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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島田莊司《會奔跑的男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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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島田莊司《會奔跑的男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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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島田莊司《會奔跑的男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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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0-6-13 15:59:55
第一章
一直以來,發生在猿島的那件事讓我很難忘,因為它實在太不可思議了,也實在太詭異。
那件事發生在1980年的初夏時節,說真的,1980年對我來說真是個奇妙的年份,遇見了許許多多莫名其妙的事情,而最匪夷所思的事,就是那年秋天我親身經歷的殺人事件。
……
那年秋天剛開始,我漸漸厭倦了所有簡單無趣的貝斯練習,興趣轉向時髦前衛的管樂器。說來也巧,有個朋友為了躲債要出門一段時間,將他的阿爾特薩克斯管寄放在我這里,我終于有機會學吹薩克斯管了。
9月底,最要好的朋友要去美國,把他的公寓以極低的價格租給了我,簽了一年租后,我高高興興的搬到了山并區的善福寺。公寓旁邊就是善福寺公園,特別適合練習薩克斯管,那段日子,只要我沒有課也不用打工,就終日在公園里吹著薩克斯管,看著來往游人,優哉悠哉。
我很喜歡音樂,和朋友組織了樂隊在赤坂酒吧里表演。后來又愛上了爵士,結果,和一些爵士愛好者漸漸聚集到一起,另外組織了一個樂隊,在東京小有名氣,真讓我小小的驕傲了一次,不過今天并不是講我們樂隊的故事給大家聽,只好略去。
遇上那件詭異的是正是那年10月中旬,還是讓我從頭說起吧。
說實在的,我真是懷念那段時間啊!秋天站在湖邊,吹奏著阿爾特薩克斯管,是一種莫大的享受。想想坐在爵士酒吧的一隅,仿佛滑翔而去的水鳥拂過水面,又好象揚起輕波的清風引人遐想。而手持著薩克斯管立于湖岸,則可以說是御風而行了吧?一天,我吹奏的“我最愛的歌”的旋律,好像水鳥一樣滑過湖面,又和著微風,在水面上蕩漾起粼粼細波,我自己也陶醉在這美妙的景色和樂聲里。
無意間抬頭一看,不知不覺中,旁邊竟已圍上了不少聽眾,長椅上坐著的花白頭發的拄杖老人,牽著狗散步的女子,還有一對對的情侶,都駐足而聽。再望望對岸,卻空無一人,長椅雖說也是間隔二三十米就有一條,但根本沒有游客去坐,整個公園只有我身邊格外有人氣。
自顧自的吹下去?我猶豫著湊近風管口,但想了想,還是提起琴盒,慢吞吞的移開了30米,另找了個地方繼續吹薩克斯管。沒想到,那些人也若無其事的活動著身子,慢慢向我這個方向聚攏來,等我一曲奏完,身邊早已重新圍上了一圈人。
我啼笑皆非,于是想跟他們開個玩笑,吹完一曲,就換個地方,每次都像旁邊移動30米左右。那些聽薩克斯管的人還是一步不落的緊跟著我,最后,我居然帶領著他們整整繞湖一周,又回到了最初的長椅邊。
當時我不由得聯想起了童話“哈路們吹笛手”,我也有和他類似的遭遇。
在公園練習薩克斯管的時候,還碰到過些別的怪事。有一天,我吹得太入迷,連夕陽西下都沒覺察到。一首曲子將近終了,我停下摁鍵的手,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湖水,水面寂靜無比,被晚霞染成緋色,凝望這靜悄悄的美景,不由想起那些有關前生后世的夢境般的囈語。
就在這時,有人對我說了一句:“您好。”如夢初醒的我轉身一看,原來是兩位制服嚴謹、面容嚴肅的巡警先生,正朝我走過來呢。想必他們也是在巡邏中吧,我暗叫不好,一定是我違反了噪音管理條例或者其他的什么法律條文了吧,不然怎么會好端端被警察先生給注意上呢。
“請您過來一下?!逼渲幸粋€三十多歲的警察頗為威嚴地說道。
“好……好的?!蔽疫€沒和警察面對面打過交道,早就嚇得聲音發抖了。
他忽然伸出粗壯的手臂,從我手里一下子把薩克斯管抓了過去,我實在出乎意料,一時之間驚訝的動彈不得。
“別擔心,讓我也吹一個曲子嘛!”
“好……請,請您別客氣?!痹谖铱偹忝靼琢怂囊馑贾?,只能這么回答他了。 ※ 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 ※
愛好薩克斯管的警察不慌不忙的取下警帽,放到長椅上,熟練的拔開管口塞,試起音來。一開始當然是“嗚……嗚”的長音節,慢慢地似乎他找到了感覺,吹得有點像模像樣了。他吹的曲子是《日安,寶寶》,我長那么大,還是第一次看到穿警服的人吹薩克斯管呢。
“我高中時代參加過管弦樂隊,現在居然還吹得響……”他停下來感慨了一句,接著又吹起了《鐵臂阿童木》。他的同伴,站在遠處,顯得百無聊賴的揪著樹葉,然后又無精打采的扔到地上。
這個愛好音樂的警察使得我對他們的印象有了好轉,音樂的魔力真是無窮,居然能讓我和一個警察之間生出了親近感。
警察向我道謝之后離開了,我想這下沒人打擾了,繼續練習吧。
于是我接著吹我的薩克斯管??赏蝗婚g,從湖對岸的一間小屋里傳來了怒吼聲:“哪來的小子,你的破喇叭準備吹到什么時候!”原來,公園里正在施工,有些工人就住在那些臨時小屋里。我不理不睬,只管自己吹下去,這下可不得了,剛吹了幾小節,屋門就“砰”地開了,威風凜凜的建筑工人們頭纏缽卷,手握啤酒瓶,直朝我沖過來。我大吃一驚,趕緊把薩克斯管塞進琴盒,夾在腋下,一溜煙的跑掉了。
那以后有好一段時間我都沒敢去善福寺公園。后來好像工程結束了,湖岸上的臨時小屋也消失了,我才恢復了日常吹奏練習。大約是那年的10月10日的傍晚,我遇見了那個男人。
那時我正吹著薩克斯管,看到一個素昧平生的年輕男子也提著琴盒走了過來。
他從盒中取出一把小號,先是在離我稍遠的地方“嘀嘀”的吹了一陣,然后對我說:“怎么樣,一起吹吧?”和他一起吹奏了幾曲以后,太陽落山了。他的水平和我不相上下。
“你住在西荻?”吹小號的男人問我。
我點點頭,他又說:“我住吉祥寺。大家都叫我阿赤。”
“阿赤?”
“是呀,朋友們都這么叫?!蔽矣挚戳丝此拿纨嫞樕睦镉幸稽c紅潤,毋寧說帶著一點蒼白。大概有二十五六歲,留著胡子,中等身材,看起來略顯老相。
“大家叫我阿堂,全名是隈能美堂巧?!蔽乙舱f了名字。
“哦。知道了。你好象很喜歡爵士樂?怎么樣?這個星期六有沒有空?”阿赤說道。
“可能有空,什么事?”
“我知道一個挺有趣的地方,在總武線的淺草橋,有個喜歡爵士樂的大叔,每隔周六,就把自己的公寓全部開放,邀請爵士樂迷們來切磋欣賞。我常參加那里的聚會?!?br /> “真的嗎?”
“當然,有興趣的話,本周六去看看?你的愛樂朋友也可以一起去,下午6時左右開始,我把地址和電話號碼寫給你吧。”說著,阿赤從口袋里取出小本子,寫上:臺東區柳橋一丁目17號,T公寓1106,系井。電話號碼也一起寫了。
我和朋友們組建的爵士樂隊叫做“SEVENTHRING”,也就是“第七環”的意思。因為樂隊成員大多住在環七道路周圍,鼓手阿浮更是專門在環七一帶練鼓,所以得名。
第二天下午我去環七,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阿浮的身影,他還是老樣子,弓著背,用盡全力擊著鼓。周圍沒有一個觀賞者,和我吹薩克斯管的時候大相徑庭。何止如此,人們不但不停,還都慌慌張張的一路小跑,仿佛能離他多遠就躲多遠似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他的外表。阿浮身高接近1.90米,下半邊臉生著烏黑濃密的胡子,“阿浮”這個叫法,其實正是來自于某部怪獸影片主角的名字。我把周六的爵士樂聚會的事講給他聽,他二話沒說就答應和我一起去。樂隊其他成員都有事,我們只好決定兩人前往。
第二章
周五下午開始,天色越來越陰暗,云層漸濃,不久下起雨來,到下半夜雨越下越大,次日清早,雨勢成傾盆,狂風大作。天氣預報說,是受到了強臺風影響。
整整一天狂風暴雨,周六下午更是只聞雨聲,不見天地?,F在想來,那一年我跟臺風真是有緣。晚上的聚會,只怕要泡湯了。即使我和阿浮不在乎頂風冒雨的跑出去,可還不知道這么大的雨,電車究竟開不開呢。
周五晚上我就借宿在阿浮的宿舍里。我對他說:“今天就別去了吧?”可他卻似乎很起勁,說什么一定要去。沒辦法,只好先給那個公寓打個電話詢問。阿浮的住處沒有電話,暴雨之中,我和阿浮披著廉價的塑料雨衣,撐著破傘,好不容易來到一家常去的小餐館,一頭撞進門去,兩人點了些吃的,胡亂填填肚子,然后借用店家的公用電話跟系井聯系了一下。我問那個接電話的人,是否有個叫阿赤的,很快阿赤本人就來聽電話了。
“這么大的雨,還有聚會嗎?”
他一聽我這么問,一迭聲地說,“有的有的,趕快來吧?!毙〔宛^的雨棚被急雨敲打出隆隆的聲響,風刮過屋檐也帶起巨大的銳音,阿赤的話聽起來好費勁。窄小昏暗的小店里充斥著風雨大作的聲音,使我不由得失去了信心。這樣的天氣,專程坐著電車趕到淺草橋去,簡直是瘋狂的舉動。再說,電車開不開還是個問題呢。
可那時的阿赤特別堅決,他說今天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絕對值得一去。
“那么,如果電車運行,我們就去?!边@么說著,我放下了電話。
即將到達高圓寺車站的時候,我和阿浮好像穿著衣服游了一趟800米的泳似的,已經精濕精濕的了。暴雨中的街道上杳無一人,也不見一輛車,只有街頭的招牌和報欄,任憑臺風肆虐,隨風狂舞著。
出乎意料的是電車居然正常運行著。我們到達淺草橋的時間是旁晚7時左右,水淋淋的剪票口,還有一個檢票員孤零零的站在那兒。我用手帕擦拭著透濕的公用電話,又從車站給他們打了個電話確定路線。
沿著神田川走過去,系在岸邊的屋形船隨著巨波上下搖晃著。神田川與隅田川成T字形交叉,雨中的隅田川看起來好像一片汪洋,河水泛著墨色,波濤洶涌,兇暴的風不時掀起滔天巨浪。暴雨被狂風扭曲著,閃著雪白的怪異的光,仿佛彌天大霧,令人無處可藏。
遠方岸上燈塔的光亮,也滲透到風雨中,顯得更為妖異。兩條河交界處,有一幢孤零零的房子,在周圍環境的襯托下顯得分外高大。這就是T公寓。進了門,就看見一個面孔嚴肅的老管理員坐在門衛室里。
系井在11層,也就是最高層。出了電梯,來到空曠的走廊。因為有扶梯,所以大雨就毫不客氣的從扶梯和墻壁連接處灌了進來,結果我和阿浮在走廊里不得不又稱起了桑T公寓,原來就是因為從高處往下看,呈現T字形。系井先生的房子正好在11層的最前端,也就是T字的左肩部位。
站在走廊盡頭的1106室門前,無意間望向窗外,遠方可見隅田川,因為臺風而暴漲的潮水澎湃不休。人在11層上,風聲聽起來更是尖利刺耳。
剛摁下了門鈴,門就開了,是阿赤。里屋傳來歡快的談笑聲。
“請進請進?!卑⒊嗾f道。
我把傘插到傘座里,走進屋子。屋里很暖和,松軟的沙發上坐著幾個男女,大概有人剛說了個笑話,都在開心地笑著。暖爐座里是一個煤氣爐,燃得正旺。身后,阿赤關上了門,風雨聲頓時遠離了,屋門可能是隔音的。室內燈光有些昏黃,談話的人們顯得很有教養,對于我們這樣剛和暴風雨搏擊過的人來說,看著他們,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不用脫鞋了?!卑⒊喔嬖V我們。
依言而行,我們脫下雨衣放到鞋柜上,一個五十余歲的婦人給我們拿來了干毛巾。 ※ 棒槌學堂の 精校E書 ※
“這位是系井夫人?!卑⒊嘀鲃咏榻B著,我們互相問了好。
我和阿浮早已渾身冰涼,就圍著爐子盡情的烤著身子。因為衣服都濕透了,不好意思去坐沙發,就隨便坐在餐桌旁的鐵椅上。屋子里緩緩流淌著查理派克的音樂,和我想象中一樣。
在我們對面還有一整套的樂器,爵士鼓、薩克斯管、小號、鋼琴,甚至還有一把精致的吉他。
那把吉他是吉普森的335型,烏黑的琴身,很有神秘感。而那幾只鼓身上,不知為何卻寫著“洗手間”幾個字。
爵士樂器后面的窗簾半開半閉,巨大的窗戶直抵天花板,或許是為了隔音吧,窗戶是雙層的。外面就是陽臺,正對著隅田川。
這套公寓相當寬敞,我們呆的這間屋子足有20平方米,此外似乎還有幾間差不多大小的。估計是四室兩廳的公寓。
“阿堂,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卑⒊嘟形伊恕?br /> 坐在沙發上的那些人,都朝我們這邊行著“注目禮”。
“他叫阿堂,玩過貝斯和薩克斯管?!?br /> 我站起來朝他們鞠了個躬。
“還有,這位看起來挺胸的仁兄,是……”
我接著說道:“他叫阿浮,鼓手?!?br /> “哦,阿堂他們幾個人組建了一個叫‘第七環’的爵士樂團,在吉祥寺附近很有名氣,都是爵士好手?!卑⒊嗤f話,雖然我沒跟他提過多少我們樂隊的事,但他說的話聽了讓人很是舒服。
“阿堂,這位戴禮帽的是系井先生,在橫濱開了一家成衣店,也是這套公寓的主人,他家都叫他‘牧人’,會玩貝斯?!?br /> “哪里哪里,我不太會的。”牧人謙虛地說著。他大概60歲左右,身材瘦削,臉龐被日光浴曬成了茶褐色,留著腮胡,長得很有點男人味道。
“他旁邊是系井夫人。”
剛才拿毛巾給我的婦人微笑著點了點頭。她和丈夫不同,身材豐滿,看起來很溫柔。
“那邊的女孩子是成衣店的職員,大家叫她朝美。”這姑娘有一頭栗色長發,大眼睛,輪廓分明,面容清麗,很明顯是混血兒。
“再過去是石岡先生,愛好爵士的作家。”此人有著藝術家的氣質,皮膚白皙,年紀很輕。他很有禮貌的向我們深深鞠了一躬。
“石岡先生旁邊是占星家,御手洗?!?br /> 御手洗一開始就引起了我的注意,一頭頹廢的亂發,棱角分明的帥臉,一幅居高臨下的態度,或許是個才子,但讓人很難起好感。
他本來兩手捧著玻璃杯沉思著,聽到介紹他的話,右手離開杯子,很隨便得在額間舉了一下,仿佛英國紳士的派頭,不過在我看來更接近于諷刺我們兩個透濕的傻小子。
“站著的是爵士樂評論家,大貫先生,你們應該聽說過吧!”大貫稍稍用煙斗示意了一下,花白的長頭發,身材高大,穿著考究的西服。的確常常在雜志上看到他,是個很有名的評論家。
“大貫先生今天第一次來參加我們的聚會。還有一位,坐在這邊的是爵士樂愛好者久保先生。”久保眼睛很大,中等身材,大約40歲左右。他帶著一頂茶色的緊貼頭皮的絨帽,穿的西服是灰色的,看上去相當精明。
當時在場的就是以上8人,加上我們,正好10人。
“還有個人也說要來的?!毕稻鋈徽f。
“是誰?”阿赤問道。
“夏樹。”
“啊,對了,還有一位叫菜村夏樹的人也會來。叫他夏樹就行了,是系井先生成衣店的???,是個推銷員?!闭f著,門鈴響了。
“啊,準是夏樹來了?!毕稻f著,親自去開門。門一打開,雷雨的巨響毫不客氣的席卷了整個屋子,雨越下越大了。
“唉,今天真夠嗆!”隨著一聲叫喊,雨水在來客的不滿聲中飛濺進會客室,是因為風正好朝這邊刮吧。我向門口望了一眼,走廊慘白的日光燈將窗外的雨水映照成一片白茫茫,細密如注的雨點在燈下狂舞著。
關上了門,屋子重又恢復了那寧靜溫暖的氣氛。進來的人把雨傘放好,脫下濕透的雨衣,掛在門后鉤子上,又用毛巾仔細的擦拭著褲腳。他比我想象的要年輕,不過也有三十多歲了吧。
“阿堂,他就是夏樹?!?br /> 夏樹也是個大眼睛男子,梳著分頭,穿著很符合推銷員這個身份的灰西裝。衣服很合身,質地也不錯。
“這兩位是我們的新朋友,一個是玩薩克斯管的阿堂,另一個是副手阿福?!?br /> 夏樹毫無表情地打量著我們,似乎用眼神在說:“我可沒一點興趣認識你們?!比缓笏麖街鞭D向其他人,說道:“今天這場雨可真大,我還以為電車不開,自己開車來的?!币还?1人,全到齊了。似乎聚會也就是這樣,大家互相認識了以后,就開始談笑風生。
當然,美麗的朝美小姐是注意的中心,大家都積極的找她搭訕,夏樹等人更是搶了她對面的好位子以后就再不想挪地方。男人們都爭先恐后的講著笑話,逗得她笑個不停。沒對她表示興趣的,好像只有阿浮和御手洗等人了。
我叫上阿浮,一起來到陽臺上,剛才風向朝屋內,那么或許相反方向的陽臺不至于有雨進來吧。
果然,陽臺很大,站在南側,基本淋不到雨,都被公寓墻面擋住了。因為是盡端的房子,所以陽臺呈L型,繞墻半周,從東側的陽臺邊,可以看到隅田川。但真要過去的話,就會被大雨淋成落湯雞。
我和阿浮一起站在陽臺角落里,看著充斥天地的風雨,沉默著。
遠處的隅田川河在暴雨中飛漲著,一片漆黑中看不清水面。
河對岸的亮點是高速公路上的燈光,隔著雨幕,顯得濕潤又迷茫。
“這樣看著雨,真想大吼一聲,和老天爺叫叫勁!”阿浮大叫著,暴雨之中我也有同感,真想大吼一聲啊!
第三章
我和阿浮回到屋里。夏樹似乎想到一個能最大限度吸引朝美小姐的好辦法。
“朝美,我今天變個魔術給你看,好不好?”他說。
“真的嗎?”
“當然真的,想看嗎?”
“想……看!”
她高興得叫著。在這種情況下,女孩子大多會表現的好奇而可愛。
“夫人,有沒有大一些的白紙?包裝紙就行?!狈蛉它c點頭,走進了里間,周圍的人迷惑不解,詢問聲此起彼伏。
很快,一張雪白的包裝紙就躺在桌子上了。夏樹一邊仔細撫平折痕,一邊說道:“首先,我想向大家借些東西,大家身上佩戴的環狀飾物,或任何飾物都可以,請先借給我用一下。當然,越貴重越好,越貴重越有靈氣?!彼f的煞有介事。
“別擔心,并不是要把它們變得無影無蹤。只是擺在這里而已,很快就歸還給大家。項鏈啦、戒指啦、手表啦,都可以,朝美小姐,你也借點什么給我吧,就你的戒指好了。”
“我的戒指嗎?不太貴重的呀?!?br /> “沒關系,沒關系。”大家都開始摘手表,我也準備摘,但轉念一想又改了主意。唉,畢竟我的手表,是從二手店里買來的迪斯尼卡通表,只值4000日元而已。
紙上的環狀物中,手表最多。評論家的手表是名牌——卡爾徹。
“大家都用的是名牌呀。啊,這個可是價值不菲,珍珠項鏈呀,夫人,是您的吧?有了它,我的魔術一定能發揮最大效用!現在,我已經明白它的來歷了!“推銷員開始說他的判斷,“夫人,這串項鏈是結婚紀念日,您丈夫送給您的禮物吧,同時送給您的還有一面化妝鏡,我猜得對不對?”
“猜得很準!”系井在一旁答道。
“您真有福氣,有個好丈夫?!?br /> 夏樹接著又說道:“占星家先生,您的手表沒借給我用???”他似乎對占星家也沒什么好感,語氣冷冷的,還帶著一點敵意。
“你不知道原因?”占星家略帶嘲諷地說。
“我看,您是不是根本就沒戴手表呀?”推銷員露骨的冷笑著說道。
“對,我今天沒戴手表?!闭夹羌覞M不在乎的承認了。
“是放到當鋪去了吧。”夏樹又追問道。
“不至于。要當,也不會當手表。我本來就秉持著‘不配表主義’?!?br /> “哦,您原來還是個有‘主義’、有生活信條的人呀,佩服佩服?!毕臉溥€是寸步不讓。
“你喜歡怎么說就怎么說好了?!闭夹羌矣肿髁藗€老動作,將右手在額際劃了一下,這次做得相當瀟灑,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模仿英國紳士模仿得如此瀟灑的日本人。 ※ 棒槌學堂の 精校E書 ※
“果真是信條問題?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信條呢?我一定要弄清楚,反正一定是和錢包厚度無關的信條嘍?”不知為何,夏樹步步緊逼,毫無收斂之意。
“錢包如果有帶子就好了,可以掛在右手上,那樣我或許也會戴塊表在左手上,保持平衡嘛。再說手表這東西實在太重了。”
“……”
“像那種沉甸甸的機械玩意兒,若說能帶給主人什么好處,不外乎只是提醒他們,其實人人都不過是時間的奴隸而已。”御手洗忽然間站起身來,激動的搓著雙手,我大吃一驚,可除了我以外,好像沒有第二個人因此而吃驚似的。
御手洗在屋里踱來踱去,口氣仿佛變成一個演說家。
“在這樣一個污穢的現代社會,讓那么一塊除了看看時間、什么用都沒有的東西占領我們寶貴的左手腕,還有比這更傻的事嗎?要想占領我的左手,起碼還要有十倍的功能,比方說能聽收音機,看電視,能幫我記住朋友的電話號碼,甚至能通過紅燈泯滅告訴我,面前的人,究竟是個花花公子還是個好后生,那時候我才會考慮戴它?!比藗冚p輕的笑了,石岡好像是御手洗的朋友,他也笑著扯了扯占星家的衣角,意思是讓他適可而止吧。可他根本不理睬。
“告訴你,夏樹,沒有哪個城市的公用電話和鐘表的數量比得上東京。我將近10年沒戴過手表了,可從沒覺得不方便過!除了銀座的夜總會,哪里會沒有看到時間的地方呢。所以唯獨在去夜總會玩的時候,像錢包一樣,手表也是不可少的。那里不愿意客人早走,故意不讓大家知道時間,甚至于連上廁所的時間都很珍惜,生怕有人一清醒就起了去意呢??纯?,這里有這么多手表,難道說,你們大家都是那種夜總會的常客?
“比如,我走路的時候從來不會捧著部電話機,因為公用的電話機足夠多了!既然你那么重視手表,以后干脆為了方便,你拎著電話機走路吧?這個建議怎么樣?夏樹?”
推銷員夏樹的臉色蒼白,很明顯氣得夠嗆。
石岡終于站起身來,用力把占星家推回沙發上去,周圍仍然一片輕笑聲。石岡很嚴肅的對御手洗說了些什么,御手洗不耐煩地答著:“知道了,知道了。”然后蒙頭倒在沙發上,抬手制止住他朋友的勸說。
我真是莫名其妙了,好一個奇怪的人,他們究竟是怎么了?
“哼,明明窮的表都買不起,還有什么話好說!”夏樹憤憤地說著,將收集來的環狀物認真的擺放在白紙上。一共七個,手表最多,還有朝美的戒指和系井夫人的項鏈。夏樹把它們擺成一個圈兒,又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自來水筆,從圓圈中心向那些手表啦戒指什么的畫線。這樣共畫了七條線,兩頭連接著圓心和環狀物們。
“總算好啦。”夏樹邊說邊把自來水筆收了起來。然后又掏出了小本子,嘩啦嘩啦的翻著,翻到空白處,唰地撕下一頁紙來,可惜沒撕好,左下方歪歪斜斜的,不是一張標準的長方形。夏樹神經質的咒罵了一聲,團起那張紙,又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張來。
“朝美,你從放在那里的七件東西里挑一件,然后用這支筆,在這張紙上寫下你挑選的東西。我會運用靈力猜出你寫的是什么。”夏樹把紙遞給趙朝美。
“我還是給他們標上號碼吧,這樣寫起來方便點?!毕臉湔f著就真地在那些東西旁邊寫上了數字。一是評論家的手表,按順序排下去,七是珍珠項鏈。
“好了,朝美你只要寫數字就行了。另外,再寫一句挑選那件東西的理由。然后,再寫上你目前最大的煩惱,我一定幫你擺脫它。”
“真的?”
“真的真的,你就權當好玩,寫下來吧,一定不會后悔的。相信我夏樹!”這個推銷員的職業病好像犯了,拿出了平時推銷東西的口氣。
“一定要用你那支筆嗎?”
“不一定呀,用自己的也行,你到那邊去寫吧,我臉朝這邊,不看你好了。”
朝美背過身去,認真地寫了些什么,接著說道:“寫好了?!?br /> “好了?那你把它疊一下。”夏樹背朝著她說。
“疊好了?!?br /> “那再疊一次,再一次,最后還有一次,好了嗎?”
“好了?!?br /> “那就拿過來吧?!蓖其N員夏樹得意地看著大家,又對朝美說,“現在,你將臉湊到我畫的七條線的末端,也就是白紙的中心部位來?!?br /> “是這樣嗎?”
“對,集中注意力,把紙團扔到圓圈中間去?!?br /> “這樣扔下去嗎?”
“對準中心點扔下去,多扔幾次,大家都注意看著,紙團會滾往各個方向,但它一定會最容易滾落到你所寫的那個數字方向去。按照這個概率,我們就能知道你寫的是幾。”
“真的嗎?”
“看看就知道了。試試?”朝美湊到白紙上方,表情嚴肅的扔起了紙團,扔了一次又一次。除了御手洗,別人全都津津有味的看著,御手洗此時卻已經在一邊打起了鼾。
紙團有一次跳出圈子,落到了地上。夏樹敏捷的撿起來,重又遞給朝美,他說:“這樣可不行呀!朝美,一定要集中精神,才能測得準,就是因為你注意力不集中,所以紙團才會跳出去的。”
這時,久保說:“我好像喝多了,有點不舒服?!彼鹕淼叫l生間去了。
“朝美,明白了沒有?到現在為止,哪個方向最多呢?”
“不明白呀!”朝美迷惑不解地說。
“是七號,第七個。”
“是真的嗎?”朝美的表情認真了起來。
“好,我知道了,你寫的數字是‘七’,你雖然不喜歡珍珠,但很想試試戴項鏈的感覺?!?br /> 朝美停下手來,站在那一動不動。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猜準了?”
“真準!對了!”
“順便……我也猜一下你的煩惱吧。等等……”夏樹閉起眼睛,將食指擱在眉間,“知道了,是單相思?!?br /> 朝美小姐簡直要昏過去了。
“你喜歡的那個人是……”
“不要……別說!”
她面紅耳赤,要去捂夏樹的嘴。
“你寫在紙上了嗎?”
“沒有?!?br /> “這樣呀?太好啦?!?br /> 久保這時回到屋里,夏樹驚訝的看著他:“怎么樣?感覺好點了嗎?”
“好些了?!本帽5哪樕喈斏n白,有氣無力的答道。
“你真了不起!”朝美激動地說。
我也不由得覺得,很佩服夏樹。
第四章
正當我們又在陽臺南側觀賞暴風雨的景致時,身后傳來一個聲音:“你們倆多大了?”回頭一看,原來是久保。頭上仍然帶著那頂茶色絨帽。
“我21歲了?!蔽掖鸬?。
久保微微點頭,然后又問阿浮:“你呢?”阿浮沉默著,他今年已經25歲了。不,等過了生日就是26歲。
“你幾歲了?”久保又問了他一次。
“憑什么要我告訴你?”
阿浮冷笑道。他最大的缺點就是易怒愛吵架。久保聽他這么說,也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在房中燈影映照下,顯得特別詭異。
“不憑什么,我有點好奇,你靠什么生活呢?難道真的倒霉就能填飽肚子?”久保偏著頭又笑了笑,“沒關系,當然沒關系。不過這么大了還靠父母養活,不丟臉嗎?”久保湊近過來,帶來一股酒氣。
“你又算什么?你不也喜歡爵士樂?難道你只會聽不會演奏?那不過是個好笑的‘評論家’!”阿浮氣鼓鼓的叫道。
“你這話我全當沒聽見!”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大家一起轉頭看了看,竟然是有名的評論家大貫。
“算了算了?!卑⒊嗖恢裁磿r候也來打著圓常他不滿的對我說,“怎么沒完沒了的?”
但是,我卻很能理解阿浮的心情,因為久保的問題正擊中了他的要害。他的確到現在還靠父母養活著。
陽臺的雙層窗戶打開著,但因為風向關系,一點也不用擔心會有雨水掃進去。
阿浮一聲不吭的走進屋,坐在寫有“洗手間”字樣的爵士鼓后,拾起了鼓槌,百無聊賴的輕輕敲打著鼓沿。系井走了過去,對他說:“想大鼓就打吧?!?br /> “可以嗎?已經很晚了,不要緊嗎?”阿浮詫異道。
“反正暴風雨也吵得很?!?br /> 聽他這么說,阿浮明顯露出了笑意。
“好!那我就沖著隅田川,沖著大雷雨,好好地練一次!”
系井微微點頭,表示贊許。
阿浮說干就干,把整個鼓臺舉了起來,移到正對陽臺的方向。
他瀟灑的先擊出一串節奏,然后一鼓作氣的敲擊出瘋狂的《第八種打擊》,他一生氣就愛奏這首曲子。
阿赤在一旁露出贊許的神情:“好小子,真不錯,夠水準!”他的聲音很大,因為不放開喉嚨,對方根本就無法聽見。
我點了點頭。阿浮在我們一幫朋友中,算是水平最高的。即使和日本最專業的一流鼓手相比,也毫不遜色。其實我們都很奇怪,為什么他那么高的水平,卻愿意和我們這種業余愛好者一起玩?
御手洗從屋里走出來,走到阿浮身邊說了句什么。我們在陽臺上,一點都沒聽見。只見御手洗拿起屋角的風達吉他,跨到背上,也轉朝陽臺方向,好像就要大顯身手了。我暗想:你想和阿浮較勁?真是不自量力。
正好系井和阿赤就在我身邊,我問他們:“你們不一起玩玩?”
沒想到他們反應激烈,不停地擺著手說:“我不行我不行……”
那邊的御手洗對阿浮叫著:“繼續繼續,就這么下去,好極了!”然后,他自己突然以最大音量加入了演奏。
怎么形容這一場合奏的沖擊力呢?就好像他們要以兩人之力向狂暴的風雨挑戰,我被震懾的汗毛倒豎,熱血沸騰,不知不覺大叫了一聲:“啊!好!”但這聲叫喊也在音樂和風雨聲中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曲子,是奇克科力亞的《第七銀河之彼岸》。聽著聽著,我只覺得頭昏腦脹,第一次嘗到了“暈眩”的滋味。真沒想到,御手洗竟然能把這首難度奇高的曲子彈奏的如此流暢而得心應手!
接著進入即興表演,他的技巧令人不由得擊節贊賞。
連阿浮都瞪圓了眼睛,充滿驚訝。御手洗的吉他水平,只怕比起名吉他手比爾科那茨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聯想起擦著海面飛馳而過的噴氣式飛機了,都是帶著瘋狂的速度和節奏,一秒鐘之內就加速沖入高空,轉瞬間就從眼簾里消失……我聽過無數場音樂會。 ※ 棒槌學堂の 精校E書 ※
有邁爾斯的,馬克拉福林的,還有奇克科力亞的??蛇@樣震懾人心的,卻還是第一次聽到。阿浮拼命試圖跟上御手洗的節奏,他這么手忙腳亂,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和御手洗比起來,阿浮簡直像個爵士樂的門外漢。
即興演奏嘎然而止,重新回到一開始的曲子——《第七銀河之彼岸》。
居然嚴絲合縫,毫無破綻,真是讓我心悅誠服。御手洗這人,若不是有著迥異于常人的節奏感,就一定有著比電腦還好的記憶力。我實在沒想到,在日本居然也有這么出色的爵士樂手!
曲子在大家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結束了。沒有什么夸張的結束高潮點。風雨聲重新充盈于耳,我還沉浸在剛才瘋狂美妙的音樂中,和大家一樣,連鼓掌都忘了。御手洗又在問著阿浮什么話,阿浮略顯緊張得聽著,點著頭。接著奏起了披頭士的曲子,仍是一首快歌。
這一曲終了,我徹底陶醉在他們兩人營造的氣氛中。這名叫御手洗的家伙,到底是個什么人?
演奏時他的表情那么認真而投入,可一旦曲子奏完,他就立刻恢復到那冷冰冰的酷相。
除了我,還有些人,也都陶醉在剛才的演奏中。石岡走過去,握著御手洗的手,隱隱約約可聽到御手洗說著:“怎么樣?好久沒這么過癮了吧?”石岡過了一會,也來到南陽臺上。大部分人,都集中到這里來了。東邊會淋到雨,所以一個人也沒有。我一看到石岡,就知道他剛流過淚了。
“進去吧,都這么晚了。”說這話的是夏樹。
大家陸陸續續回到屋里。
吉他和爵士鼓已經放回原處,巨大的雙層窗也已經關緊,系井、阿赤和我們坐到一起,開始正式練習。
可后來這段演奏,實在糟糕透頂,每多一個人加入,音樂就更難聽一點。當朝美的鋼琴加入進來時,御手洗已經沒了耐心,只是胡亂彈了幾個音符應付一下而已。
聽著的人,如果小心翼翼的用手里的樂器加入一小段,御手洗就把吉他撥得震天響,不耐煩地要結束這個段落。我最后也吹了一段薩克斯管,但因為就在御手洗旁邊,心里緊張,音量都沒敢放大。
系井是貝斯,朝美彈鋼琴,我是薩克斯管,阿赤吹小號,御手洗彈吉他,阿浮打鼓,這樣,聽眾就剩下了石岡、系井夫人,評論家大貫等人。
夏樹和久保聽了一小會之后,似乎覺得無趣,兩人結伴去了陽臺,玻璃門也沒有關好。
我吹著薩克斯管,無意間掃視了一下桌子,上面那七件東西還放得好好的,夏樹也真是不小心。
第五章
那件怪事發生的很突然。
正當我們起勁的合奏著曲子時,屋子里忽然一片漆黑,停電了?
“停電了?”不知是誰說的。我們沒有理會,繼續演奏下去。正走到興頭上,發生這樣的小插曲倒反而別有味道。大家心里大概都跟我想得一樣:系井夫人,等會就拿著蠟燭什么的過來吧。
那時,屋里的大鐘響起了報時音樂。音樂還沒結束,就聽到我們背后傳來夏樹的聲音:“喂,久保先生!”差不多同一時間,陽臺那邊的玻璃門“嘩啦”一聲開了,有人飛奔了進來。我們的眼睛尚未適應黑暗,所以根本沒看清那人是誰。不過此時有人(似乎是系井夫人)打開了一只手電筒。光影中,隱約可見那男子的背影。他跑過客廳,直奔大門。閃爍的電筒光中,可以看見他頭上那頂絨帽,是久保。他打開門后頭也不回就跑了出去,大門重新“砰”的一聲關上。
久保究竟怎么了?大家一邊差異,一邊繼續演奏。
“沒有了!”系井夫人尖叫了起來。
我們三三兩兩停下手里的樂器。手電筒正照著桌面,那圓圓的光圈里,只有六件東西了,也就是五塊手表和一個戒指。而系井夫人的珍珠項鏈,已無影無蹤了。是久保把它拿走了嗎?
“怎么了?”
這時,夏樹邊問邊從陽臺走了進來。雖然很黑看不見臉,但聽聲音就知道是他。
“我的項鏈被偷了?!毕稻蛉苏f。
“那可不得了!”夏樹驚訝得很。
“我去追久保!”夏樹邊說,邊跑向門口,阿赤和阿浮跟了上去。
“大家快把自己的手表收好再來!我先去追!”夏樹叫喊著,一個人率先沖出門去。
阿赤和阿浮略一猶豫,就有人飛快的從他們身側也跑出門去了。我放下薩克斯管也緊跟了上去。大門洞開,借著走廊里的光亮可以看到,跑出去的是御手洗。
御手洗在濕淋淋的走廊上飛奔著,一眼望過去,正好被我看到夏樹匆匆右轉的身影。御手洗也跟著夏樹右轉,在走廊的盡頭處,也就是T型公寓的底端追上了夏樹,我不久也就追上了他們。在我的身后,阿赤和阿浮也緊跟了上來。
“到底怎么回事?”御手洗問夏樹。我們站在那里,不久以后系井和朝美也和我們會合了。
“這個……”夏樹從扶梯上探出身子,對著樓底地面張望了好一會。他背后濕透了,看來沒少淋雨。
“這里好像沒有安全通道???”夏樹自言自語著。我和御手洗都在他身邊,學著他的樣子往下看了看?;蛟S因為停電吧,下面一片漆黑,只能看到一輛白色房車的車頂。
“可是,我剛才的確看到久保他跑到這里,翻過了欄桿,然后就不見了。”夏樹認真地說,“我親眼看到他在這里翻越了欄桿,所以以為這里肯定有安全通道。而他,就從通道跑了?!蓖k娏?,但遠方的水銀燈的微光閃爍,使得他的臉尚且分辨得出輪廓。
“這里沒有樓梯!”大雨仍在下著,系井的這句話聽起來十分無力,“我家對面也沒有,但西邊走廊盡頭有樓梯。從這邊過去右轉,就可以看見。”系井指著身后說道。
“所以,久保或許以為這里也有,他就……”
“他就怎樣……”御手洗問道。
“他就從這里跳了出去,摔死了!”
我們面面相覷,感到詭異得離譜。然后,大家都轉身奔向電梯,電梯在T字形橫豎交叉點處,可電梯沒有來,因為早就停電了!我們恍然大悟,對視幾秒之后一起從電梯邊的樓梯跑下樓去。
從11樓跑到一樓花了至少5分鐘??偹愕搅艘粯牵蠹也还苡晗碌恼?,就這樣沖入雨幕之中,很快就到了剛才從11樓看下來的地方。我膽戰心驚的東張西望了一番,什么也沒有。遠方的水銀燈依繕了福所以混凝土地面能見度并不低,別說尸體了,連一滴血也看不見。
“真奇怪?!毕臉湓缫褔樀媚樕钒?。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曛?,他的聲音好像一頭困獸,絕望而無奈。在我看來,他這次絕不是裝的,他是真的恐懼了,慌亂了。
御手洗任憑大雨沖淋,認真的抬頭望著11層的扶梯,我也向上望去,只看到筆直的外墻壁,沒有任何突起能夠掛住落下的人。雨點打在墻壁上,激起陣陣煙塵。 ※ 棒槌學堂の 精校E書 ※
“算了,先找個地方躲躲雨吧。”御手洗說著,率先跑向一樓的走廊,我們也跟了進去。
夏樹神情緊張,不顧水流遍地,幾乎是趴在瀝青地面上拼命尋找著什么。他一定是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吧,甚至連停在那邊的白色房車的底下都看過,還湊到車窗邊看了看駕駛座。
“那是你的車?”御手洗大聲問他。
“是!”他也大聲答道。
那時,隔著一條馬路,高架線路上飛馳而過的電車突然間發出一陣尖利刺耳剎車聲。夏樹仰頭呆望著高架路,御手洗從走廊里跑出來,我也跟他一起跑到雨中。仰望上去,只能看到電車車頂。車頭燈還亮著,電車卻停了,沉默的停在雨中。
御手洗重新回到屋檐下,于是我也回去了。而夏樹卻似乎已經喪失了信心,和我們一起跑回公寓里。
“總而言之,這里是沒有尸體了?!庇窒凑f。
“就是?。 毕臉潼c頭同意。
“先回屋吧?”
“好的好的!不然大家都要感冒啦。”朝美叫著。
“回去之前還有件事?!庇窒从终f。
“你剛才在陽臺上好像叫了一聲‘久保先生’,然后他就一個人跑進了屋,你們倆有什么事發生嗎?”他轉向夏樹問道。
“我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憑什么要說?你又不是警察!”夏樹氣鼓鼓的答道。
“是嗎?你有你的原因。算了,我們大家先回去吧。”
我們又陸陸續續的從樓梯爬上11層,夏樹好象略帶遺憾的獨自在雨中又佇立了一會,不過很快就追了上來。
回到燃著蠟燭的屋里,大家一邊在爐前烤著,一邊擦拭著身上的雨水,石岡問御手洗:“怎么樣了?”御手洗對他解釋了一番。
“還是先報警吧?”系井說。他的夫人也連連點頭稱是。
“珍珠項鏈肯定是久保偷去的了?!彼@么說著,拿起電話撥通了警察局。
我拿起那張做心理游戲的白紙,手表和戒指已經回到各自主人身邊,而紙上略帶水跡。
“真是不可思議??!”石岡聽完御手洗的話,感嘆道。
我把白紙重新放回桌上,無意間瞥了一眼掛鐘。已經10時20分了。
突然,電話鈴響了。系井夫人拿起聽筒:“喂,這是系井家?!毕灎T光中的每張臉都轉向她。
“是的,對呀。就在剛才他還在我家,是的,可是……什么?不會吧!”夫人的聲音變了。一定是出大事了,屋子里的人全都緊張的探頭聽著。
“是的,是,明白了。我會的,再見。”
夫人還沒放下聽筒,系井就大聲問她:“到底怎么回事?”
夫人慢慢轉過身來,說:“久保先生,他……自殺了?!?br /> “什么!”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在哪里?”
“電車線路上。是臥軌自殺?!?br /> 可是,這一點都是高架線路,臥軌自殺?跳進軌道只怕沒那么容易。
“是在淺草橋車站嗎?從站臺上……”系井又問他太太。
“不是?,F場好像是靠近我們家的那段鐵路,就在公寓后面?!?br /> “那就是說,久保在鐵路線旁散步了?”系井說著,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警察怎么知道這里的電話?”夏樹問。
“久保的口袋里有一張小紙片,上面寫著這里的電話?!?br /> “他們說要確認一下是否是久保。邀請熟悉久保的人,盡快到淺草橋車站去辨認?!狈蛉私又f道。
大家一想到那種臥軌自殺者四分五裂的身體,都不寒而栗。
我突然間想起了剛才在下面聽到過電車急剎車的聲音,難道那竟然是……大家沒有都去淺草橋。兩個女人留在家里,而我和阿浮、石岡和評論家大貫也留了下來,名義上是保護她們。
“那叫御手洗的,究竟是什么人?”我和阿浮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劈頭問道。
“不是個占星術士嗎?”
“那家伙的水平真不錯,就是邁爾斯的樂隊,他也可以毫不費力進去吧。世界一流爵士樂手!至少在日本算得上頂尖中的頂尖了!可他怎么會在這種地方?”
“這……”我也不解。
“御手洗這種名字,你以前聽到過沒有?”
“好像是沒有?!?br /> “唉,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為了跟上他的節奏,我快累死了,簡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腦袋長在哪里,最后就好像被他拖著跑步一樣啊!以前我也跟好幾個專業樂手合作過,可像他這樣出色的,平生頭一次見!”
“是啊,那首《第七銀河之彼岸》真是了不起,沖擊力好強,我都感動地要流淚了?!蔽乙舱f道。
“去問問石岡吧,那御手洗好像像他朋友?!被仡^看看,石岡正在和朝美說話,不好打擾。不過他們的話題似乎也是御手洗。
“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朝美問著大家都感興趣的問題。
當然她比我們早認識御手洗,比我們應該要了解他。
“他常來我們店里,做些莫名其妙的演講,我一開始努力想聽懂,可是越聽越糊涂……”
“他是個瘋子?!笔瘜淅涞卣f。
“可是……”朝美似乎想反駁,“他是個天才吧,大家都這么說?!?br /> “不,一個瘋子!”石岡毫不猶豫的回答。
這么看來,他和御手洗也決不是什么親密無比的好友。
我轉向評論家大貫:“御手洗先生的吉他,真是了不起!”我天真地以為,正宗的爵士樂評論家一定會同意我的看法的。
沒想到,他也冷冷地說:“是嗎?我沒覺得。”我被噎了一下,訕訕地打消了繼續說話的念頭。
“他的演奏很不錯,但那不是爵士樂?!痹u論家看出我的尷尬,總算加了一句,“馬馬虎虎吧?!?br /> “馬馬虎虎?”我大失所望。日本的這些評論家究竟有沒有耳朵?難道在他們眼里,就只有查理科瑞斯、薩奇默才是爵士樂手?邁爾斯、奇克科力亞、斯坦利克拉克等人的音樂,他究竟聽沒聽過?
我沒心情再和他說話,回到了阿浮身邊。
阿浮冷笑著說:“任何社會、任何世界,都是容不下天才的!查理帕克也好,高更也要,不都是死后才被人承認嗎?”有人用鑰匙開了門,門本來反鎖著。系井帶了鑰匙出門的,因為風雨聲大,開門聲我們誰也沒聽見。
出去的人回來了。系井也好,夏樹也好,仍是一幅無精打采的樣子。
“簡直像做了場惡夢。”系井對著他太太說,“臥軌自殺者的尸體,真是恐怖。
大貫關心地問:“尸體是不是很嚇人?”
“都四分五裂了,沾滿泥水,可怕得很啊!”系井回答。
留在家里的人們,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真的是久保嗎?”大貫又問。
去辨認尸體的人一起點了點頭。
“當然是真的。”御手洗回答,好像只有他面色平靜、滿不在乎。莫非他見慣了尸體不成?真是個怪人。
“項鏈呢?”夫人問道。
“在尸體的口袋里,明天還給我們。一點損傷都沒有?!毕稻f。
夫人好像松了一口氣。
阿赤湊到我身邊小聲說:“久保原來是個禿頂,怪不得總是帶著帽子呢?!?br /> “是嗎?”
“尸體沒戴帽子。身體已經不成樣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情形,差點要吐……”
我暗想,還好自己沒去看。
“久保是自己跳下去的?”阿浮問。
“好像不是,他就躺在軌道中央一灘水里,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所以電車駕駛員也沒注意,就這樣開了過去,等他反應過來緊急剎車,已經來不及了。那時好像是10時13分?!?br /> 評論家突然大聲喊起來,我們一驚,都住了口:“好了好了,不管怎樣,這件事算是解決了吧?久保是很可憐,但他是個小偷。我們沒必要為這種人遺憾或者傷心。而且項鏈也毫發無損,就算告一段落了吧?”
“可是,話不能這么說?!睉醒笱蟮南葑谏嘲l里的御手洗接茬,“其實現在倒是出了件怪事。”
“什么怪事?”阿赤詫異的轉向他。
系井、夏樹,還有其他人,也都好奇的看著他。
“咦?你們居然沒發現破綻?”御手洗驚訝的反問大家。
面面相覷,誰也沒說話。
“久保跑進屋里,偷走項鏈,然后從大門跑出去的時候,鐘正好打10時?!甭犓@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的確如此。鐘開始打10點時,我們聽到陽臺那里傳來“喂,久保先生!”的喊聲,那是夏樹的聲音。十下鐘聲還沒打完,就有個人從陽臺那里跑了進來,把玻璃門撞得嘩嘩響。
“那時候大家演奏的正當興頭,但我的樂器是電吉他,一停電就發不出聲音,所以我記得很清楚,停電時正是10時差3分。而久保臥軌而死,據說是10時13分。電車駕駛員的證詞應該沒錯。那列電車是10時11分從淺草橋車站出發的。
“沒錯,10時13分時,我們幾個正在外面尋找久保的尸體,因為那時候我們都聽到了電車急剎車的聲音。”
“臥軌現場在高高的線路上,一個人是怎么也不可能從馬路攀爬上高架線的。這樣一來,只能說久保從這里跑出去,一直跑到淺草橋車站,從檢票口進去,然后又跳下站臺,沿著鐵軌一直跑回到案發現場,在躺在那里等死?,F在只有這樣一個解釋了。”
大家不由地點頭。
“久保到10時為止一直都在這里,而他被軋死是10時13分。也就是說,13分鐘之內他必須飛奔到臥軌現場??晌覀儙讉€剛才去淺草橋車站的時候,單程就用了10分鐘呢?!卑。克腥硕蓟腥淮笪?。我和阿浮從車站走過來,也用了足足15分鐘。
“如果他是坐車去的呢?”阿赤問。
“他沒車。久保是坐電車來的,我還記得以前他對我說過,他還沒有考駕駛執照?!?br /> “出租車呢?”朝美也問。
“這么大的臺風,根本沒有出租車。”石岡回答。
“要是拼命跑著去呢?只要在13分鐘的一半時間,也就是6分30秒之內趕到淺草橋,就可以了吧?”系井問道。
“不可能。”阿赤說,“若是專業短跑運動員或許可以,久保都40歲了,再說還要過檢票口,上下站臺的樓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br /> “當真不可能?”
“我以前倒真的試過一次,從這里一直跑到車站。那時候就是為了趕上7分鐘以后的電車,我從樓下狂奔到淺草橋。”
“沒趕上?” ※ 棒槌學堂の 精校E書 ※
“剛剛好趕上。”
“看看,不是可以嗎?”
“可那只是單程呀,乘上電車以后,我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了。久保卻要折返過來,以同樣的速度再跑到現場,要是我是絕對做不到,那時7分鐘跑過去已經是極限中的極限了。”
“你23歲,都說做不到,那四十多歲的久保,肯定是不行的了。”
“你們懂什么!可能久保他一心求死,即使跑出心臟病都在所不惜呢?”評論家又說了句不近人情的話。
“真是奇怪,為什么他一定要拼命回頭跑,又為什么一定要死在這附近的鐵軌上呢?”系井夫人插進來說。
“是啊,這是個謎團?!毕稻舱f,“即使從淺草橋直接跳下去,就站在站臺附近臥軌也一樣可以死呀?!?br /> “沒什么謎團不謎團的,他就是這么做了,也就這么死了?!痹u論家真是冷冰冰,“久保發揮了所有的潛能,寧愿跑到吐血,也要死在靠近這邊的線路上,只能這樣理解。你們東想西想才是奇怪,真不明白有什么好分析的。事實勝于雄辯嘛?!?br /> 聽了大家的話,御手洗忽然說道:“諸位,我們其實都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那就是電梯!今天停電,沒有電梯,所以久保所用的時間,還要多于我們所推斷的。”
系井贊同道:“是呀,的確如此?!?br /> 御手洗接著說:“剛才我們大家一起從樓梯跑了下去。這里可是11樓,跑到樓底,要好幾分鐘,而且很累人。”
阿赤也說:“不錯,至少要用5分鐘,我們剛才上下樓梯就用了10分鐘以上!”
“減去這5分鐘,只剩8分鐘了?!笔瘜?。
“單程只有4分鐘?!庇窒蠢潇o地回答。
“哦,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系井說,“即使久保是奧運選手,也完全做不到!”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石岡自言自語著。
評論家也若有所思的沉默著。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不解之謎?!庇窒蠢^續說,“夏樹說,他明明看見久保從11樓的走廊一直跑到公寓最北端,而且翻越了柵欄,是不是?”
“我的確覺得是看到那么一個人影……”
“我們都猜測久保誤以為那里有下樓的通道,翻越欄桿后可以安全離開,但事實上那里沒有通道,我們都認為他不小心掉到樓下摔死了??晌覀儺敃r立刻跑下樓去尋尸體,一無所獲。”
“久保從11樓掉下去,又在半空中消失了?”石岡問道。
“是呀!石岡啊,現在這個謎團真是越來越詭異啦。”御手洗回答著,似乎顯得頗為興奮的搓著雙手。
接著,我們又開始了討論:“人是否能夠從地面爬上高架線?”討論結果是:和4分鐘跑到車站一樣匪夷所思。高架線路至少有三層樓那么高,還不僅僅是高,外圍參差不齊的伸出一些障礙物,尖利駭人,就是專業登山隊員也很難爬上去。
11時多,警察那邊又來了電話,讓大家第二天去接受訊問,叫我們誰也別回家了。我們不得不全部留在系井家,還好第二天是星期天,再說他家房間也足夠多。
“為什么不能回家?”夏樹對著剛剛放下聽筒的系井不滿地說,“事情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久保是自殺,我們和他的死一點關系也沒有。”
系井似乎陷入了沉思,聽到夏樹問話,他一邊向一邊斟酌著詞句,緩緩答道:“警察據說有了些新發現。直到我接剛才那個電話為止,我也一直以為久保是自己跳下軌道尋死的,可是……”
“難道不是嗎?”系井夫人驚叫道。
“電話里說是另有隱情?!毕稻拥?,“久保的脖子上有繩索勒痕,很可能是先被人勒死,又棄尸軌道上!”
“什么!!”朝美夸張地叫了起來。
“啊?也就是說久保是在被人勒死以后,在飛奔到高架上去臥軌的了?”阿赤略帶調侃的玩笑,使得我渾身血液都快凝固了。而坐在一旁的御手洗卻似乎覺得有趣的不得了,笑彎了腰。
“那怎么可能!”評論家還是一幅咄咄逼人的樣子,毫無幽默感。他接著還發表意見,“死人既不會跑,也不會跳下站臺去臥軌自殺,雖然他脖子上有勒痕,但或許那并不是他的死因。被人勒過了脖子,他卻沒有死,這件事只能這么解釋!”
“那也有可能?!贝蠹尹c點頭,又一同沉默了。
“總之,既然有他殺嫌疑,我們這些人也都成了嫌疑犯,所以警察局不允許大家回去了?!毕稻詭ё晕医獬暗男πΓ瑢ξ覀儽傅卣f。
第六章
那天夜里我就睡在系井家書房的地毯上,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然后我走進客廳。怎么回事?沙發被移到了鞋柜旁邊,有個人兩腳翹在沙發扶手上,躺在上面睡得正香。
我暗吃一驚,想看看到底是誰,就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低頭一看,原來是御手洗。臉上生著細密的胡茬,我湊得那么近,他也沒醒。
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等他自己醒來。自從昨夜聽過他的演奏,我就非常想和他說話,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風雨聲比昨天小了許多,但還不時地刮過屋檐,帶起一陣尖嘯。
似乎有人去了洗手間,里面傳來沖水聲。御手洗略帶不滿的咕噥了幾聲,我趕緊湊過去對他說:“您醒了嗎?”
御手洗翻身坐起,茫然的看看四周,然后才回答我:“醒了。對了,現在幾點?”我想起來了,他從不戴手表。
“8時40分。”
聽了我的話,他毫不掩飾的叫了一聲:“糟糕!”
“您怎么了?”我緊張地問。
他一邊重新躺回沙發上,一邊說:“起得實在太早了。”
我只好也坐回椅子上,呆坐了一會。我想出去看看外面怎樣了,就站起身來,從窗簾縫隙中向外看去,與好像已經停了。
這時背后傳來御手洗的聲音:“把那窗簾拉開來吧。”我回頭一看,他已經起身坐在沙發上了,還自言自語著:“算了,偶爾早起一次試試看吧。”我用力一把拉開窗簾,窗外現出白亮的天空,雨果然停了。
我一邊走向沙發,一邊問御手洗:“您怎么睡在這兒?”
“睡在門邊舒服。不過現在得把沙發移回原位了。你來搭一下手?!蔽覀儍扇税焉嘲l移回了原來位置,然后面對面坐了下來。我很想跟他說些什么,但一時緊張,什么也沒說出口。
御手洗無精打采的打著呵欠,又用手搔著亂糟糟的頭發。但就這樣的動作,仍散發著與眾不同的氣息。我一直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特別的魅力。初次見面時他的表情或許令人感到張狂桀驁,但現在在我看來,他有他自己的英俊瀟灑之處。
“您是占星家嗎?”我小心翼翼地問他。
“是??!”他的聲音有點沙啞。
“我和科爾特雷恩是同一天生日,有沒有什么共同點?”
“9月23日?也就是說照射你們倆人的太陽角度是一樣的。比方說你們如果參軍,定會成為同一類型的軍人,我也只能說這么多?!彼燥@厭倦的回答著。
“昨天死的久保,可以用占星術看出什么端倪嗎?”
“我雖然不知道他的生日,但是被殺的人的命里總會有些不同尋常的因素?!北粴⒌娜??我聽著他的話不寒而栗。
“您真地認為久保是他殺,不是自殺嗎?”
御手洗又露出了慣常的輕蔑的笑容,然后斷言道:“絕對是他殺。昨夜那種風雨大作的天氣,正是殺人的絕好時機!”
此時我忽然想到,他特意睡在房門旁邊,用沙發抵住門,莫非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接著問他:“能不能用夏樹的通靈能力去尋找犯人呢?”
“通靈?哦,他那個本事?……很好的主意,可以試試呀?!?br /> “您的吉他彈得真好?!蔽易钕牒退牡脑掝}其實是音樂。
“吉他嗎?哦?!笨伤卮鸬檬址笱?,好像根本就在想別的事。
“您喜歡馬克拉福林嗎?”
御手洗好像有點不耐煩地看看我,回答說:“還行吧?!?br /> “您一般在什么地方演奏?”
“什么地方?哪兒都不去,就在自己家里?!闭f著,他又做了那個習慣性的模仿英國紳士的動作。
“御手洗先生,起床了嗎?”嬌滴滴的女孩子聲音,是朝美,“您起得真早!” ※ 棒槌學堂の 精校E書 ※
“偶爾的。”御手洗的聲音似乎有些警惕。
“我來泡咖啡吧。不過好像還在停電吧?!彼@么說著,走進了廚房。
大家陸續都起床了。廚房里傳來朝美開心的聲音:“電來啦!”慢慢啜著她泡的咖啡,到了吃早飯的時間了。
早飯時一片沉默。大家一準都在想著久保之死這件事。
無聊的等著警察們的到來,不知不覺已是午飯時間。一起又在系井家吃過了午飯,接著喝著飯后咖啡,繼續無所事事的等。但御手洗和石岡沒喝咖啡,他們兩人似乎獨嗜紅茶。向外看看,又下起雨來了,不過沒有昨天那么大的風。這樣等到下午3時,夫人又端出了茶和點心。我們就在那里吃了又等,等了再吃。這些警察究竟什么時候來呢?我們什么時候能解放呢?大家慢慢的焦急起來。
“究竟要我們等到什么時候?他們什么意思?”終于,大貫歇斯底里的叫喊起來,“我還有很多評論稿子要寫。別指望什么警察了,這里有沒有誰愿做一次偵探,把這個謎給我們解開吧!我們當中就沒有一個腦筋足夠聰明的嗎?”
“夏樹,用你的通靈能力試試吧?”朝美認真地說。
夏樹雙眼發亮,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既然是朝美小姐發話,那我就試試吧。下面我說說自己的看法?!?br /> “我多少有一點第六感覺,這一點昨天晚上的游戲里已經證實。憑借這點本領,我至少可以斷定一件事:‘七’這個數字在殺人事件中有著神秘而不可忽視的力量。”
我聽了夏樹的話,心頭掠過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接下去說:“昨天做那個通靈游戲的時候,朝美寫的是‘七‘,久保偷走的也是第七號物品,而坐在那邊的吉他愛好者昨天吵吵鬧鬧的大彈特彈的,也是叫做《第七銀河之彼岸》的曲子?!摺霈F了好幾次,這一現象的出現究竟是偶然還是有著超自然的原因呢?要知道,久??诖锏哪莻€東西,說起來其實就是桌上通靈物中的‘第七個環’,難道這不是正好暗示著兇手的特征嗎?”
“別開這種玩笑!”阿浮明白過來,吼道,“少胡說,我們當時都在敲鼓和吹薩克斯!”夏樹記住了我和阿浮等人組建的樂隊“第七環”的名字,所以牽強附會到了我們頭上。
“是嗎?可演奏到中途以后,我就沒怎么聽到你敲鼓的聲音了!”此時我忽然想起了阿浮曾經在陽臺上與久保爭執,難道,他真的?……
門鈴響了,夫人匆匆忙忙跑去開門。她呵門外的客人站在門口寒暄了幾句以后才走進屋來。來者是一個穿雨衣的男人和兩個穿制服的警官。穿雨衣的人很明顯是偵探,中年人有點發福,似乎還有點藝術氣質。他徑直走到我們面前站定,而兩個警官一左一右站在他兩側,嚴肅無比。
“讓大家久等了,我是中村,偵查一科的?!敝写逭f完,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本子,動作就好像我們大家熟悉的驚險電影中的偵探一樣,只是他還沒取下帽子,“我想先問大家一些問題,這個案子畢竟很有些蹊蹺。我坐在這爐子前面,請大家先退到沙發后面去,一個一個上來接受我的詢問。謝謝了。”他一邊說,一邊艱難的脫下雨衣。他說一口標準的東京話,口齒清晰,顯得頭腦十分清醒。我們照做了,接下來的個別訊問用了大約一個小時。
在接觸過所有人以后,中村喃喃道:“久保從陽臺跑進屋里,偷了項鏈以后逃出門去的時間是10時左右,這一點大家都不否認吧?”
我們都點著頭,心想這是絕不會錯的了。
中村咬著嘴唇,圓胖的手抵著額頭,不聲不響的沉思著。從他的嘴型可以判斷,他在小聲說著:“真奇怪??!”這個專業人士,也和我們一樣陷入了謎團——死者飛奔之謎。
不管怎樣,和我們是不會有關系的。即使久保的確是被勒死的,那兇手也不應該在我們當中,至少,我一直這么想。因為,久保是活著跑出屋子的!勒死他的,只可能是除我們之外的某人,只可能是在這間屋子以外的某個地方!
可是,這個推斷仍然不可思議。因為當時停電沒有電梯,所以要到達案發現場,久保即使全力飛奔也難以做到,哪里還有時間等著別人來殺他呢?
“總之,就目前的情況看來,誰也不能離開這里!”中村終于站起身來,斬釘截鐵的說。
“什么?那可不行!”夏樹第一個反對,“明天我很早就要上班的!”
“我也不能再留在這里了,有許多稿子要寫,不快點回家去寫,雜志社要找我麻煩的!”評論家大貫也不滿的說。
我看了看身邊的御手洗,他似乎沒什么大事要做,正在閉目養神。
“喂,這下麻煩了?!蔽乙残÷晫ι磉叺陌⒏≌f。
“為什么?”阿浮愛理不理的說。他好像還在為夏樹的信口開河而生氣。
“今天6時開始NHK要現場直播奇克科利亞的音樂會,這樣一來,我們都看不到啦!”系井家好像沒有電視。阿浮聽了我的話,也不由得惋惜的咂著舌。
“喂,你說的是真的?”御手洗不知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問我。
“是呀,當然真的?!?br /> “6時開始?”
“對?!?br /> “現在幾點?”
“已經4時了?!?br /> 御手洗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深刻嚴肅。
“只有兩小時了。好嘛,沒辦法,那就只好這樣了!”接著,他忽然轉向站在那里的中村偵探,叫道,“偵探先生,您想知道犯人是誰嗎?”中村似乎吃了一驚,轉身看著御手洗,一言不發。他一定也為回答這個答案太過明顯的問題而啼笑皆非了吧。
中村苦笑了一下:“你到底在開什么玩笑?御手洗先生?”
“我有點急事,所以干脆把犯人告訴你算了,這樣我好早點回家看電視去。您現在身邊有手銬吧?“中村瀟灑的伸手入袋,掏出一副锃亮的手銬,在大家眼前晃了晃。
“當然帶了,常識嘛。你倒是說說,應該抓誰?”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系井夫人剛要起身,門卻自己開了。原來是個年輕警察,穿著風衣,他對中村點了點頭,從口袋里取出一只塑料袋,里面是一只茶色信封。
“系井先生,這是從久保口袋里找到的贓物,是項鏈,您看看吧。”系井夫人趕忙站起來,深深鞠了一躬以后才把信封接過去。她將信封到轉過來,讓項鏈落到手心。然后,忽然驚叫了一聲:“哎呀!”
警察們吃驚的問:“您怎么了?”
“不是這條項鏈!”
“不是?”中村差異的問。
“這條項鏈的確也是我的,但卻不是那天拿出來做通靈游戲的。這條項鏈是翡翠的,比那條珍珠項鏈要貴重許多。本來一直放在臥室柜子里,沒想到也被人偷了,真是太過分了……”
“翡翠項鏈?”夏樹不知為何也嘟噥了一句。
“你以為被久保盜走的并不是這條?”
“是啊,我以為他偷的是珍珠項鏈。他的口袋里,難道就沒有第二條了嗎?”夫人懷著希望問。
“沒有?!敝写暹z憾的回答。
御手洗此時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看到中村轉臉以詢問的目光望著他,他揮了揮右手,說:“一切都如我所料。”御手洗站了起來,“沒什么時間了,我就說的簡明扼要一點吧!”他繞過椅子,站到椅子背后,“誰是罪犯,我已經心知肚明。下面我來分析一下,他究竟是怎么作案的?!?br /> “你……你,等等!究竟是誰?”偵探著急的問。
“當然就是站在那邊的推銷員夏樹先生!”
夏樹圓睜雙眼,叫了起來:“你胡說什么!我怎么會做這種事?我不是一直和大家一起呆在屋子里嗎!”
御手洗不耐煩地說:“現在我沒空聽你羅嗦,等會你自己說給警察先生們聽去吧?,F在,我來說說他是怎么干的。昨天晚上,夏樹帶著大家一起玩了個虛假的通靈游戲,叫大家拿出了7件很值點錢的東西?!?br /> “那個游戲是假的?”朝美迷惑不解的問。
御手洗仍然一連淡漠和不屑:“別問那么幼稚的問題好不好?我沒時間仔細解釋給你聽。不過,算了。石岡,你來給她說說那騙幼兒園小孩的小魔術是怎么回事吧?!?nbsp; ※ 棒槌學堂の 精校E書 ※
可石岡也訕訕的問:“那個……真的是假的嗎?”
御手洗翻著眼睛,盯著天花板:“真要來不及了,你們怎么這么笨!這種事也要我來說明?她在那張紙片上寫字,自稱擁有通靈能力的夏樹也預備了一張紙,也疊成小紙團,藏在身邊。當朝美一次又一次把紙團扔到桌面上時,終于有一次,它掉到了地上。夏樹把它撿起來還給朝美的時候暗中作了手腳,掉了包!接著他故弄玄虛的吹噓了一番后,趁大家不注意時,偷看了那張紙條!”原來如此!所以他要把一開始撕壞的那張扔掉。我有點明白了,那是因為即使疊得很小的紙團,也會有微妙的大小和形狀上的差異。
“總而言之,他騙大家拿出值錢的東西來,目的就是要想辦法偷上一兩個。那么,他預備怎么偷呢?想來想去,夏樹可能也只想出了一個好辦法,就是造成停電事件,再趁機下手。畢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嘛。當然,夏樹是有同伙的,他就是久保。久??礈柿藭r機,起身到衛生間去,拉下閘門,造成停電。這就是他們兩人的暗號。
“可即使偷得順手,將東西藏在口袋里的話,碰上警察就慘了,很容易被搜出來。所以,必須把贓物迅速轉移。那么,他們究竟準備怎么干呢?這讓我也傷了些腦筋。但是,我終于注意到了一個有趣的細節。這個公寓是T字形的,走廊里有扶手。系井家在T字形左側,而夏樹將自己的車停在T字的底端。當他追著久保跑進屋子的時候,已經淋的濕透,那時我心里就動了一動,注意到了一件事……”
他注意到了什么?大家摒著呼吸認真地聽著。
“11層的T字形底端部分,也就是夏樹車停放處的上方,有走廊,也有扶手。他是不是從陽臺東側搭了一條繩子過去呢?這就是我當時的懷疑。正因為作了這個準備,所以他才進屋遲了。我來畫張圖給你們看看吧?!彼谙臉渫嫖淖钟螒蛴玫募埳袭嬃藦埵疽鈭D。
“就是這樣,從T形的左端搭到他的底端,用一條結實的繩子就可以了。我們權且把陽臺叫做A,T字形底端的扶手叫做B,正因為這個公寓的走廊有裸露在外的部分,所以搭繩子過去一點也不難。只要在繩子上拴一點重物,從外面的走廊瞄準陽臺拋進來就可以了。
“即使發出聲響,也因為狂風暴雨而無人察覺,而那一點重物,完事后隨便扔到哪條江里去都可以。夏樹提前作了這么一手準備以后,順利地偷到了贓物。接著,他隨便找個借口到陽臺上,將項鏈穿過繩子拴牢,用手一抖,就能輕易的將項鏈順著繩子滑送到T自行公寓的走廊外側,也就是說,使這條拴著項鏈的繩子,正好懸垂在他自己汽車頂上。這樣一來,再怎么搜身也無所謂了,而接下來,只要到車邊去解開繩子,項鏈就是他的了。就這樣,我們大家開始津津有味的看著夏樹表演的拙劣的魔術,我對他的計劃很有興趣,就沒有說破。可沒想到的是,通靈游戲平平淡淡的結束了。項鏈也好,卡爾徹名表也好,都完好無損,而房間里也沒停電,久保倒是去了一次衛生間,可他不一會就會來了。
“當時我有點驚訝,心想難道我的判斷出了問題?可我注意到了夏樹的表情,他也在驚訝,并且有點氣憤。原來,是久保背叛了他。久保并沒有按照原計劃去拉下電閘。而久保收手的理由,我曾以為是良心發現,可現在想來,其實他已偷偷盜取了更加貴重的東西,并且想一人獨吞。當時我想他們的計劃反正破產了,也不用不給面子說破,于是就和大家一起開始演奏,不再去想這件事。
“但夏樹定是怒氣沖天了,他和久保一起去了陽臺,想必責怪久保不合作,和他狠狠地吵了一架吧,小偷之間的爭吵,一定是很激烈的。最后,暴怒的夏樹終于勒死了同伙久保!等他從怒火中清醒過來時,自然大驚失色,尸體不能就這么放在陽臺上,而如果一把推到陽臺下面的隅田川里去,別人自然會向自己問起久保的下落,怎么辦呢?在這時,忽然靈光一閃,他有了個主意——還是利用那條繩子。本來,繩子是用來轉移贓物的,而現在,要用來轉移久保的尸體了。他將久保的身體栓牢,用力推出陽臺,尸體就自然的在外墻搖蕩,最后懸垂在T字形底端的外側,只要在11層的走廊盡頭,握住繩子另一端用力搖晃,久保就會落到地面,造成跳樓身亡的假象。說干就干,夏樹取下久保的帽子——現在想來,他當時把久保口袋里的翡翠項鏈也一起取出來就好了,不過沒辦法,他并不知道同伙這么狡猾——總之他是把久保的帽子給取下來了,然后拴住久保的尸體,就往外面推??赏屏艘幌拢桶l現不對勁,因為繩子忽然空蕩蕩的,久保的尸體,不知道在一推之下,到哪里去了!而恰巧此時,不知哪里的電線出了故障,整個公寓都一片漆黑,真的停電了。夏樹無法判斷久保尸體的去向,但他猜測,還是在樓下地面上,或許就在自己車子旁邊,于是慌忙收起繩子,拋入江中,實施下一步計劃。接下來,他需要戴著久保的帽子,從屋中飛奔而過,造成久保奔向走廊盡頭,并且從那里跳了出去的假象。還好他和久保都穿著一樣顏色的西服,他們這種公司職員的制服都大同小異,一片漆黑中也沒人看得清楚。于是,他先裝模作樣喊了一聲久保的名字,然后跑進了屋,順手偷了早已看中的那條項鏈以后,他打開門跑了出去。如他所料,沉浸在音樂中的我們一時沒有反應,并沒有追上來。而夏樹不顧生命危險,又從外走廊勇敢的爬回了陽臺。雖然一失手就會粉身碎骨,但他已沒有退路了。還好只有2米的距離,對于一個年輕男人來說,并不是很難的事。事實上,夏樹成功了。然后,他又以夏樹的身份,一臉迷茫和無辜的返回了屋里,久保的帽子早就被他扔到了河里。此時他已經在風雨中爬來爬去了好幾次,全身都已濕透。他先是在屋里裝作問話,然后又裝作去追久保,追那個根本不存在的久保去了。接下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他跑到走廊盡頭,在那里對我們說,看到久保跳了出去。要知道,那是夏樹自己也以為久保的尸體真地落到了那個方位。而我們一起跑下樓去找了半天,連個尸體的影子都不見。為此大驚的,說到底還是夏樹吧。他一邊想著,尸體哪去了呢?一邊拼命地找,找得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仔細熱心。
“尸體到底去了哪里呢?根據振子原理,掛在繩上大幅度搖晃的尸體在繩子松開以后,劃了一個弧線,越過公寓范圍,被拋落到頗有些距離的高架線之上了!很快的,夏樹就意識到了自己最初的判斷失誤,因為,他聽到了頭頂傳來的電車急剎車的聲音,直到那時,他才想到久保的尸體,很可能飛到軌道上去了。據說當時久保躺在水洼里,而電車駕駛員看不清楚,直接軋了上去。這樣一來,久保脖子上的傷痕,可能也不那么明顯了,夏樹一定曾經心存僥幸吧?久保的帽子早就被他扔了,現在可能在東京灣里漂著呢。夏樹和我們一起回屋之前,把珍珠項鏈藏到了自己的車里,所以夫人您別擔心,您的項鏈就在下面那白色房車里。好了,我的說明就到這里吧。這次時間最令人費解的,就是尸體飛奔之謎,而現在,謎團終于解開了。怎么樣?大家明白了嗎?我現在要回家去看電視了。中村探員,您怎么發呆呢?不是拿著手銬嗎?還不快點把犯人抓起來?不然他可是要逃啦,畢竟他還是個聰明的罪犯嘛。”
中村走到夏樹身邊,給他戴上手銬。夏樹似乎已經無力辯解,乖乖地毫不反抗。
御手洗從里屋取出上衣,套在身上,預備離開。我們都茫然的望著他,不法一言。
“你叫什么名字?我得寫報告。”中村對他說。
“寫什么名字無所謂,悉聽尊便。石岡,咱們走!”
“等等!你為什么直到現在才說出來?你不是昨天就已經有數了嗎?”
“我和你們不一樣。難得遇到這樣的事,我想看看就這么發展下去會有怎樣的結局?可夏樹這個兇手好像急著要走,再說6時還有爵士音樂會,我也沒時間陪你們玩了?!?br /> “哪天你不看電視的時候,我們好好談談吧。你住哪里?”
“你去問他們吧,我要走了。以后你破案的時候如果碰到什么難題,最好比這次的再難一點,盡管找我好了?!贝┥嫌暌乱院?,他頭也不回的走向房門口,石岡緊跟其后。
“你別走。你什么時候知道是我做的?我究竟哪里有破綻了?”夏樹呻吟著說道。
御手洗在門口轉過身來,仍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
“你反省的很及時?。B度很不錯嘛。以后記得要做的再干凈漂亮一點!還有,你好象沒什么破綻,只是說什么‘七’這個數字不好,太精辟了。要知道你自己才真正的和它有關。”
“什么?我沒有。”夏樹咕噥著,而我們大家也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把你自己的姓和名的第一個字連起來念念看?”我想了想,菜村夏樹。菜、夏,(日語菜夏連讀,正好是“七”的發音)果然不錯,正是如他所說。等我抬起頭來,想看看御手洗的表情時,他已經走了。我只看到房門被輕輕的關上,無聲無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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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0-6-13 18:29:49
是原創嗎?挺不錯的,支持?。。?/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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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0-6-13 18:33:09
好牛啊,想象力這么豐富。。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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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0-6-13 19:01:22
有點相識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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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0-6-13 21:30:01
會奔跑的男尸、、、貝克街雜志上不是也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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