的回答多是一兩個字。眼看她又要睡著了。

就在這時,孫女士突然自言自語:"什么聲音?"

一驚之下,雪兒又張開了發(fā)黏的眼皮,她使勁去聽,可是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和孫女士因緊張而發(fā)出的衣服窸窣聲,什么也沒有聽到。

"雪兒,你渴嗎?我?guī)愫赛c兒水去。"孫女士問,然后把手掌插到她的背下,將她從床上扶了起來,攙著她走出房間,來到客廳。

客廳沒有開燈。雪兒坐在沙發(fā)上,纖弱的身子靠著扶手,隱約看到那張椅背很高的輪椅還停放在陽臺的角落里。

孫女士沒有去倒水,而是走到陽臺的落地窗前,恰好和那張輪椅并排站成了一條線。她凝視著窗外,一動不動,仿佛是張貼在黑色背景板上的一個灰色剪影。

雪兒心中浮起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在鴿群中突然看到了一縷貓毛,但是,她那有些混沌的大腦卻怎么也琢磨不出貓毛的來源。她用力站起身,透過落地窗,看到兩輛警車駛?cè)肓饲嗨^(qū),車頂那藍色和紅色交替的警燈,閃爍得格外狂烈,仿佛黑夜吃下了一大把搖頭丸。

根據(jù)市110報警電話記錄,午夜12點15分,一名年輕男子打來電話,說青塔小區(qū)6號樓四樓的一個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女尸。

"他帶著哭腔,說的每個字都像在發(fā)抖。"接聽電話的警察回憶,"就說趕緊派警察來,問了他好幾遍,他才說清楚案發(fā)現(xiàn)場的具體位置。"

110立刻通知了青塔小區(qū)所屬的望月園派出所,還有區(qū)刑警支隊。

望月園派出所值班警察豐奇放下電話,清秀的臉上眉頭立刻蹙在一起。對面正瞇縫著眼睛盯著棋盤,琢磨下一步是拱卒還是跳馬的老民警田躍進順口問了一句:"怎么了?"

"110通知,有命案 "

老田猛地抬起頭:"斗毆?不至于吧,最近咱們這片兒很消停啊。"

"說是在房間里發(fā)現(xiàn)的。"

"自殺還是謀殺?"

"不知道。"豐奇搖搖頭。

"你趕緊給所長打電話,他不是叮囑過好幾次嗎,大案第一時間通知他。"老田說。
| 樓主| 發(fā)表于 2010-6-4 14:11:36
(2)
此時此刻,望月園派出所所長馬笑中正和幾個手下在路邊攤吃燒烤串。臉蛋兒像沙皮狗一樣胖嘟嘟的他,右手一把羊肉串左手一杯扎啤,天生歪七扭八的牙齒像鏟土機一樣咀嚼著,油和酒混成濁黃色的湯兒,順著沾滿胡椒面的嘴角往下淌。手機在褲兜里一震動,他愣住了,看了看兩只手里的東西,哪個都舍不得放下,無奈地罵了一句"媽的",把羊肉串往桌子上的不銹鋼碟子里一扔,油乎乎的手在褲子上一抹,掏出手機接通了:"什么事兒?我吃得正香呢!"
電話里傳來豐奇焦急的聲音:"所長,110通知,青塔小區(qū)6號樓四樓發(fā)現(xiàn)一具女尸。"
"大半夜的,你要是敢跟我逗悶子,我回頭把你小子腦袋擰下來當球兒踢。"
"我敢開這么大的玩笑嗎?"豐奇焦急地說。
馬笑中說:"老田又跟你下棋了吧?你找個人幫你值班,你和老田馬上到現(xiàn)場來和我們會合。"放下手機,跟攤主說:"結(jié)賬!"
攤主上前點頭哈腰地說:"所長,這頓算我請的。"
"這可是你說的。"馬笑中把頭一歪,斜視著他,"弟兄們都聽見了,既然你這么愛請客,今后一日三餐派出所幾十口子的飯都讓你承包了,大家可著勁兒吃,反正不要錢!"
攤主傻眼了,嘴角尷尬地抽搐著。
"你他媽的沒得肺氣腫就甭吹牛逼!"馬笑中罵道,"結(jié)賬,趕緊的!"
"所長,有事兒?"一個手下?lián)P起頭問。
"有事兒,事兒大發(fā)了。"馬笑中大聲招呼道,"都別吃了,把嘴給我擦干凈走人,有案子了!"
馬笑中是一個月前成為望月園派出所所長的。這個嘴巴有點歪的矮胖子是全市公安系統(tǒng)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刺兒頭,最早在區(qū)刑警支隊,后來被下放到派出所當片兒警。他的刑偵能力很強,但闖的禍也極多,因此功過相抵,都工作四五年了,連個探長也沒混上。
震驚全市的系列命案發(fā)生后,受害者之一是馬笑中青梅竹馬的好朋友,機緣巧合之下,他也進了專案組。兇手被捕(后來證明當時被捕的僅僅是二號兇嫌)的第二天晚上,市政法委副書記李三多和市公安局局長許瑞龍做東,宴請專案組的全體成員。交杯換盞之間,李三多不知不覺喝多了,一邊胡嚕著锃光瓦亮的禿頭,一邊大著舌頭手舞足蹈地要跟人拼酒。大家都躲著他,小老頭兒火了,扯開嗓門罵了起來:"你們都他媽縮頭縮腦的裝什么綠毛龜,連個敢喝酒的爺們兒都沒有?!"
案子雖然破了,但是想起自己深愛著的女孩遭到這般令人發(fā)指的殘害,馬笑中的心情很差,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早就喝高了,李三多一罵,把他的火兒也拱起來了,把酒杯往飯桌上砰地一頓,呼啦就站了起來:"你丫才是綠毛龜呢!老子跟你喝,誰先撂了誰是王八蛋!"
市政法委副書記是副部級的高官,一個小小警員竟敢如此粗野地叫板,宴席上的眾人都被嚇得一身冷汗。但李三多卻喜出望外,斗志倍增,先是用杯子,再后來換碗,最后兩人干脆對著酒瓶吹,喝到酣處,一邊稱兄道弟一邊唱歌。林香茗等一班年輕刑警沒想到馬笑中的《包龍圖打坐在開封府》,唱得字正腔圓,穿云裂帛;多年老友許瑞龍更沒想到李三多竟會唱一首他此前從未聽說過的流行歌曲《北京一夜》,而且聽來蕩氣回腸催人淚下。喝得騰云駕霧的時候,兩人的臉都紅得像剛出鍋的螃蟹,頭頂往上直躥熱氣,最后摟著肩膀一起倒在了桌子底下。
幾天之后,公安部授予專案組榮立集體一等功的文件發(fā)下來了。李三多看著文件上馬笑中的名字,不由得想起了這個酒友。也是閑來無事,他讓秘書把馬笑中的檔案調(diào)來一閱,頓時大吃一驚。立功一欄密密麻麻地列了十幾項,處分一欄也密得如牛毛,仔細一數(shù),還是處分多一些。
| 樓主| 發(fā)表于 2010-6-7 14:32:58
第四章 詭異的現(xiàn)場
(3)
從事公安工作這么些年,從未見過如此能立功同時又能如此闖禍的警察,正趕上馬笑中所屬那個區(qū)的分局局長來匯報一項工作,李三多就問了起來。分局局長把馬笑中不守紀律、胡作非為的斑斑劣跡說完,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李三多把小眼一睜:"完了?"
"完了。"分局局長懵懵懂懂地說。
李三多一指桌面上那份檔案:"他還立了很多功勞,你怎么一個字也不提?"
"我覺得 一個不守制度的警察就是一個不可靠的警察,他立功再多也沒用。"分局局長辯解道。
"很好。"李三多點了點頭,"市局儀仗隊正缺人呢,那兒最講守制度,明天你去報到。"
分局局長頓時目瞪口呆。
小老頭兒一臉壞笑:"我關(guān)心的是破案率,你在乎的是守不守規(guī)矩。咱倆各取所需,正好。"
分局局長也不是傻瓜,騰地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立正,腰板兒挺得筆直:"報告李書記,我錯了!"
"錯在哪兒?"
"錯在 "分局局長一時回答不出來。
李三多指指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后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要的是有腦子的人,而不是聽話的羊!"
分局黨委班子當天開會,全票通過提拔馬笑中為正科級,具體崗位等研究后決定。事情傳到市局,許瑞龍聽說了前后經(jīng)過,哭笑不得,給李三多打電話,埋怨他政法系統(tǒng)不該插手公安系統(tǒng)的人事任命。李三多跟他從小相識,又是生死之交,說話從來都像打氣筒一樣直來直去,反而責(zé)備他在人才任用上不該太拘泥于形式。到頭來,許瑞龍還真被他說服了,任命馬笑中為望月園派出所的所長。
接到任命的時候,馬笑中還以為是領(lǐng)導(dǎo)拿他開涮:"您對我有意見,可以按正常程序整我,不興這么作弄人的。"
一聽這混話,分局領(lǐng)導(dǎo)氣得七竅生煙,可又不知他究竟是李三多的哪門子親友,不敢得罪他,只好賠著笑臉說:"這可是紅頭文件,下發(fā)全市公安系統(tǒng),你別當兒戲。收拾收拾準備上任去吧。"
馬笑中還是將信將疑。后來仔細一打聽,才知道這官兒是那天一頓酒喝出來的。當天回到家,聽了老娘的勸,買了兩瓶五糧液,大晚上的跑到李三多家的樓底下,轉(zhuǎn)悠來轉(zhuǎn)悠去,就是不上樓。
可巧這天李三多參加市里召開的綜合治理工作會議,回家晚。下了車,看見馬笑中蹲在花壇前的石頭凳子上抽煙,煙頭紅光一閃一閃的,照出他那張胖嘟嘟的臉。李三多走上去照他肩膀就是一巴掌:"你小子,在這兒干嗎呢?"
馬笑中看了看他,跳下石凳,也不管臟不臟,一屁股又在剛才踩過的地方坐下:"我發(fā)愁呢。"
"發(fā)愁?"李三多有些莫名其妙。
"是啊,我媽非讓我買兩瓶好酒來謝謝你。可你要是收了,我肯定看不起你;你要是不收,說明你看不起我--你說該咋辦?"
李三多一愣,接著大笑起來,笑過之后,他把一瓶五糧液從包裝盒里拿出來,一把擰開瓶蓋:"好辦,咱倆就在這兒消滅了它。"
馬笑中嘿嘿笑了,從懷里拿出兩個紙杯,又從衣兜里掏出一袋花生米:"我就知道你肯定用這個法子,看,連下酒的我都預(yù)備好了。"
一股久違了的豪情,突然涌上了李三多的心頭。
一個副部級干部和一個正科級所長,兩人面對面盤腿坐在石凳子上,一邊吃花生米一邊喝酒,但見月光從葉隙間瀉下一脈清輝,很快兩人就都醉了。
"小馬,那天慶功會,你為啥喝那么多酒?"李三多問。
"心里難受。"馬笑中抽抽鼻子,"那個叫陳丹的女孩,我打小就喜歡她。"
李三多"哦"了一聲,沉默了。
"想啥呢?"馬笑中問。
"我想起了一個女子,也是我打小就喜歡的,可是 "李三多沒說下去,目光有些凄愴。
"老爺子,別想那些了。"馬笑中給他的紙杯里倒上酒,"明早兒一醒,都是夢。"
"你小子啊!"李三多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后爆發(fā)出一陣風(fēng)似的大笑,撼得樹上幾只歸巢的鳥兒都撲棱飛向了蒼茫的夜空,久久不落。
| 樓主| 發(fā)表于 2010-6-8 14:36:01
第四章 詭異的現(xiàn)場
(4)
第二天,馬笑中到望月園派出所上任去了。
派出所也分大小,大的有上百人,小的只有幾十人,望月園派出所屬于小所,但由于轄治的地區(qū)位于這座城市的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一向是各類刑事案件高發(fā)的地區(qū)。
馬笑中朋友多,但他上任的時候卻只帶來個"冤家",就是豐奇。豐奇原來也是派出所的一名警察,在奉命保護系列命案的重要證人陳丹時,他被一心只想拿到獨家新聞的張偉誆到仁濟醫(yī)院后門,導(dǎo)致兇手溜進ICU害死了陳丹。豐奇為此內(nèi)疚得不行。馬笑中一紙調(diào)令把他調(diào)到了自己的手下,豐奇還以為他是要借機報復(fù)自己,誰知來了之后,馬笑中對他很好,他心里更犯嘀咕了。
馬笑中看得出豐奇心里總跟揣了只兔子似的,有一天專門叫了他,開車來到仁濟醫(yī)院的后門,停下車問:"還認得這地方不?"
"所長,陳丹的死確實是我失職,我很內(nèi)疚。"豐奇把心一橫,"你調(diào)我來之前,我把辭職報告都打好了 "
"我就知道你想擰了。"看著那幾個在水果攤和書報亭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住院病號,馬笑中嘆了口氣,"我當這個所長,有點從良的意思,身邊得有個穩(wěn)穩(wěn)當當、明白事理的助手,可我一向是個粗人,以前交往的兄弟們也都是屁眼大過心眼的二百五。想來想去,認識的人里,級別比我低的,也就你還靠點兒譜--調(diào)你來之前,我看過你的檔案,你辦案很認真,那次的疏漏是個偶然--所以才調(diào)你來幫我。你不要多想,覺得我會抽冷子在背后捅你一刀,沒那回事兒。你犯了錯我往死里剋你,你立了功我親自給你頒獎,可是你得跟我一條心,說話辦事都敞敞亮亮的,行不?"
一番話就把豐奇收服了。
剛當上所長沒兩天,老民警田躍進來匯報工作。馬笑中問他管片兒當下最急著解決的問題是什么。
田躍進回答說是好多人家養(yǎng)狗都不遵守市里的限養(yǎng)規(guī)定,不辦養(yǎng)犬證不說,有的還養(yǎng)大型犬、烈性犬,導(dǎo)致狗咬傷人的事件時有發(fā)生。"上禮拜還有個小孩被咬得血淋淋的,多虧送到醫(yī)院及時,不然連命都沒了。我們氣得不行,想找到咬人的狗,一問那小孩,說是條大黑狗咬的,再一查,那條街上至少有10戶人家都養(yǎng)了超標的大黑狗,想挨家挨戶去抓,人家有話說:沒有搜查令警察擅闖民居違法--您說這差事還能辦下去嗎?"
馬笑中想了想,問:"咱們這管片兒的野狗都聚集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嗎?"
田躍進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么,老老實實地回答:"冥山骨灰堂后面有一大片松林,野狗大都聚居在那里。"
馬笑中點點頭:"老田,給你個任務(wù)--喂野狗。"
田躍進一愣:"喂野狗?"
"對。你到西郊食品批發(fā)市場買點兒魔鬼糖,就是一吃舌頭會變得血紅那種,摻在狗糧里喂給野狗吃,一日三餐地連續(xù)供應(yīng)三天。"馬笑中交代,"注意保密。"
田躍進一腦袋問號。他后腳剛走,豐奇就被馬笑中叫來了:"你給我放出風(fēng)去,就說從西伯利亞傳過來一種惡性狂犬病,有可能通過空氣傳染。染上了狗的舌頭會變得血紅,然后就發(fā)瘋,不管誰都咬,被咬的人死相比蟑螂還難看。"
豐奇大吃一驚:"啊?!所長,是不是我得同時通知市防疫部門?"
"通知個屁!假的。"馬笑中一臉壞笑,"你通知各個居委會里舌頭最長的老太太就行了。"
| 樓主| 發(fā)表于 2010-6-8 14:36:33
第四章 詭異的現(xiàn)場
(5)
很快,謠言就傳遍了整個望月園地區(qū)。所有養(yǎng)狗的人家聽了都疑神疑鬼,等親眼看到大街上的野狗都拖著長長的、吊死鬼一樣血紅的舌頭顛來跑去時,人人嚇得魂飛魄散,回家再看自己養(yǎng)的狗,怎么看怎么覺得它的舌頭越來越紅。恰好在這時,救苦救難的城管隊開著車來抓野狗,于是這些人家都跟送瘟神一樣主動把自家的狗交了出去。
城管隊一時成了狗市,幾百條狗汪汪汪地吠得驚天動地。隊長聽得腦仁疼,找來馬笑中問怎么辦。馬笑中說:"讓警犬隊老蘇來挑挑,好狗拿去配種,差的送--"
"送屠宰場,對不對?"城管隊隊長自作聰明地問。
馬笑中瞪了他一眼:"放屁!殺狗的人都沒義氣,早晚挨雷劈!差的狗送愛犬樂園。"轉(zhuǎn)身又叮囑跟在后面的田躍進,"老田,松林里的那些野狗,找個人定期喂一喂,打打防疫針,今后它們歸派出所罩著。萬一將來非法養(yǎng)狗的又多起來了,還用得上它們--你哭喪個臉做什么?妹子嫁不出去了?"
田躍進愁眉苦臉地說:"所長,狗的事兒算解決了,人的事兒又來了。昨天晚上,三炮臺和二瓢子他們兩伙人又干起來了,就在鐵路橋底下,砍刀噴子都用上了,傷了六七個,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里躺著呢。"
城管隊隊長插話了:"聽說,三炮臺跟手下的小弟們說,來個姓馬的所長也沒什么了不起的,過兩天就跟您弄一嚼子套上。"
馬笑中摸了摸嘴巴:"老田,幫我約一下,今晚請管片兒內(nèi)的幾位'大哥'吃飯,西山黑石頭那里不是有個野味館子嗎?8點,我做東。"
這天晚上8點,黑黢黢的天空飄起了蒙蒙細雨。從西山黑石頭往下望去,整座城市都像籠了層紗似的,模模糊糊。野味齋就坐落在半山腰的一處平地上,倚著山石搭了個涼棚,三炮臺、二瓢子等幾個"大哥"坐在涼棚下的藤椅上,身后都站著兩三個小弟。馬笑中只帶了田躍進和豐奇兩個人來。他親自在炭火爐子上烤熟了紅薯片、羊肉串和老玉米,遞到各位"大哥"面前的桌子上,還殷勤地給他們斟上酒。
"馬所長,你請我們幾個來,有什么事兒,直說。"滿臉橫肉的三炮臺蹺著二郎腿問。
馬笑中笑嘻嘻地說:"沒啥大事,馬某初來乍到,跟幾位大哥認識認識,今后在治安方面還仰仗諸位關(guān)照,別給我捅大婁子,我就感激不盡了。"
"馬所長的面子,我一定給。"三炮臺啐了口唾沫,"不過有人要是不識相,我也沒辦法 "
"操你媽的三炮臺!"二瓢子站起身就罵,"你丫當著馬所長給我扎針是不是?當我是聾子還是傻子?"
兩票人馬都把腰里的家伙拔了出來,砍刀鐵鏈鋼管甩棍,指著對方點點戳戳,破口大罵。馬笑中見形勢不妙,連忙站到中間又鞠躬又作揖的:"都看我面子,都看我面子 "活像是飯館里給客人賠罪的掌柜。其他幾伙流氓見他如此膿包,都忍不住偷偷笑了。
總算馬所長面子大,沒打起來。待眾人坐回原位,馬笑中說:"諸位大哥盡管吃著喝著,馬某人琢磨了個游戲給大家尋個開心,好玩不好玩的,大家都多擔待。"說完把手一揮,田躍進、豐奇和野味齋的幾個小伙計在涼棚前的平地上插了七八根竹竿子,把上頭削尖了,每根竹竿上面又撲哧一家伙插了個西瓜。遠遠望去活像是萬圣節(jié)的南瓜頭。
眾人都很好奇,不知道他玩的是哪一出。馬笑中一指豐奇:"你給諸位大哥示范一下。"
這話很不得體。黑幫頭子成了警察的大哥,這警察也太窩囊了。但在三炮臺和二瓢子等人聽來,卻是悅耳至極。豐奇瞪了馬笑中一眼,走到最左邊的一個西瓜前,距離一米左右,站定,掏出手槍,對準那西瓜乒的就是一槍!同時飛起一腳踢在插著西瓜的那根竹竿上,可惜踢得慢了,炸開的西瓜瓤濺得他警服下擺一片鮮紅。
"真他媽的笨!"馬笑中憤憤地罵了豐奇一句,轉(zhuǎn)頭面對諸位"大哥",又換了一副笑臉,"我這手下不成才,每次都濺一身的西瓜汁。我想請大哥們輪流下場,用自己的家伙打西瓜踢竹竿,看誰的身上西瓜汁濺得最少,說明誰的身手最好。"
這幫流氓平時找碴打架,一小半是搶地頭爭女人,一大半是斗氣兒拼臉面。這么一個較量高低的好機會,誰也不肯錯過。鋼珠槍、汽狗、噴子都亮出來了。挨個上前打西瓜踢竹竿,可惜扣扳機和踹出的一腳,在時間上總是協(xié)調(diào)不好,誰也免不了一身狼藉。
所有的"大哥"都打完了,最后還剩下一個插在竹竿上的西瓜。馬笑中沖著田躍進努了努嘴:"老田,你試試。"
田躍進拔出手槍,走上前對準西瓜,手指一扣扳機的瞬間,右腳像出膛的炮彈般猛地一踢,只聽乒的一聲,打爆的西瓜和竹竿都向前撲倒,汁瓤猶如潑出的紅酒一般,傾灑在地面上。老田一轉(zhuǎn)身,只見他身上干干凈凈的,連西瓜籽也沒沾上半顆。
沒想到這半吊著褲腰、臉皺巴巴像個鄉(xiāng)下老農(nóng)的田躍進,竟有如此的身手!涼棚里的人們不由得都鼓起掌來。
"老田,不錯!"馬笑中臉泛紅光,"身手這么好,你當民警以前做啥的?"
"報告所長。"田躍進立正,大聲說,"我以前在武警支隊是負責(zé)處決死刑犯人的,槍頂著犯人的后腦勺開槍,為了保證血不濺到身上,開槍和這一腳,要拿捏得特別準才行!"
| 樓主| 發(fā)表于 2010-6-9 14:54:46
第四章  詭異的現(xiàn)場
(6)
涼棚里的"大哥""小弟"們,脊梁骨不約而同地一涼!猶如被揪住尾巴的蛇,遭到了致命的一甩。
"我說呢。"馬笑中笑呵呵地坐在藤椅上,拿起玻璃杯,一口氣把里面的酒喝了個干凈,然后舉著空杯子,斜端著個肩膀,用翹起的小手指,把眾人挨個指了一遍,問:"老田,你看看今天來的這些個王八蛋,有哪個像將來要被你打爆頭的呢?"
老田壓低了眼皮一掃,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看都像。"
噼里啪啦的雨點澆打在一地猩紅的西瓜瓤上,仿佛是快刀在剁著肉餡,轉(zhuǎn)眼便一片稀碎,西瓜汁與雨水交匯,順著溝溝坎坎流淌,像一條條暗紅色的血河在地面涌動。所有的流氓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一個個嚇得渾身像打擺子一樣發(fā)抖,卻誰也說不出半個字。
馬笑中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用帶著醉意的目光睨著他們,像屠夫看著一群待宰的羔羊,掂量先拿哪一只開刀。
三炮臺雖然粗野,但江湖上混老了,他走到馬笑中面前,哆哆嗦嗦地說:"馬所長,我們 "
"坐坐坐 "馬笑中招呼著,"都別站著,都這么客氣做什么!"
"馬所長您饒了我們吧 "三炮臺帶著哭腔說,"是我們瞎了狗眼,是我們不知深淺 "
二瓢子和其他的流氓也都走過來,弓著個膝蓋苦苦哀求。
"你瞧瞧,這樣就不好了嘛。"馬笑中皺著眉頭說,"馬某人沒有別的意思,還是開頭那話:馬某初來乍到,跟幾位大哥認識認識,今后在治安方面還仰仗諸位關(guān)照,別給我捅大婁子,我就感激不盡了。"
馬笑中這幾句話,流氓們聽在耳中,如同腦袋頂上滾著雷,一個勁兒地告饒,"馬所長我們不敢齜屁了","馬所長我們回去老老實實做正當生意","馬所長您就當我們是個屁把我們放了吧","馬所長您在這兒一天就沒人敢提驢字" 就差給他跪下了。馬笑中越聽越不像話:"好啦好啦,都回家吧,想和你們交個朋友,還不給我面子。掃興!"
流氓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往涼棚外走,連雨傘都不敢拿,沒走出幾步,只聽身后一聲大喝:"站住!"有個小流氓當場就尿了褲子。
眾人回頭一看,馬笑中招手:"都回來都回來。"
都回來了,可不敢進涼棚,外面站成一排,都哈著腰,耷拉著腦袋。
馬笑中又美美地喝了兩杯酒,才開口說話:"剛才弟兄們都亮了家伙,我看裝備不錯,算得上武裝到牙齒了。可我一琢磨,那鐵鏈子你們拿回去拴狗,鋼管拿回去跳舞,甩棍嘛 趕上陽痿的時候可以用來安慰安慰媳婦,唯獨砍刀和噴子,不知道拿回家能干嗎使,干脆留下吧,我替你們存著。我可不白留,一樣換一樣:留一件家伙,我馬某人送一個西瓜。咱們誰也不欠誰的,大家說好不好?"
誰敢說不好?結(jié)果是每個流氓抱著個西瓜,像偷雞蛋的老鼠似的排成一串兒,鉆進車里,灰溜溜地下山去了。
望著車屁股的燈光漸漸消失在茫茫夜幕中,馬笑中在嘴上胡嚕了一把:"看來我暫時不用套嚼子了。"
豐奇和田躍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就這樣,短短一個月,望月園地區(qū)的治安狀況發(fā)生了巨變,算得上是海晏河清,連小偷都絕跡了。按三炮臺給小弟們的訓(xùn)話:"新來這姓馬的,就擱流氓里也算是個極品,咱惹不起。你們都給我夾起尾巴做人,誰要是敢在外面惹是生非,我先切了他的西瓜!"
可想而知,當聽說青塔小區(qū)發(fā)現(xiàn)女尸的時候,馬笑中以為豐奇是跟他開玩笑。
| 樓主| 發(fā)表于 2010-6-9 14:55:21
第四章  詭異的現(xiàn)場
(7)
兩輛警車在青塔小區(qū)的門口被一個瘦得像面條似的高個子保安攔住了:"什么事兒啊?"馬笑中把腦袋探出車窗沖他喊了一嗓子:"是我!"面條有些發(fā)愣。門衛(wèi)李夏生大爺透過窗子一看,忙不迭地從門房里跑出來:"馬所長您怎么來了?"馬笑中說:"正常巡查,沒見到什么可疑的人吧?"李大爺搖搖頭:"就是有一男一女剛才進去了,相貌很生,到現(xiàn)在兩人還沒出來。所長,到底怎么了?"馬笑中說:"你別多問了,這小區(qū)有幾個門?"李大爺回答:"倆門。但就這大門開著,還有一個小門在6號樓前邊,鎖著哪。"馬笑中問:"6號樓是哪一棟?"李大爺往西邊一指:"最把頭兒那棟。"馬笑中點點頭,對身邊一名警察說:"你留在這里把著門,許進不許出。"那警察應(yīng)了一聲,跳下車站在面條身邊,一臉嚴肅,唬得面條和李大爺眼都有些發(fā)直。
警車停在6號樓門口,馬笑中剛要打開車門,只聽砰的一聲。他本能地就去摸腰間的手槍。再定睛一看,只見車窗玻璃上有兩只手掌,一個人瘋了似的拼命拍打著。馬笑中搖下車窗,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只聽他發(fā)出癲癇病人一般含混而顫抖的聲音:"快點,救 死人了。"
馬笑中跳下車問:"是你報的案嗎?"用手中的手電筒一掃,才看見這人塌鼻梁、濃眉毛,扁平的白臉像被咬了一口般地痙攣著。這人身后蹲著個女的,胳膊抱著自己,渾身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最后一片樹葉。
兩個人的目光都充滿了驚恐。
"四樓 死人了,鏡子,是我報的案,快點 "那男的拉著馬笑中的胳膊,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馬笑中讓剛剛趕來的田躍進帶著幾名警察,一面搜查樓里有無可疑的人,一面守住6號樓前后兩個樓門,不讓任何人出入。然后和豐奇等民警,由報案的男人帶著上樓。蹲著的女人害怕得連路都走不動了,只好讓她坐進警車,由一個女警陪著她。坐電梯上樓這段時間,馬笑中弄清了男的叫老甫,女的叫樊一帆。看老甫情緒很不穩(wěn)定,馬笑中也就沒有再多問他。
四樓,電梯門開了。馬笑中打開手電筒,罵了一句"真他媽的黑",然后順著老甫指的方向走去。
"馬所長。"
身后,突然響起一聲很陰沉的呼喚,在這黑暗的樓道中,猶如夜梟的啼鳴。馬笑中回過頭,沒有看到臉,竟先看到了一個隆起很高的喉結(jié)。
馬笑中把手電筒朝喉結(jié)的方向一晃,刺眼的光柱直直地撞在來人的臉上。一般人都會下意識地用手遮擋眼睛,然而這人竟礁石似的一動不動,皮包骨的瘦臉上,兩只很鼓的眼睛陷在深深的眼窩里,如同煤礦石上嵌了兩只玻璃球,向上豎起的一頭亂發(fā)活像雞冠子,令人感到一種陰森森的斗氣。
"司馬涼?"馬笑中不由得驚訝地叫了出來。
這司馬涼是馬笑中的老對頭。
多年前,司馬涼還是刑警隊支隊長的時候,曾將一起疑云重重的命案斷定為意外事故。死者是馬笑中兒時好友的母親,馬笑中堅定地認為這是一起謀殺案,反復(fù)找司馬涼希望他重新偵辦。但司馬涼置之不理,隨后還步步高升。直到上個月系列命案發(fā)生后,才連帶著翻出了這樁舊案,專案組用現(xiàn)場還原的方法找到了真兇。(詳細內(nèi)容見呼延云系列之《嬗變》)
由于有失職之過,司馬涼被降職,回到刑警隊重新做起支隊長,此刻與馬笑中相見,可謂冤家路窄。
"你怎么來了?"馬笑中問完又恍然大悟,"難道刑警隊要你來接這個案子?"
按照規(guī)矩,110一旦接到重大刑事案件的報警電話,要同時通知發(fā)案地所屬的派出所和分轄的刑警隊。刑警隊派出支隊前來偵辦,由派出所協(xié)辦。
司馬涼點了點頭。
馬笑中撇了撇嘴。
司馬涼帶著身后的兩名刑警往發(fā)生命案的房間走去,經(jīng)過馬笑中身邊時,還故意撞了他肩膀一下。當他們正要跨進房門的一瞬,馬笑中急剎車似的大喊:"站住!"司馬涼和兩名手下一愣。馬笑中上前大模大樣地訓(xùn)斥道:"你們也算刑警?懂不懂規(guī)矩!進入案發(fā)現(xiàn)場,鞋底要貼條透明膠或綁根皮筋,以區(qū)分你們和犯罪嫌疑人以及受害者的足跡。"
司馬涼帶來的兩名刑警中,有一名是負責(zé)刑事技術(shù)勘察的,只見他低聲在司馬涼耳畔說:"他提醒得對。"
司馬涼瞪了這人一眼,伸出手,要了一長條不干膠,貼在鞋底,才走進房間。
"所長,您哪兒學(xué)的這一手?"豐奇欽佩地問。
"呵呵。"馬笑中得意地眨眨眼,"市局刑技處(刑事技術(shù)處)劉副處長,你見過吧,這可是她的真?zhèn)靼 ?quot;
"劉副處長?剛剛提拔的那個?我知道,超級美女啊!"另外一個民警咧著大嘴說。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一提美女口水都流下來了。"馬笑中正說著,突然看見司馬涼要按墻上的電燈按鈕,立即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司馬涼火了:"干嗎,你要妨礙我辦案?!"
馬笑中說:"妨礙?我他媽的教你辦案呢!電燈按鈕是最可能留下指紋的地方,提取完指紋你再按。"
司馬涼驚訝地看著馬笑中,沒想到這矮胖子竟然這么專業(yè),只好悻悻地用手電筒照著按鈕,讓負責(zé)刑事技術(shù)勘察的那名刑警提取了指紋,這才上去咔吧咔吧按了幾下,黑暗依舊。"燈壞了?"他嘀咕。
| 樓主| 發(fā)表于 2010-6-12 12:41:57
第四章  詭異的現(xiàn)場
(8)
馬笑中用手電筒照了照客廳的吸頂燈,想了想,走出房間。打開樓道的墻上嵌著的一個長方形灰色鐵匣子,露出了樂高玩具積木似的電閘。一共8個黑色扳鈕,其中7個都向上抬起,唯獨那個下面標有"409"字樣的沖下。馬笑中指著這個扳鈕對負責(zé)勘察的刑警說:"提取指紋。"
刑警仔細查看了這個扳鈕后說:"沒發(fā)現(xiàn)上面有指紋 但是落著的一層灰似乎被擦掉了。"
馬笑中皺起了眉頭,他把這個扳鈕抬起,回到409房間,一按電燈按鈕,吸頂燈吱吱響了兩聲,砰地亮了。
然后就看見了靠墻坐著的那具女尸,以及她身子下面的一攤血。
一名刑警咔嚓咔嚓地拍起照來。司馬涼在女尸前蹲下,打開錄音筆,開始口述現(xiàn)場觀察。這在刑警中稱為"頭一眼描述",頭一眼看到的,往往是最重要的東西,刑偵人員必須進行主觀描述,以防案發(fā)現(xiàn)場被清理后喪失了那種直覺的感受。描述務(wù)必細致齊全,并做出一定結(jié)論,無論對錯,都作為后續(xù)刑偵工作的重要參考。"死者為女性,年齡在20歲左右,身穿黑色針織筒裙,脖子、手腕、腳腕、耳垂、手指等部位沒有佩戴其他飾物。死因初步懷疑是心臟破裂大出血,兇器為木柄不銹鋼廚刀,死者右手反手持刀。"
他用手電筒照著死者瞪得圓圓的雙眼,觀察片刻,伸出手,把她的手臂彎了一彎,又抬起她的小腿看了看,接著說:"尸體角膜透明,皮膚尚有余溫,沒有出現(xiàn)尸僵,尸體呈坐姿,但腿部的后側(cè)沒有發(fā)現(xiàn)尸斑,據(jù)此推定,死亡時間應(yīng)該在1個小時之內(nèi)。"
負責(zé)勘察的刑警戴上橡膠手套,從廚房開始,埋著頭在客廳、臥室和陽臺逐一查找并提取物證。
"發(fā)現(xiàn)了嗎?"馬笑中在司馬涼身邊蹲下,"她的目光告訴我們,她死前似乎看到了非常恐怖的東西 "他又哧哧地聳了聳鼻子,"她臉上好像有一股很淡的香味,你聞到了嗎?"
司馬涼用眼角余光冷冷掃了他一眼,對著錄音筆說出了"頭一眼描述"的最后一句:"現(xiàn)場沒有發(fā)現(xiàn)搏斗和掙扎痕跡,懷疑死者是自殺身亡。觀察人:刑警隊支隊長司馬涼。"
馬笑中差點跳起來:"自殺?你說是自殺?怎么可能是自殺?!"
"為什么不能是自殺?"司馬涼站起身,"反手持刀,又沒有發(fā)現(xiàn)搏斗痕跡,難不成還是他殺?"
馬笑中慢慢地站起來,茫然地看著這間客廳:狹窄的空間、微微發(fā)黃的白色墻壁、蒙著灰的電視柜、暗綠色的人造革沙發(fā),最后,視線又落回那具死不瞑目的女尸身上,不禁說:"難道你沒有感到,這現(xiàn)場有一種特別詭異的氣氛嗎?"
"什么詭異不詭異的,咱們這是辦案,又不是拍恐怖片!"司馬涼不耐煩地說。
就在這時,馬笑中腰里的警用通話器響了,傳來樓下田躍進焦急的聲音:"所長,剛才有個人從樓北邊的望月園公園的草坡上滑下來,非要上樓。問他是干嗎的,他說他是記者,要采訪案子;跟他要證件,他說沒帶。怎么辦?"
"記者?"馬笑中吃了一驚,"怎么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他一扭頭看見豐奇,壞笑著說:"你跟記者打交道有經(jīng)驗,你去對付。"
"所長,您這不是成心惡心我嗎?"豐奇嗑了嗑牙,"上次,我倒霉就倒霉在記者身上了。我不去!"
"這是命令,執(zhí)行!"馬笑中板起臉來,"把他打發(fā)走就行了。"
"萬一要再碰上張偉那號人,您可別怪我動手揍他。"豐奇一面說,一面很不情愿地走出房間。
馬笑中走進臥室,窗戶開著,夜風(fēng)襲來,撩得他臉上一陣清涼。站在窗前向外望去,正好能看見望月園那陡峭的草坡,在茫茫夜色中仿佛一片被削了一刀的烏云。
返回版塊
1234
尚未登錄
您需要登錄后才可以回帖 登錄 | 加入學(xu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