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算不算推理小說就丟水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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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代價

引子
XX年7月24日

男子拿起桌上的手機：“該從哪寫起呢……”
“不用著急，你會有很多時間，很多、很多時間……”

XX年7月24日 07:00

        叮鈴鈴，叮鈴鈴——鬧鐘準時響起。山姆在床上翻了個身，手向床頭柜伸去，手機卻如同滑溜的泥鰍一樣從他手中逃走。隨著意識慢慢清醒，山姆想起來了，今天是他最后一件安保任務的第一天，昨天晚上特意將手機放在遠離床的桌子上就是為了防止自己如同放假時一樣一手拍死吵鬧的布谷鳥繼續和周公下棋，導致遲到帶給雇主不好的第一印象。
        山姆是瑞提公司的老員工，從他而立之年托關系進入這家安保公司已經二十七年了。這二十七年間，他經手過大大小小各種不同的事，從幫老人家找貓到負責一整個展覽會的安保任務都在他的處理范圍之內。由于他一絲不茍的態度和嚴謹的精神，前幾年他被公司評為了優秀員工。7月23日，這是他人生中最開心的一天之一。因為這一天他知道他終于可以退休了，終于能夠離開刀尖舔血的生活，一個人好好的享受剩下的人生了——這些年他賺的錢早就夠他下半生衣食無憂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普普通通的煎蛋配面包今天吃起來好像也格外香甜。

XX年7月24日 07:30

        早晨，太陽光一路望著他駛出家門，直奔目的地而去。太陽剛剛升起，溫度也還不高，他關閉了隆隆作響的空調，打開電臺聽了起來。電臺里傳出的悠揚歌聲也讓他緊張而又興奮的心情放松了一些。“都說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一個任務，我可得更加認真了。好在任務就只是保護一個教授一天而已，只希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就行……”播完歌，電臺里傳來天氣預報的音樂聲。“據悉，臺風昨天下午已經抵達沿海城市，由于臺風影響，今天下午至晚上將會有大到暴雨，請市民們做好準備。”哦？臺風要來了。那搞完這一單就到家里宅幾天。
        約莫過了半小時，跟著導航的指示，山姆來到了奧古斯丁大學。大學城里男男女女熙熙攘攘，和他住處的冷漠荒涼相去甚遠。看著窗外的青春活力，山姆笑了笑，也不知他一個快退休了的人心里怎么想。隨著閘門緩緩升起，他驅車開進了校園。漆黑色的轎車與周圍行走的人群格格不入，但卻沒有多少人在意，就像是滴入湖中的一滴墨水，消失不見了。
        當山姆順著導航消息七拐八拐來到實驗室門口，正準備進去找人時，一個聲音叫住了他。“你就是山姆先生吧？”陌生的聲音讓山姆有點驚訝，他回頭道：“是我。您就是……史密斯教授？”眼前是一位干凈的年輕人，大概二三十歲，和山姆差不多高，身材勻稱，身著一件白大褂，戴著一副無框眼鏡，一眼看去就是一名知識分子。他看起來很開朗，但是透過眼鏡卻能看到他的眼睛深處有一抹難以捕捉到的悲傷。山姆自己也不相信，如此年輕就能成為奧大的教授？果然，年輕人說道：“嗯哼，很抱歉我并不是，史密斯先生是我的老師。他現在正在實驗室里做實驗呢，我也是他派來接您的。”未等山姆說話，年輕人繼續說道：“我是約翰·布朗。山姆先生不介意的話，就由我來帶您在附近轉轉吧？”山姆搖搖頭，看著約翰道：“很抱歉，我認為我還是先和史密斯先生見一面比較好。”約翰點點頭，抬起右手看了眼手表，道：“確實，時間也不早了，那請您跟我來。”然后不失優雅地轉身領著山姆走進實驗室大樓。
        雖然從外面看去，實驗室大樓也僅僅是一棟普通的寫字樓，然而在約翰的介紹下，山姆卻似乎體會到了這棟樓的驚人之處。“山姆先生，您應該是第一次來這里吧。”似乎是為了打破沉默，約翰主動開口道。山姆聳聳肩，道：“我是一個粗人，的確是第一次來這里。畢竟我和你們這些高級知識分子之間交集可不多。”約翰哈哈笑了一聲，道：“我們物理所可是我們大學的王牌，這一棟樓里可不知道有多少天才的大腦呢！而我老師更是天才中的天才，這棟樓可是有好幾層都為他一個人服務。老師這么厲害，我們當學生的自然也不差，跟著老師的步伐，我也能喝口湯啊……”談吐間的驕傲溢于言表。
聽著約翰的自吹自擂，山姆也不置可否。二人沿著唯一的路向前走去，四周，潔凈的走廊一塵不染。但是如同黑油漆滴在白襯衫之上，前方一側的窗臺處出現了與四周格格不入的東西，似乎是……一個被啃過一口的蘋果？約翰顯然也看見了這處不協調，他迅速走過去拿起蘋果看了看，然后將蘋果塞進衣服的口袋。約翰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可能……可能有人突然有靈感忘記帶上這個蘋果了。真奇怪，我來的時候還沒有這東西啊，難道說……”山姆有些疑惑，但是多年來作為一名“保安”，他始終記得一點：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慘。或許這也是某些科學家的怪癖？看著約翰尷尬而又驚訝的笑臉，山姆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小插曲后，約翰繼續向山姆介紹。原來約翰所在的研究組叫做“科技推進組”，他們負責實現一些在常人看來科幻小說里才有的概念。見約翰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止不住，山姆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說道：“我只是一名保安，不需要跟我說這么多吧？”約翰張了張嘴，然后無奈地閉上，沉默著向前走去。二人間的氣溫驟降，剩下的旅途中，約翰再沒開口。
沿著走廊向前走去，經過一間又一間有人或者無人的房間，約翰帶著山姆走到了一個樓梯口，然后徑直向下。“史密斯教授在地下？”山姆心里有點疑惑，但也默不作聲。忽然間，地面開始震動，耳邊傳來一陣隆隆的巨響，仿佛有雷云在身下炸開，有什么東西爆炸了！在地下！“不好！”山姆迅速伸手將約翰拉到了一個角落，自己急忙做好抱頭蹲防姿勢。沒想到約翰卻表現得跟一個沒事人一樣，反倒將山姆拉了起來，看起來倒是不怎么緊張。不一會兒，周圍又恢復了安靜，就像是剛才的爆炸聲僅僅存在于山姆的記憶中，并沒有入侵到現實世界一樣。似乎這爆炸并沒有造成什么影響。看約翰的反應，這也并不是第一次爆炸了。突然約翰像是確定了什么，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瞥了一眼左側鼓鼓囊囊的口袋，隨后又露出了悲傷的表情。保安一方面為約翰這一瞬間流露出如此復雜的神情感到奇怪，另一方面他心里也非常疑惑，但他還是什么都沒說。
        沿著樓梯向下，二人來到一扇厚重的鐵門前。約翰指著鐵門旁邊的一件小房間道：“那里就是會客室，你先在那邊等一下。我去叫老師過來。”然后徑直向門走去。山姆只看到約翰背對著他，在鐵門邊上操作了一下，鐵門上便開了一個小門，能讓他鉆進去。“砰”，隨著小門被關緊，山姆的心情卻并沒有放松下來，這么久了，他連雇主的臉都還沒看到。從口袋里掏出一根他最愛的摩根牌香煙點上，他坐到會客室一張椅子上狠狠吸了一口，心里默默開始分析自己已經經歷過了的事情。
        “約翰是史密斯的學生，據他所說，他們在研究的東西是現在人們的認知中不存在的東西，那個蘋果會不會和他們的研究有關？畢竟那個蘋果所在的窗戶附近的房間里其實并沒有人。而且就算是某人忘記拿走的，為什么約翰要放口袋里而不是找個垃圾桶丟掉？難道說這個蘋果很重要？”山姆的思緒如同口中吐出的煙圈一般，越飄越遠。不一會兒，屋里漸漸多了一股疑惑的味道。
        敲門聲將山姆從自己的世界里猛地拉了回來。門口站著一位中年人，比山姆矮一些，戴著一副半框眼鏡，兩眼炯炯有神。中年人看上去也很干凈，全身被白色的實驗服罩住，看不出身形。來人見到山姆，向他招了招手，白大褂隨著他手臂的起伏上下飄動，像一只被現實困住無力掙脫的蝴蝶。
        “山姆先生你好，我是史密斯。”二人伸手握了一下，山姆感覺史密斯的手略有些發冷，手上也沒什么肉感，給他的感覺好像史密斯的身體狀態好像不太好，但是看起來他的精神又還不錯。“您好，史密斯教授。我今天的任務是保護您的安全。”
        史密斯收回手，道：“好的，非常感謝你愿意接我這一單。聽說這是你最后一次任務了是吧？”
        山姆點點頭，“史密斯教授，可以把您今天的行程跟我說一下嗎？我好提前安排路線做好準備。”
        史密斯笑著搖了搖頭，“我今天就去兩個地方，一個是這所實驗室，另一個是郊區的另外一所實驗室。之所以要你保護我，不是什么人為原因……對了，剛剛你有沒有聽到一聲爆炸聲？”
        山姆又點點頭。
        “那就是我需要你保護我的原因。”
        見山姆疑惑的樣子，史密斯轉身向不知何時打開的鐵門處走去，“山姆先生，請來參觀一下我們的實驗室吧。”
        “這就是我的老師。”約翰突然出聲把山姆嚇了一跳，他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嚇到你了？我跟老師一塊來的啊。老師就是這樣，他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被他吸引，其他人無論多優秀在他面前就像星星見到太陽一樣，消失不見了。可惜啊……”聽見約翰這么說，山姆挑了挑眉。約翰是不是也屬于那些星星呢？這位幸運又不幸的學生搖了搖頭，跟著離開了會客室。山姆也緊隨其后，進入了鐵門之后。

XX年7月24日 10:00

        鐵門的背后并不像山姆在電影里看到過的秘密基地那樣，有一群身著西裝或者白大褂的人手拿著一份份資料或者文件走來走去，又或者有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塊對著一份報告激烈的討論，相反，鐵門后的人并不多，只有三個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著不知道什么東西。雖然山姆看不見他們的臉，但是他能感受到整個實驗室上空漂浮著的壓抑的氣息，或許是他們的實驗又失敗了？“介紹一下，詹森，愛德華，簡，這是山姆。”史密斯每報一個名字便指向一個人。詹森是一名強壯的黑人，聽見史密斯叫他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然后向山姆點了點頭便繼續做自己的事。愛德華是和約翰一樣的年輕小伙，只不過看起來很瘦弱。他的桌上堆滿了高高的書籍，像是堡壘一樣把他圍了起來。簡是一名女性，她嘴里叼著一根能量棒，眼眶下濃重的黑眼圈昭示著這位女士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睡一場好覺了。“還有約翰，你應該已經認識了。”約翰也笑了笑。“好了，認識完了，我帶你參觀一下我們實驗室吧。”說著，便領著山姆向里走去。
        兩個小時后，聽著滔滔不絕的史密斯介紹實驗室的各種儀器，以及他們靠這些東西取得了什么樣的成果，本身成績就差的山姆感覺自己就像在聽天書一樣，似乎每個單詞都能聽懂，但是合在一起就如同另一個語言一樣。
        “哎呀，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我就帶你看到這里吧。”回過神來，史密斯已經帶著山姆走出了門外。“稍等一下，史密斯先生。”山姆連忙叫住了他，“您還沒告訴我有關爆炸的事情呢。”“哦，這個啊。那是我們最新實驗的副作用。我們那個實驗每次做都伴隨著或大或小的爆炸，我今天下午要重復那個實驗，但是規模會比之前大，所以爆炸應該也會大一些。到時候記住一點，設備比我重要。”史密斯頭也沒回。山姆果斷拒絕了，“對不起史密斯先生，我們公司一向是把人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您的最后一個要求我做不到。”史密斯停下了腳步，但是依然沒有回頭。“山姆先生，那些設備比我的性命更加重要，它們可以改變整個時代，但是我卻做不到，你懂嗎？”山姆加快向前走了幾步：“史密斯先生，如果人還在，那么設備還可以再造……”“夠了。”一向穩重的史密斯突然大聲打斷了山姆的話，他轉身盯著山姆的眼睛，“山姆，那個機器我等了二十年，不知道耗了多少資源和人脈才造好，你說再造，可是我還能等二十年嗎？沒有我，那個機器不可能再造出來！”意識到自己的說的話有些過激，史密斯搖了搖頭，道：“對不起山姆先生，我也知道這有關你的退休生活，但是看在我，看在這個世界的未來的面子上，求你今天一天服從我的指揮，可以嗎？”
        山姆突然感覺史密斯眼里的光暗淡了下來，教授整個人的精神和身體狀況或許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好。他一時語塞，不知道是否該拒絕。

XX年7月24日 13:00

        “史密斯教授的身體到底怎么了？看起來很不樂觀啊……”這是山姆在和史密斯吃完午飯后的想法。史密斯吃的很少，僅僅只有一小碗飯和幾片葉子。但是算上藥物的話可不算少。看著史密斯像不要錢一樣往自己的嘴里倒，山姆想勸阻，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雖然史密斯自己說是維生素，但是山姆明明看見他掏出的小瓶子上根本沒有維生素這個詞。
        “好了，也吃完了，我們去實驗室吧。等我做完實驗，你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史密斯故作輕松地說道。山姆看得出來，他還有半句話沒說出來。“沒關系，史密斯教授，您的實驗一定會成功的。”史密斯也笑了笑，“借你吉言。”
        二人上了車，向史密斯給的地址開去。

XX年7月24日 14:30

        實驗室建在郊區，所以花了不短的時間。
        驅車開到目的地，引入眼簾的是如同碉堡一樣的圍墻，上方還纏滿了鐵絲網。
        “好了，車子就停在這里吧。把身上的武器和通訊設備都留在車里，不然進去會很麻煩的。”什么？連通訊設備都不能帶進去？什么實驗室會有這樣嚴格的安保措施？山姆有點害怕，他可能攤上大事了。
        二人從車上下來，徑直向門口走去。天空陰沉沉的，隱隱從遠處傳來雷聲，好像要下雨了。
        圍墻中間有一個小洞，堪堪能讓一輛大一點的摩托車開進去。小洞被一個鐵門隔開，把里面和外面分成了兩個世界。
        看到史密斯，站在門口的保安敬了個禮，道：“史密斯先生，今天怎么來得這么早？請出示您的證件。以及這位訪客，請您出示您的證件以及申請。”史密斯從包里掏出證件和一張紙交給保安，“這是我的證件和他的申請。”山姆見狀也掏出身份證明。接過二人的證件，保安走進保安室，一會兒才出來道：“驗證通過了。這是您二人的證件，請過安檢。”
        二人通過狹長的走道，來到了里側的房間。這個房間并不大，約莫二三十平米，正中間是一臺大型的安檢儀，另一邊則是一臺X光機。在一旁的保安的指引下，二人脫下自己的外衣和鞋，把它們和隨身物品一塊放在一個小籃子里過X光，自己則站到安檢儀中接受機器的掃描。又過了一會兒，二人才穿戴整齊。門緩緩開啟，史密斯說道：“要是你被檢測出來攜帶了什么危險物品，我們兩個現在估計已經在一堆武裝特警的包圍下了吧，呵呵。”隨后邁步走向前方。山姆跟著他走進了實驗室園區，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多。

XX年7月24日 15:30

        看著史密斯在不斷地調整設施后終于停下，然后將實驗之前打開的一個開關關閉，山姆的第六感隱隱告訴他，有大事要發生了。
        史密斯長舒了口氣，從一旁的冰箱上層拿了兩罐冰可樂，將其中一罐遞給山姆，然后在保安身旁找了個座位坐下。
        “再等一會兒吧，等暖機好了就開始實驗。你準備好了嗎？”
        山姆接過可樂，順手在一旁放下。“需要我做什么？”
        “看見那個房間了嗎？”史密斯喝了一口可樂，指向門口附近的一處敞開的小門。門里面的空間只有衣柜大小，應該只夠一個人站進去。“一會兒我會站進去，你把門關上然后按一下門邊上的那個紅色按鈕就行了。很簡單吧。”“等等，你要拿自己做人體實驗嗎？”山姆皺了皺眉。史密斯搖了搖頭，道：“怎么會呢，這……只是一個掃描儀而已。”山姆看著史密斯，但是教授只是看著門口，似乎在期待著什么。等一罐可樂喝完，實驗室的大門也依舊毫無動靜，史密斯失望地站起身來，向著衣柜大小的房間走去。山姆也站到了門邊。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教授突然像是著了魔一樣，看向門口。他整個人說不上來是興奮還是恐懼，抖得像是篩糠一樣。他的手拖著整個身體向門伸去，顫抖著按在門把手上，緩緩拉開。
        “不對，你是誰？你不是我——啊！”史密斯突然大喊道。山姆也立刻沖向前，可惜還是晚了一步。鮮紅的血液從史密斯的腹部緩緩滴下，他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豆大的汗水從臉上低落。山姆本來想沖向門口與未知的敵人搏斗，但卻被退后的史密斯推倒，整個人被撞進了小房間里。史密斯見狀，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門關上，按動了旁邊的按鈕，然后癱倒在門邊。山姆也慌了，他拼命拉著門，可是門就像被焊死了一般紋絲不動。他只能透過門玻璃眼睜睜看著門外的敵人沖進房間，但是他的臉隱藏在鴨舌帽的陰影中，在墨鏡和口罩的籠罩下讓人無法分辨來人的身份。右半邊身子完全被染紅了的史密斯靠在門上，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山姆的心里已經被絕望填滿，他不理解，為什么史密斯要把自己關進這個掃描儀，也一時沒想明白為什么在安檢如此嚴格的地方會有人有刀。但是更加奇怪的是，門外的人看見儀器已經啟動，并沒有選擇給史密斯再來一刀，而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奇怪的機器，隨著他按動機器上的一個按鈕，他的人忽然消失不見，機器也從空中掉落。山姆好像看見在按按鈕之前，他的口罩動了動，似乎說了什么。史密斯忽然像是已經明白了什么，笑了出來，鮮血也隨著笑聲從嘴角流出。這便是山姆在失去意識之前所記得的最后一件事了。

        當山姆恢復意識時，他發現自己并不在狹小的艙室中，而是身處某處偏僻街道的某個垃圾桶邊。站起身，他首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和隨身物品。身上除了被史密斯推進小房間里收到的淤青并沒有別的傷痕，隨身物品一個都沒少——但是他的通訊設施都被留在實驗室園區外圍的車上了。
        山姆抬起左手看了看表，現在大概是下午四點。太陽在西方的天空中半死不活地懸掛著，也希望能有誰推他一把，讓他早點下班。顧不得身上的骯臟，山姆沖向街道攔下了一輛出租車。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但是保安的職業素養告訴他當務之急是去實驗室救史密斯，否則不久他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師傅，去XX實驗園，我很急。”前排的司機師傅答應了下來：“行，但是那里有點遠，我盡量給你開快一點。估計得四十來分鐘到吧。”
        山姆從來沒有如此疑惑過，這一天的經歷對他來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樣。他多么希望這真的只是一場夢。
        在車上，山姆再次開始分析他所遇到的情況。首先是園區，如此嚴格的安檢一定代表著里面的東西很重要，而在保安所知范圍內，最重要的東西肯定就是教授口中的實驗設備了，那么自己進入的機器肯定不可能僅僅是史密斯所說的掃描儀這么簡單。聯想起早上看到的蘋果，現在自己的情景和蘋果是如此的相似，突兀的出現在一個本不應該出現的地方。“難道說，史密斯的這臺設備的效果是可以讓物品瞬移？”一個念頭浮現在山姆的腦海中。“但如果真的是這樣，為什么史密斯現在就要做人體實驗？那個蘋果出現的時候，他的學生約翰都很驚訝，看來就連他的學生也不知道實驗能夠成功，更別提還可能產生爆炸了……糟糕，不會實驗室爆炸了吧！”想到這，山姆渾身發涼，但是轉念一想他又釋然了。實驗室園區的安保措施肯定是比大學里的要更加完善，爆炸的威力一定也是在控制之下的。
        順著這個思路，山姆繼續往下順。“如果說儀器能夠讓人瞬移，那么史密斯為什么要把我丟進儀器里？很明顯，敵人是沖著他來的，既然能夠把他送走，為什么他自己不選擇先離開然后去醫院同時找個機會搬救兵呢？”
車上的顛簸讓山姆有些沒法集中精神，他看向窗外，太陽已然不見蹤影，只留下鮮紅的夕陽，仿佛在嘲笑他也成為了“半九十”中的一員。他感到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哪不對勁。
“師傅，天氣預報不是說臺風來了，今天下午有大暴雨嗎？我看這天氣挺好的啊。”看著窗外的夕陽，山姆隨口問道。
        “什么臺風？咱們這又不沿海。” 司機師傅也漫不經心地回答。
        “沿海？不是說沿海的地方已經有臺風登陸了嗎？”突然，山姆好像意識到了什么。
        “沒啊，你聽誰說的？不是說預計今晚登陸嗎。”
        “師傅，今天幾號啊？”
        “你問這個干嘛？今天23號啊。”

XX年7月23日 16:25

        原來，那臺機器是時光機。
        山姆聽見回答，猛地坐直了身子，而后又釋然地癱了下來。“還有救……還有救……”他喃喃道。怪不得史密斯要把他塞進機器，如果是史密斯的話，雖然有一天的時間，但是肯定不夠他恢復元氣。也沒有辦法向醫院解釋傷是哪來的，還有可能因為同時出現的兩個史密斯出現更嚴重的問題。
        山姆道：“師傅，先不去那里了，你把我放到電子路吧。”
        電子路，路如其名，是售賣電子產品的一個集中場所。山姆在那里有幾個熟人，能立刻拿到手機和卡。
        掏出錢包付了錢，山姆下車徑直向電子集市走去。掏錢買了一部手機和一張新的手機卡后，山姆來到電子酒吧，他希望能找到一個地方能夠休息一下，同時理一下現在的信息，確定接下來應該怎么辦。
        “一杯瑪格麗特，多加點青檸汁。”像往常一樣，山姆點了一杯雞尾酒，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理著思緒。
        “既然確定了我是從一天后穿越而來，那么很多問題也可以解釋了。首先，那個蘋果應該也是從未來穿越而來的，鑒于之后幾分鐘后地下便傳來了地震，那么蘋果大概率是那場實驗后被傳送來的。
        “由此可以總結出兩點，一是史密斯教授他們研究的是時光機，二是時光機有兩個副作用，沒法確定傳送的地方和會產生爆炸。
        “接下來是分析兇手是誰。我看見史密斯先生是右腹被捅傷，兇手應該是左手持刀，大概率是一個左撇子……不對不對，我根本沒有必要分析兇手是誰，因為兇案還沒有發生！我只需要到時候去現場捉個現行就行。至于武器，兇手也沒能拿來槍械，說明熱武器基本不可能帶進園區，只能偷偷帶冷兵器。不管他的刀是鐵的塑料的還是冰的，我都有信心制服他，那么武器的來源也沒有必要分析了。
        “再接下來是最后的疑點，那名兇手最后用的裝置是什么？我看見他僅僅按動了一下按鈕就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了那個裝置。難道說……那個裝置也是時光機？如果真的是的話，我應當如何應對來自未來的敵人？不對，不可能是時光機。史密斯教授已經是世界頂尖的人才了，他尚且沒能做到機器的小型化，而且兇手消失后也并未傳來爆炸，有人同時解決了這兩個問題？我不信。那么兇手使用的到底是什么機器？再有，兇手看見儀器啟動后并沒有補刀，而是直接啟動機器逃走了……他的目標并不是史密斯教授，而是摧毀機器，還是說他知道機器是時光機，沒能在時光機啟動之前終止它就已經證明自己會失敗了？”
        山姆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一杯雞尾酒也漸漸見底。天已經完全黑了，門外的路燈也一盞接一盞亮起，為過往的行人指明了前行的道路。
        “總之先聯系史密斯先生做局，實在不行史密斯先生也可以趁我和兇手打斗的時候回到過去嘛，這樣24日的我和24日的史密斯教授就都在23日了，一定可以商量出一個完美的計劃。”
       
XX年7月23日 18:30

        從電子酒吧出來，山姆來到路邊的一家網吧，登錄上了自己的社交賬號，找到了史密斯的電話，打了過去。
        “您好，請問您是？”出人意料的，電話那頭不是史密斯的聲音，而是約翰的聲音。
        “我是瑞提公司的員工，想和史密斯先生確定……”山姆突然意識到，這時候他還沒有見過史密斯，按理來說是聽不出電話那頭的人是不是史密斯的，于是他立刻改口，“再確定一下明天的行程，有關之前聊到的行程我還有些問題想問。”
        “好的，請稍等。”呼，看來約翰并沒有發現問題。在山姆眼里，最有可能是兇手的人便是約翰——因為他表現出來的樣子正是左撇子。
        “你好，我是史密斯。”熟悉的聲音傳來，讓山姆感到心安。
        “史密斯先生，您明天的實驗成功了。”
        “等等……什么？為什么是你？你現在在哪？我們見一面吧，就到丘吉爾大道的那家咖啡廳。我十分鐘后到。”還不等山姆插話，電話就已經被掛斷了。沒辦法，保安只好打車去目的地與史密斯見面。
       
XX年7月23日 18:45

        剛站在咖啡店門口，他就能看到史密斯略顯瘦弱的身軀坐在靠內側的一張桌子上，急切地朝著門口的方向張望。看到山姆向他走過去，教授興奮的站了起來，向他招手。
        “山姆先生，初次見面，你好。之前我在你們公司網站上看到過你的照片。好了，快詳細說說你在電話里說的事情。你知道我的實驗成功了，是不是證明你是從未來來的？為什么從未來來的人不是我自己而是你？”教授如同連珠炮一樣說了一長串話，用期待的眼神盯著山姆。
        “史密斯教授，先別著急，我一樣樣來說……”
        山姆將自己24日的經歷原原本本告訴了史密斯，并且將自己在酒吧里的猜測和推理都逐一交代給了史密斯。
        聽完，史密斯沉默了很久。忽然，他幽幽道：“山姆先生，你知道外祖父悖論嗎？”
        山姆搖了搖頭道：“我見識淺薄，您解釋一下？”
        史密斯道：“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有關時間旅行的矛盾，假如說一個人擁有自由穿梭時間的能力，那么如果他穿越回去在他的外祖父結婚生子之前把他殺了，會怎么樣？”
        山姆剛想問有什么問題，便反應了過來：如果時間旅行者的外祖父死了，那么他的母親和他都不可能存在于這個世界上，自然也不可能回到過去殺死他的外祖父。于是他搖了搖頭。
        史密斯繼續道：“現在學界的主流觀點是，時間穿越不可能穿越回自己原本的時間線，而是來到了一個平行的世界線的過去。平行宇宙你應該聽過吧？”
山姆點了點頭，很多電影里都有提到過。
“所以穿越回去影響的只能是另外一條世界線。換句話說，你不屬于我們這個世界。而在原本的那個世界里，你消失了，而我死了。”
山姆皺起了眉頭，“我在原來的世界里已經消失了？那我還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嗎？”
史密斯望向窗外，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也想知道。”
山姆突然間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未來何去何從。好在，常年的安保生活已經讓他養成了一個習慣：先接受，再理解。既來之則安之，陌生人又如何呢？每個人都有他所存在的價值。
“那史密斯教授，對于可能的兇手，您有什么想法嗎？”
“人際關系可不是我的強項，但是我覺得你說的邏輯還算說得通。只是我不明白，我和約翰根本沒有任何矛盾，甚至關系還很好，他為什么想要殺死我？從感性上講，我不相信你的話。至于到底真相如何，我們明天直接去問兇手不就行了嗎。”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教授。你覺得兇手手上的裝置是什么？我看見最后他好像對你說了什么，然后你就笑了出來。”
        史密斯搖了搖頭，“如果你告訴我兇手到底說了什么，我或許能告訴你。”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要……喝點什么嗎？我請客。”
        ……

XX年7月24日 10:20
       
        山姆從酒店的房間醒來，昨天晚上他和史密斯商量行動后，又去了酒吧買醉。深夜，在酒精和咖啡因的折磨下，他迷迷糊糊地入住了某家酒店，衣物也沒脫，就這樣趴在床上一覺睡到了這個時候。
        回想起昨晚的計劃，他現在只需要去奧大找機會頂替本世界的自己，剩下的交給史密斯就行。
        敲了敲腫痛的額頭，宿醉還是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影響。保安拖著疲憊的身子打了輛車來到奧大。看見熙熙攘攘的人群，依然充滿了青春與活力。原來的自己就算格格不入，卻還能將自己融入人群中，現在的他又如何呢？
        山姆在學校商店買了一份三明治和牛奶，按著昨天的記憶找到了自己停車的地方，找了個好位置坐了下來。昨天自己是什么時候出來吃飯的來著？十一點半？十二點？
        ……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道熟悉的身影從實驗樓里走了出來。史密斯左右張望，發現了躲在陰影中的山姆，便心領神會，開始和身旁的山姆不斷聊了起來。
        山姆躡手躡腳向自己走去，面前人剛剛意識到不對勁時，山姆已經一個鎖喉將這個世界的自己勒住，等被害的山姆停止掙扎，才松開雙臂。
        “你把自己殺了嗎……”史密斯看著眼前的場景，聲音有些顫抖。
        山姆搖了搖頭，“他……我……他只是暈了過去而已。”
        趁著這時間實驗樓里的人還沉浸在自己的實驗里沒有意識到饑餓，二人合力將山姆手腳用束帶困住，再用衣物堵住了他的嘴，塞進了車后備箱。
        “這樣做讓我感覺很奇怪。”山姆關緊了后備箱，對史密斯說道，“在這個世界里認識我的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山姆，那么我是誰？我是山姆嗎？”
        “你是當然是山姆，別糾結這么多，我們先把任務完成，我一定會盡我全力把你送回去的……”史密斯還有半句話沒說，他只在心里默默道：“只是送回去的不一定是現在這個你。”
       
XX年7月24日 14:30

        山姆又來到了實驗室園區的鐵門前，停好車，史密斯剛想說什么，山姆便搶答道：“要把身上的武器和通訊設備都留在車里，不然進去會很麻煩的，對吧。”史密斯笑了笑，道：“忘了你已經經歷過一遍了。那咱們進去吧。”
        通過一模一樣的安檢程序，二人又來到了史密斯的實驗室。山姆暗暗握拳，這次，他不會失誤了。

XX年7月24日 15:30

        看著史密斯在不斷地調整設施后終于停下，然后將實驗之前打開的一個開關關閉，山姆知道，時光機已經準備好了。
        史密斯長舒了一口氣從一旁的冰箱上層拿了兩罐冰可樂，將其中一罐遞給山姆，然后在保安身旁找了個座位坐下。
        “再等一會兒吧，等暖機好了就開始實驗。你準備好了嗎？”
        山姆接過可樂，順手在一旁放下。“準備好了。”
史密斯喝了一口可樂，道：“當時我也在這樣等待嗎？”
山姆點點頭。
“那我一定是在等自己了。剛剛關掉的那些開關里有一個就是這間實驗室的門鎖，我做實驗的時候不希望別人來打擾我，一般都會打開門鎖。我想的是就如同霍金那封在聚會結束之后才發送出去的邀請信一樣，如果我在進入機器之前就看見了未來的我自己，那么說明我的實驗成功了。”
山姆聽得云里霧里，“什么聚會之后才發送的邀請信？”
史密斯搖搖頭道：“沒關系，你就當是我自言自語好了。接下來，讓我們等待兇手的登場吧。”
山姆見狀，活動活動身體，站到了門邊，等待敲門聲傳來。
等一罐可樂喝完，實驗室的大門也依舊毫無動靜，史密斯失望地站起身來。山姆立刻繃緊了神經，昨天便是這個時候響起的敲門聲。
突然，門被人撞開！山姆立刻反應了過來，下蹲，格擋，揮拳。
砰！拳頭準確地打到了來人的腹部。那人吃痛彎腰。
站起身，一手護身，肘擊！來人被一連串的攻擊打得后退了幾步。握住武器護在身前。是一把冰刀。
面對著只會幾招花架勢的敵人，山姆輕易卸下他的武器。
來人見大勢已去，立刻后退幾步，掏出那個不知名的裝置。
“山姆，你已經沒有機會后悔了。但我會盡力說服你的。”
山姆聽得真切，來人就是約翰！不待他還有什么動作，約翰按動按鈕，消失不見。
史密斯從山姆身后問道：“他……真的是約翰？我不相信，這不可能！約翰不可能是兇手。”隨后頹然地靠在了墻上。
“為什么呢？約翰為什么會做出這種事？”他問道。
山姆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昨天的你可能會知道，你快去質問他吧。把你送走，我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
史密斯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沉默著走進了艙門內，在關閉前，他說道：“好，山姆，那我們昨天見。”
“昨天見。”
機器開始運轉，看著艙內的史密斯，山姆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煙，正尋找打火機時，他眼前一亮，爆炸的火光將他吞噬。

XX年7月23日 18:00

        山姆從出租車上下來，走進了電子酒吧。
        “一杯瑪格麗特，多加點青檸汁。為門口那位先生所點。”吧臺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保安循聲望去，居然是約翰。
        山姆走上前去，剛想說話，約翰就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拿著你的酒，我們到這邊來說。”說著便走向山姆常坐的地方。
        “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想要問我，但是你先聽我講一個故事。聽完之后，你就會明白所有的事的。”

        “從前有個小孩，我們就叫他A吧。A很有天賦，小學初中高中一直都是班上的尖子生。大學他也如愿以償，進入了夢寐以求的奧大物理系。他的人生在大多數人看來都是無比成功的，他自己也這也認為。大學畢業，他順利保送了本校的物理系，跟隨導師——我們就叫他B吧——一起研究。導師比起他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在他面前，A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能力不足。每一次他研究到了瓶頸，B都能輕而易舉地解決他遇到的問題。于是，在他的心里，B的地位無限升高，成為了他的偶像。
        “雖然B除了A之外還收了幾個學生，但是在A看來，其余學生都僅僅是普通人，能有如今的成就和本身的天賦關系不大，全是靠B老師的指點和他們自己的努力。就像有的人解題靠靈感和巧妙的方法，有的人解題靠枯燥的設未知數和計算……抱歉，我有些跑題了。總之，在A的眼中，其余同門都無法被稱為天才。
        “有一天，B老師突發奇想，對科幻作品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于是他成立了‘科技推進組’。主攻的課題是在常人看來只存在于科幻作品中的概念，例如時間穿越。A一開始也像大多數人一樣，感覺這件事是不可能的，但是最終，他成功了。B老師的想法是將人壓縮成一段信息數據，在物體變為數據的同時會失去物質實體，借著這樣釋放出的能量，將這些數據通過一些手段傳遞回過去，再通過數據里攜帶的信息“欺騙”世界，讓世界認為這一段信息應該有實體，從而實現在過去塑造一個一模一樣的、攜帶同樣信息的實體。”
        山姆聽著約翰的話，明白了他是在解釋自己穿越的原理。他疑惑道：“這么說……”
        “在某種意義上說你想說的確實不錯，但是在所有人，包括你的認知里，現在的你的肉體和所謂毀滅了的肉體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同，甚至每一個原子的排列方式都是相同的。按照這樣說，你的身體也依然還是你的身體。”約翰道，“如果一個東西看起來是蘋果，聞起來是蘋果，吃起來是蘋果，摸起來是蘋果，化學成分和蘋果一模一樣，那么這個東西就是蘋果，不是嗎？”
        見山姆陷入了沉思，約翰繼續道：“我們繼續我們的故事吧。
“雖然理論成立了，但是B想要的實驗器材在當時的世界上還不存在。于是B開始動用一切能力嘗試將自己的理論實現。最終，花了二十年時間，他成功制造出了兩臺設備。一臺的艙室僅有一升左右，用來測試，另一臺用來投入使用。在B看來，一個蘋果和一個人的本質并沒有質的區別，都僅僅是原子的堆砌而已。所以如果蘋果能成功，那么人也一樣可以。
“可惜，在他的實驗室建好不久，噩耗傳來：他被確診了癌癥，命不久矣。對于他這樣的高端人才，如果上面知道了，一定不可能放任他繼續自己的實驗，他也就不可能再有機會親自體驗時間穿越了。
“于是，他想了一個方法。他每天都會雇傭一個保安，名義上是為了讓保安保護自己不受爆炸的傷害，其實是想……”
“等等，我有一點想不明白。既然……”
“B先生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在實驗真正成功之前是不會向外界透露任何信息的。至于他的病嘛，他的醫生是私人醫生，在他的要求下并沒有透露給其他人。”
“那你又是怎么……”
“別著急，等我說完。B先生雇傭保安的目的就是為了使一個障眼法，讓其他人認為他害怕實驗出現問題，畢竟爆炸的響動附近的人還是能感受到的。等所有人都認為他的實驗失敗了，不去關注他的時候，他便可以偷偷去實驗園區做活體實驗。而這，是不被社會大眾所接受的。畢竟在大眾看來，用活體——尤其是像B這樣擁有強大實力的人才——去做一個后果未知的實驗，無異于送死。
“然而B的偏執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某一天，他突然發現自己實驗桌上出現了一個蘋果，但是他的實驗還未開始。這時，他便知道，這次的實驗即將成功了。在按部就班完成后，他立馬記下了這次實驗的所有參數。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在B的理論中，蘋果和人并沒有什么區別嗎？這時候，他便認為已經有足夠的條件可以讓他完成傳送人的奇跡了。于是，他開始著手自己最后一個實驗。
“第二天早上，他用同樣的參數又做了一次實驗，但是這次蘋果并沒有到他的桌上，而是被A撿到了。A看見突然出現的蘋果，感覺很奇怪，便去詢問B，卻被B敷衍打斷了。
“A除了將蘋果交給B，其實他也有一個好消息想告訴B。他成功地造出了一個裝置，雖然他的裝置沒有辦法將人送回去，但是理論上來說，他的裝置可以將未來的信息傳遞給過去的人。不過此時的A還不清楚，他的裝置有好幾個缺陷——畢竟并不是每個人都是B這樣的神。可惜，B此時一直惦記著自己的實驗，沒有理會A。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B的計劃進行，他帶著保鏢一起去了實驗園，進入了裝置，然后啟動。只可惜他搞錯了一點，人的信息并不只是原子的堆砌，這一點我也是很之后才想到的。人除了肉體之外，還涵蓋了意識。而意識攜帶的信息又與知識緊密聯合。相比于蘋果，人所攜帶的信息量高出了不知道多少量級，于是問題出現了。失去物質實體所帶來的能量無法把人所攜帶的信息量傳遞回過去，如此巨大的能量無法被利用，便只能以最原始的形態爆發……于是爆炸發生了。強大的能量摧毀了幾乎一切事物，A的世界就此終結。”
山姆聽完，一針見血地說道：“既然A的世界已經被毀滅……”
約翰擺擺手，道：“說了別著急，我還沒說完。在某個地方，有另外一個人，我們叫他A’好了。他的經歷和A一模一樣，也有一個神一樣的老師，老師（我們不妨叫他B’好了）的想法也和B一樣，結果自然也相差無幾。不同的是，A’同學這次在被爆炸吞沒之前，無意間按下了自己裝置的按鈕。于是整個世界在他的眼中停止了。他再也無法在這個世界生成信息，但他卻能夠將信息傳遞回過去。沒錯，他的裝置的原理和B’的并不相同。A’的裝置是以自己未來能夠產生的所有信息的可能性為推進，將他現在所想傳遞的信息發送回過去。如此多的信息在一瞬間堆疊，就會像炸彈一樣，將信息炸回過去。由于A’同學所能產生的信息被困在了這個瞬間，所以在他的感覺中，就像是整個世界已經靜止了一樣。使用裝置的人就已經失去了未來，這便是這個裝置的第一個缺陷。
“于是A’將他所看到的事情發送回了過去。他本來期望能讓更久之前的人看見，好應對這場未知來源的爆炸——畢竟在他的視角，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老師做了什么事。但可惜，第二個缺陷限制住了他。他的信息，僅僅能夠傳遞給一天前的自己，并且信息在‘爆炸’時還產生了丟失，一天前的自己，我們把他叫做A’’好了，似乎也沒能幸免。”
“等等……”
“沒錯，這條鏈確實斷了。但是你聽說過無限猴子理論嗎？理論上說只要有無限只猴子每時每刻不停地隨機敲打鍵盤，總有一只猴子能夠敲出百科全書。這些世界又未嘗不是如此呢？終于，在某一次傳遞中，這條信息傳到了我的身上，哦不對，應該是某一個嘗試解決這一事件的我的身上。又經過了不知道多少次嘗試，我終于發現了，只有在史密斯老師做完實驗還沒有啟動的那一段時間內，我才有殺死他的可能，其他時間，你都保護得太嚴密了。于是，在你傳送過來的上一次，我成功殺死了史密斯老師，但是你卻過來了。
“我不清楚到底是運氣還是你攜帶的信息并不多，你成功地穿越了。在有了防范意識的你面前，我沒有任何方法能夠殺死老師，也沒有任何方法拯救這個世界，于是，我只好來和你談判。這是我們第幾次交流了？我也不太記得了。
山姆剛想開口，又被約翰打斷了。
“傳遞的信息更像是文字而非記憶，要不然我肯定能夠練就一身武藝，還怕打不過你？不是不想，不能罷了。另外，我不去找現在世界的你的原因是沒用，你在沒有經歷過這些事的時候，是不會相信我所說的話的。這一點你自己心里也應該清楚，但是如果是你自己腦海中浮現的信息，我想你應該會相信吧也不需要你做其他事，只需要稍微晚起一會兒就夠了。老師的完美主義容不下遲到的人，如果你遲到了，老師一定會選擇帶著我的。至于為什么不讓你親自跟你自己說……我試過了。不同時間的同一個人語言交流所帶來的信息流動會讓這個世界產生矛盾，那時的我差點沒能按動裝置，就被炸死了。好了，你我言盡于此。我的設備得明天早上六點才能組裝好。如果你想好了，就在你起床之前來找我吧。”
約翰將一張名片放在了桌子上，頭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山姆一個人坐在桌邊，默默地品著瑪格麗特。

XX年7月24日 6:30

        “拿著這個手機，在按按鈕之后把你想說的都寫在里面，最后按發送就行。”約翰又清了清嗓子：“不用擔心我，手機只是一種輔助傳送的手段罷了，我不用手機也可以傳遞信息的。只不過得費點功夫罷了。”
        山姆拿起了桌上的手機：“該從哪寫起呢……”
“不用著急，你會有很多時間，很多、很多時間……”

XX年7月24日 7:00

        叮鈴鈴，叮鈴鈴——鬧鐘準時響起。山姆在床上翻了個身，手向床頭柜伸去，手機卻如同滑溜的泥鰍一樣從他手中逃走。山姆低聲咒罵了一聲，用力夠到了手機，把鬧鐘狠狠地關上，而后繼續沉沉睡去。


是我沒錯
2023.9.19

85815

不知道寫得咋樣，期待銳評，我每條都會回的！

214243

哪怕是沾邊的應該都能投原創推理小說區吧。。

186270

這個應該算吧，很厲害了

209864

挺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