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花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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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滿月水長留， 花滿心時亦滿樓
                                                                                                                                  ——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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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的一天夜里，南郡下起了暴雨，雨來的急促且猛烈，仿佛要洗刷掉這世間所有的污穢。何生是第二天清晨被人發現的。被發現的時候整個人被雨浸透了，手中還死死攥著那未喝完的半壺酒，全然沒了氣息。

  “大人，經仵作查驗，此人乃中毒而死”小吏向柏清遠匯報查驗結果。何生的死引起了當地極大的關注，倒不是因為他的畫畫的有多好，而是因為他郡馬的身份。此事關于皇家，所以必須親自查案。這樣糟糕的天還要查案，這讓剛剛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柏清遠很是頭疼。“昨夜有人看到何郡馬吃醉了酒，在街上瘋癲，時而嚎啕大哭，時而仰面大笑，嘴里還喊著‘吾之過也...’什么的”小吏繼續稟報。

  “酒呢，查了嗎”，柏清遠突然想到那剩下的半壺酒。

  “那酒來自花滿樓，酒中無毒”。

  “花滿樓？”

  “世上所有的花，不管是來自西域還是北漠，只要種在花滿樓里都能成活，故名曰‘花滿樓’。又因為花滿樓里有著各種美麗而又名貴的花，所以南郡的達官貴人們都愛去那里尋歡作樂。”

  “有點意思”柏清遠低頭思索了片刻“咱們先去郡主府稟告，稍后再去花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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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府內。

  “不過就是死了個郡馬，大不了再招一個，不過此事涉及到我皇家顏面，柏大人定要仔細查清才是”郡主放下手中的茶，淡淡說道。
  “是的，郡主。”

  一出郡主府柏清遠就問身旁的小吏：“郡馬死了，這郡主為何看起來毫不在意，還能如此氣定神閑地喝茶？”柏清遠以前對這些東西不甚了解，所以很多事情都要問身邊的小吏才能明白。

  “大人不知道，當初這何郡馬只是個窮畫師，只因他的畫作得到了皇上的賞識，于是便賜給了郡主做郡馬，這兩人之間本就沒什么感情。更何況傳聞說，何郡馬曾經有一個青梅竹馬，都談婚論嫁了，可惜皇命難違啊。自此，那女子就沒了消息，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欸，真是悲哀。走吧，咱們去花滿樓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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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到花滿樓門口，柏清遠就看到那里站著一位女子，她撐著油紙傘，抬頭看前面的天空，形銷骨立，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美。“人憐花似舊。花比人應瘦。”柏清遠忽然想到了這句詩，不由得愣了神。旁邊路人的私語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路人甲：“她的手上總是帶著那串紅豆，是在等什么人嗎？”
  路人丙：“怎么可能，要知道，她可是這花滿樓的人，長得又如此好看，只有別人等她的份吧。”

  柏清遠看著路人漸遠后，繼續往花滿樓走去。

  “我是本郡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今日前來查案，敢問姑娘貴姓？”
  “賤姓邱，名月，是這花滿樓的伶人”邱月頓了頓，又說“也是老板娘。”

  這是柏清遠意料之外的

  “沒想到姑娘看起來瘦弱，卻有經營這偌大一間酒樓的能力。”
  “這就令你吃驚了嗎，那大人倒是挺沒見識的。”邱月的聲音清冷淡雅，說出的話卻讓人如鯁在喉。
  “方才見姑娘眉頭緊皺，像是在為什么事而煩憂，可否告訴本官。”
  “昨夜有大風雨，庭院中的花都被吹落了，只廊前還存些許。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落花陷入泥淖之中，真是可悲可哀。”
  “能帶我看一看嗎？”
  “好。”

  邱月帶著柏清遠來到了后院。只見一地的凄涼。那些鮮艷的顏色，被沖刷著淡去，仿佛淚珠一樣滑落，靜靜躺在泥土之中。還有一樹白花沒有全部被摧殘，可一夜的雨淋得狼藉，無力的花朵低垂在枝頭，濕漉漉的，仿佛被重重的沉重壓得喘不過氣，卻依然美的讓人沉醉。柏清遠踏著泥土向那樹白花走去，將要伸手去夠，被邱月攔住了。

  “那是曼陀羅，劇毒，中毒之后，是神仙都救不了你。”
  “抱歉，這花實在美麗。”
  “你不知道嗎，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危險。”邱月說話的時候臉上從來不露出半分表情，頗有些‘高處不勝寒’的意思。

  小吏戳了戳柏清遠的肩膀，悄悄提醒他：“大人，別忘了咱們可是來查案的呀。”
  柏清遠清了清嗓子：“咳咳，本官知道......”還未等他繼續開口，邱月便說到：“大人來此到底有何貴干？”

  “你可認得何生？”
  “哦？何郡馬？”
  “昨夜他從花滿樓走后，第二天就被人發現死在了大街上，手里還拿著你們花滿樓的酒，昨天這里發生過什么嗎”
  “并未發生什么大事。何郡馬昨夜來花滿樓聽曲，和我閑聊了一會兒，說他餓了，想要吃點東西，我就給他煮了碗紅豆粥，他喝完，又向我討了壺酒便離開了。此前從未在花滿樓見過他。”
  “既如此，那我也沒有什么好問的了，稍后會有人來花滿樓細細搜查，還請姑娘見諒，配合我們調查。”
  “無事。”

  “聽說姑娘有一串紅豆手串，本官想要看一看。”柏清遠還是很好奇路人說的那條紅豆手串。
  邱月把手串從手腕上解下，遞給了柏清遠。只見朱漆點綴黑色，23顆紅豆，每顆都閃著明艷耀眼的光。

  “這不像我們平日吃的紅豆。”
  “沒錯，這可不是一般的紅豆，這是王維詩里的紅豆，你沒聽過王維的《相思》嗎？”邱月給他介紹這紅豆的典故，“相傳，古時有位男子出征，其妻朝夕倚于高山上的大樹下祈望；因思念邊塞的愛人，哭于樹下。淚水流干后，流出來的是粒粒鮮紅的血滴。血滴化為紅豆，紅豆生根發芽，長成大樹，結滿了一樹紅豆。王維在詩中寫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你在思念誰？”
  “這與你無關。”

  聽邱月這樣說，柏清遠只好把手串歸還，然后悻悻地離開了。走時，他留意到了廊上以及門前散落的兩片白花花瓣，趕緊用手帕包住，悄悄揣進了懷里。

  回到大理寺，沒過多久，柏清遠便宣布，此案已結。無人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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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增內容：

回到大理寺，柏清遠端坐在案前，看著面前被咬過的曼陀羅花，陷入了沉思。

“大人，有人求見，說是郡馬的朋友”
“請他進來”
“是”

小吏把人帶了上來，那人看起來風度翩翩，見到柏清遠，便點頭行了禮，緩緩說道：
“我是何生的好友，名叫謝尋，關于何生......我有一些故事，或許能夠幫到你。”謝尋認真地看著柏清遠。

柏清遠讓謝尋坐了下來，“請講。”

謝尋悠悠張口：“我們從小就認識，那時，何生和我，還有邱月，我們三個每天形影不離，后來......”

“等等，你說邱月姑娘？”
“是的，她是花滿樓的老板，這些我待會兒再講。”
“好的。”

“后來我們就長大了，也懂得了兒女情長。何生和我都喜歡邱月，但是很明顯，邱月喜歡的人是他。邱月家中富有，又是獨女，但那時我們都還一窮二白，何生說想要到外面闖蕩一番，干出些大作為，然后回來娶邱月。我聽了之后，決定與他同去。走之前，邱月來送我們，她告訴何生，她會為他戴著紅豆手串，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等他。

一開始，我們畫的都是花草樹木，每到一個地方，就去了解當地特有的植物，然后畫下來。何生知道邱月愛花，所以為邱月收集了各式各樣的花種。等遇到有回南郡的老鄉，就讓他幫忙捎帶回去。

再后來，何生因為過于思念，經常畫一些邱月的畫像，沒想到，居然讓他名聲大振。那張畫被皇上看到了，覺得他是不可多得之才，于是就把郡主許配給了他。何生沒敢告訴皇帝他在家鄉已有心愛之人，因為如果說了，就會被冠上一個抗旨不遵的罪名，讓他與邱月一起獲罪。

抗旨不遵的結果不是被砍頭就是流放三千里。何生沒有這勇氣，他不想牽連到邱月，只得遵旨，入贅郡主府。何生進郡主府的那天，鞭炮齊鳴，鑼鼓喧天，鋪天蓋地的紅色綢緞吸引了整個南郡的目光。

我心中實在不忍，決定去找邱月。卻發現邱月家中沒了人，聽鄰居說，她們一家前夜晚上就搬離了這里，沒人知道她們去了哪兒。或許是知道了何生搖身一變，成了郡馬，不想繼續留在這個傷心地。自此，再沒了邱月的訊息。不過離開了也好，她之前跟何生的關系，再留在這里，會被人指點、議論的。

直到前兩年，郡上突然開了一家名為花滿樓的酒樓，有人喊我前去作畫，到了那里我才發現，原來老板竟是邱月。

那天我與邱月聊了很久，她告訴我，她們搬離南郡后移居到了西邊的一個小鎮上，之后她的父母雙雙過世，她才決定搬回南郡，用她父母留給她的錢財，開了這花滿樓。

現如今這花滿樓越做越大，名聲也傳到了何生那里。何生聽說了花滿樓里有來自天南海北各式各樣的花，就來問我，讓我幫他去看看是不是邱月回來了，我便如實告訴了他。他怨我為何一早沒有告訴他。

不是我不想告訴他，只是邱月讓我不要在他面前提她回來了這件事。不過邱月沒說如果是何生提起來的，我要不要回答。

何生說，他要親自去花滿樓，給邱月道歉。最后，就是我剛剛知道，今早何生死了的消息，于是就過來了。

要是那時何生沒有為了能給邱月更好的生活而闖蕩，現在應該也生活的幸福美滿吧，可惜啊，是命運吧。”

兩人感嘆了一會兒，謝尋就走了，柏清遠說感謝謝尋給他講的故事，還有提供的線索。

謝尋走后，柏清遠宣布定案，何生乃是自殺，死因是服用了大量曼陀羅花，又飲了酒，曼陀羅在酒精的作用下，毒性發揮到了最大，造成了死亡。

第二天，一切都恢復到了原有的樣子，仿佛什么都沒發生。柏清遠去看過邱月，她還是站在那里，望著天空發呆。

某個晴朗的午后，花滿樓的下人在打掃房間時，發現斷了氣的邱月。她趴在桌上，手邊放著一個碗，是喝光了的紅豆粥。這世上又少了一個相思成疾的人，只是沒人發現，那手串上的紅豆變成了二十二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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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所有的花種在花滿樓都能成活只是設定，與本案無關
  2.邱月從不屑于說謊
  3.柏清遠為何要把散落在地上的花瓣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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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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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條為防沉帖，記錄案件過程

何生視角：
我是何生，是個窮畫師。現在，是南郡郡馬。可我并不愛郡主，我的心上之人不知去了哪里，我真的很對不起她。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一定不會這樣選，可我現在的所有，都由不得自己選擇了。

邱月，我真的，很想你......

那天，我聽到郡主和朋友們在聊一間酒樓，聽聞那酒樓里開滿了來自五湖四海的花，很是奇異。我心里便有些懷疑，只因當年我和謝尋游歷之時，也經常尋找一些奇特的花種送給邱月。

我有一種感覺，一定是她。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好似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指引著我。心中萬分焦急，我叫來謝尋，讓他去幫我看看。結果謝尋卻告訴我，他早就去見過了，是她。
......我當時真想給謝尋來一個左勾拳、右勾拳，把他的腦袋打開花。

晚上，我來到了那家名為“花滿樓”的酒樓，見到了邱月。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只是臉上多了一些愁容。

她把我帶到了她的房間，問我餓不餓，要不要給我煮些東西吃。我說好。

東西端上來了，是一碗紅豆粥。

其實我看到了，那碗紅豆粥里的那顆，有一半是黑色的紅豆。我曾經在南方見過，是雞母珠，也是真正的王維詩里的紅豆，是這世上最毒的紅豆。

她說粥很燙，要細嚼慢咽。

她是想讓我死，又怎么能夠拒絕她呢？原本就是我對不住她。

所以我把粥喝的一干二凈，讓她能夠放心。喝完，又和她聊了一會兒。她問我為什么出去游歷了一番，就成了郡馬。

原來謝尋沒有告訴她。也罷，這樣挺好的，至少不會因為我的死去而傷心難過吧。

我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問她要了一壺酒，便離開了。

只是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完成。如果我中毒死了，官府一定會查到這里，發現是她給我下的毒。到時她難逃一死。我死了，可是邱月一定得好好活著。

該怎么辦呢，我突然想到，如果花滿樓里的花都是邱月用我給她的種子種下的，那一定會有那樹花。我開始在花滿樓里到處尋找，終于被我在后院找到了那樹曼陀羅。

我走過去摘下幾朵，拿了其中的一朵先咬了兩口，然后在走廊和門口分別留下了一瓣被我吃了一半的花瓣。剩下的幾朵也在離開花滿樓沒多久，被我和著酒，咽了下去。這是最好的結局。至此，我想要做的事情就都全部做完了。

天空下起了大雨，我仿佛看見了年輕時邱月，站在前面，越走越遠，越走越遠，讓我怎么夠也夠不著。我哭著喊出那句沒有說出的話“對不起，邱月，吾之過也！”她回頭看了看我，然后變成煙霧，消散在了我的面前。

人死了還會做夢嗎，如果會，那我希望夢到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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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稿子從構思到著手來寫用了兩天的時間，自我感覺沒有寫好。為了不讓它爛尾，我決定之后再新增一部分內容，寫的不好，就當成小說來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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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題目來說，兩人對植物都很了解，邱月理應清楚毒紅豆會被何生認出，但她沒想到何生會如此干脆地服下毒，更沒想到何生直到死也都在努力擺脫她的嫌疑。
可是，如果毒紅豆被設計過，毒不至于毒死人呢，一切只是試探。那么何生的死就具有悲劇性了。
題目沒有這方面的線索，只是我個人的有感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