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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23-10-31 00:06:25 山東| 2023-12-6 08:38編輯 | 發自安卓客戶端
未經作者同意,禁止轉載本篇謎題
這個謎題其實是我寫的一本小說,發在本站的小說分類里,有人推薦我發到這里,所以就來試試。


小說類型:日常推理、邏輯流(含詭計)

簡介:
李明明前后忙了一個周,16班的登山班服事務終于告終。

可是就在周五早自習收起,就一直存放在上鎖柜子內的班服費用,午休過后就被發現消失不見。

好運的是,李明明指出的失竊時間,教室的監控已經恢復運行。

就在眾人安然等待結果時,殊不知事件已經走向一個更為復雜的可能……



我的留言:
全文5w字,我將小說分為4部分。

1.謎題部分——2w字鋪設謎題。

2.解謎部分——2w字解答。

3.往事——一段故事。

4.尾聲——事件的結束。


解謎部分的2w字是純粹的邏輯推理——男主任賀明抽絲剝繭一點點排除各種可能性的過程。

我為小說沒有留下很具體的謎題與謎底,稍微提醒一下就是,

比如:錢去哪了、動機如何、作案手法等,都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但是關于犯人具體是誰,僅靠謎題部分的內容無法精確解答,我在本篇章的原文里也有陳述,所以請著重考慮上述的幾個問題。

如果你在自主解謎后,看到“任賀明”留下的解答能產生共鳴,那我不勝感謝!

祝各位看的愉快。



正文




Part1.謎題部分



4月中旬的煙臺早上與中午是兩個季節,任賀明坐在教室角落,望著街道上一片的冬季校服外套,呼吸之間窗上就凝成一層白霧遮住視線;畫面清晰與朦朧循環交替,他依舊凝望著窗外,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任賀明坐在教室倒數第二排,緊靠窗戶的教室對角,他右手邊空落落的桌面在一眾摞滿書堆的雙人座位中格外顯眼。

共由47人組成的高一16班,他就是那個“光棍”,一個頭發碎長、相貌平平、身材勻稱的“光棍”。

忽然間他眉頭挑起眼睛一亮,視線從窗外轉移到一本半翻開的書上,仔細尋找著什么字眼,最后落在“手套”二字上,隨后他前前后后的對照著書里的內容,關鍵頁數都留有折角讓他查閱起來非常方便,他合上書放到面前的書堆上,大紅色的書皮上印著白色的文字——X的悲劇。

而他將目光再次轉向窗外,眼前重復著清晰與朦朧,再次沉入思考……

“不會吧,你還不知道兇手是誰?”

坐在任賀明前面一排的男生轉身說到,視野里的任賀明雖然表情平靜,但他自然放在桌子上的右手食指卻緩慢而無序的敲擊著桌面,顯然,這段思考還沒有結果。

任賀明眼睛依舊盯著窗外,只是開口回答:“不知道。”

任賀明不需要看前排的男生就知道他會是什么表情,稱得上俊美的面龐當中正掛著一個浮夸的笑容,大概還挺著胸膛瞇眼盯著自己洋洋得意,迫不及待想要告訴自己答案——以彰顯自己在推理方面的“天賦”。

他是班里的體育委員叫蔡淵,大家有的叫他老蔡,有的叫他淵哥,也有人給他起外號叫張青(菜園子)。

蔡淵待人熱情、性格活潑,因為愛好運動留下一身健康的小麥色皮膚,學習成績還名列前茅穩居班級前十。

這種人倘若放在古代估計就是文狀元里最能打的,武狀元里最有學問的,就算文武都勝過他,那也肯定沒人家長得帥。

除了有點愛顯擺的小毛病,蔡淵幾乎完美。

“其實這本書謎題不算很難,只不過線索都藏在一些字眼里,容易讓人忽略。”

忽然,他的聲音大了幾分貝:“不過我還是提醒你,xxx不是兇手哦。”

任賀明察覺到了什么,轉頭看向右邊,副班長李明明正捧著書經過他身旁,走向她位于前排的座位。

任賀明的動作落在蔡淵眼里,頓時讓他紅了臉:“喂喂喂,看書猜不到兇手,這兒的直覺到是準啊。”

“這是直覺嗎?算1+1=2還需要直覺推理嗎?”任賀明調笑道。

“淦!”蔡淵被戳到痛點,翻了白眼轉了回去。

蔡淵這樣的人放在學校里完全就是少女殺手級別的存在,剛開學一個月不到就開始收到鄰班女生的情書,不過他感情觀很正,不釣魚也不濫交,所有的場面都是正面回絕,絕不拖拖拉拉給對方留下任何念想。

至少在班里的男生群體之間,多數人都覺得他是個真漢子。當然不排除有人是因少了個可以碾壓自己的競爭對象而感到慶幸。

不過戲劇性的就是,我們人見人愛收貨少女心無數的蔡淵同學在高一上學期末,喜歡上了副班長李明明——開學以來從未對他沒表現出半份好感,一個家境優越長相姣好的女生。

李明明絕不是那種冰山美人,大家對她的社交好大概只比交際花班長和好男生模范蔡淵稍遜一籌。

她性格雖不像班長那樣活潑可愛,但絕對稱得上是溫婉得體落落大方,當然人無完人,李明明的缺點就是骨子里的軸和倔強,聽說初中時代沒少與同學起摩擦。

不過目前為止她在高一16班里還未與誰起過爭執,這些小道消息也只是任賀明在某個無聊的一天在某個無聊的角落聽某些無聊的人說的。

值得一提的,她那好似貼在臉上的距離感自開學至今都只針對蔡淵在內的兩三個人,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其他什么原因,總之讓蔡淵很為難。

蔡淵喜歡班副的事現在是16班的半公開的秘密,說半公開是因為班里和蔡淵熟絡的人基本都知道他喜歡班副,說秘密是因為蔡淵曾和所有察覺到這場暗戀的人說過不許他們為此到李明明本人那里嚼舌頭、探口風等等,他不想因為這八字沒一撇的事給李明明造成困擾。

而班副自己也完全跟沒事兒人一樣,不論這個確鑿的傳聞能否稱得上家喻戶曉,她依舊一如既往的、日復一日的對蔡淵平常相待——不加一點冷臉也不多半分熱絡,讓人不禁困惑她本人是不是真的被蒙在鼓里。

就這樣,一個不敢輕舉妄動,另一個如往常般愛搭不理,外人看著都覺得別扭。

剛到座位的李明明放好書包,從中取出一個常見的牛皮紙信封,她打開一個記錄著班級人名的筆記本,便和同桌蔣涵閑聊起來,閑聊的主題無非是將要在下周五組織的登山活動。

學校上周開會決定在4月的最后一個周五,組織高一級部爬山。這種活動就像春晚一定會擺在飯桌上的餃子一樣,毫無新鮮感,入校前基本上就已經被學長學姐劇透個七七八八,畢竟從03年建校至今一年不落,就連爬的山頭都沒變過。

不過今年新意還是有的,不知是哪個學生起的頭,為了即保留集體精神面貌的統一,又明確班級與班級之間的差別,各班都要有一套屬于自己班級的“班服”。

以往爬山途中出現過,班級之間學生總“串門”,到最后班主帶著的“自己班”一大半都是別的班成員,自己的學生不知道在哪個班當座上賓。

這樣來看,這條建議也算有那么點建設性。當然,這個建議能夠通過最主要是因為班服不用學校掏錢。

任賀明所在的16班服裝采購進行的比較順利,因為李明明的舅舅正好是某個國產運動品牌的地區代理,這件事自然而然就落到她頭上。

比起別的班選擇網購,動輒質量問題產品與圖片不符、型號不準上身效果不佳、更換不便等問題。線下采購缺少的那點定制的自由性與新鮮感也就不算什么問題了。

從上周五開會下通知到現在,李明明一個周都沒閑著。

她周末去了舅舅旗下店里對各種款式的服裝拍照并做了價格記錄,最后還是做了一個ppt。

周一班會時,李明明征求大家意見,對各款式進行第一心愿與第二心愿的投票,通過計分的方式確定了款式。

周二在店里拿了三件衣服,型號分別是M、XL、3XL——這樣隔號各選取了一件帶到班里試穿,并統計了型號,試穿結束的衣服被分配給了班干部并進行了一定的額外優惠,她自己就留下那件L碼的。

經過周三一天的調貨,周四早上班服終于和大家見面了,所有人都很滿意,因為之前的試穿,所有人都型號都正好合適。

今天周五,要收班服費用,這次的工作也終于要畫上一個句號了。因為她的關系,這次的采購基本沒有什么利潤可言,每件55元,比網上同款中最便宜的都要便宜了30不止。李明明前前后后忙里忙外的,連個辛苦錢都沒有。

班里眾人皆知李明明此次的付出,心里暗自感動,但要說心生同情那肯定是不存在的,畢竟一雙鞋子能頂自己4個月生活費的人,哪里需要自己同情?

“總算結束啦!”李明明仿佛解放了一般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神采奕奕像是窗外正放晴的碧藍天空,此刻她富有生命力的笑容掛在臉上,和蔣涵談笑時,身體前傾,偶有打鬧。

……

任賀明因為蔡淵的攪和,把思緒暫時從書中的謎題中抽離出來,他看著前面蔡淵的背影,又看了看正聊的火熱的李明明與蔣涵,他覺得比起李明明,蔡淵和身為班長的蔣涵更加般配。

可能因為李明明家境過于殷實?或是性格過于倔強?總之他認為兩人不合適,不是推理,就是一種沒來由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第六感。

不過蔡淵擺明了要一條路走到黑,自己也沒啥有營養的建議,只能迷信一些,祝他成功。

就讓老天爺給蔡淵一個接近李明明的機會吧,比如來一次李明明深陷困境的英雄救美。他心想著,結果卻因為這個想法過于無聊,自己沒忍住咧嘴笑了起來。

沒過一會,教室里人都到齊,班服費用收了七七八八,李明明清點一番將個別有缺漏的記錄在冊,最后把錢放進信封,塞進了教室后墻位置自己的儲物柜里。

李明明走向小柜經過任賀明身邊時,蔡淵又很巧合的轉過身來的動作,剛好引得她的留意。她瞟了一眼處在班級口風評價完全相反的兩人,蔡淵察覺到禮貌地點頭回應,而任賀明仍舊望著窗外神游天外。

蔡淵此次轉過來是有個小道消息想和任賀明分享。他拍了拍眼前正出神的好友,再次讓他收回思緒。

“聽說咱班要來一個轉校生,好像是一中那邊過來的。”蔡淵八卦道。

“從一中轉來二中?”

任賀明皺了皺眉,因為無論是升學率還是教室質量,一中都要優于二中。

“嗯,雖然轉校的緣由尚未可知,但這件事本身基本上是敲定了,百分百可靠哦~”蔡淵露出瘆人的笑容,很明顯,他還知道一些內幕并沒有說。

任賀明從來都不是個樂意順著人小心思的主,他身體一仰表現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噢,你跟我說這些干嘛?”

“咋的?做啥事都要有個目的和理由嗎?”

任賀明動作不變只是白了他一眼,他才不相信蔡淵是這種沒來由亂發癲的主,說著就要把頭轉向窗外。

蔡淵趕緊用手按住他的頭,阻止著說道:“笨蛋,我這不是告訴你,你馬上就要有同桌了嘛!否則轉校生什么的關我屁事。”

“那我真得謝謝你噢。”

“哎呀,朋友嘛!應該的應該的!”

“可是有沒有同桌都一樣啊,有了還指不定多讓人心煩呢。”

“哦?那如果是個女生呢?”

“更心煩。”

“……”蔡淵觸電似的松開手,身子后傾裝模作樣的用手捂住嘴:“你不會是斷背山吧。”

此時李明明剛好放完錢,正經過兩人身邊。兩人都察覺到李明明的步伐明顯一頓,并且她后續的步子都加快了幾分。

當事人任賀明到是滿不在乎,一努嘴便又把頭又轉向窗外,反倒是滿嘴跑火車的蔡淵像是被誤解了似的,滿臉懊悔。

“喂,她聽到了。”蔡淵又按住任賀明的頭。

“我知道。”任賀明掰開他的手。

“她聽到我說你是那個。”

“聽到又怎么樣?”

“可我整天和你混在一塊,她會不會也以為我是那個啊?”

任賀明投來一個鄙夷的眼神,便不再搭理他。

蔡淵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沒過多久又來搭話。

“老任,抓住機會,新轉校生是個女生,還很漂亮。”

“哦,要不您來?”

“行了你,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懂嗎?”

“你懂什么?懂我是斷背山?”任賀明調侃。

“你是不是斷背山我不敢說,但要是說你是咱學校最大的悶罐子,你信不信咱班能全票支持。”

“這么說我是悶罐子的普及率快趕上你喜歡李明明這件事了?”

“你!”

“那我可得問問李明明她知不知道你喜歡她啊,我這小事的普及程度總不能壓你一頭,那不是搶了你這個校草的風頭嘛。”任賀明作勢就要起身。

“行!老任,你厲害!”蔡淵雙手合十舉過頭頂。

而教室的另一方,李明明也和蔣涵聊著相同的話題。

“明明,咱班過段時間要來一個轉校生,聽說原來是一中的。”

“是嗎?那到是挺稀奇的,這些年只有咱這往一中轉學,一中往咱這轉學還是頭一次見。”

“是吧,一中作業少、老師強、不私辦補課,而且因為是新建的校區環境也好。我想去還去不了呢,這樣還往咱二中轉學,肯定有貓膩呢。”

“怎么,你有消息?”

“嘿嘿嘿,有肯定是有啦,但是不多。”蔣涵朝著李明明狡黠的笑起來,她可愛的面龐做出這個表情很有喜感,讓人想捏一捏她的臉蛋。

“還跟我打啞迷是吧,那新買的雜志我可就不借你啦。”李明明昂起頭威脅道,底氣十足。

“哎呀行吧,告訴你吧,你可千萬別和別人說。”說著她還看了看周圍,生怕有人聽到一點。

“可以肯定的是,新轉校生是個女的,還好漂亮。”

“就這些?”

“哎呀你別心急啊,我怎么可能只知道這些吶。”蔣涵突然笑起來,搞得李明明一頭霧水。

“我托了我一中的朋友打聽過,這個轉校生在一中人緣還不錯,最近她們班也沒出什么奇怪事,反正突然就要轉來咱二中。這其中的理由,是不是很有貓膩啊~”蔣涵大大的眼睛在眼眶里滴溜亂轉,古靈精怪地看向她的后排,李明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了正在“拜佛”的蔡淵和少見的正露出溫煦笑容的任賀明。

“我感覺啊,人家肯定不是因為不喜歡一中才轉來的,大概是太喜歡咱二中嘍。”蔣涵收回視線又看到李明明正看著自己剛才所看的方向,瞇著月牙眼嘿嘿笑起來,憨憨的笑容卻意味深長。

“怎么樣,明明,有壓力嗎?”

“我有什么壓力……你呀你呀,你的小腦瓜八卦的時候一個能頂倆。”李明明被氣笑了,用手指戳蔣涵的臉頰。

“哦對了明明,她之前好像和咱是一個中學的。”蔣涵撥開李明明的手轉而握在手心。

“噢?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嗎?”

“不知道。”

“關鍵的你就不知道。”

蔣涵吐了吐舌頭:“美女,一個為了咱二中而來的美女。這難道不是很關鍵的信息嗎?咱二中帥哥本來就少唉,咱班就……”

“打住,打住。”李明明趕緊打斷她的戀愛腦式發言:“要不你轉去一中得了。”

“這不是不舍得你嘛。”蔣涵撒嬌依偎到李明明肩膀上。

“少來,像小孩子一樣……”李明明推開像一攤軟膠趴在自己身上的蔣涵,可剛推開她就又粘了上來。

“哎呀別鬧了……”

“就不!”

剛在任賀明那里吃完癟的蔡淵,轉回身便看到蔣涵和李明明的嬉鬧。真好啊——他感嘆著友誼的甜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咳咳——”他身后突然傳來刻意的咳嗽聲,那源頭正是任賀明,很明顯,他猜到自己正在看李明明。

一時間,友誼的甜美全部飛到九霄云外,蔡淵腦海里又浮現出任賀明面癱似的大臉,他咬牙切齒握緊雙拳,體會著友誼為自己帶來的苦澀。

還真他媽苦。

周五的一天就像上了發條,一些日常化的安排過起來也覺得時間飛快;更何況還有大課間連著第三節體育課這種格外休閑的點綴。

做完眼保健操,一群人蜂擁至并不寬敞的樓道走廊,站成男女兩排。

學校校風嚴肅,跑操前,各班級教學樓到操場的這段路都需要排列整齊小跑前行。

學校以南北大門所在直線分隔,西邊是高一級部與高二級部的教學樓,東邊則是高三級部與操場。

這樣的布局安排大概是贊嘆16歲的高一年輕人體力好,每次跑操前都要熱身跑個3、5分鐘;亦或是體諒高三老頭子的課業多,每次跑操前還得再學個3、5分鐘。

任賀明個頭還不錯,在其班級隊列的偏后位置,出了教學樓,體委下達口令“跑步走”,隊伍中便有人脫離隊列——這些人或有醫生開具的證明,或是來了每月都要見上幾面的“親戚”,總之就是不能跑操,也得走到操場上去。

今天16班不能跑操的的人很少,只有趙傅學和蔣涵兩人。不過等到達操場,隊伍由兩排變為4排時,他才發現張曉晗也不在隊中了,而她趕來已經是最后一圈。

“我的快遞……”

跑操剛結束,張曉晗就跑到正站在主席臺所帶來的陰影下的蔣涵面前。

任賀明也走了過來,這里陰影很大,足夠兩個班乘涼。

“放在觀眾席上了,上面的那個是你的。”蔣涵答道。

任賀明無意瞟了一眼兩手空空的蔣涵,收回眼神時心里冒出一個疑問——為什么張曉晗來的這么晚,還要問蔣涵要自己的快遞?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就被丟到烈日下炙烤,因為他看到體育老師已經走到眾人面前——體育課大概要提前開始。

他下意識轉身,順著跑道朝南走,目的地是操場入口處的廁所。

由于體育課在上午第三節課,和大課間挨著;跑完操不回教室,已經成了所有人的共識——其實主要是高一級部的教學樓離操場實在太遠,跑得快的一來一回都得接近10分鐘。而想到離操場最近的高三級部幾乎沒有體育課,簡直暴殄天物。

“想上廁所的趕緊上廁所,5分鐘后操場集合!”老師喊到。

一聲令下,原本安靜的人群就開始嘰嘰喳喳,去廁所的人反而沒幾個。

老師并沒有多言語,只是等待時間到時,吩咐著體委下達集合口令。

如此,跑操剛結束5分鐘,全班人便在跑道上站好,走進了充滿了太陽關懷的操場。

好在做完了熱身運動,老師并沒有安排任何的訓練項目,而是組織大家玩起游戲來。

蔣涵和趙傅學向老師請示后退場。

任賀明舉起手,臉不紅心不跳得撒謊道:“老師我低血糖,有點頭暈。”

“去那邊歇會。”老師指著背陰的觀眾席,頭也不回。

恰好游戲需要人數為雙數,一個簡單的抓人游戲,班上眾人玩的不亦樂乎。

任賀明看著操場上跑來跑去的人影,連太陽都曬不到的他不禁摸了一把額頭,低頭看眼沒有一點汗水的手心,松了口氣。

課中老師又帶著換了幾個游戲玩,時間過得飛快,大多數人都意猶未盡。

當然,任賀明除外。他坐在觀眾席,看著底下包括老師在內的47人,劇烈運動了1節課,這期間居然連個上廁所的都沒有。這讓他疲累,光是看著就感到疲累。

下課鈴響眾人零零散散回到教學樓,男生們走在前面,他們都處在一種活動過后的興奮狀態,蔡淵就在其中。

他走在男生與女生的分界之間,和周圍的人有說有笑,小麥色皮膚下的肌肉線條分明,那流淌的汗水仿佛為其上了一層健美油彩——盡顯身材。他身后不遠處便是李明明和蔣涵等人,此時也是談笑風生。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任賀明,雖然他這節課唯一稱得上運動的活動就是跟老師做了一遍課前熱身操,但看他他六神無主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經歷了什么折磨。

此時他正縮在隊伍最后一截,步伐緩慢,好在有個頭優勢——步子邁得大,這讓他走在一眾女生當中不至于掉隊。

其他人各自抱團,他則形單影只走的漫不經心,大概是因為無聊,他水平的視線不自覺向上浮動飄向天空。正因如此,走進教學樓的那一剎那,他發現了不對勁。

這學期開學至今,一直暗淡的監控攝像頭內里,現在正亮著紅燈。一直回到教室,他細心留意了一路,原本這整棟樓都癱瘓的——教室、走廊、樓梯口的監控全部恢復了,班里的其他同學,大多沒有注意到這個現象。

回到座位他拍了拍蔡淵的后背,指了指攝像頭,蔡淵卻表現出一副早就了然的表情,甩了甩手明顯不把它當回事。

他有些莫名的不安,可想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么;只是冥冥之中,他預感好像要有什么大事發生……

午休過后,同宿舍的任賀明與蔡淵扯了一路閑天,當兩人慢悠悠地來到教室時,里面的場景卻讓人發愣。

兩人看到李明明蹲在地上俯著身子以一種很別扭吃力的姿態趴在柜子前,翻找著什么。

蹲在她身邊的蔣涵也正翻看著正堆放在地上、剛從李明明柜子中拿出來的一摞差不多25cm厚的雜志。

“沒有,什么都沒有啊。”蔣涵手里抓著整齊的3本雜志,用量子閱讀的手法翻查著書頁之間是否夾有遺漏的東西,“明明,你是不是記錯了啊,那么厚的一摞錢怎么可能掉進書頁里啊。”

“不可能啊!我第四節課下課看到錢還在的,現在怎么只剩一個信封了!”李明明語氣焦急讓身處2米開外的任賀明都感同身受,嘴上說著,她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她豎著拿出一摞文化課課本,也像蔣涵那樣翻找起來。

“要不別找了,先查查監控吧。”蔣涵停下手里的動作勸說著。

李明明聽到蔣涵的話,明顯愣了一下,手里的毛燥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蔡淵此時跑上前來到李明明身邊,蹲下身子詢問:“發生什么事了?”他目光掃過有些雜亂的地面,注意到了躺在書堆正中央的干癟的信封。

任賀明慢一拍走到蔡淵身后,俯視著以李明明儲物柜為中心蹲坐著的3人和稍顯雜亂的地面。

他看到一個存在輕微折痕的扁平牛皮紙信封躺在柜子正下方地面上,信封的南面是一摞不到15cm厚的教科書,李明明正在挨本翻頁翻查。

信封北面則是一摞不到15cm厚大概有30多本的小說雜志擺在蔣涵正前方,雜志比課本尺寸大一圈但很薄,蔣涵每次大約翻查3本,此刻她左腿邊地面上已經擺放著5、6cm左右厚的已經査完的雜志,大概不到20本。

早自習剛收的買班服的錢被偷了——任賀明與蔡淵幾乎同時意識到,兩人默契十足的朝教室西南角的監控看去,此刻漆黑攝像頭里正透出顯眼的紅色微光,讓他倆松了一口氣。

此時教室里落座不到10個人,任賀明身后的教室后門正不斷有人涌入,越來越多人察覺到后墻儲物柜這里的異樣;關心、疑惑的話語一陣一陣地傳來。

“班副咋了啊?”

“班副在后面哭了嗎?”

“怎么了啊班副,是不是有什么事兒啊?”

“噓!好像是今早收的班服費丟了。”

“啊?!有小偷嗎,這可難辦了?”

“難辦什么啊,今天上午監控就好了,還跑得了一個小偷?”

“哎,什么時候的事!還真是監控修好了!”

“我都沒注意。”

“曉晗你觀察得太仔細了吧。”

……

任賀明下意識朝議論的源頭看去,張曉晗、劉奕彤、楊雪等3、5個人也看著李明明這邊正嘀咕個不停,其中張曉晗臉上還掛著得意洋洋的表情,顯然剛才那句指出監控恢復的話就出自她口。

她們似是察覺到了任賀明的視線曾在這邊短暫停留,任賀明剛轉回頭就感到身后聲音小了許多,隱約間他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至于說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但應該不會是什么好話。

看來自己掃了人家的雅興啊——任賀明暗自苦笑,他沒興趣在意這些少女八卦,回過頭注意力又放在面前的“第一現場”。

“沒事兒,肯定能找回來的。”蔡淵安慰李明明說著。

“對呀對呀,既然沒記錯那就肯定是被人偷了,查監控肯定比在這干著急有用。”蔣涵把雜志往堆上一放就站了起來,說話的語氣也比起之前輕松不少。

“監控壞了好久了啊,今天怎么突然好了?”李明明也站起來,不似之前那樣心急如焚,但話語間的擔憂依舊存在。她猶豫了一小會,才蹲下捧起書放回柜子里。

“你運氣好,我記得上完第三節體育課回來,就看到監控燈亮了。”蔡淵講。

“我沒蔡淵觀察得那么仔細,反正第4節課的時候我就看到它好了。”蔣涵回復說,說著她也幫忙把雜志堆放整齊,放回柜子時還補充說:“我檢查27本了,也就是說從63——37都檢查過了。”

任賀明這才注意到李明明的那摞雜志竟然是按編號期數擺放的,心底暗嘆一聲——真細致。因為他想起來他自己那雜亂的儲物柜內景。

他呆了會兒也沒有什么新發現,就不打算繼續杵在那里礙事了;他去自己柜里取了馬上要用的生物課本,便回到座位。

隨著教室里人越來越多,圍繞著班服費失竊的討論聲也越來越大。

蔡淵回來時朝任賀明丟來一張苦瓜臉,整個人的筋骨仿佛剛從身體里抽離剝蛻,他“咣當”一聲側身頹坐在凳子上,腰背都佝僂了幾分。

“她說謝謝我提醒。”蔡淵眼睛盯著此時已經空蕩蕩的教室后門,說話都有氣無力。

“嗯。”任賀明拍了拍他正搭在自己桌子上的右胳膊表示安慰。

“她就跟我說了一句話!”

“嗯,節哀。”

“節哀什么啊!你不覺得今天的事很不尋常嗎?”

“哦。”

“《x的悲劇》的兇手是……”

“好吧……哪里不尋常?”任賀明感覺無奈,自己像是在哄小孩。

“我感覺這個丟錢的事情本身,很奇怪。”

“奇怪嗎?”任賀明反問道:“……就是感覺有點巧合——停用了這么久的監控今天好了。我沒記錯的話這個學期開始,咱所有班級和走廊的監控就都停了,咱這棟樓就剩下照著一樓東門出口的那個室外的監控能用。”

“對吧!而且今天早自習收的班服錢,下午就被偷了。”蔡淵有點激動“你沒發現嗎,這些都是偷竊的負面因素,監控的存在要求行為更加隱蔽必要時得動用特殊手段,而且時間也不站在這一邊,因為只有一上午做準備。”

“你會不會太敏感了啊。”任賀明依舊懶洋洋的,仿佛身上殘留著起床氣。他打了個哈切,眼角擠出幾滴摻雜著困意的眼淚,又繼續說道:

“按照李明明說的,第四節下課時還看到錢還在,那么,錢就一定是在工作的監控下消失的。”任賀明說道:“難道小偷沒注意到監控嗎,做這么惡劣的事連監控都不注意不到,那未免也太神經大條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只能說咱學校出了個笨比了。”

任賀明笑了笑,不置可否。

這就好比一個笨蛋小偷當著警察的面去掏人口袋——這種事要多無聊有多無聊。

此時有小偷的事已經在班里傳開了,不過大多數人就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不以為然。

愛八卦的反到是在刨根問底、自以為福爾摩斯附體。他們在人云亦云的議論中東拼西湊出一個喜聞樂見的“真相”,有的甚至確定了嫌疑人的人選,卻連監控恢復了都不知道。

任賀明看起來依舊有些無聊,他翻弄著手里的生物課本,用手擎著腦袋,看著正敞開著的教室后門。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古井無波的情緒出現了細微起伏,心底慢慢滋生了疑惑,上午那種山雨欲來的預感就像約好了一樣再次浮現。

當看到歸來的李、蔣二人時,他心中的疑惑與預感同時得到了驗證。

二人卡著上課鈴跑進教室,動作匆忙眉宇緊蹙,那表情中不見半點喜色,李明明顯然比查監控前更加憂慮了。

任賀明拍打蔡淵的后背,后者的神態仿佛被李明明人傳染一般;顯然,他也注意到了這事情進展的不順利。

“擔心就問問,說不定能幫上忙。”任賀明講。

“下課再說,這事情現在沒頭沒尾,她正焦慮著呢。”蔡淵頭也沒回的講到。

此時臺上的生物老師輕敲講臺:“上課。”

本該喊“起立”的班長蔣涵今天慢了一拍,

“起立!”

“老師好。”

“請坐。”

這是一堂注定心不在焉的生物課,謎題或迷霧此刻正圍繞著班中的一部分人,它們盤旋醞釀著期待著一次爆發……

下課鈴聲響起的同時,班主任出現在教室門口,把本想拖堂的生物老師嚇了一跳。

他看到班主任那張陰沉的臉,這句“有事嗎”還沒出口就憋了回去,他放回粉筆低頭喊了聲“下課”就匆匆收拾好教材離開教室。

“李明明你出來一下。”

班主任頗具威嚴的話語響起,坐在靠近過道位置的李明明起身,她很不自然的轉身朝蔡淵的方向看了一眼,才低頭離去。圍繞著李明明離去背影的,是全班同學的竊竊私語。

察覺到異常的不止任賀明、蔡淵兩人,班長與班副上課前的種種行為在同學之間誘發種種聯想議論,李明明出門不久,這種竊竊私語就變成了人聲的鼎沸討論。

蔡淵被李明明那破天荒的眼神傳遞打得頭腦發懵,只是一愣神的小功夫,任賀明已經第一時間來到蔣涵身邊。

“什么情況?監控查不到兇手嗎?”

“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準確來講……”她眼神飄到任賀明身后,蔡淵也來到跟前,蔣涵又繼續說道:“準確的說,我們查的那段午休時間的監控里,不存在小偷。”

蔣涵表情很復雜,她好像也不知道該怎么去講述這一切。

“不過明明說過,對你……”蔣涵看向任賀明,“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任賀明愣住了:“對我?”

“準確說是對你“們”。”

“現在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嗎?”蔡淵神態焦急。

“你確定你們查的監控沒有問題嗎?”任賀明問道:“比如說有沒有被裁切的痕跡。”

蔡淵本就心急如焚,現在被任賀明提的這個“白癡”問題搞得火上澆油,一共丟了3000塊,小偷還至于搞這么精密的一套?

“……”蔣涵也被這個問題問懵了,她看任賀明的眼神也變得古怪。

“聽我說,蔣涵。”蔡淵接過話頭:“你們去查監控的時候,看到今天監控錄像的開始時間是幾點了嗎?”

“這個我有印象,是10點30分整。”

“你剛才說,你們查了午休的監控,沒有小偷。那有沒有什么路過的人,可能監控里看他沒做什么,但午休后ta折返回過教室,曾在李明明柜前經過。”

“這個……”蔣涵一邊回想一遍組織語言,過了片刻才開口回答:“我和明明離開教室的時候,當時教室里還剩下1個人了——王瀚。你們也知道他是個學呆子,每天中午下了課都要自習15分鐘后再去食堂。不過我們查監控看到,我們走后,他并沒有經過明明的柜子。然后午休這段時間沒人回過教室。”

蔡淵不知何時找來了一個筆記本,聽著蔣涵的講述,那懸停在本上抓著筆的右手并沒有動作。

蔡淵又問道:“那午休后第一個到的人是誰?ta有過什么可疑舉動嗎?”

“最后離開的和第一個來的人都是王瀚,他全程沒有靠近過明明的柜子。”

“午休后回來的人里……”

蔣涵猜到蔡淵要問什么,打斷道: “這個我記不太清了,你知道下午第一節是生物課,很多人都要到柜子里拿課本什么的,所以很多人都會在各自的柜子前停留。

而且查監控的時間有限,越查越急,我就記得張曉晗,她的柜子緊挨著明明的,就在明明的左邊,她在我們之前到教室,來了之后在自己柜子前停留過一段時間——大概不到兩分鐘。

還有就是楊雪,她來到教室后在明明柜子前蹲下了一會,時間就更短了,可能連30秒也沒有,監控里看她是在系鞋帶。因為監控角度和人站位的影響,我看不到她倆是否有觸碰李明明的柜子,但可以肯定的是,李明明的柜子門沒有被開過。

至于其他人應該都是路過,就算有逗留的,時間肯定不超過10s。”

蔡淵摸著下巴面露難色,隨后在本子上寫下了張曉晗和楊雪的名字。

“監控里存不存在被其他物品遮擋的時間,比如雖然沒有人直接站在李明明的柜子前,但是那部分空間的監控被遮擋了,這種情況。”

“沒有,監控全程都是正常的,沒有人用氣球遮擋過。”蔣涵借用電影情節調侃著說:“在明明柜子前逗留過的人里,只有她倆。”

“我再確定一下,你看清了張曉晗和楊雪沒有開過李明明的柜子?”

“我當然確定!要是開過,早就知道是誰偷的了!”

蔡淵不好意思地笑了,他也問了個很沒溜的問題。

看著筆記上的兩個人名,蔡淵腦海里冒出一個又一個疑問,這些疑問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沒有非常緊密的邏輯關聯,只能統一稱為“疑點”罷了。

他很疑惑,x行竊為什么只取走了信封里的錢,而不是連同信封一起取走。而最讓他想不通的是,x是怎樣在不開柜門的前提下取走信封里的錢的。這是理論上可行的事嗎?錢是今天早上收的,到x實施偷竊只有不到5個小時的時間,即使真的存在自己想不到但是現實可行的方法,5個小時真的夠讓這樣一個天馬行空的計劃成型并付諸實踐嗎?

難道……這場偷竊行動是早就被計劃好的?可如果是計劃好的,x是怎么未卜先知李明明收到費用后就一定會放進柜子里呢?

……

“當時柜子里的信封是怎么擺放的?里面還有錢嗎?”任賀明沉默許久才開口提問,問完沒多久又補充:“柜子里的陳設午休前后有什么區別?”

任賀明的提問,打斷了他的思緒,蔡淵心里豎起大拇指,因為比較柜內前后陳設的不同可以適當推導x的行為。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午休前我站在李明明的右后邊,我當時也在往自己柜內放東西,因為我的柜子是明明(柜子)上面的那個,我站著就可以完成動作不需要蹲下。在我的視角里看不到什么,頂多能自上而下跨過她的肩膀看到她柜子里的一摞書——就是她的雜志……哦對了,還能看到她有一個粉紅色的轉筆刀——就擺在靠近柜門的位置,沒有任何異樣。

而午休后我是聽到明明的聲音才發現不對勁的,等我看向明明的時候她手里已經抓著信封了。至于當時信封里有沒有錢,我也沒看清,應該是空的吧因為信封是扁平的,就算里面有錢也只會有零星的幾張而已。后來明明她就把柜子里的書都搬出來了,叫我幫她一起找,再后面的事你們就都知道了……”

一個沒有營養的回答,蔡淵心中想著,手上提筆將信封兩字寫進筆記。看著筆記上雜亂的文字,他最終把視線轉向,靠近教室前門的墻邊,那里聚集著5、6個人,正聲色并茂得談論著什么,張曉晗和楊雪正在其中。

任賀明聽完蔣涵的回答,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好像得到了一個理所應當的答案似的。

其實他心中的疑問完全不比蔡淵少,只不過在剛才的一番問答之中,更多地去扮演聽眾讓任賀明冷靜了不少。一些還不能稱之為思路的待產的想法,雖然很模糊,但其腦海中已經劃分好疑點與線索的分類區間。

任賀明正在腦海里將這兩者互相推演,在疑點中尋找線索,在線索中排查疑點。

即使不了解蔡淵的進展如何,但期間無意間瞥見蔡淵凝重的面龐,看來他也沒有什么思緒,關心則亂講得就是這種情況吧——他想。

任賀明向蔣涵點頭示意表示感謝,留下蔡淵留在原地,自己則來到教室后墻的柜子前。

教室里一共60個柜子統一緊貼教室后墻擺放,分成了6排10列,從北向南數第5排第5列的柜子就是李明明的。

他先是微微彎下膝蓋站在李明明的柜子前,這樣模擬蔣涵的視角看向柜子,在這樣的視角里假設的話,蔣涵的確只能看到緊靠著柜子門的部分空間。

任賀明蹲下身子,李明明的柜門上沿的水平高度只能到他胸口,他估算并拿手比量著,柜子外框的長度大約40厘米,高則只有30厘米左右。

柜子的門整體比柜子本身小一圈類似是嵌在里面的,所以其長、高大概都少個二、三厘米。

柜門的左上方統一有3條類似屋檐一樣外突的橫條開口,應該用來通風的,每條等長差不多5公分的樣子——百元紙幣(窄邊7——8公分)不折疊的情況下根本無法通過。

任賀明只蹲下看了一小會,身后氣氛熱烈的人群突然像被澆了一盆冷水,啞火般的安靜下來。任賀明注意到這種異樣,回頭就看見李明明剛回到座位——身后還跟著臉色陰沉依舊的班主任。

教室里彌漫著山雨欲來的氣息,任賀明麻利地回到座位,其他的同學也都察覺到不對勁,不等老師喊出命令便自覺坐好等待。

可等教室里安靜后,講臺上的班主任卻沉默不語,她只是連頭都不轉的,緩緩平移著淡紫色鏡框下那兩顆漆黑瘆人的眼珠,像是把尖刀,將所有在坐的學生都殺了個遍。

這種異樣的寧靜刺激著任賀明的感官,時間此刻仿佛被拉長,他好像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頭發都像是在顫抖;感受著額頭上汗水的流動,他希望這件事已經在班主任這兒得出了結果,否則往后到底會牽動多少人,造成多大的影響……

窗外兀自刮起一陣涼風,穩定垂靠在窗前的青灰色窗簾頃刻間躁動起來。

任賀明關上窗,班主任的聲音也就此傳來。

“我到現在都不愿意相信,這種事竟然會發生在我們班。”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李明明今天早自習收的班服費用,在今天午休結束前,被人偷走了。”

“我現在已經足夠確認這個犯錯的x同學是誰,但是,我希望給這位同學一個機會,我相信ta也只是一時行差踏錯。”

任賀明的腦袋里翻江倒海,此時蔡淵也回過頭來與看了他一眼,兩人仿佛照鏡子般同樣是一臉震驚。

“我剛才已經和后兩節課的老師換課,我們會有110分鐘來陪這位x同學改過自新。”老師頓了頓,繼續說道:“接下來我會關閉教室里的監控,你們每個人都將會有15分鐘的自由時間去解手或是解決各自的問題,15分鐘后大家要背好自己的包,全部回到各自宿舍對應樓層的樓道內排好隊;每個宿舍每次一人進入宿舍。”

“回到宿舍的人至少要在宿舍里待夠1分鐘才能出來,進人期間各宿舍門口不得有人靠近。
我強調一下,我不論你是否清白,你都要給我回到宿舍里待上至少1分鐘,這點女生宿舍我來負責監督,男生宿舍那邊由楊老師來負責。我希望這位x同學能明白,我這樣做的用意。”

“等所有人所有人都完成任務,我們會在教室走廊東頭的樓梯口集合。重復我們宿舍樓里的那一套流程,每人帶包進教室待夠1分鐘以上再回來。

在此期間,監控一直都會是關閉狀態。你可以選擇把錢放進她桌洞,或是塞回她的包里,總之我希望能得到你實際行動的回應!x同學!”

“你也可以放心,我既然勞心費力大費周章地給你這個機會,自然也會幫你保密到底。等事情結束,私底下我也樂意去傾聽你的難言之隱,因為你是我的學生。”

“當然,如果你賊心不死,利用我提供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去把罪行也就是錢嫁禍給其他人——損人不利己。我在這里向你承諾,不論學校施壓(與否),就算丟了這個飯碗我也一定會把你風風光光地送進公安局!讓你名垂校史!”

“大家聽明白了沒有!”

教室里鴉雀無聲,整個氣氛已經降到了冰點。

班主任變臉似的突然臉上掛滿了笑容:“好啦,大家忙起來吧,該上廁所上廁所,該休息休息,15分鐘后教室集合。”

那笑容如往日般溫柔,說話語氣也平靜如常,這讓任賀明一陣恍惚不寒而栗。

這手段真是狠辣——任賀明感嘆著。

教室又變得喧鬧,看的開的人正為被免除的兩節課而喜悅,就像是假期提前來到一樣。

愛討論八卦的此刻正蜂擁著李明明,噓寒問暖中不乏一些尖銳問題,原本就有些疲累的她此刻也不見得放松了多少。

到是蔣涵臉上愉悅飛揚,精氣神都提了一檔次,要不是臉上若隱若現的苦笑,她看起來就像是事情已經被解決了的反應一樣。

任賀明收回目光,卻發現蔡淵正扭轉著身體盯著他。

“你覺得x會是誰?”他問道。

任賀明聳了聳肩:“不知道啊。”說著便伸了個懶腰,打起哈切,仿佛午睡的起床氣遲到一般,整個人慵懶起來。

既然班主任已經把事情解決,他也就不打算再浪費精力了。

“張曉晗不在教室里,楊雪現在正混在李明明周圍的人群中……”

“噢~你觀察的真仔細。”任賀明又打起哈切,嘴上應付著,伸手去拿擺在書堆最上面的《x的悲劇》。

任賀明剛要抽走小說,一雙手同時按住了這本紅皮小說。

“你真的相信班主任知道兇手是誰嗎?”蔡淵按住小說追問。

“無所謂啊,不論她是否知道,這件事已經有老師介入了,咱們當學生的還有參與的必要嗎?”

“你之前可是很上心啊。”

“有嗎?之前是有點好奇,但主要也是為了讓你能接近李明明。”

任賀明趁著蔡淵臉紅的空擋從他手下奪過書來:“而且,就現在來看,這次很多的細節都很零碎,而且大多自相矛盾。”

“怎么講?”

“有一點就是之前提到的——作案的時機。x作案時間緊湊(對應天時)、教室里監控恰好修好了(對應地利),天時地利人和前兩項完全pass。x選擇這個時機來偷竊可真是逆風而行啊。還記得之前你說我向蔣涵提的問題很白癡——因為只為了3k塊錢怎么可能用到篡改監控那么復雜的手段。”

“那我問你,只給你一上午的準備時間,要你在監控下把上鎖柜子里的錢偷出來,你能想出比篡改監控更直接簡單的方法嗎?

就算你有方法,我敢保證其復雜程度一定不亞于直接改監控。這樣的話,你自己提的問題就需要你自己來回答了。只為了3k塊錢,用得著那么復雜嗎?”

“這……”蔡淵啞火了。

“而且考慮到盜取過程中,那零零散散的百元與50元的紙張是否便攜的問題,連裝錢的信封一起偷走更合理才對吧。在不打開柜子的情況下只盜取信封中的錢,而且大概還做到了信封中一張不剩,這樣做的難度不是更大嗎?”

蔡淵焦躁地撓著頭,原本心底疑問就多的他現在仿佛被問題堵住了前路。他垂頭喪氣看向地面,手上動作不停,仿佛繼續如此便能求出答案。

“那你覺得這個人偷走這三千元的目的是什么,又采用了什么手段?這些你有答案了嗎。”

任賀明此刻的身體完全舒展開,后仰倚著窗臺手里自顧自地翻起書,一心二用地一邊為書中謎題思考,一邊陳述自己關于這次現實生活中案子的后續的看法。

“沒有,說實話,我剛才向你表述的所有矛盾的地方,也都是困擾著我的問題,我自己暫時沒有明確的答案。”

“那……”

蔡淵剛想說話就被任賀明打斷。

“但是,不論這個x是誰,班主任剛才在講臺上所做的提議都是ta接下來行動最優解。

不論老班她是否真的知道x的身份,但至少,她已經表現出了會追究到底的姿態與氣勢。如果我是x,與其為了3000元把事情鬧大到自己不可控的場面,不如借坡下驢,借此機會把錢還回去。

至于事后是否找老班私下交流那就是后話了,這取決于x是否相信老班了解真相。”

“接下來這不到兩小時的時間,是這個x同學與班主任的一場心理博弈,除非x對自己的作案手法有百分百的自信,并因此十分確定老班手里并沒有所謂的證據能確認自己的身份。只有這樣,x才能在往后的生活中不被這次事件所影響。

但是,只要x對自己的行動有一丁點的不自信,ta在這次心理博弈中就必敗無疑,以后找老班坦白也只是時間問題。

你設身處地想想,老班遞來的每一個無心的眼神,都有可能催生出x心中對自己作案手法不自信的認知;同學在背后隨便的小聲議論或許都能讓x脊背發涼,那種捕風捉影草木皆兵的滋味可沒這么好受。”

“所以你的意思是,x一定會還錢?”

任賀明把書舉在面前沒有馬上回答,蔡淵的視角里只能看到那艷紅色的書皮,和一雙正勻速翻動著書頁的手。翻動的動作停下,任賀明的聲音也傳來。

“只能說是很大很大概率而已,x是在場所有人的信息最高點,或許ta十分確定李明明手中沒有能證明ta身份的證據,還確認監控中也沒有證明自己身份的錄像。

如此ta百分百確認老班是虛張聲勢。而且ta狂到不怕事情發酵,硬著頭皮剛到底,就不還錢。我們也拿ta沒辦法。”

“……”蔡淵被氣笑了“如果真是這樣,x把自己的身份保護得如此隱秘,那ta這次可以選擇栽贓啊,找個替罪羊不是更好?”

“這恰恰相反。”任賀明突然把展開的書放到桌子上,順勢身體前傾低頭沉思,一只手手做書簽,另一只手撓頭,有點像之前蔡淵那副架勢。他就保持著這副姿態,緩緩開口道:

“如果錢在這之后,在某人的桌洞、書包或是柜子里被發現,那恰恰證明ta大概率不是x。

倘若你是x,班主任此時已經表面徹查到底的態度了,關鍵是,她還給了你可以安全的隨意處置這筆贓款的時間和空間。

這就像咱之前說的,x此時占盡了天時地利,ta應該想的是如何讓這筆錢看起來和自己沒關系,沒聯系。隨便找個地方埋起來都比放在自己身上安全。”

“那x利用這層邏輯的反邏輯,故意把錢放在自己身上呢?”

“菜園子,你以前可沒這么遲鈍啊!”

“說正題呢,回答我。”

“你之前就說了,x進行誹謗或者其他行為的前提是,ta的身份十分、萬分的隱秘。原本壓根就沒人會想到ta是x,那ta此時為什么要多此一舉地去誘導別人建立‘ta可能是x’的聯想呢?”

蔡淵被懟的啞口無言,他不得不承認,現在的自己太過急躁了,這件事就像是把他困住了一般,以往他與任賀明一起看推理小說,站在局外人的視角,蔡淵的思路往往比任賀明更加清晰。

因為他有一種直覺,每當讀完一本書,他就會對兇手是誰有一種直覺,然后憑借直覺在書中尋找依據,百試不爽。

現實也是如此,大概每讀5本小說他就能答出2本的謎題,而任賀明則差得多,目前不僅看的書沒蔡淵多,能猜出結果的更是幾乎沒有。

可這次事件中,他隱約覺得任賀明開竅了,他對細節的解讀和對事件的推演里存在一種渾然天成的韻味。難道是自己當局者迷?

呸呸呸!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哪里有當局者這一說,真正的當局者只有李明明而已——蔡淵撓了撓頭,丟掉這些雜亂無章的念頭。他看了眼正被人群包圍著的李明明,沉下心來,又思考起這次的事件始末。

而此時的任賀明正全身心沉浸在小說迷局部分的字里行間,他并沒有發現自己正以一種極其流暢的動作翻閱著,沒過一會他合上書看向窗外,胸口起伏間他吐出一口濁氣,關于這本書,他已經有了他的解答。

一直以來困住自己的謎題暫時解開了,任賀明沒有著急翻書到后面去驗證自己的答案。他保持看向窗外的姿態不知道多久,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直勾勾的眼神不知道盯著哪里,旁人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幾分鐘后他臉上升起那頗具代表性的溫和笑容,只是這笑容比往常多了些苦澀。

他轉身看了看時鐘,距離自由活動時間結束只剩下7分鐘,回身再看李明明,主人公的周圍依舊熱鬧,墻角監控閃爍著紅光,記錄著這一切。


他想要起身,不知是巧合還是怎的,蔡淵剛好轉過頭來,面色凝重。

“老任,我剛才好好的回想了一遍,就目前的線索來看,嫌疑最大的人是——李明明。”

任賀明聽聞沒有任何的表情波動,反而點了點頭:“確實。”

“你不驚訝?”

“我大概能理解你這樣說的理由。”

蔡淵苦笑道:“失竊前沒有人目擊到錢一定放在柜子里,監控又證明李明明指定的失竊時間中不可能有人作案。目前來說線索全部來自李明明,但是她給出的線索……卻是自相矛盾的。”

“確實是這樣。”任賀明看向蔡淵,凝重道:“所以,你認為是她嗎?”

“當然不是!但是…我沒有證據……我只是…只是相信她。”

“放心,線索上對李明明不利,但是動機上李明明卻占優。想想她的家境,看她平時的穿戴和還有每個月的花銷,不像是會為3000小錢做出這種事的人。而且這次采購班服人家還動用關系給咱省了不少錢呢,一定不會是她的。”

   “你我這樣想,老班可不一定。你想想,李明明找到老班說錢被偷了,估計還說了是午休期間被偷了,可是老班查了監控卻沒有小偷,你是班主任你會怎么想。

你先是會想是不是李明明搞錯了——所以有了剛剛李明明被叫出去談話。

在老班的視角下,不管李明明是咬定一開始的說法還是順勢改口,身份都不會做好。

最關鍵的是,李明明說錢是在午休期間被偷了,蔣涵說了,她和李明明是中午下課后除了王瀚之外最后走的人,最后一個走的王瀚離開時都沒經過李明明的柜子,一直到午休結束前沒有人回過教室,這些監控都可以作證。

也就是說,錢一定是在午休結束鈴響后被偷的!既然錢是午休結束,大家離開宿舍回到教室后被偷的。那么錢就一定不可能放在宿舍里!

那老班的計劃里,為什么多此一舉要讓大家回一趟宿舍!直接讓大家輪流回一趟教室,不就可以完成“物歸原主”這個流程了嗎?!

其他人行竊直接回教室就可以完成歸還,但是李明明不一定,因為這場偷竊如果是李明明自導自演的,在午休時,她就有把錢轉移到宿舍的可能。

老班計劃里,回宿舍這個流程完全就是給李明明安排的。估計這次的一系列安排只是她給李明明一個回頭的機會……”

蔡淵十分沮喪,自己沒看破x“隔空取物”偷竊手法,反倒推理坐實了班主任對李明明的懷疑。

“你關心則亂了,老蔡。不過你說的確實有道理。”任賀明笑了笑,似乎并沒有為蔡淵的結論苦惱。

他又看了一眼時鐘。距離班主任所說15分鐘結束,只剩下5分鐘不到,他話鋒一轉:“老蔡,其實我有一些想法……”

……

時間還剩3分鐘,任賀明離開座位徑直走向李明明,扒開正沉浸在同學情深的圍觀眾人,兩手分別拍在李明明身前與身后兩個桌子上,低下頭直視李明明。

“只要你想知道,我一定會幫你找到x,但是我需要你把你午休回來打開柜子后,柜子內的景象一絲不差的告訴我,你相信我嗎?”

“哇,任賀明,這是在干嘛啊。”

“好爛俗的‘英雄救美’啊,不像是你的風格哦。”

“你現在知道是誰嗎,要不別賣關子了,告訴大家吧。”

“任賀明你這么做那位不會生氣嗎?”

“那位?哪位啊?任賀明有女朋友嗎?”

“我說的那位當然是……哎呀,他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啊。”

四周圍滿譏諷的陰陽怪氣的的聲音,任賀明充耳不聞。

李明明被任賀明這突如其來的又沒頭沒尾的話問懵了,她反應了好久才發現任賀明張正散發著嚴肅氣息的面孔近在咫尺,他死死盯住自己的眼睛,李明明心底里升起一股倔強的情緒,她站起身來,用同樣威嚴肅穆的眼神回應。

“任賀明,我希望你不要拿這件事兒戲,我告訴你,不需要你問我,我百分之一萬想要知道這個犯人到底是誰,你如果真的有這個能力,我會無條件配合你。”

“怎么了老任,你和她說了什么?”蔡淵適時來到這邊插話道,來時還不忘看一眼表。

任賀明又瞟一眼后墻的時鐘,他拍了拍蔡淵:“沒時間了蔡淵,你問問蔣涵大課間一共有多少人沒有第一時間去跑操而在教室里逗留過,一切有關大課間的異常都要了解,有多少了解多少。”

他轉頭抓起李明明的手腕不給她反應的機會,就拉著她朝教室后走去:“我需要看一下你的柜子,發生了這種事,柜子的鑰匙應該在身上吧。”

走了沒幾步李明明就甩開了任賀明的手,任賀明倒是滿不在意,他壓根沒有理會李明明投遞來的復雜眼神,提前蹲在她的柜子側前方,期待著信息填補他腦海里的某些空白。

柜門打開了,所有人的柜子規格都一樣,柜門以左豎邊為軸來進行開合活動,柜門口往里1厘米的上下右三邊向各存在一條突出來的鐵邊,起到了柜門關合后固定其位置的作用。

如圖1:(在本帖最下面)

任賀明179的身高蹲著哪怕向前哈腰 ,也看不到柜內的全景,他只得用手扶著柜子,把身體超出自身平衡地前傾,伸著脖子側著頭,才能完整看到內部的詳細情況,在一旁的李明明看到他這個少見的滑稽姿勢心底覺得異樣。

之前她就有這種感覺,她總感覺在某些特殊的時刻,任賀明的反應頗有種在迷霧中逆流而上的清醒姿態。再加上他在日常校園生活中表現的悶葫蘆性格,這給人一種扮豬吃老虎的感覺——和蔡淵完全相反。

柜內陳列非常整齊,雜志是長邊靠左背面朝上平躺著摞起來的,統一靠左靠內貼邊放,不留縫隙。而右邊的空間豎著擺放著一些教科書,靠里靠右,豎放的教科書前與柜門之間的剩余空位放著一個粉紅色的手搖轉筆刀。

任賀明伸進手去,發現最上方的雜志離柜子頂有10幾厘米的空間,現在上面正放著那個空蕩蕩的信封。

“午休回來柜子里基本沒變,但是裝錢的信封卻不在雜志上了,它一大半被夾在第一本和第二本雜志中間,露出來一小部分凸出來正好在轉筆刀上放。”不等任賀明開口詢問,李明明便說到:“哦對,當時信封里已經沒有錢了。”

“一張也沒有?”

“嗯,一張也沒有。”

任賀明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續摸索著,他用手檢查柜子的頂面不留一點死角,結果不出所料的很光滑,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隨后他又捧出那摞雜志,開始檢查柜子的左側面。

“其實,現在回想起來,我午休前打開柜子,其實也沒有看到錢。只是低頭看到信封在雜志上面放著,看著鼓鼓囊囊的,我當時并沒有確認里面是否還有錢……

所以,錢可能在午休之前就丟了。后來老班找我說不可能有人在監控底下這樣偷走你的錢,我當時和老班也是這么說的……可是……”

李明明看著任賀明的背影自顧自的說起自己了解的一切,盡可能的提供更多的信息:“可是就算錢早就被偷了,那為什么午休的時候還要把用來裝錢的信封轉移到第一本和第二本雜志之間呢?而且……還是在監控底下做到的,ta是怎么做到的?錢已經被偷走了,ta為什么還要這么做啊!”

忽然間,任賀明猛地回過頭!他睜大了雙眼看向李明明,把她嚇了一跳。

“怎么了?有什么發現嗎?”

“是有一些發現,柜子左平面的上邊與柜子的頂面有一個非常非常窄的縫隙,但是現在還不能確定有沒有關系……”

明明是個發現,任賀明卻在心里嘀咕——這下復雜了……

他收回雙手,翻了翻面前的這一摞雜志中上面的幾本,雜志很輕,剛翻開封面,他就看到封面內側貼著密密麻麻的便利貼,上面寫著很多讀后感似的留言。

這些便利貼有的很整齊——幾乎緊貼著著雜志的各個邊緣,有的歪歪扭扭,甚至底下還有幾個還是倒著貼的(有膠的部分靠底邊在下)。

合上雜志,他看到雜志的正反表面很光滑,沒有任何的折痕或是其他的痕跡,其中封面印著一些看起來很文藝的、真人的清秀寫真,背面則一片雪白,只有左上角寫有雜志名稱和右下角落有條形碼和定價。

班主任拍起講臺,示意大家到教室門外的走廊上集合。

任賀明停下手里翻閱的動作,把雜志堆擺到原位,李明明也鎖好柜門,收起鑰匙。

“哦對,蔣涵之前的墊本找不到了,今天下午回來發現原來夾在雜志里了。”李明明突然說。

“墊本?什么樣的墊本。”

“就是一個挺普通的壓縮紙墊本啊,很新的,她這個周剛帶來的新墊本,前幾天找不到了。今天下午檢查的時候我看到墊本夾在第一本雜志里。而且她當時剛發現就拿給我看。”

“只有一個墊本嗎?”

“嗯,僅此而已。”

“好,我知道了。”任賀明眼面露難色,隨后苦笑著自言自語:“僅此而已……嗎?”

其他人都已經背好書包走出教室門,教室內只剩下班主任、任賀明、李明明三人。

李明明走去座位上拿包,班主任明顯有些不耐煩,視線在李明明和任賀明兩人身上游蕩。

而此時,任賀明卻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徑直向班主任走來。路過李明明身邊的時候,他輕聲說了什么,李明明聽罷欲言又止向他投來疑惑的眼神,任賀明沒有過多停頓,走到了班主任面前。

“任賀明,你不趕緊拿包到外面站隊,跑到我面前得瑟什么?!

任賀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自己可沒想得瑟,我只是要阻止您的計劃,老師。

任賀明閉上眼做深呼吸,隨著眼睛緩緩睜開他輕聲說道:

“老師,我已經知道錢在哪里了。

而且,我知道x是誰。”

班主任表情里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但她暗暗握緊的拳頭悄然揭示了她的緊張。

他知道了!?

李明明愣在原地,如果剛才他的謎語一般的話是個啞炮,那現在他說的無異于一個震撼的炸彈。

“您可以對我抱有任何懷疑,但我希望您能暫停這次的,所謂的‘糾錯’活動,聽我說幾件事。”

片刻的沉默后,站在講臺上的班主任微微俯身靠近任賀明。

“任賀明,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么嗎?!”班主任惡狠狠地盯著他,卻有意的壓低了聲音。

“我知道。”任賀明回答說:“如果現在暫停,我們又找不到兇手的話,x就會意識到——您壓根不知道ta的身份,進而了解到自己在這場心理博弈中實際處在優勢地位,那么ta以后更難露出馬腳。”

“你既然知道……”

“老師,您知道x是誰?ta如此做的動機是什么嗎?錢現在又在哪里呢?”

“老師,您的計劃近乎完美,簡直就是一顆完美針對盜竊者心理的炸彈。我相信,如果按您計劃進行,錢回到李明明手中的概率會無限接近100%。

但是,您的計劃也給了x銷毀證據藏匿自己的機會,所以我必須阻止您。這件事不像表面那么簡單,這可能并不是一起簡單的盜竊。”任賀明話里沒有一絲怒氣,但卻擲地有聲。

班主任一時有些激動,她聽著任賀明有條有據地分析著自己的謀劃,驚訝之余眼睛的余光留意走廊上的情形——楊老師已經來到門外維持秩序,走廊上站起隊列。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待她回神看向任賀明時,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

“任賀明,我相信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但是你說了這么多,其實都是在跟我繞彎子,想必你也并不確定x是誰,錢所在何處吧。否則你早就告訴我這一切了,不是嗎?”

“我不計較你剛才的魯莽,相反,我為你心底存在的那份正義感而欣慰。可是,在你無法給我一個明確的真相之前,我不能陪你賭博。”

“老班,我現在還沒有辦法給出您想要的明確的真相。但是我已經把嫌疑人的范圍縮小到3個人了!10分鐘!您只要給我10分鐘,我就能為您還原這一切!”

“3個人嫌疑人……”班主任撇了李明明一眼,嘴里重復念叨著,然后陷入了沉思。

這意味深長的一撇被任賀明收進眼底,心里暗暗感嘆蔡淵猜得沒錯,在班主任的視角下,李明明確實算不得清白。

任賀明短暫感嘆后便收斂心神,剛才一番檢查獲得的信息量雖然不多,但卻讓這整件事變得更加復雜。他必須抓緊時間整合所有的已知信息重新構想各種可能。

此時此刻,班主任仰著頭在講臺上踱步,僅有一門之隔的走廊上的同學們竊竊私語,他們雖然聽不到老班和任賀明的對話,但也猜個八九不離十了——他倆在討論x。

而且信息經過剛才15分鐘的傳播與發酵,大家漸漸了解到事件的始末,李明明那離奇又自相矛盾的證言不禁讓大家懷疑起來。

陰謀論是大多數人猜想的本能,班級中正在掀起一股“錢被李明明私吞”的輿論浪潮,站在隊列中的蔡淵和蔣涵心里五味雜陳。

照這個態勢下去,哪怕班主任的計劃繼續進行,錢被順利歸還;大家也會繼續懷疑——錢壓根沒被偷,這一切其實是李明明就坡下驢,自導自演的結果。

蔡淵想著,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李明明背著包呆站在自己的座位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聽不清走廊上的嘈雜人聲,因為班主任的來回踱步高跟鞋底與地面碰撞發出的咔噠咔噠聲讓她心煩意亂。

她的目光在班主任和任賀明之間游蕩,任賀明臉上少見的嚴肅與堅定,讓她有一種——這是任賀明嗎的恍惚感,恍惚中她回想起了剛才,任賀明經過自己身邊時說的那句話——我們相信你,也請你相信我……

他為什么要說那句“我們相信你”呢?

我又有什么理由會不相信他嗎?

……

班主任停止了踱步,她迎上任賀明堅定的目光,微微張口話卻卡在喉嚨中,緊接著又是短暫卻漫長的沉默,這一刻,任賀明的靈魂仿佛正在被一點一點地抽離。

“全部人回到教室等候!”班主任氣勢十足地大吼一聲轉而又對趕來的楊老師抱以歉意:“楊老師幫我看一下班里。”

她帶著仿佛在看問題學生的眼神,走到任賀明身邊:

“你滿意了?那么說吧,說說你知道的一切。”

任賀明稍微松了一口氣,但實際精神上并沒有放松多少,因為從這一刻起,這起事件連帶著老師的信任一起完完全全的壓到了他的肩上。

如班主任所說,他必須要講出他所知道的一切,但實際上,他剛才所說的三個嫌疑人的范圍只能個基礎得不能再基礎的排除法。不過,比較取巧的是,任賀明只需要做兩件事,他就可以知道那行竊的兇手是誰?

“老師,這三個人分別是……”任賀明走到班主任耳邊說起悄悄話,聽到其中一個名字,她很是震驚。

“老師,您得承認,確實有這種可能。”

“你小子!”

同學們陸陸續續的回位,可任賀明卻攔住了蔡淵和蔣涵,又招手向李明明示意。

最后他面向班主任:“老師,我們出去說吧。”

班主任看了看任賀明在內的4人,表情里有些疑惑,任賀明則向她眨了眨眼,顯然這就是他的安排——完整的安排。






以上是完整的謎題部分,歡迎解答。

解答部分我會在3天后,于小說板塊更新,歡迎來看


ps:
1.本案只有一個犯人。

2.請盡可能交代任賀明想知道犯人身份,所需要做的兩件事是什么。

3.盡可能闡述各種可能性,邏輯鏈也至關重要





下圖是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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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回答在 2023-11-1 23:46 被選定為謎題答案

| 樓主| 發表于 2023-11-1 06:07:27 山東| 發自安卓客戶端 發帖際遇
Part 2.解謎部分



  走出教室,班主任在前引路,心里盤算著去個僻靜地方好不讓事情聲張。

  高一16班位于2號教學樓的3樓,4樓有三間空教室,再上一層就是天臺。她思量著,帶著4人上了四樓,因為天臺很曬。

  空教室內有一股塵土氣息,桌面上雖然沒有浮灰,但也絕對算不上干凈。

  幾人進了靠近樓梯這間,進門后就干杵著也不坐,任賀明徑直走到窗邊打開窗戶,順便深吸一口窗外的空氣,轉過身來包括班主任在內的4人都看著自己,這少有的引人注目的感覺讓他有點難為情,可轉瞬,他臉上又恢復平靜。

  “任賀明,說說吧,你剛才說,嫌疑人名單里有李明明、蔣涵、和張曉晗,是什么意思。”

  蔡淵聽聞瞪大了雙眼盯著任賀明,眼神里充滿了不解。

  “什么?!”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任賀明在搞什么鬼!

  “娜姐(班主任叫于娜),這是他說的?”蔡淵盯著任賀明好一會,可他一臉平靜沒有答復的意思,又轉頭詢問班主任。

  顯然,班主任也沒有回答的意思,她看著任賀明,等待著他的解釋。

  李明明明亮的眼睛陷入混沌,她不明白任賀明為何會認為自己也是嫌疑人之一,難道他認為這3000塊會是自己監守自盜?

  蔣涵此刻站在她背后雙手環抱著她的肩膀,兩人視線交匯,李明明看向蔣涵的眼神十分復雜。

  懵懂間,她想起任賀明跟他說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我相信你,也請你相信我。

  他相信我?為什么要說我是嫌疑人之一呢?

  正因為要把我列入嫌疑人,所以才請我在聽到后依然相信他,是嗎?

  想到這,她眼眸恢復了一些澄澈,她握緊拳頭,默默看著任賀明。

  任賀明默默掃過3米距離外的諸位,有點可笑的是,4人中有兩位是嫌疑人,他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情緒。

  他首先看向蔡淵:“沒錯,那就是我列出的嫌疑人列表,我現在講產生這個推論的根據。

  我希望我們的思維可以暫時放下所有的主觀臆斷,從頭出發,這起案件所展現的每個表象在不同的假設場景中都會有不同的涵義。

  首先,我們需要重新還原一遍今天的一天。”

  “蔡淵或者蔣涵,我需要你們其中的一人陳述一下大課間的狀況。”

  “我來吧,我是當事人,我比較清楚。”蔣涵舉手說道:“如果你還相信我的話。”

  “當然。”任賀明依靠在窗臺點點頭。

  所有人看向蔣涵,她在眾人的注視下深呼吸,娓娓道來:

  “大課間鈴響,班里除了腿扭傷了的趙傅學和我,其他人都站好隊列直接到操場上跑操。

  起先我們都是跟著隊列走的,這時候張曉晗在隊伍下到一樓還沒出教學樓的時候突然說內急,然后和我要了些衛生紙就脫離隊列去上廁所了。

  她出去之前又說了遍,讓我去操場捎著她的快遞——我之前和她說過我下第二節課要去拿快遞。她的快遞在南門,從咱教學樓去操場正好能路過。”

  “不過我的快遞放在學校西門,雖然離咱的教學樓更近但是和操場卻是反方向,所以我跟著隊列從教學樓東門出來之后,就自己去西門拿快遞去了,我走之前趙傅學還在。”

  “因為害怕太晚到操場,被教導主任看到影響不好,我走得著急,先去西門拿完快遞,我又去東門找了張曉晗的快遞。等我到操場過了差不多兩分鐘,張曉晗就來了。

  她沒著急拿走快遞,我倆的快遞一直放在一起,體育課結束她才取走她的(快遞),然后我和明明一起回的教室,體育課的時候我也一直和明明在一塊。”

  “我補充一下,蔣涵來操場的時候,我們剛跑了1圈半,當時我看到她來了。”蔡淵補充道:“還要蔣涵陳述中有關張曉晗的部分,我之前也向她本人求證過,句句屬實。”

  “我想起來了,我走進操場的時候,你們的確正迎面跑過來。”蔣涵說道。

  “對,我也記得是第二圈,第二段直道的時候,蔣涵就來了。”李明明也開口了。

  任賀明倚在窗戶上,感受著身后的陣陣涼意,手扶著窗臺手指卻敲打個不停。

  “老任,我知道你在算什么。咱們平時跑操那速度,跑一圈半不到5分鐘。

  如果抵消掉蔣涵和咱班隊列的共同路程——教學樓出口到操場的這段路,就可以得出蔣涵在此之外的那些行為所用的時間。

  也就是說,蔣涵從教學樓門口到學校西門一個來回外加去東門找快遞一共加起來用了不到5分鐘,這個其實算是非常緊湊但正常的速度范圍。

  但是她如果要作案,就需要在出了教學樓東門后折返回來。

  而且為了躲避道路上那顆,恰好能照到2號教學樓東門的監控攝像頭,她要繞一圈多走50米去2號樓西門上樓。

  咱班在三樓,如果真要完成這包括拿快遞和行竊在內的所有動作,就算是一個男生5分鐘也不可能夠用。更何況是女生,而且蔣涵當時……”

  蔡淵頓住了,饒是他再怎么陽光開朗,他也沒辦法當著女生的面說出人家來月經這種事。

他輕咳兩聲又繼續說道:“雖然學校西大門沒有監控,但我們可以通過訂單簽收地址、學校東大門監控做憑證,也就是說,蔣涵一定程度上擁有的不在場證明。”

“這是我的下單記錄,快遞是今天上午9點才到的,地址收貨地址是學校西門。”蔣涵不好意思的舉起手機給任賀明看,京東訂單列表赫然寫著超薄透氣不側漏等字樣,訂單已簽收,送達時間正是今天上午9點。”

“我也作證,當時跑完操,她拿了兩個快遞,后來上課了她就把快遞放在跑道旁的大臺階上,下課后張曉晗就來找她拿走了一個。”李明明說道。

“而且,犯人不一定非要在大課間行動啊,難道就不能是體育課中途有人回教室行竊嗎?”蔡淵又找茬似的說道。

李明明也點頭,因為她的柜子鑰匙就放在筆袋的夾層,只要同學留心注意就一定會知道,趁著體育課的自由活動時間去作案完全來得及。

看到眾人一一為蔣涵的清白提供線索,任賀明心里五味雜陳——這仨人是要同仇敵愾的節奏。

“你們把我想象的太邪惡了吧,雖說我把她列為了嫌疑人,那也不代表我問每一個問題的目的都是要給她定罪啊。我只是要盡可能詳細地了解情況,這樣才能排除無關的人員,鎖定真正的犯人。”

話是這么說,但任賀明對蔣涵的懷疑沒有絲毫減少。

“好了現在線索了解的差不多了,你們也該等急了,我給你們說一下我的推斷,這也是我把李明明、蔣涵、張曉晗三人列為嫌疑人的原因。

有一條線索我必須提前分享一下,那就是李明明柜子內左面的上沿和柜子頂面之間有一道很窄的縫隙,而張曉晗的柜子恰好和李明明的柜子只有這一面之隔。

這條信息很重要,這是我把張曉晗列為嫌疑人的根本依據。

言歸正傳,還是那句話,我希望我們可以暫時放下所有的主管臆斷,從頭開始,因為這起案件所展現的每個表象在不同的假設場景中都會有不同的涵義。”

“在大方向上共有兩種假設:

(一).不存在小偷,那么我們看到的這一切都是李明明自導自演的。

(二).有小偷,也就是是李明明以外的其他人,這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我們一個一個來,先從第一種假設入手。

我相信,在場的各位一定都或多或少的做過這個假設。因為李明明所闡述的一些事情,在表面上看太可疑了。

她一開始咬定午休期間班服費在監控底下失竊了,可監控證明根本沒有人打開她的柜子。

她看了監控后觀點就發生了動搖,改口說自己其實一開始只是看到了鼓鼓囊囊的信封,沒有看到里面的錢,錢可能在午休之前就被偷了……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李明明的自導自演,那我們就沒必要去糾結這些離譜現象與作案手法了,因為一切都可以被李明明憑空捏造;畢竟她隨便撒個慌說是錢是在午休時被偷的,就足夠讓唯物主義的我們焦頭爛額了。”任賀明看了蔡淵一眼,蔡淵臉上疑問不減。

“所以,在這種假設情況下,我們就要從動機入手,也就是——李明明為什么要這么做。

首先,她目前所有的行為都在為我們展示一場偷竊事件,既然展示了偷竊事件,那在她本人動機上,就只會有以下兩種可能。

1.不希望我們找到錢或者兇手。

2.希望我們找到兇手。

在“不希望我們找到錢或者兇手”的分支下,又有以下幾種可能:

(1)李明明是為了能私吞錢,而偽造了這起偷竊事件。可這種可能剛提及就被我否認了。

李明明的家境大家有目共睹,且不說她會不會缺這筆錢。就算她缺錢,這次采購班服銜接我們班級和服裝店的橋梁只有她一個人,她完全有更方便安全的斂財方式。

比如,她可以向我們虛報價格賺差價,只要不比網上貴,價格隨她訂,我算過,每人每套至少有50元的空間,這樣斂財不比偽造盜竊事件來的簡單?

就算她缺錢了,且早就一門心思地打算通過偽造盜竊斂財;那么她之前為啥要把班服價格壓的這么低?低到比其他班在淘寶雜牌店買的運動服還要優惠。要知道價格壓的越低,她的收益就越少,這可就自相矛盾了。

綜上所說,這種可能排除。”

任賀明再次看向蔡淵,他笑了笑,蔡淵表情僵硬,心里依舊緊張。

這小子根本不按計劃來!不是說先公布x的身份嗎?難道之前和我說的都是虛張聲勢?

他想到10分鐘前的一幕,任賀明胸有成竹的說自己確定李明明是清白的,因為他已經知道x的身份。但是不能聲張,要陪他演一出戲……

——

“首先你必須在大家都修整完畢,老班要求的時間結束前的那幾分鐘,去找蔣涵問最后的一些問題。

等你把信息都交代完,我告訴老班x的身份,然后還原事情的真相。”

“這么簡單?!”

“當然沒那么簡單,我猜測,老班雖然不像你說的那樣,幾乎認定李明明就是x,但她對李明明存在懷疑是肯定的。

在老班的眼里,x可能是其他人,也可能是李明明,即使我對x是其他人的解釋合情合理,也依然不能解除李明明自身的嫌疑。

想要徹底還她清白,就必須將李明明身上可疑的地方一一排除,但是解釋的過程又不能表現得太過偏袒,我需要你盡可能的找茬,你問得問題越犀利,老班了解到的事實就越全面……”

……

可現實是,任賀明并沒有揭露x的身份,他直接先入為主的聊起了李明明作為失主的種種疑點,并排除起來。這樣不會顯得很偏袒嗎?

蔡淵默默為此擔心著,任賀明依舊有條不紊得列舉著種種可能。

“如果說李明明目的并不是為了錢,那在“不希望我們找到兇手”這一分支下,就只剩下一種可能,那就是李明明希望“偷竊”這件事本身發生。

換句話說,李明明希望自己身上發生一起找不到兇手的偷竊事件。

至于利用這件事能做多大的文章那就是跟深層次的問題了,我們現在不需要想那么深。我們只需要換位思考,當你以此為目的來謀劃一場自導自演的偷竊事件時,你要怎么做、要避免哪些雷?

首先,她不希望找到兇手,哪怕這個‘兇手’是假的,這是這條分支產生的前提。

所以她在組織這起事件時要盡可能地避免事件的現象有具體的指向作用,換句話說就是不能讓事件有明確的嫌疑人。

所以,她需要讓事件表面的線索越模糊越好,比如不知道錢是什么時候被偷的,不知道錢是怎么被偷的,有作案嫌疑的人越多越好,總之水越渾越符合她的目的。

可這一點現實與設想相背,李明明先是很明確的指出了錢是午休被偷的,事后在監控錄像的證明和老師的提醒下才表示,錢可能在那之前就被偷了。

但是她依舊咬定了午休期間在沒有人打開她柜門的情況,柜內的陳設卻出現復雜的變化……”

蔡淵意識到了什么,突然插嘴道:“有沒有可能李明明在組織事件時,并沒有注意到監控已經恢復使用了,她原本的規劃就是讓錢看起來像是在午休期間丟的,而沒有監控,大家就都不知道誰開過她的柜門。

這樣的話雖然作案時間稍微具體一點,但犯人是誰這個問題依舊非常籠統,她給出的柜內陳設發生變化的說法也只能當是一個普通現象的補充,讓案情更加生動了些。

如果以此(李明明不知道監控的恢復)為前提,那李明明明確指出午休期間有人動過她柜子這件事,實際上根本不能提供任何線索。

這樣說來,她的動機完全沒有矛盾啊。只是后來當她開始向外界一一展示現象時,突然得知‘監控在第三節課后就恢復了’,當時就已經無法改口了。”

“很有想法的問題,蔡淵。不過你記得嗎,第一節課下課后,我們當時問過蔣涵,問她是否清楚,李明明柜內的陳述變化。

蔣涵的回答是不清楚,但是她午休前在李明明關柜門的最后一瞬,能夠看到李明明柜內的那摞雜志和旁邊的粉紅色轉筆刀;而午休后的陳列情況就不知道了。

這能說明兩個問題:其一,就是在午休前柜門關閉的最后一瞬,那一小截信封還沒有蓋住轉筆刀,因為蔣涵能清楚的看到粉紅轉筆刀且確信沒有任何異常。

再加上監控證明,李明明在午休期間根本沒有機會回到教室;也就是說,從李明明下課離開教室,一直到她午休后打開柜門那一刻,柜內的情況比午休前應該是沒有變化的。

所以說,李明明完全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對這個所謂的‘犯罪現場’進行塑造,例如說一些模糊的對自己有利的現象。

其二,李明明在午休回來后,一直到查完監控回教室上完第一節課,她都沒有把這個柜內陳設變化的事情跟任何人說過。我相信娜姐也是在第一節課課間與李明明談話時才了解到這個現象的吧。”

任賀明看向班主任,班主任點頭回應。

“所以說,李明明那些關于柜內陳設變化的證言,都是在她得知監控恢復的消息之后才說的。

總結一下,第一,蔣涵證言證明了,李明明完全沒有預先設置柜內陳設的變化現象,也就是說后來柜子里有沒有變化,有什么變化,完全是靠李明明口供呈現。

第二,李明明是在知道監控恢復并且查完監控之后,才說出了柜子內陳設變化的證言,并且對此十分堅定毫不動搖。”

“綜合以上兩點,李明明在已知監控恢復、且可以隨意編造現象的前提下,講出了大家所知的證言。

所以蔡淵,你提出的這個假設不成立。”

蔡淵點了點頭。

“我接著說,李明明在知道監控恢復的情況下,依舊咬定了柜內陳設發生變化的事實,這件事有很明確的時間指向性和嫌疑人指向性。

至于這個指向性如何明確,我會在后面為你們解釋,那是我確定蔣涵和張曉晗為嫌疑人的依據。

你們現在只需要知道,李明明在有充足的空間去編寫口供的情況下,她依舊塑造并咬定了一條對自相矛盾的現象……”

“那如果她的目的就是把這次事件塑造成一起不可能犯罪呢?”蔡淵又插嘴說。

“這就要說我的第二條了——絕對不能把事件塑造成不可能犯罪。”

“喂老任,你在抬杠嗎?”

“你先別急啊,聽我跟你說。這只是一起偷竊事件,嚴格來說,在沒找到小偷之前那就是資產消失事件。

這和小說里那些動輒就是連環殺人案的事件不同,人死了是雷打不動的事實,可錢丟沒丟這件事除了當事人自己知道,其他人誰又知道呢?

如果李明明把這其偷竊搞得玄之又玄,大家首先懷疑的不是別的,一定會是這起偷竊事件本身,也就是懷疑這起所謂的偷竊是否真的存在——進而懷疑李明明自己。

而造成這一切影響的源頭就是,由她本人陳述的,午休前后柜內陳設發生變化的現象。這一舉動無異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十足的自相矛盾。”

“好吧你說的有道理。”

任賀明笑了笑繼續說道:“如果李明明是x,那她在計劃里完全可以什么都說不知道。她可是計劃者,在說出口供前她是個知道監控已經恢復的計劃者。

你我都知道在監控下隔空取走零散的3千塊多么不可思議,她就不知道了嗎?

可是她選擇了將現象一點不落的呈現。她的行為完美踩到了作為一個組織者需要忌諱的所有雷區。

假設是你,單純的想搞一出不會有犯人的失竊事件騙過大家,正常人誰會傻到這樣的多此一舉? ”

眾人雖然沒有開口,但那答案已經寫在苦澀的表情里了。

“至此,‘事件是李明明自導自演的,且她不想讓人找到兇手’的可能性全部被否定。”任賀明笑起來,他目光從眾人臉上劃過,包括班主任在內的4人自然也注視著自己。

蔡淵松了口氣,雖然先后順序有些變動,但事態的推進總體還在計劃中,任賀明的做法就像是玩掃雷,他正在用最樸實的邏輯去為還原真相,而自己只需要按計劃繼續“找茬”就可以了。

班主任聽著任賀明的話,自己也沒停止琢磨,剛才蔡淵的提問剛好問到她關心的點子上了。

她之前確實以為李明明的證言之所以自相矛盾,只是因為她講述時并不清楚監控的情況,而自己發問時她即使知道了監控的狀況也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這樣既然所有證言,皆是李明明了解監控情況之后講的,那結果確實照任賀明所說,太不對勁了。班主任對李明明的懷疑在悄然間縮小了幾分。

沒過一會,班主任就打電話拜托同事查一下之前講到的對著教學樓東門出口和學校南大門的監控,希望能記錄一下蔣涵在各個監控里出現的時間和特征。

蔣涵聽到了班主任的通話,心里不是滋味,表情已經不像剛才那般平靜,顯得有些失落,而原本一直被安慰的李明明,雙手環上蔣涵的肩膀,安慰者與被安慰的人發生了角色互換。

此刻,李明明終于真正理解了那句話語的含義——我相信你,也請你相信我。

任賀明深呼吸后整理了一下語言,看班主任手頭上的工作結束,才繼續講到:“我一直在排除李明明的作案可能,但是下面這種情況過于復雜,所以我無法根本上排除。

也就是李明明作案的另一種動機——她希望我們找到兇手

這里就不單單是希望我們找到錢這么簡單了,因為做了這么一大堆事,最后若只是在一個,和任何人都沒有關聯的地方找到錢,那這整個計劃豈不是脫褲子放屁?這樣繞了一大圈全折磨自己了。

所以說,她希望我們找到兇手,或者說希望能找到具有指明兇手身份作用的錢。

雖說是希望我們找到兇手,但這個‘兇手’不可能是李明明本人。換個說法,李明明有明確的想要誣陷的對象,于是偽造了這起所謂的偷竊事件。

這種情況就非常復雜了,李明明以此為前提的所作所為,都會被她賦予——誤導大家判斷的任務,這甚至包括了她把自己拉入嫌疑人名單的行為。她展示這些現象的目的就是讓事情看起來存在別人做的可能。

讓我們換個角度,從‘誣陷’這個點切入。

既然李明明希望我們找到這個‘誣陷’對象,那么就會存在兩種手段。

(1)從過程入手,在線索上做文章。也就是制造一堆直接或間接指向性比較明確的線索,把嫌疑人的范圍固定下來甚至直接鎖定嫌疑人。

我們馬后炮來講,李明明在線索上下手實在非常失敗。不光把自己拉下水了,目前全班人包括娜姐在內都云里霧里的。

(2)從結果入手,直接把錢塞到誣陷對象的‘身上’。等到發現錢時,被誣陷的人自然而然就坐實偷竊的罪名。

兩種手段可以一起使用,也可以只使用一個,但是從影響力上看,顯然是第二個手段更有力度。雖然手段有兩種,但并不意味著兩個手段要朝著同一個目標發力。

打個比方在‘過程手段’上誤導大家認為兇手是a,‘結果手段’上誤導大家認為犯人是b。等大家了解到這些表面現象后,a與b又都自知清白,在他們的視角下,對方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那么他們各自的火力自然就會朝對方輸出,這種狀態下,李明明不但可以退居幕后徹底隱藏自己,還可以站在受害者的位置操控ab兩人的輿論天秤。

如果李明明只使用了第一種‘過程手段’,再加上我已經得出嫌疑人有三個的結論,也就是說,如果李明明只是用了‘過程手段’來誣陷,那她的目標只有可能是蔣涵或張曉晗其中的一個,也不排除兩個一起誣陷的可能。”

聽到這里,班主任眼睛一亮,她意識到了錢可能就在這兩人身上。

任賀明也看到了班主任的表情變化,他趕忙說道:“不著急娜姐。”

說完,他回過神繼續說起他的邏輯:“以上只是說李明明只是用了‘過程手段’,實際上‘結果手段’是否有使用,向誰使用我依舊不能確定。

只是目前來看,在李明明為兇手的這個大前提之下,贓款被藏在蔣涵和張曉晗兩人身上的可能性更大一點而已,并不能證明此刻錢就在她倆身上。

不過,不論被誣陷的目標有一個還是兩個,誣陷手段是只是用一個,還是兩個都使用。它們都需要有一個保險的前提,那就是錢不能放在李明明自己‘身上’。

“為什么不能放自己身上,只要從過程上下手,明確的指出‘犯人’是誰,就算事后在李明明身上找到錢,她也可以說是被某個犯人誣陷的。”蔣涵突然發問道,面露疑惑。

蔡淵有些發蒙,因為這也是他想問的問題,蔣涵的反應讓他困惑。

“然后呢?那個犯人也可以說是李明明刻意制造了線索誣陷了ta啊。

最關鍵的是,‘錢在誰身上’這件事比在線索上誣陷更有說服力。

而且,客觀上李明明刻意偽造線索是事實,如果錢真在李明明身上找到了,到時候調查起來,結果也一定對李明明不利。

在動機上來說,李明明提供的“過程”線索只能將嫌疑人范圍縮小到包括她自己在內的3人范圍。

既然她希望我們找到兇手,那么在她的視角里,這3000塊錢本體就是她最大的武器,把錢放在自己身上豈不是拿自己開刀?

別忘了,我們現在的假設是——李明明希望錢可以被找到,并有明確的誣陷對象。

她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在過程手段中甚至把自己都拖下水,最后卻把最具一錘定音作用的‘贓款’留在自己身邊,你不覺得矛盾嗎?

綜上所述,哪怕她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機會使用‘結果手段’——把錢誣陷給別人,也一定不能把錢留在自己身上。”

“這有什么用?能排除李明明是兇手嗎?”蔡淵著急了。

“我說過目前的現象只能證明嫌疑人的范圍是李明明在內的3個人,而剛才我們所講的‘李明明要誣陷某人行竊’這條動機,還沒有能把它推翻的實質線索。這也就是我為什么還不能排除李明明嫌疑的原因。”

“不過很快了,讓我們回到起點。我已經在‘不存在小偷,一切都是李明明自導自演’這個大前提下,得出了我想要的結論——

如果是李明明自導自演的,那她就一定希望大家找到‘兇手’,并且她有明確的誣陷對象,而且錢不能出現在李明明的‘身上’。”

“現在我要把這個假設暫時放一放,我們來看第二種大前提——有小偷,且是李明明以外的其他人。”

這樣就需要理順一下我們已知的線索。

監控在體育課課間恢復,我相信娜姐在下午第一節課的時候也就是李明明和蔣涵走后,應該看過了全部的錄像,是吧。”

班主任點了點頭:“我把所有的錄像看了兩遍,從10點半到下兩點半,一秒不漏,監控里沒有任何其他人開啟過李明明的柜門,甚至在她柜門前駐足停留超過10s的人都沒有。其他的就更不存在異常了。因為教室后墻上掛的時鐘,和播放過程中的教室光影變化,我能分辨出監控沒有裁切的痕跡。”

任賀明把手搭在窗臺上,指尖有序的敲擊著:

“李明明后來也說過,她雖然午休前看到過鼓鼓的信封,但當時并沒有看到里面的錢。

現在表面上的現象是,午休前柜子內陳設整齊,鼓鼓的信封放在雜志最上層;到了午休后信封被壓在上兩本雜志之間,并外露一小截稍稍蓋住粉紅色轉筆刀。

以此有兩種推論:1.如果錢確實還在那個鼓鼓的信封里。那么兇手就是在沒有打開柜子且沒有在柜門前駐足超過10s的前提下,精準取出來信封里的所有錢張,然后將空信封塞到上兩本雜志之間壓平,并留出一角在外。

而可以讓錢出入的只有柜門左上角的那幾道縫隙,還有柜門左豎邊與柜子內壁的縫隙。

人可以在10s之內從已知的縫隙中取出這至少30張——混雜著五十元與百元的紙幣嗎?就算是柜在內有什么智能機械裝置存在,并且忽略掉其會被李明明提前發現的可能,我的結論依然是不可能。

所以我們就需要在不違反口供的前提下,減少對已知信息的聯想,比如錢還在信封里只是李明明看到信封是鼓的而產生的下意識的聯想。只基于事實來推斷,盡可能得簡化這次行動,也就是第二種推論。

2.兇手偷錢的行動在監控恢復運行之前就完成了。

那么,監控里柜內的陳設變化就變成了:原本放在雜志堆最上方的鼓囊的空信封移動到第一本雜志與第二本雜志之間。

這樣就簡單好多了,至少是有可能通過一些設置與手段完成的。關于手段我已經有了一定的猜想,這個我放到最后說,我先來跟你解釋我為何會在現在的有小偷的前提下,認定嫌疑人是張曉晗和蔣涵兩人。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要完成這變化,肯定需要一些本不存在于李明明柜子里的‘外物’去操作,我們也可以把這個‘外物’理解成一種機械裝置。

想要不打開李明明的柜子,就實現讓空信封從雜志堆最上方移動到第一本與第二本之間還露出一角,這離不開其他物品的協助。

可目前為止,我們在李明明柜子里沒有發現任何足夠可疑的東西。案發后在李明明柜子里發現的唯一不屬于李明明的物品,就是蔣涵的那個不到16開大小的墊本。那么x操作完成后, 這個‘機械裝置’是怎么消失的呢?

你們應該猜到了,張曉晗可以通過她與李明明柜子之間的那道縫隙實施行動,畢竟在自己柜子前呆多久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而明晃晃站在別人柜子前就不正常了。張曉晗是唯一一個在不開李明明柜門的情況下,實施長時間行動的人。

而除她以外的咱班的其他人,只有蔣涵接觸過李明明開過的柜子。

想要讓‘機械裝置’消失,只有她倆有機會實現。

雖然有點荒唐,但這就是不可動搖的事實。只要x不會隔空取物這種超自然手段,想要實現柜子內的變化就必須借助外物的幫助,而事后我們查找柜子除了墊本什么都沒找到——就代表著這個外物已經取出,那么嫌疑人就只剩下蔣涵和張曉晗。

這就是我篩選出嫌疑人所用的排除法。加上監守自盜可能下的李明明,這起案件目前也只有這3人有作案的可能。”


“在x是其他人的前提下繼續推演,其實這次的案件可以被分成兩部分:第一部分——偷竊+布置現場——時間在大課間,因為體育課沒有人回過教室。

第二部分——主動展示偽造的犯罪現場——時間在午休期間。

在開始下面的推理之前,我得重點強調一個已知的條件——作為嫌疑人名單里的蔣涵和張曉晗兩人,在午休之前都清楚監控恢復的情況。

而且同樣可以肯定的是,能夠讓李明明柜內陳設發生變化的手段設計,一定在監控恢復前就已經準備就緒了。因為,監控恢復后除李明明本人外,沒有人打開過她的柜子。

以此為前提去看待x午休期間的行動就有些玩味了。

如果我們假設,對于x來說,監控是作為一個變量存在的;換句話來講就是,x行動前并不知道監控會恢復。

那么,x原本針對李明明柜子做出的種種設計,在動機上就可以看做是ta在為自己做不在場證明——ta在誤導大家作案時間。

可不幸的是,監控突然恢復了,x自然能意識到,如果有監控錄像的存在,即使自己的手法再怎么精妙,即便ta能悄無聲息的完成午休的行動;我們依舊可以根據監控給出的鐵定的事實,加上李明明沒有明確看到信封里的現金的證詞,猜測出錢早在監控恢復之前就已經被偷走。

那么午休的變化現象就成了我們的另一個突破口,只要能想明白x的手段,那么x的身份也就離我們不遠了。

這樣一來,x這套圍繞李明明柜子的別出心裁的設計,反到成了給我們的提示;別說創造不在場證明了,不把自己坑了就算運氣好。因為監控這個變量的存在,x最后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但是x又不能完全放棄掉這次行動,哪怕沒有這根導火索,李明明最后要帶錢回家時也會發現信封是空的。一但李明明先一步發現了自己在其柜子里的布置,而在那之前x又沒有進行下一步動作的話。

那么x的在李明明柜內布置的手段,就會赤裸裸展現在我們面前,這樣被動的讓大家發現,幾乎等同于自爆身份。

分析完這些,我們應該能大致了解x當時的處境。情況就是無論ta何時行動都注定會暴露出一部分固定的信息,且都是對自己不利的信息。

但是x卻可以自由控制兩個因素,一個就是早在大課間就已經到手的錢,第二個就是這第二件事發生的時間,也就是延后李明明發現異樣的時間。

理論上只要找到錢,這起事件自然而然就不了了之了;旁人不會在一件有結果的事上,去為過程中的小細節追究。這樣的話這第二件事發生的時間也就不重要了。

但如果x不想失去這已經到手的3000塊錢,那ta就只能將第二件事發生的事件延后,并寄希望于自己的精妙手段不被大家識破。第二件事越晚發生,留給大家思考和行動的時間也就越少,這樣x成功可能相應的也就越大。

從錢的角度入手,細分開來,x有3種選擇。

1.把錢藏起來,等風波平息后自己再取走。這樣的話x就只能寄希望于大家無法猜出ta的手法。這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為我們不需要猜出ta的手法,光是通過對作案時間的推斷就足矣鎖定足夠小的嫌疑人范圍了。

錢一定是在監控恢復前被偷的,而教學樓走廊的監控在體育課課中恢復。排除前兩節課的時間——教室里人員密集,能夠行事的時間只有大課間和體育課的前半段。很悲劇的是,從跑操結束一直到體育課結束,全班壓根沒人有時間回教室一趟。所以能夠行事的時間只有大課間了。

大課間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只有3個,蔣涵,趙傅學和張曉晗。在這種情況下,身為x難道沒有一點危機意識嗎?
還沒考慮作案手法,自己身上就已經背負著1/3的嫌疑了,如果考慮到了計劃的第二部分中“機械裝置”的回收的可行人選,趙傅學就會被排除,嫌疑就會從1/3躍升到1/2甚至更大。
x絕對不會在這種處境下心大,去無腦相信自己的作案手法。

2.x可以選擇把錢還給本人。但是教室里有監控,所以ta如果還錢就一定會選擇在午休期間行動,這種可能性下,錢大概率在李明明的包里或者宿舍里。

3.把錢放在非x本人的其他人身上——這樣就是嫁禍。但這樣的可能性不大,因為x如果一開始的目的只是偷走這筆錢,那遇到變故時選擇還錢就好了,何必中途改成栽贓嫁禍呢,這樣損人不利己,還憑空生出一些不可控的多余事端。所以綜合來看,嫁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此時蔡淵突然打斷了任賀明的推演:

“如果,x一開始的動機就是嫁禍呢?你上面所講述的可能都默認x偷竊的動機就是為了錢,
在動機是錢的前提下,邏輯鏈便是:
x偷竊成功但是發現自己嫌疑很大(大到自己身具1/3的可能性,作案手法是自己僅剩的遮羞布)——所以ta想要讓事件快點結束防止被別人看穿——所以要還錢或者嫁禍。

而邏輯在進行到這一步時,x的初衷(想要私吞3000塊錢)就已經不具備實現的可能了,在此條件下還給失主與嫁禍別人兩個選擇,對ta來說都是一樣,不過后者損人不利己,而且結果具備一定的不可控性。所以還錢的可能性幾乎是100%。

可是如果“嫁禍”才是x偷竊的原始動機呢?

我們照搬上一條的邏輯鏈,從“…自己嫌疑很大…”一直到“所以要還錢或者嫁禍”這里暫停。

當x的邏輯推進到在還錢和嫁禍之中糾結時,x的計劃(實行栽贓)依然有實現的可能啊。”

“蔡淵,既然一開始就要栽贓,那目的就一定要栽贓成功吧。

“當然。”

“那我問你一個最基本的問題。”

“你問。”

“你認為的‘栽贓成功’是指什么?”

“當然是指‘錢從被栽贓者身上發現,然后大家把被栽贓者當做x’這個結果了。”

“如果栽贓注定無法成功,x要栽贓的對象已經被證明是清白的,那栽贓這個行為是否就變得沒有意義了呢?”

“……確實……”

“恢復的監控是否能夠證明,除張曉晗、趙傅學、蔣涵以外全體同學的清白?”

“……能。”

“好,現在我問你,你想嫁禍誰,被嫁禍的人的作案時間是什么時候?”

“這……”

“如果你想嫁禍除此3人以外的任何一人,他們每個人都有監控和集體活動創造出來的任意時間的不在場證明,根本無法嫁禍成功。”

“而x若要嫁禍張蔣趙3人,且以嫁禍成功為目的,那嫁禍所牽扯的作案時間就只能是大課間的那段時間。因為其他時間,他們各自都有不在場證明。

矛盾的是,x自身就在這3人中,硬要嫁禍,就等同主動暴露自己真實的作案時間。

而不論被嫁禍的是3人中的誰,ta在明知自己清白的情況下,一定能認清真正的x,就在與自己同樣具備作案時間的另外兩人中。

這種情況,就算錢被發現順理成章回到李明明手中,并且學校和李明明本人不再糾結此事。

可對被嫁禍的人來說,事關自己的清白!ta(被嫁禍者)清楚x的嫌疑人范圍,在自己爭辯未果后一定會采取其他手段來解決問題,比如——報警。

這一定不是x希望看到的,無論是暴露自己真實作案時間的嫁禍人選,還是這之后不可控的結果,都是x不希望看到的。

歸根結底,x自身的處境決定了ta不能采取太過激進的應對措施。”

“有沒有可能,x在偷竊完成時就已經完成了嫁禍的動作了呢?而監控恢復后,即使ta發現了也為時已晚,無法回頭了。”蔡淵繼續問道。

“這種可能性同樣幾乎為0。因為要用錢去嫁禍別人必須要把錢放藏被嫁禍者相關的位置,比如書包,桌洞,柜子。將錢放好后等待時機,揭露錢在這人身上的事實,從而完成嫁禍。

不過x有明確的誤導作案時間的計劃,也就是ta行動的第二部分。

這第二部分的行動,至少需要李明明在自己完成盜竊后打開兩次柜子——

第一次打開,誤導李明明以為錢此時還沒被偷(實際已經被偷了)。

第二次打開,誤導李明明,錢是在柜門第一次打開之后第二次打開之前被偷的。”

x需要等這一切完成之后,才能進行揭露。

但是錢只要藏在別人身上,就一定會有被人發現的可能。

而越早藏,被發現的可能就會越大。計劃最理想的狀態就是在李明明第一次打開柜門之后實施贓款轉移。因為在此之前藏匿,就會有一個致命的風險——贓款被人提早發現時,x可能還沒有完成計劃的第二步;李明明起疑心查看柜子就會發現其在李明明柜內的布置,從而導致自己身份暴露。

再加上我們思考的前提是,監控作為一個變量存在。

所以在x剛完成偷竊的時間點,監控尚未恢復,ta預想中可供其嫁禍的機會應該很多,ta于情于理都不應該如此著急的實施嫁禍。

我這樣解釋,你理解了嗎?”任賀明手扶著窗臺,平淡地微笑著注視著蔡淵。

蔡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點了點頭。

“好了,將我上述的一系列總結一下:不論x的初始動機是偷竊還是嫁禍,由于監控的變故,x在自身處境危險的情況下,只有將錢物歸原主這一條最安穩的選擇。

通過簡單的排除法就可以將嫌疑人范圍縮小到3人。現場的各位包括娜姐在內之前沒有察覺,是因為你們過多的執著于x是誰這個‘結果’,進而被有些夸張且帶點超自然氣息的表象迷惑了。

你們心里想的最多的問題肯定是——x是怎么做到了這些,而不是——都有誰有可能完成這些。

多給你們一點時間,只要轉變一下思路,我感覺一天內你們就能得出和我相同的結果。

我想這一點x肯定也心知肚明,ta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只是把錢藏起來,把寶壓在自己的犯罪手法上。到時候因為找不到錢,事件遲遲不能解決,最后一旦報警。警察只需要簡單的對有嫌疑的三人進行調查,我想很快就會出結果。

總之,x只有把錢物歸原主這一條最安穩的路。

我想,我們可以請李明明打開她的背包了,雖然我心底認為放在宿舍更合乎邏輯,但是x若是對事件抱有‘越早結束越好’的心理,那背包里的可能就更大些。”

李明明在眾人的注視下將信將疑的打開了自己的背包,最大的主口袋里沒有任何東西,夾層同樣如此;她緊接著打開了位于背包3個口袋中間的第二個口袋,里面鋪滿了散裝的百元與50元鈔票!

“啊!”李明明驚呼,她整理好取出清點,每張紙幣上都有同學的鉛筆簽字,3000元一分不差!

班主任看著眼前的情景心里五味雜陳,錢已經找到了。搞了半天到頭來完全不需要她的計劃,光是監控這一變量的產生就迫使x不得不物歸原主。

蔡淵走到任賀明旁邊,臉上浮現他標志性的開朗笑容:“老任,這次干得漂亮。”

“干的漂亮嗎?漂亮的還在后面呢……”任賀明也附和似的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

“啊?難道你連x的手法都猜到了?”

“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他說著眼睛卻看向蔣涵。

蔣涵此時表情復雜,她倚在身旁的桌子上,整個人就像是被卸了力。

“我之前講過,如果是李明明監守自盜,那這個錢就絕不可能出現在她的‘身上’。也就是說,x的范圍只剩下我們的蔣涵同學與張曉晗同學了。當然,如果娜姐你依然不信,我依然有證明x真實身份的憑證。”

任賀明目光掃過眾人,見他們都在等著自己陳述,他心里松了口氣。

看來,在場的4人,阿不,嚴謹地說,在這4個人中,至少有3人沒有發現自己刻意忽略了一種可能。

“我在李明明柜內尋找信息時注意到,李明明的雜志都是背面朝上放置的,而雜志的背面并沒有用于區分不同期刊的標志。

所以,即使最上方的雜志被人更換,李明明不上手翻看的話也很難發現這一點。她平時只是靠自己的記憶去分辨這些雜志分別是哪一期,而并不是靠眼睛,比如她印象中雜志堆最上方的那一本應該是第63期。

這樣的話我們可以大膽猜測一下,其實信封一開始并不是放在第63期雜志上,而是放在62期雜志上,李明明認知中的本應該存在于雜志堆上第一本的第63期雜志,此刻正被某種裝置固定在柜子頂部,緊貼著柜內的頂面。

x只需要在預定的時間解除固定63期雜志的裝置,雜志自由落體就會壓扁信封上,而因為雜志下落在密閉空間里產生了氣流,讓信封產生了微小的位移,所以最終呈現的景象才變成——信封出現在63、62期雜志之間,且露出了一角。”

“這樣假設確實簡化很多操作,如果僅僅是把雜志緊貼著柜子頂面固定住,這點確實不難。

可是問題在于怎么做到隨時解除這種固定狀態?無論操作怎么簡化,柜子沒開過都是既定事實。那怎么在柜外實現這種操作呢?而且貼著柜頂擺放一本雜志,這樣不會被李明明提前發現嗎?”蔡淵思考后又問道。

“我先回答你第二個問題。只要別讓李明明先一步察覺到信封的異常,這種操作被發現的可能性近乎為0。

因為李明明的柜子非常矮,如果她僅是蹲下甚至連雜志堆上面放的信封都看不到,哪怕她蹲下后再向前哈腰,視野也只是延展到到最上方那本雜志的背面全部,從而看到信封。

而想要讓李明明看到柜子內的頂面,最方便的方法也要她站在柜子側面用手支撐著地然后側身側著頭看,正常存取物品時都站在柜子正前方,用手撐著地的前提下彎腰幅度會更大;所以在正常的姿勢下,她很難注意到柜頂。而且在沒有外物刺激的情況下,她也很難主動產生 “需要注意柜頂有沒有異常”的意識 。”

“至于怎么樣實現這個手法上的問題,我暫時有兩種猜想。首先所謂的‘將雜志固定緊貼著柜內頂面’就是要給雜志一個想上的推力或者拉力。”

“先說第一種辦法——“張曉晗的方法”。

之前我交代過,李明明的柜子內,左面的頂邊上沿位置有一道縫隙,而縫隙的另一邊正好是張曉晗的柜子。從時間上來看,張曉晗午休結束比李明明更早到教室,時間上具有作案的可能。

手法上,她可以使用某種硬度足夠支撐雜志的長條或是扁平板狀物品穿過縫隙卡在雜志下方,這樣就會對雜志形成一股托舉的推力。

這種東西可以是鋼尺,如果是鋼尺的的話就至少需要有兩條;也可以是咱們班很多人都有的金屬的書立,可以用于作案的東西有很多,但這種可以不留痕跡的手法只有張曉晗才能使用。”

眾人思考著慢慢點點頭,這種方法并不復雜。說白了就是利用李明明柜子的左面的某部分上邊沿做支點,找一個足矣支撐雜志而不變形的硬物做杠桿,這個硬物從張曉晗的柜子里插進李明明的柜子,李明明雜志的重力壓向杠桿,李明明這側向下受力的杠桿通過支點后把力傳遞到張曉晗這端會轉換成向上的力。

如此一來杠桿就正好頂住了張曉晗的柜子頂面,這樣形成了一種平衡狀態,想要解除這種平衡只要抽出“杠桿”就好。

隨后他們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表現異樣的蔣涵。

“那另一種方法呢,難道另一種方法只能蔣涵使用嗎?”李明明追問。

任賀明笑了笑,繼續講到:“是的,之前我把蔣涵列為嫌疑人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她是唯一一個在案發后除李明明本人外接觸過現場的人。

如果說張曉晗是唯一一個可以在觸發雜志自由落體后,不留痕跡回收作案工具的人。

那么蔣涵就是唯一一個,留下痕跡后仍可以回收作案工具的角色。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非常重要,那就是蔣涵的柜子正好就是緊挨著李明明(柜子)上面的那個。”

“在李明明柜子內,制造一場時間可控的雜志下落活動是絕對可行的,但這個可行的前提是這個雜志在下落前能受到外來的推力或者拉力,從而被固定住。
我檢查過柜子的頂面與那本63期雜志,柜子頂面光滑平整沒有任何的異物;雜志也可以自由翻頁,無論是封面還是內頁沒有被扎釘或是膠帶固定過的痕跡,兩者都可以用完美無瑕來形容。所以說,這個固定雜志的力,已經排除了是作用在雜志背面——也就是雜志朝上那面的拉力。

因為如果這股力出現在雜志背部封面和柜子頂面——兩個直接接觸面之間,雜志的其他書頁會因為沒有被固定而整個散開耷拉下來。

那么只剩下一種可能,這股力是作用于雜志正面——也就是作用在雜志下方的向上的推力。

這種推力不可能憑空存在,雜志能被固定在柜頂,一定需要有其他的物體做支撐。就算是張曉晗的作案手法也不例外,區別只是在于能否即時回收作案工具罷了。

如果說張曉晗可以憑借自己柜子的地利優勢,實現作案工具的回收,那么蔣涵,就可以利用人和的優勢實現工具回收。

“可是當時我打開柜子,除了露出小半截的信封里面沒有任何可疑的物品和痕跡啊!就連蔣涵幫我翻看的雜志也是我拿出來的,她除了翻雜志沒有可疑的舉動。她從現場帶走的唯一一件東西就是她落在我雜志里夾著的紙墊本。”

“我從未說過那個墊本不能是作案工具啊。”

“什么?!”蔡淵驚呼。

“沒搞錯吧!一個墊本能干嘛?”李明明問道。

“對呀,一個墊本能干嘛。利用這個想法,哪怕她沒有機會去接觸你的柜內物品;哪怕是你自己檢查時發現了她的墊本,你也會毫不在意的還給她。

正是因為大多數人的第一感覺——一個墊本能干嘛?

當然,那個墊本肯定不是個普通的墊本,我想它應該被改裝過。”

“老任,再改裝它也只是個只有幾毫米厚的墊本啊,改裝完還能自己往上飛?”

“它自己當然不能往上飛,但是蔣涵可以讓它‘往上飛’。”

“蔣涵應該在把墊本拆開后,用刀把中間一定尺寸的位置刮薄。

然后把一片長寬都略小于墊本尺寸的薄鐵片放進去,再重新粘合起來。

蔣涵的柜子正好處在李明明柜子的的正上方。蔣涵只需要在她柜子的底面上放上幾塊磁力足夠的磁鐵,再將墊本放在雜志里夾好貼緊李明明柜子的頂部,柜子的鐵皮很薄,雜志也很薄很輕,在磁力的作用下,這樣雜志就會被固定在李明明柜子上方了。”

“可李明明說墊本是被夾在雜志里的啊,那位于墊本下面的那部分書頁怎么固定?你說過李明明的雜志上沒有任何奇怪的痕跡,雜志本身沒有被固定過。”

“墊本確實是被加載雜志里的,也確實需要夾在雜志里。如果墊本被發現放在兩本雜志中間,還正好是夾著信封的同一層,這個巧合難免引起人懷疑,從而讓人把注意放到那個墊本上。

墊本放在雜志里夾著,可以順理成章的解釋說還書的時候沒發現夾在里面了。要知道,這個墊本可是整個手法里唯一的破綻,降低墊本的存在感是計劃能順利進行的關鍵。

“那這個墊本是怎么做到被夾緊書里,卻依然固定了其下放的書頁的呢?”蔡淵問。

“其實原理很簡單。

首先這個墊本其實就夾在63期雜志的封面和扉頁之間。也就是說需要固定的時候,只有封面一頁不受力。

但是李明明所有雜志封面的背面——封二上貼滿了便利貼,而且靠著上邊沿的便利貼,有膠水的部分貼在上方;靠著下邊沿的便利貼,有膠水的部分貼在下方。

我們只需要把貼在封二外邊沿的那圈貼好的便利貼的沒有膠的部分翻開,當然也不用每個都翻,大概有4個角能固定就足夠了,再把墊本放進去,然后把那些紙翻下來蓋住墊本,最后合上雜志。

這樣的話,便利貼的紙的部分會被夾在墊本與扉頁之間,便利貼有膠的部分會粘住封面。

固定好位置受力時,墊本受力向上與扉頁剛好夾住了便利貼的紙,進而利用便利貼固定住了雜志的封面。至于尺寸上更不用擔心,墊本的尺寸比普通的16開課本都要小一圈,更何況是比課本還要大一圈的雜志。”

“蔣涵想要行動時,只需要在李明明最后一次關上柜子后把自己柜子里的磁鐵拿掉,李明明柜子里的雜志就會自由落體形成當時的景象。”

“想分辨x到底時蔣涵還是張曉晗,只需要檢查蔣涵的墊本;當然,最好先檢查一下蔣涵的背包。

如果x是蔣涵,娜姐的計劃就是她銷毀證據的最好機會,她大概率會帶走那個內有乾坤的墊本回宿舍銷毀掉。

反之如果蔣涵不是x,那她也就沒什么需要銷毀的證據,她的包里空空如也,我們也可以去檢查她今天剛找到的墊本,也一定只是一個普通的紙墊本。

這樣的話,有可能作案的就只有張曉晗。”

“我的推理和判斷誰是兇手的方法已經說完了。”任賀明看了看表,從進教室開始到現在已經20分鐘了,他第一次當眾解釋自己的邏輯和思路,用時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期。

任賀明深呼一口氣,涼風從身后敞開的窗戶里涌了進來,一股又一股;風吹散了李明明的頭發,撕扯著蔣涵的衣衫,攪亂了眾人的思緒……一時間,整間教室里只剩下沉默。

任賀明看到李明明此時表情呆滯難掩自己的落寞,蔣涵倚在桌子旁閉眼沉思,蔡淵在原地踟躇,皺著眉啃著大拇指依舊在思考著什么。

任賀明最終望了班主任一眼,心里思量起自己沒有訴說的那個可能。他隱約間覺得,那才是真相。

班主任壓根沒有注意到任賀明那一瞬的視線,因為她當時正掏著幾分鐘前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

那電話碰巧在任賀明講到關鍵時打來,她只能不予理會。

于娜翻看著來自同事的3個未接來電,和已經99+的微信未讀消息,這信息都來自于10分鐘前自己拜托幫忙查監控的那個人。

班主任剛想給他回個電話,那個號碼就又打了過來。

任賀明也察覺到班主任有什么信息,識趣地轉身面相窗外,他打開了窗把身子探了出去,感受著已經開始垂落的太陽。這次的事情已經像這4月中旬的天氣一樣,寒冷已經接近為尾聲。

班主任側著身子,不停的應答著那頭的聲音,視線卻在蔣涵和任賀明的背影之間游蕩。

不久后她掛斷了電話,心里經歷了起起落落。

任賀明察覺到班主任的電話已經打完,自覺的轉過身。

此時班主任欲言又止,她思量著剛才電話里交代的信息,剛想開口卻被李明明打斷。

“任賀明。你只是提出了一個可行的方法,可是你躲避了非常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蔣涵大課間沒有作案的時間。”李明明神情慌亂,此時室內的氣氛很怪異,事件在10分鐘內大起大落,此時正朝著一個她最不希望看到的結果發展。

任賀明平靜的表情沒有變化,似乎早就料到了這部分會被提起。他看了班主任一眼又看了看蔣涵作何反應。搭在窗臺上的手指又開始富有節奏的敲擊,他瞇著眼再次迎上李明明的視線。

“我沒有刻意的避開你們證言為蔣涵塑造的不在場證明。就像李明明你自己會因為邏輯的慣性,而對午休前的信封里有沒有錢這件事產生認知偏差一樣,有關大課間的證詞里也會有這種基于慣性邏輯而產生的證詞。”

任賀明停下手上的動作,轉而看向班主任:“娜姐,您之前找人幫忙調查了大課間的監控情況,現在是否有結果了?”

于娜的苦笑浮上臉龐,她剛才所接的電話,正是討論的這事。

“有了。”她回答。

“我猜除了教學樓去學校西大門的沿途沒有監控,其他的都像蔣涵陳述的那樣吻合吧。”任賀明又問道。

“是的,2號教學樓去學校西門的路上沒有監控,但是我們對比了教學樓東出口和學校南門的監控,蔣涵從空手走出教學樓到手持一個快遞出現在學校南大門,中間只間隔了4分鐘。

而蔣涵從南大門離開時,她手里就是兩個快遞盒子了。”班主任攤手說道。

“而且那兩個快遞都沒被拆過,完好無損,信息也都對得上。”李明明補充說。

“我還是那句話,我希望一切基于事實出發,從零開始,不給這些現象添加任何的個人聯想。光憑監控的內容根本構不成蔣涵的不在場證明。

因為監控只能證明蔣涵到達學校南大門的時候,手里有個快遞盒子。

至于快遞是在哪里拿的?快遞是誰的?我們僅憑一段錄像根本不能分辨。蔣涵的不在場證明成立的前提是,她必須去過學校西大門,誰能證明這一點?

光憑一個購物記錄里的收貨地址嗎?只要會網購的人都知道收貨地址可以打電話給快遞員臨時更改的。”

“我完全可以假設,張曉晗的快遞其實早在昨天就到貨了,只不過她沒有去拿。蔣涵為了計劃提前取了張曉晗的快遞放在包里,又在今天上午自己的快遞派件時給快遞員打了電話,讓ta臨時將自己的快遞送到南大門,這樣的話蔣涵就完全不需要去學校西大門。

她回教室作案后順道取走張曉晗的快遞偽裝成自己的,再到學校南大門取走自己真正的快遞就可以了。

至于張曉晗讓蔣涵幫忙取快遞這件事完全就是心理暗示外加湊巧了。

我猜蔣涵可以和張曉晗說自己要拿快遞,從而暗示她想到自己也有個快遞。再說幾句話順便幫她捎著,一般人都不會拒絕。畢竟蔣涵因為身體因素可以不跑操,不走隊列,張曉晗卻不行。

可是張曉晗湊巧提前開口拜托蔣涵幫忙拿快遞了。

蔣涵甚至可以分別以西門和南門為收貨地址下單,憑此作為又一重保障。

當然,可以用來解釋現象的方法有很多,我只是舉出一個例子。我要說明的是,僅憑監控錄像和蔣涵的證詞,并不足以構成其不在場證明。”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蔣涵,她依舊保持著那個倚著桌子的姿勢,低著頭,一言不發。

結果有點不言而喻的意思,在場的人都沒有輕舉妄動,李明明、蔡淵、班主任和任賀明此時都只是靜靜地看著一言不發的蔣涵,他們同樣沉默著,直到有人再也無法沉默。

“大英雄,讓你歪打正著了。”蔣涵低垂著頭,從側面看,她的嘴角咧出一個沮喪的弧度。

任賀明表情平靜如初,他手指規律敲擊窗臺的動作停下了,轉而用手支撐起身體,向前邁了兩步,站到了蔣涵正對面1米的距離。

班主任以為任賀明要做什么出格的傻事,迅速攔在兩人之間,但任賀明也沒有要繼續靠近的意圖,只是站著,默默地深呼吸。

原本也站在窗臺位置的蔡淵聽到蔣涵的話后也靠了過來:“歪打正著?怎么?還冤枉你了?”

他指著蔣涵,因憤怒緊握著的手,咯吱作響。于娜發現比起任賀明,蔡淵才像是會搞出亂子的人,于是連走兩步把蔡淵隔開。

李明明雖然沒有出聲,但她臉上不止的淚水正肆意流淌,緊抿著雙唇,好整個人都在顫抖著。

任賀明先看了李明明一眼,隨后目光轉向蔣涵,視線的對撞,蔣涵發現任賀明的眼神出奇的堅定。

“歪打正著?”任賀明笑了,那是他很標志的的溫和笑容,仔細看,那笑容里帶有幾分陰冷的玩味。“原來監控并不是變量,對嗎?”

蔣涵楞住了,她原本沮喪的神情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震驚,她睜大了雙眼看向正背對著光的任賀明,嘴吧微張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我預想過這種可能,但是一開始我根本想不明白這背后的動機。”任賀明說。

“如果監控是變量,偷竊的動機就可能是嫁禍,也可能是錢本身;最后歸還錢只是為了自保。”

“可監控一但不是變量,偷竊的動機是錢這件事就變得自相矛盾了。

你的計劃是監控恢復前就已經準備就緒了,尤其是這次行動的第二部分。而且監控的恢復時間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可如此一來,你原本計劃里的第二部分存在的意義是什么呢?

如果你是為了錢而計劃了一切,監控是變量的前提下,則第二部分被組織起來的動機就是——誤導失竊時間。

可監控不是變量。不管你手法再怎么精巧,監控一定會把失竊時間鎖定在監控恢復之前。

你的第二部分行動不但不能起到誤導作用,反而會留下一些破綻,而且你偷竊的行動也會將自己置于險地。這樣來看,這整個計劃毫無意義。

所以你計劃的初衷一定不是為了錢,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嫁禍。

其實在之前的假設中,我刻意省略了一個不影響結論的可能——那就是x的動機是栽贓,而被栽贓的對象是李明明本人的可能(因為不論是栽贓李明明還是還錢給李明明,錢都會在李明明身上,所以忽略這個可能對——錢在李明明身上這個結果沒有影響)。

我有考慮過,對x(你)來說,監控或許不是變量。可是我發現,你在此前提下可能栽贓的所有人選,都可以照搬‘監控是變量’里的解釋進行排除否決。

而且還要再加一條——前者的情況下,x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監控是變量’的迫不得已。

現在你明知有監控還這么做,就是故意留下破綻——自相矛盾。

于是我開始思考這起事件的始終,你的計劃在客觀上引發了什么事情。因為我好奇,是什么事情讓你不惜把自己拖下水,也要做到。

是什么事情讓你必須把自己拖下水,才能做到。

答案就是,你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栽贓李明明。

如果你栽贓李明明以外的其他人只需要滿足一個條件就夠了——被栽贓者沒有絕對的可以被證明清白的條件。

進一步解釋一下,栽贓一個人不需要證明一定是ta做的,但決不能被證明一定不是ta做的。只要滿足這個條件,你直接把錢塞到ta身上就可以完成完美的嫁禍。

在監控不是變量的前提下,嫁禍目標是其他人的假設中,你的第二部分計劃完全就是多余的,它的存在根本不能起到任何的正面作用,一絲一毫都沒有。

但是嫁禍目標是李明明時情況就恰恰相反了,她作為失主的身份,讓她很難被嫁禍。想要嫁禍失主,就必須在錢被找到之前讓失主看起來可疑才行——過程手段。

這也是你不得不利用監控,露出自己破綻的原因,你必須要讓李明明引起別人的懷疑,才能完成嫁禍。

而且在監控恢復是你計劃的一部分,你的第二部分計劃,只有在嫁禍者對象是李明明時才會有其正面的作用——讓李明明說出矛盾的證言,從而讓李明明引起其他人的懷疑。

在你的誤導下,李明明踏踏實實地留下了兩個破綻。

1.你誤導李明明第一時間認定案發時間在午休期間,并用監控推翻她的證詞,構成了她的第一處破綻——證言與事實矛盾。

2.即使李明明一定程度上認清真實的現象,中途修改證詞讓偷竊時間變得合理,可即使如此依舊繞不開作案手法的問題。這就是其二,進一步讓李明明證言前后矛盾的同時,留下一個難解的問題——怎樣在不開柜門不在柜子前長時間滯留的情況下,把柜子內的信封轉移到兩個雜志之間。

就這樣,你塑造了一個前后不一口風不定,同時還死抓著一個懸乎現象不放的受害者。

邏輯上,別人要相信李明明是清白的,就必須接受她證言中的矛盾,并承認在監控下,完成她證言中的現象實際可行。

否則,大多數人都會懷疑這個受害者的陳述是否屬實,并懷疑偷竊是否存在。

如果這樣依然有人相信李明明的清白,那么,只要讓錢在李明明身上被發現,李明明就有口說不清了。

現在看來,蔣涵,你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我相信現在班里的大多數人都如你設想的那樣,迷迷糊糊得就把李明明當做一個監守自盜的小偷。只差在李明明身上發現贓款——這具有一錘定音作用的最后一步,輿論就會成為真正的‘罪名’。

當然,你的嫌疑依舊存在,但是比起李明明這個參考答案似的存在,你的嫌疑完全隱匿在了名為“思考”這堵墻的陰影里。

因為比起李明明,想要得出真正兇手是你的結論太難,那樣需要知道最精細的柜子內陳設的變化,需要知道李明明雜志從從封面到擺放所有的細節,需要猜透你實現變化的操作手法,更需要無條件的相信李明明——哪怕錢在她身上被發現。”

班主任摸了摸鼻子,如果不是站在這里,她應該也會是“大多數人”中的一員。

可能是出于愧疚,于娜走近李明明身邊,右手扶上她的肩膀。不過有點反常的是,李明明好像已經從悲傷中脫離,她看著蔣涵的背影,像是在沉思著什么。

“請問,這次我也是歪打正著了了嗎?”任賀明平靜的笑了,笑容不再玩味。在他講解最后一種可能的時候,他一直細心留意著李明明的反應。

在這個更加傷人的動機面前,李明明反而冷靜了下來,這很奇怪。

這代表著,在此次事件背后,一定存在只有李明明和蔣涵才知道的隱情。

與李明明的冷靜沉思相比,蔣涵的表情更多的是一些釋然。

“說對了大英雄,一絲不差,一百分。”她從包里面拿出一本意林,翻開,取出了夾在其中的墊本,丟在了身旁的課桌上。做完這些她笑了起來,雖然沒有笑出聲音,但表情里釋然般的喜悅不會騙人。

“你還有臉笑!”蔡淵本就一肚子火,算計朋友不說,被人揭穿了沒臉沒皮的笑!剛要向前,他便被橫跨一步的任賀明攔住了。

“冷靜點,老蔡。”

“你要我怎么冷靜,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

“我當然知道她做了什么,但是我們也需要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做。”

“為什么?因為她壞!”蔡淵完全放棄了思考,他現在完全沉浸在那種被背叛的怒火中,心中只想著為李明明打抱不平。

“蔡淵,不要沖動。”沉默許久的李明明開口了。她臉上雖然掛著淚痕,悲傷已經不見了蹤影。

“你是為了程玥才做的這些,對嗎?”李明明問道。

任賀明瞇起眼睛,眼光打量著李蔣二人,蔣涵在聽到李明明的質問后,表情里的釋然更甚,只不過原本的笑容里,出現了幾分苦澀。

于娜聽到這個名字十分震驚,她怎么也沒想到,這次事件居然和程玥有關。

“我只是為了我自己而已。”蔣涵回答。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蔡淵后知后覺,終于發現李明明和蔣涵二人的氣氛不再像之前那樣簡單,他湊到任賀明耳邊輕聲詢問。

“等著聽就行了。”任賀明攤攤手,退回到窗邊。

“蔣涵,你最好還是把事情說清楚,你究竟為什么做了這一切,這事情和程玥又有什么關系。”于娜質問道。

蔣涵轉過身,先是迎上李明明的眼神,視線短暫接觸后看向班主任。

“娜姐,這事情是我計劃的,也是我做的,事到如今我沒必要撒謊。不過,我做單方面做這件事的動機,確實與程玥有關。”說完,蔣涵又看了李明明一眼,她的神態如往常談到程玥時那般倔強。

蔡淵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么,班主任沒有接話,只是等待著蔣涵的下一步解釋。

蔣涵抿了抿嘴唇,思緒流傳飄回到3年前。

任賀明已經背過身去,轉而面向窗外,聆聽著講述者娓娓道來。
| 樓主| 發表于 2023-10-31 09:08:37 山東| 發自安卓客戶端 發帖際遇
是不是我謎題太長了都沒人看啊
| 發表于 2023-10-31 16:59:03 廣東| 發自安卓客戶端
投到每謎上
| 發表于 2023-10-31 22:34:57 廣東| 發自安卓客戶端
看完謎面了,不得不說作者的文筆非常的自然。情緒的拿捏與動作的轉承結合地非常漂亮,第三人稱根據情節發展而進行人選的上主次擇取也相當機靈,并不生硬。小小的日常之謎鋪敘起來并沒有給我倦怠感
| 發表于 2023-11-1 11:08:58 廣東| 2023-11-1 11:11編輯 | 發自安卓客戶端 發帖際遇
解謎篇把可能性限縮得很好了,但整段邏輯鏈的拋出過于平鋪直敘了,缺乏推理本身戲劇性,所謂戲劇性即①推理的地點(方式)、②推理的曲折度、③推理人設的鋪墊(推理風格與人設的隱性凸顯、妨礙推理主觀因素的伏現)
我覺得這些方面作者都可以做的更好,相對應的措施可以著筆于兩點:
①嘗試不用召集的方式引出推理(給主人公可操作空間避免無聊的后綴故事…)
②分出一部分小推理分叉并引入蔡淵和我公同私心化的偽解給謎面,提高本篇的小說性。

故事內核較為簡單,所以整篇日常之謎的主旨是不明顯的,但整體是不錯的。
| 樓主| 發表于 2023-11-1 13:53:55 山東| 發自安卓客戶端 發帖際遇
Part 3.往事






  3年前的自己和現在有什么區別呢?

  這種問題交給任何人都沒辦法具體回答,但周圍人卻自顧自得幫我填上答案,他們說我猶如脫胎換骨,仿佛從里到外都換了一個人。

  但其實我很多地方都沒變,變化很大的只有外在罷了。之所以得被那么評價,是因為他們根本不了解我,具體點說是根本不了解“脫胎換骨”之前的我。

  那是一個身高不到一米六,接近接近90kg的大胖子。可能是外在的體積太大,堵住了別人探索我內心的道路;總之不管我的內心如何細膩,他們想起我時大概只會覺得我很大只。

  就如同胖子在生理上會比瘦子更需要食物,我在心理上也比別人更渴望友情。天不遂人愿,我座位的四周多是開玩笑沒有分寸感的臭小鬼,同宿舍的女生還都是不良少年的女友,喜歡抽煙喝酒的好女孩。

  幸運的是,舍友雖然在班里橫行霸道,但是她們從未捉弄過我。每當看到她們對同學施加霸凌,我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被霸凌的不是我真的太好了。

  對呀,不是我,真的太好了……

  這個肥胖、丑陋、不討喜的自己,這個自卑、敏感、怯懦的自己,這個一個朋友都沒有交到的自己,沒有被霸凌,真的是上天為自己留下為數不多的幸運。

  或許我的初二生活會一如既往的在壓抑中度過,就像過去的那年一樣——只能與書本做伴,半點能量都不敢釋放,在沉默中將自己蜷縮成一個90公斤的肉球。

  可是,坐在我前排的,是程玥和李明明。

  那是兩顆無時不在閃爍的星星,交相輝映。

  只是互相照映時漏下的一束光,便能讓我感受到自己一直壓抑的渴望——友情。

  我見到過李明明考試失利哭訴時,程玥擁抱與安慰;也見到過程玥生日時落寞地看窗外發呆時,李明明笑盈盈捧來的蛋糕。看到兩人形影不離,看到兩人搞怪調皮。在那對臉頰上,我看到過數不清的笑容。

  我如癡如醉地感受那豐富簇擁在一桌距離之外的、完全不屬于自己的理想世界。

  仿佛只要自己足夠了解了,那鮮活的人生就會有我一份一樣。雖然我只是旁觀者,但只要我知道這世上有這份美好存在,這就足夠了,我依然為此滿足。

  我更多的時間依舊是是沉浸在自己的一片幽暗之中,靠著冗長的課業,和小說去消磨時光。

  某天的自習課,我習慣性的抽過放在桌角的《紅手指》,原本一直用來窺視星光的窗戶,被星星敲響。

  “你愛看東野圭吾嗎?”

  說話的人是程玥。

  “嗯。”

  “我也是。”

  她說完便轉回頭,自習課過半,她又轉回來,問:“你還有其他的小說可以借我看看嗎?”

  我應該愣了一小會,在桌洞里翻找片刻,遞給她一本《惡意》。

  她看到封面眼前一亮:“這本你看過了嗎?”

  “還沒有。”

  “好,那我看完不劇透……”

  “嗯。”

  看完……不會劇透我……這是不是代表著她還會跟我說話?是否代表著,我有機會靠近那樣的生活?

  我聽著那最普通的話語,思緒和眼睛同時有些朦朧。我假裝看書,把頭藏在兩座書堆后面,淚水一滴滴落下,打濕了小說的135頁……


我漸漸的和面前的兩顆星星有了交流,雖然只是見面時簡單的打個招呼,還有偶爾關于小說的閑聊;但光芒已經照耀在我的臉上,我很珍惜這些光芒真正直射肌膚時所帶來的溫度,幽暗的我,瘋狂汲取著這份溫暖,醞釀著自己的光和熱。

  直到有一天,原本與壞學生的相安無事的李明明,打破了平衡。

  由于我的舍友在班里愈發囂張,霸凌的手段也從之前的陰陽怪氣的言語,一步步進化成肢體上的傷害侮辱。

  一次她們實在做的太過分,1月嚴寒天氣,她們在一位女生上廁所時,隔門往里倒了不知幾杯涼水,還打開了廁所的窗戶。  

  李明明知道之后不知怎么了,直接走到帶頭的女生面前扇了她一耳光,并把杯中的溫水淋頭澆下。

  全班人無聲的叫好,我卻在心里擔心起那幫潑婦的報復。

  我提醒李明明以后可能要多小心,她卻毫不在意此事。

  直到寒假結束,重新開學,我所擔心的報復也沒有發生。我想可能是李明明家境顯赫的緣故,讓這幫人忌憚。

  距那次針鋒相對已經過去4個月,冬春早已完成交替,天氣隱隱有邁入夏季的征兆。所有人都已經淡忘了李明明的一巴掌,但是挨巴掌的人卻沒有。

  李明明的鋼筆丟了,剛好是在程玥借用完,還給李明明的過程中丟失了。

  程玥說她已經把鋼筆放回李明明的桌前,可一節體育課的功夫,回來就已經不見了。

  李明明自然也相信程玥的話,不過從她愈發落寞的眼神里,不難看出,這個鋼筆對她其實很重要。

  “這是我爸唯一陪我過的一次生日,也是唯一一次他親手送我的生日禮物。”她的悲傷漸漸失控,掩面而泣。

  程玥知道李明明家境優越,也知道李明明的父親忙于工作很少有時間陪伴母女。

  在兩年前的車禍中失去了自己的父親的程玥,自然能理解李明明的悲傷,她的痛苦與思念更甚,程玥愈發自責。

  一周后,程玥買了個外形相似的鋼筆送給了李明明:“對不起明明,不論怎樣都是我粗心才把你那么重要的鋼筆弄丟了。我知道這根根本不能取代,但這是我的心意,真的對不起。”

  李明明也很感動,欣然收下。

  如果時間可以在此刻暫停,那該有多好。

  就在程玥送出鋼筆的那個午后,李明明在程玥宿舍的垃圾桶里,無意間發現了自己那支已經被折成兩段的鋼筆。

  從此,李明明再也沒有理會過程玥。

  當天下午,全班就傳遍了此事;程玥的座位被調到教室的另一角,原本最要好的朋友反目,一瞬間成為了所有人課余飯后的談資。

  我找到李明明,將我看到李明明在體育課前把鋼筆放回她筆袋的事實告訴她。

  她沒有任何的反應,我再想開口,她卻擺了擺手離開了。

  所有人都忘那一巴掌,就連打出那一巴掌的人都忘記了,好像只剩我記得。

  所有人都相信是程玥偷走了李明明的鋼筆,就連程玥最好的朋友都相信,只有我不信。

  我了解得道理很少,但是我知道小人總是很記仇。

  我對問題的診斷很遲鈍,但是我知道比起朋友間的嫉妒,我更愿意相信是小人的報復。

  我只看見程玥一直在解釋,可她張嘴,她便跑開;她寫信,她就撕掉。

  “真的不是我……”程玥望著那背影,聲音沙啞:“為什么?為什么不相信我啊……”

  對啊,為什么?

  我知道程玥是個好人,因為她是在自己生日時,把傷心事都留給自己消化的傻子,她是即使鋼筆已經歸還,自己沒有責任也依舊會為朋友的悲傷而苦惱的笨蛋,她是我向往的兩顆星星中,主動照耀我的那一顆。

  為什么?連我都知道的這一切,李明明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樣?

  直到程玥選擇了沉默,我才明白,有些事情根本辦法說清楚,這和事情的真相無關,和訴說者是誰也無關。

  名為“程玥”的星星被放逐后,我鎖上了自己用以窺視星光的窗。

  那年我第一次聽聞到程玥轉學的消息,她要轉走。

  臨走前的最后一面,我找到她:

  “程玥,我相信你。”

  星星流淚了,我也是。

  3年后,我第二次收到程玥轉學的消息,這次她要轉來。

  3年時間,她有了對她很好的繼父,考上升學率很高的一中;除了臉上的溫和被清冷取代,其余的她一點都沒變。

  “你也是啊,就是瘦了好多,其實你也一點沒變。”

  “沒有變漂亮嗎?”我有些驕傲得挺起胸。

  “你以前也很漂亮,和現在一樣,一點沒變。”

  我鼻子一酸,忍不住抱住了她……

  
  3年前的我和現在哪里沒變?

  我想這個問題我很容易就可以回答,但外人總喜歡自顧自得為我填上他們以為的答案。

  他們會說我脫胎換骨,簡直換了一個人,不過溫柔善良的本質沒變。

  其實他們又答錯了。

  因為,他們甚至也不了解“脫胎換骨”之后的我,我已經不再溫柔善良,因為有一件事我必須去做。


  所以這3年,我哪里沒變?

  我覺得李明明欠程玥一句對不起,這點沒變。
| 樓主| 發表于 2023-11-1 13:54:57 山東| 發自安卓客戶端
Part 4.尾聲




  蔣涵的故事講完了,教室里充斥著沉默,夾雜了一些陰涼。

  暖風不斷地涌入,依舊無法將這反季節的涼意吹散,任賀明把頭轉向窗外,閉上了眼睛。

  這不是他擅長的領域,事情不斷的發展,這也不再是一起簡簡單單的盜竊或是栽贓事件,而是兩個人的歷史糾葛。

  僅僅是同學關系的他,又有什么立場對誰的所作所為去指指點點呢?

  蔡淵就近坐到了前排的桌子上,他的表情很糾結,看向蔣涵的目光愈發復雜。

班主任也沒好到哪里去,她心底苦笑著,有什么事是不能講話說清楚的。為了一句對不起,非要鬧到如此地步,這樣做有考慮如何收場嗎?

  “李明明,你現在依舊認為,3年前是程玥偷走并折斷你鋼筆嗎?”蔣涵問道。

  “我……”

  “你不需要回答我,其實……我也沒資格聽……”蔣涵欲言又止:“對不起,李明明。”

蔣涵的道歉讓李明明感到意外,她腦袋很亂,明明自己很憤怒,但怒火總被一波又一波的回憶澆滅在情緒深處,她很想發作,但就是發作不起來。

  以往一直被自己壓抑的記憶蜂擁而出,她想起了當年程玥的悲傷表情;想起這些年,蔣涵曾多次小心的暗示這件事,自己每次都是不耐煩的轉移話題……

  我這些年到底在固執地堅持著什么?

  蔣涵沒有再多說什么,收回李明明身上的視線,看了一眼正面向窗外發呆的任賀明,緊接著看向蔡淵和于娜。

  “娜姐,任賀明的推理完全正確,我一開始的計劃就是要制造李明明的輿論。我上周在食堂吃飯時,聽到了關于監控調試的計劃,之后我稍微留意了其他教學樓監控恢復的規律,結合那天聽到的話,估算出監控大概會在今天中午恢復,所以做了這個計劃。我現在就可以跟您下樓,到班里把事情講清楚。”

  “胡鬧!你做事怎么都這么小孩子氣!做事都不想后果嗎!”于娜抓狂了:“蔣涵你把事情越鬧越大,想過最后該怎么收場嗎?”

  “我下午去您辦公室時,塞了一封信在您的文件堆底下……”

  任賀明耳朵動了動,他看著在空中盤旋的叫不上名字的鳥,嘆了口氣。

  “……我的計劃就是在事件全部結束時,向大家坦白。可是您剛才在班里的安排無形中破壞了我的計劃,所以我只好利用這個機會去把唯一的物證銷毀。再等您看到我的留言時,和您把話說清楚。沒想到的是……”蔣涵看向任賀明的背影,他明明看著窗外卻打了個冷顫。

  “胡鬧!你計劃的那些叫收場嗎?你那么做考慮過其他人、考慮過自己嗎?如果你因此被學校開除,你對得起你的父母?就算你沒有被開除,程玥轉校過來發現自己的朋友為了她做了這樣一件事,她不會傷心嗎……”

  蔣涵在于娜的指責中低下了頭,淚水朦朧了她的世界眼,沒有一滴落下。

  于娜越說越氣,越氣越心煩,她納悶,這樣一個做事顧頭不顧尾,是怎么把所有人耍的團團轉的。

  說到底還是一群小屁孩!為了心里的某一點道理原則,就可以把剩下的所有道理置于不顧!

  “我必須……”蔣涵努力平復心情,剛開口又被班主任打斷。

  “蔣涵你不要再說話了,你現在該想怎么還李明明清白,怎么把你捅的簍子補上。而不是把你捅的窟窿越撐越大。你以為你下去把真相公之于眾就是對李明明最好的辦法?那段往事的公開難道不是對李明明的二次傷害?”于娜斥責說。

  “我可以不……”

  “你不說也會有人不斷八卦,知曉那段往事的人早晚聽到,他們甚至不需要意識到兩件事的關聯。只需亂猜一同,就能假想出一段傷人的故事,甚至還會額外添油加醋!”

  “老師,我有個提議。”一直沉默的蔡淵突然開口。

  “有屁快放!”

  “我覺得可以聽聽李明明的意見。”

  “廢話!”于娜剛要爆粗口,回過神卻發現蔡淵的提議看起來是廢話,但卻被自己遺忘了。

  自己作為班主任,很多看法和處理方法都會偏向客觀。比如這次,自己覺得蔣涵本質不壞,但方法太惡劣,所以更傾向于先大事化小,以后從長計議。

  可李明明作為受害者,卻實打實的收到了不可逆的傷害。這種情況下,就算自己是班主任,就能夠略過受害者如此武斷嗎?

  “明明,你希望怎么樣處理?”

  李明明眼神朦朧,視線在蔡淵和于娜兩人之間來回移動,樣子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我們并不能去評判那段往事里誰對誰錯,就像我們并沒有證據去證明是誰做的那樣。”蔡淵走到李明明身邊安慰道:“你只是相信了現象所指引的結果,做了大多數人都會做的選擇。

即使現在,我一個旁觀者,在聽蔣涵講述了那段故事后,我依舊覺得,這是個悲傷的誤會。雖然你當時的反饋的的確確傷害到了那個程玥,這點不可否認,但實際上你也是那段故事里的受害者。”

  “這就像蔣涵今天所做的一切,即使是為了程玥,為了那段往事能有一個不一樣的結果,但是她也是實實在在傷害了你。這就是立場不同,你可以選擇原諒她,理解她,因為她有值得人原諒的動機;但是你也理所當然的可以不去原諒,因為你的確遭受了背叛,受到了傷害。”

  “我……我不想……把事情鬧大……”現在的李明明完全崩潰了,內疚、憤怒、悲傷、無助……情緒在她心里盤旋,淚水再一次決堤。

  班主任上前把李明明擁入懷中,輕拍她的后背,感受到胸口傳來淚水的濕潤,她也很無奈。

  “我有一個提議,娜姐、明明、你們可以聽聽看。”蔡淵說:“我們現在下樓,按照娜姐最初的計劃流程走。

但是在此之前你(李明明)必須把錢交給我或者老任,并把空著的背包留在教室里,讓大家看到。

這樣的話,只要你不再進入教室,最后結束時,錢在你包里出現的話,就可以排除你監守自盜的嫌疑,確定x是其他人的存在。

唯一存在的風險就是,由于確定了x另有其人,如果有人能像老任那樣推理出手法,蔣涵會有概率暴露。

不過清楚你柜子內細節的人有限,再加上我們現在可以把這個墊本銷毀;這樣的話,以后其他人推理只會成為少數人的猜想,永遠無法被驗證。”

  李明明緩緩抬起頭,先看向蔡淵,隨后看了低著頭的蔣涵一眼,最后面對班主任點了點頭。

  “你同意就行。”于娜輕撫李明明的頭發,溫柔地說。

  “蔣涵,你還有什么意見或者更好的提議嗎?”班主任問道。

  蔣涵搖了搖頭。

  “唉,以后不能再胡來了。不論你動機如何,做錯事就是做錯事。受到傷害的人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撫慰的,對程玥來說如此,李明明也是如此。”于娜說。

  “對不起……”

  任賀明終于轉過身來,他覺得蔡淵的提議不錯,也很欣賞李明明沒有一點任性的要求。

  不過最棒的是,按照這個計劃,下午的兩節課就不用上了……

  班主任讓幾人調整一番,尤其是哭過的李明明和蔣涵,準備回教室了。

  “謝謝你。”李明明走到任賀明的面前,說道。

  “還是謝謝蔡淵吧,我只是相信著線索推導出的結果;他可是自始至終都相信著你呢。”任賀明說道,剛走到任賀明身邊的蔡淵聽到這番話不禁臉紅了。

  李明明側過身正對蔡淵:“謝謝你。”

  “我……”蔡淵罕見的扭捏起來,他一邊撓撓頭,一邊咧著嘴笑著,看得任賀明不由得尷尬起來。

  任賀明合上教室的窗戶,想要離開這氣氛詭異的區域,經過蔣涵身邊,身后突然傳來一聲“謝謝你”。

  任賀明回頭看向蔣涵:“你謝我?”

  “嗯,計劃沒有得逞,反而讓我很輕松。”蔣涵瞟了一眼窗邊正在交談的兩人,又繼續說道:“如果按照班主任的流程,我猜娜姐在了解事情的始末原由后,一定會讓我隱瞞。如果那樣做,我會愧疚一輩子……”

  “現在就不愧疚了?”任賀明打斷她的話。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讓明明知道這一切,讓她重新選擇該如何面對程玥,并把恨我的權利交給她。這樣,我會更加好受些。”蔣涵說:“所以,謝謝你。”

  任賀明擺了擺手,沒想接受這份謝意,側跨一步又繼續朝門口走去。

  沒想到的是,蔣涵卻攔了上來。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做。”她問。

  任賀明有點頭疼,他想躲開蔣涵,她卻又攔在面前。

  “雖然她有一萬個理由恨你,但是她現在沒有這么做。”任賀明答非所問。

  “你想說什么?”

  “你應該謝的人是李明明,不是我。”

  蔣涵愣住了,任賀明趁機逃到走廊,走到正倚著墻壁等待著的班主任旁邊,在班主任的注視下,他打開窗戶把上半身探出窗外。

  任賀明沒有說話,他壓根沒什么話想說,他出來只是因為室內讓他覺得不自在。

  班主任也沒有說話,她則是不知道該跟這個小男孩說什么。

  對她來說,平日里任賀明在班里的存在感并不低,畢竟各科學習都算上游,還有蔡淵這樣一個存在感爆棚的朋友,想當小透明都難。在她的印象里,任賀明一直是個很典型的普通的學生——從來不惹事,沒什么個性也沒什么特點,但是今天的他反差很大。

  “臭小子。”

  “嗯?”

  “你真的是任賀明?”

  “您在跟我開玩笑嗎?”

  “腦袋這么靈,這學期末的辯論賽給你報名。”于娜笑了笑。

  “您一定是在開玩笑。”任賀明嘴角抽搐了一下。

  “行了,她們都出來了,該回去了。”她拍了拍任賀明的肩膀。

  嗯,還算寬厚。

  小插曲讓周五的下午過的很快,當李明明在全班人的注視下,從自己的包里取出錢時,鬧劇就結束了。

  經過一系列操作,就連最后一節課的40分鐘都沒能保留完整,班主任索性就讓大家上了自習。

  班里有人還在繼續猜測著,甚至蔡淵和任賀明都登上了嫌疑人名單。

  任賀明在風言瘋語的圍繞下,拿著他的紅皮小說,離開座位來到自己的柜子前。

  打開柜子,里面亂糟糟的陳設讓他不自覺露出笑意,他把紅皮小說放入柜中,取出藍色的那本,回到座位,放到桌子上。

  蔡淵適時轉過來,搶先任賀明的右手一步,一把按住藍皮小說的封面。

  “你當時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x就是蔣涵。”

  “事情都去過去了……”任賀明無奈了,收回手一臉郁悶地向后仰,靠在椅子和窗臺的夾角里:“你還糾結什么啊。”

  “是不是不信任我?”

  “你腦袋秀逗了?”

  “為什么不告訴我?”蔡淵又重復了一遍。

  “因為當時我也不知道x是誰。”任賀明趁機蔡淵不注意抽出藍皮小說。

  “你蒙誰呢?到樓上說的那一大堆頭頭是道的,你會不知道?”

  “昂,我就是不知道啊,其實我和你們一樣,在蔣涵拿出墊本之后,才真正確定x的身份。”

  “我不信,你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會那么胸有成竹。”

  “我當時確實知道一些東西,但是緊接著被推翻了。

  其實在我看到李明明柜子內的陳設之前,我就只能確定一件事——x要么是李明明,要么是蔣涵。

  想要證明李明明是不是x的難度太大,所以我選擇去調查蔣涵。只要證明蔣涵的身份,李明明的身份自然而然也就明了了,這也就是我當時很有自信安排你去詢問蔣涵的原因。

  “可我在看了李明明柜子的陳設之后,才發現,張曉晗也具有作案的可能,事情一下就復雜了。

  因為張曉晗可以實現不留物證的完美犯罪,除非找到錢,否則根本不能證明她是否是x。

  而即使我已經猜出了蔣涵是x時的作案手段,但是,如果我貿然去調查她的墊本,她如果是x還好說,事件可以結束。

  蔣涵如果不是x,那我根本無法證明李明明和張曉晗各自身份,最終還是要找錢。

  從那時起,我才開始思考這整件事背后的所有邏輯,因為簡單靠排除法并不能得到精確的答案。所以,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只能選擇看起來很繞彎子的笨辦法,就是挨個動機推導各種可能。

  其實這件事歸納到最后,就只有兩種結果——

  1.李明明自導自演——所以動機是嫁禍——所以錢一定不在李明明身上——所以需要檢查錢是否在李明明身上。

  2.犯人是其他人——所以錢必須在李明明身上(原因解釋過了)。然后需要根據墊本辨別張曉晗和蔣涵的身份。

  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一點點確立了事實。”任賀明講完就翻開小說,不再給蔡淵胡扯的機會。

  其實任賀明清楚,自己從來沒有“相信”過誰,他只是把表象層層篩查精簡到最關鍵兩個節點——“錢是否在李明明身上”與“蔣涵的墊本是否有問題”。

  弄清楚這兩個問題,事情就自然而然的解決了。

  蔡淵沒有轉回去,反而看向窗外開始發呆。

  片刻后,名為《Y的悲劇》的藍皮小說封面后傳來任賀明的聲音——“事情已經結束了,蔡淵,讓她們順其自然吧。”

  蔡淵聽到這略帶哲思的話,一時間有點多愁善感起來。

  “不過在那之前你先轉回去,別煩我看書。”任賀明又傳來。

  “……”

  他就知道任賀明創造不出什么傷感氣氛,畢竟他只會傷人。

  一顆石頭墜入水中,不論它多大多沉,又擊起多大的水花,石頭最終的結局都只會是沉底。

  現在石頭已經沉底了,余留在水面的波紋雖然還在擴張,但距離它的消散也只是時間問題……


  度過美好的周末,再次回到教室時,任賀明開始收拾身旁的桌子——今天是轉校生報道的日子。

  班主任也早早的來到教室等候,任賀明無奈收起剛翻開的小說,改成英語課本開始早讀。

  李明明像往常一樣,比大部分同學來得稍晚些,大約在正式的早自習鈴響前5分鐘來到教室,徑直走向座位。路過任賀明身旁時她本想打個招呼,撇了他一眼,發現任賀明慵懶地靠在左側的窗臺,右手把課本舉在面前,視線卻投向窗外。

  李明明無奈笑了笑,視線轉向蔡淵笑意盈盈地說:“早上好。”

  “早。”蔡淵也笑著回應。

  任賀明當然聽到了兩人的聲音,但他此時正沉浸在將要有同桌的苦惱中,沒心情去加入他們的客套寒暄。

  窗外的街道上,依舊是一片的冬季校服外套,呼吸間窗戶仍會凝出一層霧,遮擋住任賀明的視線,這次他腦袋放空。

  不久后,他聽到敲門聲,眼睛的余光朝教室門口掃去,他看到一個相貌姣好可是神情有些清冷的陌生女生走到了班主任身旁。

  蔡淵轉了過來,眉飛色舞地剛要開口調侃,看到任賀明那一張臭臉,只好作罷。

  在班主任的一番簡單介紹后,程玥理所當然的成為任賀明的同桌。

  從她進入教室起,一直到現在坐到任賀明身邊,她一句話都沒說。

  任賀明的表情還算自然,就是那官方的笑容一點也不好看。

  任賀明當然也有這自知之明,禮貌點頭后他便再次看向窗外。

  “蔣涵的事,謝謝你。”程玥的聲音仿佛夾雜涼意的早春微風。

  這就是石頭入水擊起的最后一圈漣漪,它徑直撞向任賀明,他卻無法躲避。

  “沒有必要謝我,事情已經過去了。”任賀明轉回頭很正式地回答道。

  程玥也禮貌地笑了笑,表情還算自然;不過五官端正相貌姣好的她,這次露出的笑容居然同樣不算好看。

  這讓任賀明不自覺的露出他很標志性的和煦微笑,他視線一轉,這次沒有再看向窗外,因為他看到了正朝著程玥走來的李明明。

  程玥同樣也注意到了她,李明明手里拿著一個包裝袋,她走到程玥的面前,把袋子放在了程玥的桌子上。

  “尺寸是按照蔣涵說的訂的,你試試看合不合適。”李明明說道,表情里有些扭捏和尷尬。

  程玥只是愣了一小會,便照做打開包裝,穿上班服。

  很合身。

  “對不起。”李明明輕聲說道。

  “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是嗎?”程玥抓著包裝袋的手有些扭捏,同樣輕聲回復說。

  水面的漣漪依舊在擴散著,它越變越大,卻也越來越淺。

  任賀明看到程玥的嘴角微微上揚,那是一個很美的笑容,像融化了冰雪的早春微風。

  李明明眼眶有些濕潤,她微笑著點頭,伸手幫程玥摘下衣服的標牌。


  
  ——完——
1 | 發表于 2023-11-3 14:29:18 江蘇| 發自安卓客戶端 發帖際遇
一打開這個帖子就閃退
1 | 發表于 2023-11-5 12:16:51 遼寧| 發自安卓客戶端
?這么長評論區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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