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悲哀的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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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目繁多的悲傷，大抵源自無聊”——某個名不見經傳的詩人在他的詩中寫道。我很無聊，卻不覺悲哀。
她垂垂暮年，在窗前徘徊，時而望向雨——雨是奇特的介質，聽著沙沙作響的雨聲，房間里外的區別被無限放大，阻隔便因雨產生。她垂垂暮年，口中囁嚅著詩的上一句——“雨有雨的下法，只是大家懶得尋找。”
我很無聊，卻不覺悲哀。是有多久了來著？向下雨般的悲哀上次在我的心頭落下？我們可曾見證超新星的爆發？我們可曾聽過李斯特親手彈下的樂曲？我們可曾讀過卡爾維諾或是科塔薩爾？
啊，果然，我生活在莫大的無所事事中，百無聊賴，百無一用，百口莫辯，但是，我卻不覺得悲哀。
“我要出門了。”
她垂垂暮年，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在下雨，但是我要出門了。”
她垂垂暮年，但沒有多舌，轉而望向雨。于是我出門，我在能阻隔一切的雨中尋找悲哀的證言。
我的故事從何說起？大概是七秒前、八秒、九秒，我可不能將生命浪費在計數上，我便向七秒之后尋找。
我便找到未來關于悲哀的證言——那是雨的終點，雨總會有停下的一天，不是今天，便是明天，抑或七秒之后，抑或七秒之前。阻隔在雨停頓時消解，我們便可相擁，相愛，但是我們不會這么做，因為她垂垂暮年，而我亦行將就木——我卻不覺悲哀。
我不記得可以稱為少女的她的模樣，但是我可以向稱為少女的她索取證言——“所謂悲哀，乃是被愛。”少女故作神秘說著諧音冷笑話，于是我們為這個冷笑話無可救藥地相愛。少女神色悲哀直至垂垂暮年，而我卻不覺悲哀。
那么，向雨求證吧！向琳瑯滿目的雨，向帶著旺盛的生命力的綻放的雨！悲哀是雨的沉默，沉默是雨的悲哀，雨一言不發，阻隔一切，又自顧自消解，隨心所欲、肆意妄為。我不覺悲哀，但深感憤慨。
她垂垂暮年，和我以雨阻隔。無人知曉她，無人知曉我，無人知曉我與她的一起抨擊過的屑作，無人知曉我們的親吻與相擁，無人知曉你，無人知曉我，無人知曉你與我不曾見過的超新星爆發。我與你以悲哀的證言阻隔。
但是，我卻不覺悲哀。
但是，你卻不覺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