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屆“從零開始的推理大神養成”活動賽·謎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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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題《灰姑娘的謝幕》
文/淺盾云
“圖書管理員的工作還滿意嗎?” 我正盯著窗外的行人出神,一陣熟悉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打破了寧靜。放下手中的咖啡,還沒等我回過頭去,那一襲白裙便已經坐在了我的面前。 “托你的福,”我招呼來了服務員,“雖然工資不高,但好在手頭的事不多。閑暇之余我還可以泡在里面看書,挺適合我的?!?/p> “一杯拿鐵,謝謝——那你這次叫我過來干嘛呀,不會是想我了吧?” “我想你干嘛?我巴不得見不到你呢!”我說,“我找你來是因為我碰到了一個問題。” “問題?工作上的,生活上的,還是說……你有喜歡的人了?” 我搖搖頭:“不是我自己的問題啦。生活平平淡淡,工作普普通通,感情隱隱約約,我自己能有什么問題。是我在圖書館里看到的一本書。” “書?” “對,而且正好是你擅長的地方?!?/p> “哦?” “我前幾天看到了一本書,叫做《偵子》。不是恐怖故事里那個啦,是《偵探仙子》的簡稱。這本書放在角落里,許多紙張都已經散失了,連作者是誰都不知道。這本書的世界觀里存在仙子,仙子會把他們在人類世界看到的一些事情記錄下來然后改編,把原本血腥暴力的事件改編成童話供其他仙子閱讀或者賣給人類,作為仙子們和人類世界聯系的媒介。主角就是參與這種任務的仙子,被叫做偵子。偵子發現有些故事的原本殘缺了,就打算根據之前仙子記錄的事情來推理出事件的真相。里面有弒母戀父的白雪公主,有殺人焚尸的小女孩……其實說白了,這本書就是以顛覆我們所熟知的童話故事為噱頭的推理小說,所以我就找到了你?!?/p> “這本書倒讓我有點好奇了呢,偵子,還挺有趣的。書里沒有答案嗎?這種小說應該都會有解答的呀?!?/p> “其他的章節后面都有答案,我自己也都能推理出來。但是有一章的答案已經遺失不見了,我自己也推不出來,所以我就打算讓你看看。” 我眼前的這個家伙叫做姜黛茗,是本市警局的新星警員,對我照顧頗多。前不久我經營的兒童書店倒閉了,這份圖書管理員的工作還是她為我介紹的。 “書呢?” “那本書已經太破舊了,我怕帶出來稍有不慎就會毀掉的。” “那你拍照了?” “沒有,萬一拍照對這種老舊紙張造成損傷了也不好?!?/p> “那我怎么知道故事嘛。” “不用擔心,我的記憶里你還不相信嗎,都已經在我腦子里了?!?/p> 姜黛茗似乎早就知道我會記下來:“開始吧。”她輕輕一笑,趴在桌子上,托著腮。 ————————————————————
這一章叫做《灰姑娘的謝幕》。不過,沒有仙子的幫助,沒有南瓜車,沒有小鳥,沒有午夜魔法消失的顧忌。 與我們所熟知的灰姑娘一樣,她的母親過早去世,父親續弦娶了繼母,兩個姐姐與繼母一起來到家中。父親長年在外,繼母與兩個姐姐還是那樣惡毒,灰姑娘被迫做著臟活累活。 不知道是因為親生的還是什么原因,父親似乎更喜歡辛迪瑞拉一些。每次回來帶到家里的東西屬于辛迪瑞拉的總是最好的那一份。但這也招來了姐姐們的嫉妒與繼母的加倍厭惡。 辛迪瑞拉日復一日干著臟活累活。有天晚上,家里來了個奇怪的叔叔,辛迪瑞拉看著這位她從未見過的人,只是看著,就立馬就招來了繼母的呵斥。睡覺時,辛迪瑞拉睡在閣樓里,樓下是繼母和姐姐們的房間。夜晚昏昏沉沉,從樓下傳來種種奇怪的聲音,伴隨著讓少女聽了足夠羞紅了臉的污言穢語,辛迪瑞拉自然明白一切。 王子漸漸長大,到了選取王妃的日子。國王下令,舉辦一場盛大的舞會,邀請全國的貴族女子參加,到時候將會在舞會上選出王妃。舞會將要持續三天,國王便下令放假三天,并在城堡里騰出許多房間,供貴族女子休息。 兩個姐姐都想要參加,盼望著成為王妃。辛迪瑞拉也想,但終究沒有開口。 舞會一天天近了。傍晚時分,繼母和兩個姐姐就準備好了她們最為華麗的服飾。 辛迪瑞拉趴在閣樓的窗戶上,望向城堡的方向,繼母和姐姐們已經出發了,這時候應該快要到了。 今晚的霧氣很濃,辛迪瑞拉其實看不到什么,只知道城堡是在那個方向。椅子很高,辛迪瑞拉蕩著雙腿,蕩啊蕩,她有些傷心了。她也只是個少女而已。 家里空蕩蕩的。繼母和姐姐去參加舞會了,父親在做生意。辛迪瑞拉不免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母親走后,辛迪瑞拉唯一的親情只有父親的愛了,盡管這份愛有些讓她覺得不自在。父親有時太過于親昵。有時父親看自己的眼神,火一般燒著。辛迪瑞拉能在父親的眼神中讀出一些很奇怪的情愫,她希望是自己的誤解。 辛迪瑞拉跳下了椅子,跑下了樓,來到了家旁邊的一座小土包邊上。土包上一顆將要枯死的樹,在霧氣中更顯得死寂。空氣中偶爾傳來幾只鳥的叫聲,干癟。它們正在不遠處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盤桓。 這是母親的墳墓。 辛迪瑞拉跪坐在母親的墳前,眼眶漸漸濕潤,趴在母親的墳上,她哭訴著種種的不公,卻只有陣陣寒冷的風在回應她。 突然,辛迪瑞拉聽到了一陣熟悉的馬蹄聲,擦了淚水,站起身子,踮著腳尖往籬笆外面望去。那馬蹄聲在自家院前停了,是父親回來了。 辛迪瑞拉跑到了屋前。霧氣中,一個黑影從車上跳下來,向自己走來。等走到屋前,借著燈光,辛迪瑞拉便認出了眼前的男子,撲進父親的懷里。 父親連忙推開她,問:“你是新來的女仆嗎?” 辛迪瑞拉心里一怔:“是我呀,爸爸!” “哇,真的是你呀!怎么這個樣子呢?” 于是辛迪瑞拉把種種遭遇都告訴了父親。 父親有些吃驚,雖說幾年來他隱隱約約能察覺到什么,但是實在想不到自己疼愛的女兒竟然遭受了這種對待。 父親牽著辛迪瑞拉的手,走進了房子。 父親說:“之前我寫信問了你繼母你去不去舞會,你繼母說你覺得自己年紀還小,不打算去。這是真的嗎?” 辛迪瑞拉搖搖頭:“繼母什么時候問過我?她一開始便不打算帶我去的。我都不敢跟她們說我想去。” “她怎么能這樣!” 父親覺得生氣,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慶幸。 “女兒,你先去洗個澡吧。今晚城堡里在舉行派對,我們雖然不在城堡里,但也把之前的種種憂愁先放在一邊吧,難得放假三天呢。我這次回來給你帶了禮物,只屬于你一個人的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烊ハ磦€澡,回來試試吧?!?/p> 辛迪瑞拉點點頭,雀躍著洗澡去了。 父親在客廳,聽著浴室的水聲,吞咽著口水,強捺住心中的躁動。 很快,很快,女兒馬上就是自己一個人的了。妻子離去的空白,很快,很快就會被填補上的!女兒,你也很愛我的,對吧?對吧! 辛迪瑞拉走出了浴室,嬌美的臉龐上還掛著一些水珠,映著燭光,襯托出微微的紅暈。 父親打開禮盒,里面是一套精美的服裝。繁瑣的發飾,華麗的衣服,精美的水晶鞋…… “我想要給你去舞會的,想不到你沒去,但還是試試吧?!备赣H說話很小心,他怕自己再開口心就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辛迪瑞拉拿著這些衣服,步伐歡快,去浴室換好,再出來時,仿佛有一層華美的光輕輕籠在她的身上。父親已經看呆了。 “父親……請不要這么看著我……” “這里光線太暗了,咱們回房間吧,我和你媽媽的房間里光線會更好。”父親伸手要去拉辛迪瑞拉,被辛迪瑞拉躲了過去。父親便干脆走近一步,捏著辛迪瑞拉的手,拽著辛迪瑞拉去了自己的房間。 開了門,燈還沒有點上,一片昏暗。 父親再也按捺不住了,撲倒辛迪瑞拉,把她壓在床上。 “你實在……實在是太像你的媽媽了。我真的很想她……乖女兒……乖女兒……就一次,就一次,讓爸爸來愛你吧!” “爸爸……我是……我是你的女兒呀!”辛迪瑞拉大驚失色,死力抵抗著。 “別叫……女兒……就與我做成這一次……就一次,一次就好!” 辛迪瑞拉強忍著惡心,想到一個辦法。 她做出嫵媚:“爸爸,你去洗一洗好不好嘛?!?/p> 聲音傳到父親的耳朵里,把他的骨頭都軟化了:“好好好,乖女兒,我這就去?!?/p> 看著父親鉆進浴室,辛迪瑞拉趕緊站起身。水晶鞋不太方便,辛迪瑞拉索性脫掉了鞋子。“既然我現在穿的這么華麗,為什么不去城堡參加王子的舞會呢?” 辛迪瑞拉拿起鞋子,赤腳跑到了屋外,跳上馬車,把父親的雜物統統扔掉,駕著馬車向城堡駛去。 越來越近了,這還是她第一次離城堡這么近。辛迪瑞拉在城堡外的一片小樹林停了車,穿上了水晶鞋,優雅地向城堡走過去。 守衛看見了辛迪瑞拉,看著裝,判斷她是位豪奢的貴族,簡單盤問便放了行。 進入了城堡內部,音樂不斷敲擊著她的大腦。明亮的殿堂,攢動的人群。各式各樣的美人,在舞池里說笑,期待著王子的光臨。長長的桌子望不到頭,上面擺著種種美食。 辛迪瑞拉正好有些餓了,便在桌旁吃著東西?!笆乱阎链耍瘸燥埌??!?/p> “媽媽,”人群中,一個少女叫住了自己的母親,“坐那吃東西的,好像辛迪瑞拉?!?/p> “不會的,孩子,”母親說,“那個家伙現在估計還在和煤炭灰跳舞呢,只是有些像罷了,她可沒有這么華麗的衣服?!闭f完,母女三人都放肆笑了. “王子來了?!笔绦l大喊。 王子站在臺上,臺下少女們高呼著,乞求片刻的垂憐。 王子看著臺下攢動各種人,最終選擇了正在吃東西的少女。 “小姐,可愿與我共舞?”王子下了臺,來到辛迪瑞拉的身邊。 繼母和姐姐看向了辛迪瑞拉,越看越覺得像,但是還是不敢確認。 “難道辛迪瑞拉那個家伙從煤炭灰里縫出了這么一套好看的裙子不成!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辛迪瑞拉看著王子:“我……餓了……要吃飯……” 王子依舊保持著邀請的姿勢,辛迪瑞拉只好與王子共舞。其他王室成員也都選好了自己的舞伴。辛迪瑞拉注意到繼母也在臺上,繼母的舞伴就是之前辛迪瑞拉看到的到自己家里過夜的那個大叔。 配合著音樂的起伏,王子帶動著辛迪瑞拉的身體緩緩搖擺。 “你叫什么名字?”王子問。 辛迪瑞拉想要回答,但是害怕繼母和姐姐們認出了自己只好不做聲,卻問王子:“那邊跳舞的那個大叔是誰呀?” 王子看過去:“那是王叔,我父親的弟弟。今年已經快四十了,還沒有正式娶妻?!?/p> “他身邊的那個人呢?” “說起來這明明是我選王妃的舞會,他們卻趁機淫亂。那婦人應該也是哪個貴族的妻子吧。” 繼母看辛迪瑞拉越看越眼熟,便問王叔:“那個和王子殿下共舞的,我怎么沒見過?” “國內的貴族那么多,每年也有變動,說不定是哪個貴族家的小女兒今年剛好長大。稍后我幫你問問就是了。”說完還在繼母的屁股上捏了一把,捏的繼母依偎在王叔的身上嬌喘連連。 “死鬼,你不是說王子肯定會選我女兒的嗎?現在選了這么個家伙,我的女兒怎么辦?” “我這個侄子性格太怪了,我怎么管得住。他一天天道貌岸然,說不定最后不止選一個呢。不消說三個,恐怕就是更多都會有不少姑娘擠破頭要來。等到了以后,看我奪了王位,你就是王后,你的女兒就是公主,還怕沒有榮華富貴嗎?” 繼母眉目含笑:“你最好真能做到。” 跳了很久,王子拽著辛迪瑞拉要去自己的房間。 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句:“辛迪瑞拉!” 辛迪瑞拉下意識回過頭去,是繼母。繼母看著她,臉上不懷好意地笑著、 “原來她叫辛迪瑞拉啊,沒有見過啊。”臺下一陣騷亂。 王子趕緊把辛迪瑞拉拉走了。 來到王子的房間,在城堡的二樓,門外守衛森嚴。 辛迪瑞拉坐在床上,王子準備做出下一步的行動。下人卻把王子叫走了。 王子來到一個小房間,里面坐滿了王室成員。親戚七嘴八舌,但都被王子說了回去。國王拗不過,既然王子已經選好了王妃,舞會可結束了。于是下令可以自由參觀城堡。 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王子才逃離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推開門,可是辛迪瑞拉不在。 “人呢?”王子咆哮著。
守衛們確認正門沒有人進出。 王子命令守衛們趕緊尋找。 窗戶下看到了辛迪瑞拉的一只水晶鞋,鞋跟綁著細線。窗戶這邊的木條正落在凹槽內,這還是一間密室,辛迪瑞拉在密室中蒸發了。 每一個公共區域,幾乎都找了不下三遍,但客人與王室的房間沒有國王的命令不敢仔細搜。 國王得知,帶著王子,讓士兵們把大家集中到大廳來。國王是二十一點四十五下的命令,繼母和兩個姐姐是快二十二點到的大廳,王叔是二十二點十五到的大廳。最后一個到的一個胖貴婦,是二十二點三十。 人齊了,士兵們挨個檢查,都沒有辛迪瑞拉的蹤跡。 大廳里的少女們都害怕著,聚在一起,相互依偎著。幾個少女看向窗外,大廳里側的巨大落地窗仿若無物,外面的夜漆黑上似乎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紗,霧氣很濃,不見星月…… 突然,一團火焰,似乎還裹挾著什么,流星般從天上墜落而下,幾個少女驚訝地大叫起來。大家紛紛看向窗外——就是一瞬間的事,那團火焰已經落在地上了。
外面是城堡中間的空地。國王帶著大家出了門。士兵們舉著火把照亮,湊近一看,不由得心里震驚,是一具尸體。 尸體的臉已經被燒過了不好辨認,衣服也已被燒爛,燒焦的皮膚裸露著,腳上只有一只水晶鞋。 王子讓士兵們把辛迪瑞拉遺留下來的鞋子拿出來,試著套在尸體的腳上,非常合適。 辛迪瑞拉,準王妃死了,國王立馬組織士兵要徹查此案。 城堡的規模很大,整體呈現“口”字型。城堡的大門對著南面,王子的房間在北面,大廳在南面,兩者之間就是“口”字中間的空白。尸體離大廳這一側更近。 王子房間上面四層的是辛迪瑞拉繼母與姐姐們暫住的房間,在大廳上面兩層的是王叔的房間。大廳大約兩到三層高。 搜查從王子的房間開始。王子房間的窗戶是靠一根木管來關上的。當兩側的窗戶都關上時,把木管放在窗戶中間的卡槽里(這種卡槽很寬松,哪怕把木管輕輕一放也能放進去)就可以把窗戶鎖上。 ————————————————————
“……” “怎么不說了?”我的聲音戛然而止,姜黛茗不由得放下咖啡問我。 “先別急,”我說,“原文從這里開始后面就是斷斷續續了,接下來是我自己總結的?!?/p>————————————————————
在王叔的房間里發現了好幾根超長的繩子和一個翻蓋的大箱子,箱子里面什么也沒有,王叔聲稱這個大箱子是用來放衣服的,只是里面的衣服讓仆人拿去清洗了。這個王叔很擅長戰斗,房間常規兵器都有。城堡外王子房間下方的草叢里發現了一支箭。王叔房間窗戶旁有一些木屑。 檢查尸體發現尸體上綁了一些繩子,已經被燒過了,旁邊有很小一節燒過的木頭。 還有各人的證詞,但是沒什么用,總結就是大家都聲稱自己在自己的房間里什么也沒干。 ————————————————————
“沒了?”她問。 “應該是沒了,但是也有可能是因為后面有些頁面有所缺失導致線索不全?!?/p> “除了火把還說到什么地方有火了嗎?” “設定是中世紀的城堡,里面應該有很多火盆。” “我可能有一套解釋了,不過不保真。” “哦?” 姜黛茗隨即開始了她的推理。 問:請還原案件真相
第二題《清明墓》
文/Jerry 1、鄉村謀殺 多年以后,當金杰回顧他警察生涯的時候,他一定不會忘記那個陰雨綿綿的石鼓鎮。雖然名為石鼓,但是鎮子出名的卻是茶葉。 想起來,那天陰沉沉的,正如金杰的臉色一樣。 “怎么調到鄉下來,還有命案啊,還在清明?就不能讓我們稍微放松一下嗎?”陸豪也抱怨道。 “別抱怨了,我也煩得很。”金杰一邊收拾著裝備一邊說,“案發地還在西山那邊,從我們這開過去都要半小時了,走了。” “好好好,你等我下……”
金杰和陸豪因為人事調動,所以來到了這個叫石鼓的鄉下小鎮。石鼓鎮是典型的,在峽谷中的村鎮。南北向的河把鄉鎮分成了東西,也同時區分了東山和西山。時值清明,這陣子天公不作美,不是下雨就是陰云。
“這山路還真危險,霧大路滑的,你開慢點”,陸豪再副駕說。 “知道了,我這還算開得快嗎?”金杰回答道。 實際上,作為第一次在石鼓鎮度過清明的人,兩人都不是很熟悉這兒的天氣。開到路上,不知道走到那里,突然山路上就全是霧了。所幸霧不濃,所以兩人也就決定將就著開了。 等到了報案人的家,過了半小時多。 “現在15:20。”陸豪看了看表,下車,關上車門。 金杰點了點頭,向前面的一戶人家走去。
白色的濃霧中,矗立著一棟典型的鄉村洋房,一看就知道是最近幾年新建的。在進院子前,金杰習慣性的看了看地面。鄉下的路濕的很新鮮,上面除了腳印之外,就只有金杰他們警車的車痕了。走到院子里,能看到小院里的椅子上,蜷縮著一個人影。 “你就是報警人,王成峰?”金杰走過去問。 “是……是的,”王成峰抬起頭,絲毫不掩飾蒼白臉上的淚痕,“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為我做主啊……”說著,他就順道拉住了一旁的陸豪,又啜泣了起來。 金杰遞了個幸災樂禍的眼神給陸豪,“那你先和他了解下情況,我去看看現場。請問,您父親是在……” 王成峰指向一樓屋內的一個房間,接著又帶著哭腔向陸豪有一段沒一段的說著,弄得陸豪一時半會兒也沒搞清楚怎么個事。 金杰自然不管陸豪怎么樣,徑直向那個房間走去。走到門口,就能嗅到一股很濃的血腥味,地板上也能看到猩紅色的血,凝固了的。金杰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打了個寒噤。他深吸一口氣,推開門。盡管當了幾年刑警,但是金杰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死者是王成峰的父親——王建國。打開燈,金杰發現他的臉被砍了個稀巴爛,根本看不出人樣了。死者生前似乎就坐在現在的椅子上,除了臉上慘不忍睹,身體上也有許多切口和被砸過的痕跡。血液順著身體留下來,以椅子為中心,流的滿地都是。仔細看,一片鮮紅之中,還有點點閃光。金杰湊近了瞧,發現是碎玻璃渣。 看到父親被如此殺害,也無怪乎王成峰那樣悲愴了,金杰這樣想著,一邊開始好好打量起了這個房間。 在死者的椅子旁邊,是桌子,上面有瓶尚未喝完的酒,牌子是“紫金泉”。而兩者的前面,則是一張床,床邊有柜子。很顯然,這應該是死者的臥室。而令金杰在意的是,床頭柜被拉開了,衣柜里的衣物也十分雜亂。整個給人的感覺就是,似乎有人曾經在這里翻找什么東西的感覺。 而出乎金杰意料的是,他很輕易的就在血泊中找到了一把柴刀,很顯然是死者身上傷口的作者?!叭胧冶I竊,被發現,進而演變成殺人搶劫?”金杰在心中默默的提出了一種可能性。那么按照這樣的思路,首要的是檢查房間中的財務損失。而這些,都要在處理尸體之后再做了。勘探現場,拍照取證,待金杰完成了初步的調查之后,警局的同事也來了;他們負責進行更細致的調查,以及把尸體拿走送給法醫。
在同事們接管了這個房間之后,金杰發現陸豪還在和王成峰交流,于是便自己上樓。粗略的轉了一圈,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呈現出正常鄉村的樣子。水井、木椅、鐮刀、鋤頭、以及整齊碼在墻角的一排yunf農藥。
再下樓的時候,陸豪走了過來。 “也算是初步的了解了一下情況?!标懞滥闷痣S身帶的筆記本,向金杰分享他剛剛了解到的內容。 “說來聽聽。” “首先是時間,王成峰上午10:00離開家里去鎮上辦點事,14:00回家。而他過了一會發他父親不在,就打了電話,于是聽到那個房間有鈴聲。之后他開門就發現了尸體,報了警。” “我記得我們是14:45接到的電話吧?!苯鸾芑貞浟艘幌隆?/p> “是的,這部分基本是沒有疑問的。之后就是去鎮上核對一下王成峰的行程了?!标懞傈c點頭,“之后我詢問了一下他父親的人際方面。” “怎么說?” “據他說,他父親為人和善,應該不存在什么仇家……” “為什么這么說,人生在世,真就一個結仇的沒有?” “呃,你先別急。這西山的背面,還有個李家你知道的吧。行,王李兩家從上幾代——王成峰說是他的太爺爺的太爺爺輩就結下了仇怨。據說也就是兩個人同時喜歡一個女子,結果李家的追求失敗了。本就一個小事,可是經過了時間的發酵,也就讓兩家糾纏不清了。到王成峰父親這兒,他想和李家和解了。逢年過節都往山那頭送禮物,而李家的態度也漸漸的回暖。李家有三個兄弟,李大在的時候,是堅決的反對和解的。而幾年前李大去世,李二當家后,和解的速度是大大加快?!?/p> 陸豪講到這,像說書人似的一頓,“然而,天有不測風云。前年下大雨的時候,李二的媳婦懷孕開著電三輪從鎮上回家的時候,路過王家門口,不小心打滑翻倒了。據王成峰說是當時雨聲太大,一開始沒聽見呼救,反正聽到聲音過去救的時候,人也已經一只腳踏進鬼門關了。所幸之后李二連夜開車進城,去醫院才保住了他媳婦的一條命,至于她懷里的孩子則是不幸流產了。從那之后,李二對王家的態度就變得冷淡了起來,而這也是這幾年王李兩家結下的唯一梁子。” “所以他認為可能是李二干的?” “如果不是入室搶劫的話,我也這么認為了?!?/p> “仇殺的話,確實可能比較能解釋為什么那么殘忍,”金杰若有所思,“入室搶劫一般不會那樣子吧……對了,李家三個兄弟,老三呢?” “哦,他呀,他就是那個李萬里,鎮上的大名人。自從他高中考到了市里的重點中學,就是李家的驕傲了。前年他高考去了某top3高校,也稱得上是寒門出貴子的典型了?!?/p> “這么成功啊。”金杰撇撇嘴。 “那是,他這個清明還特地回來掃墓,鎮里的人都夸孝順?!?/p> “我怎么不知道?” “你老是埋在那檔案室里看卷宗,都不像我一樣出去打麻將,哪能通曉村中大事啊?!?/p> “好好好,這次不服是不行了。” “怎么說,現在17:00點了?!?/p> “車里還有點泡面,到時候去李家吃一頓,最好今天就去調查下他們家?!?/p> 陸豪嘆了口氣,知道金杰的脾氣,無奈的跟他上了車。
2、探訪李家 沿著彎折的山路,開了十多分鐘,就到了李家。 清明的春日已有了些許的暖意,所以許多人家會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吃晚飯,李家自然也是這樣。李家的房子是很普通的鄉村小平房,沒有那種洋房的闊氣,但卻也是一戶人家的聯結載體。院子里的桌子旁圍著五個人,兩男兩女,還有一個大概六七歲的孩子。 金杰走過去,往院子外一站,輕輕敲了敲院門。 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走過來,開了門。他目光掃過金杰,愣了愣,“同志你好,有什么事嗎?” “你好,請問你是李萬里嗎?” “啊,您知道我?” “是的。先不說這個了,你們山對面的鄰居王家,王成峰父親死了。” “?。俊蹦贻p人臉上顯示出極度的驚訝,“怎么、怎么會呢?” “是的,請問我們能進來嗎?” “當、當然可以。”李萬里連忙開了門。
拿著泡面,進了院子,陸豪和金杰就泡起面來。而原本吃飯聊天的一家人,也因為這兩個不速之客,緊張了起來。吃面的時候,金杰闡明了來到這里的目的,而李家人也表示配合。金杰了解到,兩位女士,一位是李大的遺孀,另一位則是李二的媳婦。至于那個小孩,也是李大的孩子。吃完面,兩人就分工合作,干起活來。陸豪去問李二,而金杰問李萬里。之后再去問問女士們,以及孩子。
金杰泰然自若的問著問題,而李萬里則顯得十分局促。 “今天你有去王家嗎,上午能方便透露一下干了什么嗎?” “我今天沒有去王家。至于今天上午,其實也不是不方便吧。昨天我哥和我說好了,今天要去掃墓,一人掃一個就成——” “等等,一人掃一個,你們有兩個墓嗎?” “呃,是的,本來是只有一個的,大哥死了之后又在山上造了一個?!?/p> “請繼續。” “我去掃老的那個,我哥去掃新的那個。今天大概8點起床,9點多吃的早飯。之后,我們十點半一起出的門,我掃完墓回來就十一半點了。又過了大概半小時吧,我哥才回來。” “他怎么比你慢?” “因為新的墓在老的墓上邊,所以要走的時間比較久。而且當時走了一會,二哥說他有東西忘拿了,于是就回去拿了一下,可能耽誤了一些時間吧。” “那其他人呢?” “我嫂嫂她們啊。她們聽我哥的,一早八點就帶著孩子進鎮里玩去了,下午三點才回來?!?/p> “你對時間,記得很清楚嘛。” “奧,因為剛來這邊的時候,大哥孩子不小心把我手機屏幕摔裂了,現在一整個黑屏,啥都看不到。這幾天就只能看家里頭的鐘了。離開了手機,才知道有多不方便,所以可能記得也就清楚了一些”說著,李萬里指了指掛在家里堂上的鐘。 “好的,我了解了。那你最近有沒有見過王家人嗎?” “有,有的,”李萬里抿了抿嘴,“昨天,晚上的時候。我去給王成峰他爸送了瓶酒。” “哦?什么酒。” “就普通的那種紅酒吧,我本人不怎么喝,沒記住品牌?!?/p> “挺行啊,還知道買酒送老人家。” “那個,其實也不是我買的?!?/p> 金杰挑了挑眉毛。 “昨天晚上我哥進鎮子有點事,囑咐我晚上把嫂子準備好的禮物送到王家去,說是回禮。于是晚上我就去了。” “回禮?” “?。渴堑?。就前幾天王成峰給我們家送了瓶酒過來。那酒還挺出名的,叫什么‘紫金泉’,這不‘禮尚往來’嘛。其實,警察同志,你看那邊,”李萬里指向一個門半開的房間,門口墻根放著幾個一模一樣的包裝袋,“那全是備著的酒。我哥就這樣,啥都要準備好了,有備無患的。人家還沒送呢,他就準備著回禮了” “那些包裝袋里?”金杰覺得那幾個都是一樣的。 “哦,禮物啊。那些都是從鎮上的禮品店買的,基本上大家都去那里買,買回來的禮品也都大差不差,就幾種組合。我跟你說啊,你在這兒過久了,看到禮品袋都能猜出里頭有啥來。” “這樣啊?!苯鸾芤贿呌涗?,一遍沉思著,是不是自己真的對這里了解的太少了呢? 不知什么時候,李家的小少爺悄咪咪的摸到堂里。他貼著墻根走著,摸到有禮品袋的房間前,停下來,把手伸進禮品袋里。他似乎把這當成了某種游戲,把這個酒換到這,把那包煙換到那。無論如何,當李萬里發現的時候,他立馬意識到大事不妙了,連忙哄著哥哥的兒子離開。緊接著,他就跟金杰解釋道,小孩子貪玩,經常這樣玩來玩去的。這導致有一次送禮的時候,袋子里全是煙,弄得主客雙方都很尷尬,李二還為此罵了孩子一頓,但是顯然他沒有怎么聽進去。
看李萬里自顧自的整理禮品袋去了,金杰也覺得問的差不多,就不打算再多問什么了。李二是目前來看最有嫌疑的人,所以金杰起身的時候,陸豪還在詢問著。于是他就去向剩下的人詢問情況了。等他問完,陸豪也差不多結束了,于是兩人決定回到鎮上。清明的山上氣候多變,不知什么時候,又飄起了淅淅瀝瀝的雨點。兩人回到警車上,看到李家在黑沉沉的天空下,散出溫潤的橘黃。 “你那邊怎么說?”金杰一遍發動警車,一邊問。 “嘶……我個人認為,動機層面是完全足夠的了。” “哦?” “還記得李二媳婦流產那事吧。” “當然,我又不是魚。下午的事現在就能忘掉?!?/p> “當時王成峰說是沒聽到呼救,但是,李二就是認為王成峰故意晚點去的,就是不懷好心。李二說,他年輕的時候和王成峰在鎮里的初中是一個班的,而他媳婦也是他們班里的班花。然后嘛,就是俗套的故事咯??傊?,李二追到了,王成峰失敗了?!?/p> “所以李二認為王成峰懷恨在心,故意不救?” “是這樣的沒錯。從這點出發,李二的動機倒是很充分了。至于其他人,你怎么說?” “李萬里去見過王成峰他爹,李大和李二的媳婦清明的時候都在家里收拾打掃帶孩子。至于孩子嘛,怎么看都不太可能吧?!?/p> 慢慢行駛在山路上,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一會??粗放赃吪紶柹⒊鲩冱S的人家,陸豪若有所思。 他說:“那只能是李二了……嗎?那只剩下不在場證明了。” “還有直接性的證據?!?/p> 接下來,陸豪和金杰比對了一下李二和李萬里有關他們掃墓的說法,發現是基本一致的。 “有沒有可能,李二下山之后根本沒上山掃墓,直接去王家?”陸豪提出一種猜想。 “是有這種可能的,但是要看時間。他媳婦能確認他有回來拿過一些東西,但是不知道那時候是幾點。我們明天可以測試一下從李家到王家的時間,還有到兩個墓的時間。” “是這樣的。還有就是,李二他只能步行吧。我記得我們一開始到王家的時候,他家門口是沒有車痕的吧?!?/p> “是的,并且我們剛剛去他家的時候,院子里的電三輪和汽車低下都是干的,沒有動過的樣子?!?/p> “唔——還真是麻煩啊。”陸豪伸了個懶腰。 “好了,到了,明天還要開會呢,我兩指定得報告,今晚好好準備吧?!?/p> 欸,陸豪長嘆一口氣,目光沉向黑漆漆的窗外。
3、初步報告與時間測定 對于金杰這樣的人來說,報告總是顯得冗長而無趣。雨后天晴的小鎮顯得格外清爽,而兩邊的半山腰則是纏起了白玉帶。 這次小會總結起來就是簡要的匯報了昨天初步偵查的情況。兇器毫無疑問是那一柄柴刀,但是,它的款式實在太常見了,鎮上實在有很多同款,以至于沒有方法確定到底來自于那一家。甚至于,這把柴刀也有可能是王家自己的。所以這條線索,似乎也就到此為止了。 至于死者的尸體,法醫仍然還在鑒定中。而會議上,陸豪和金杰一起做了關于王李兩家的報告。警局的同事們在聽完后,也基本懷疑是李二干的了。 但出于實證的精神,金杰還是拉著陸豪去實地走一遍掃墓和王李兩家的行程。
驅車來到李家,李萬里接待了昨天就見過的兩位警察,“請問,你們今天是要?” “哦,來調查一下?!?/p> “昨天不是調查過了嗎?”李萬里有些不滿與不安。 “實話說吧,你也知道你們家和王家的關系。你哥哥在我們看來嫌疑很大。” 李萬里頓了頓,說:“怎么可能,同志,別搞錯了。那天我哥和我一起去掃墓,我就走了一個小時,他也就一個半小時吧。我們兩家,不開車的話,一來一回也要1個半小時了,哪有時間殺人???” “你先別急,我們這次來正是要親自測試一下這些時間。如果真是你說的這樣,我們不會冤枉你哥哥的?!标懞勒f。 李萬里點了點頭。 “那可以請你給我先帶一下路嗎,就去你們家那兩座墓的。” “呃,這恐怕得我哥來?!?/p> “為什么?” “老的那座,我是沒什么問題。但是新的那座建成的時候,我在外頭上學,不太熟悉路。況且我哥說山上了路在我不在的幾年,又修過了。這幾天霧又濃,山上容易迷路?!?/p> “那你那天是怎么……?” “那天啊,我哥沿路給我插了標記,我跟著記號走就到了?!?/p> “好的,可以請你哥哥來帶路嗎?” 李萬里點點頭。
不一會,金杰和陸豪兩人,就跟著李二走在了山路上。李二是石鼓鎮典型的茶農,同時也是一桿老煙槍。他沒走多少路,就掏出一條煙:“同志你們介意嗎?” “不介意?!苯鸾苈柫寺柤?。 李二吸了嘴,長出一口氣,“從這走上去還要好一會呢。” “沒事,你能給我們講講你們王李兩家的事嗎?” “盡是些陳芝麻爛谷子,有什么好聽的?” “還請您配合我們辦案,雖然鄉里的人都認為你們家嫌疑最大,但是我們警方不這么想?!?/p> 李二山路上的身形頓了頓,接著又抬起腳,“那——也行吧?!?/p>
該從哪里說起呢?鄉村之中的家族恩怨,總是道不盡的綿長,似乎自然而然的就是這樣了。到李二這一輩,自從大哥死了之后,王李兩家就在修好了。原因也很簡單,并不是什么突然的冰釋前嫌,而僅僅是因為鎮上年輕人少了,采茶的時候,都找不到短工了。如果不想浪費山上的茶葉,兩家就只有聯合起來這一條唯一的路能走了。這幾年,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李二的媳婦流產,不知怎的,又再次讓李二心中的怨念死灰復燃了。當然,這種怨念也僅僅只是兩家漫長對立歲月中,微不足道的一點。 李二實在是不明白,明明自己也是靠本事追的媳婦,怎么王成峰就是放不下呢?王成峰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自從媳婦流產后,李二就一直有這樣的想法。不然怎么可能故意等一會再去救人呢?他明明知道她有身孕的,而且當時的雨聲真的能有段時間蓋過呼救,又在另一段時間不這樣嗎?顯然這是王成峰的借口。
講到這里,三人走到了舊墓。金杰拿出手機看了看,花了30分鐘左右。小小的土堆面前,豎立著一塊飽經風霜的石碑。土堆上散落著被打濕的紅紙,碑前的蠟燭也燒的不見了燈芯。 “這些是?”金杰問。 “習俗。”李二說,“這邊家家戶戶都這樣,祭祖的時候在墳墓上纏一圈鞭炮,然后點燃,再上香,磕三頭?!?/p> 金杰點了點頭,“咱們接著走?!?/p> 李二又抽出一根煙,叼上,點燃了,在前面帶路,“那座在另一邊?!?/p>
清明時節雨蒙蒙,山上雖然沒有下雨,但是一切都濕漉漉,七繞八繞的山路上更是霧蒙蒙的一片。雖然沒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但是一旦岔路多了,確實容易在山上迷路。 “這霧,這么濃嗎?”金杰若有所思的問。 “是嘛,山上就這樣的?!崩疃椓藦棢熁?,“山里頭春天水汽一濃就有霧咯,清明前后水汽多,年年霧氣都是如此的?!?/p> “誒,是嗎?我聽說你們昨天掃墓,來掃這座墓的是你弟弟?” 李二頓了頓身形,接著走,“同志們,昨天這塊確實是他來的?!?/p>
接著,金杰又向李二問起了近年來的兩家關系。如果李大在的時候,能說李二是不太理解哥哥的敵視的話,那么李二則是在老婆流產后才驚覺,王成峰和他父親不是什么好鳥。王家不同于李家,雖然原本都是茶農,但是王成峰的父親決心把王成峰培養成一個商人,比起種茶葉,把茶葉賣出一個好價錢顯得更為重要。而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最初幾年的四處碰壁后,王成峰也是對經商之道略有了解,更是在前幾年借著東風,賺到了第一桶金。若要說到底做了什么,也無非就是講故事、品牌營銷之類,實在是李二看不上的。 也就大概前年的事情,王家開始漸漸收購山上其他茶農的茶葉了,當然如果能承包茶田,那自然是更好的。一開始大家都不以為意,但是當王家逐漸擴張到一定地步的時候,鎮上的人都嗅出了點什么。有的人認為王成峰真乃商業奇才,日進斗金乃是應當;而也有人覺得,這樣把自己家世代耕種的茶田送人,雖然也拿了錢,但是總有種不安心的感覺;當熱也有認為,這些人的想法之所以出現,純粹是因為錢沒到位。從那時起,王成峰就不再種茶了,他父親勤勤懇懇地打理著他家的茶園。 總之,李二是不會賣掉田的。去年,王成峰也來談過茶葉的事,不過都被李二嚴詞拒絕了。同樣也是在去年,李二去鎮上賣茶葉,發現商人們似乎都更看重王成峰的,而別人的則是給的價格更低,收的也少。茶農們的收益下降,這也逼迫著一些人不得不喝王成峰合作了。 而王成峰呢?則是像個暴發戶,李二寧愿這樣想。雖然人有錢花錢,用錢生錢,似乎也無可厚非,但是李二不喜歡。
說著就走到了新墓那里,金杰發現,新舊墓幾乎完全是一樣的,形制、碑文等,沒有區別,就連周邊也都是相似的景色。 “你確定沒有帶著我們打轉嗎?”金杰問。 “怎么會,為什么您會這樣說?” “這墓——我看和之前的那個,也沒什么不同嘛?!?/p> 李二點點頭:“那年修它的時候,順手讓他們給老的那座維護了下,自然看著都挺新?!?/p> 石碑前照例是兩露著芯的紅燭,碑后的小土堆上也是紅碎紙。金杰和陸豪又在附近轉了轉,便招呼李二下山了。
從這座新墓到李二的家,金杰掐表,走了45分鐘。 回到家里,李二招呼李萬里出來,和警官們道別。門廳里,金杰注意到了墻上的時鐘。它是很典型的機械鐘表,它會忠實的報時,或許會,金杰想。院子口上,金杰又叫過來李萬里,問:“你去掃墓的時候,有什么不尋常的事嗎?” “不尋常?嗯……或許沒有?!崩钊f里對這個問題很是吃驚。 “真的?” “硬要說的話,可能就是在城里待久了,少運動了些。掃個墓,沒幾步路都費勁,以前去那個墓的時候都不怎么累,真是人老不中用了……” “還有別的嗎?” “別的,沒有什么別的了。我照著以往的做完,就下山了?!?/p>
正式到了別,金杰和陸豪決定測量走路到王家的時間。李二站在院子里,抽著煙,望著弟弟和兩位警官揮手,接著低下頭,不知在思索什么。
4、走在山路上 “真走著去?”陸豪難以置信的說。 “不然呢,走著唄?!苯鸾懿蝗葜靡傻恼f,“從動機上看,李二確實很有可能殺人,但是他總該殺的是王成峰吧?!?/p> “人萬一想報復呢?有句話不是說,有時候,留著一個人比殺了他還有用嗎?” “一碼歸一碼,這案子,你殺他爸沒用啊。再怎么說,想要一勞永逸的消除王成峰的惡意壓價以及收購,總歸是弄他本人有些作用啊。再不濟,也是用他父親生命做威脅,直接殺了算是個什么道理?” “也是。但是另一方面,李萬里更沒有道理下手吧?!?/p> “為什么?” “你看他出去讀大學,多久沒回來了?先談不談他認不認識現在的路,有沒有殺人的心理素質,就說他也沒動機殺人啊。他殺人他大學還讀不讀了,真要賺錢他大學讀出來不賺的也多嗎?況且,我看他斯斯文文的,也不了解近幾年王成峰的作為,也不想有動機的樣子?!?/p> “那總不能是入室搶劫?” “我想很有可能的,畢竟生活里哪來那么多精心設計的謀殺。我看就是哪個光腳的窮酸漢,過不下去了進來偷東西。結果,他卻被王父發現了,所以不得不把他殺掉。” “會上說王成峰當時是接到商家的電話,臨時去鎮里的,對吧?” “是這樣沒錯,但是你突然提這個干嘛?” “也就是說,如果李二來,沒找到王成峰的話……” “那還是你自己說過的那個邏輯啊,”陸豪不解的看了看金杰,“沒找到人打個哈哈就過去了唄,何必殺他父親呢?” 金杰陷入了沉默,“……也是啊。為什么呢?” “雖然李二確實是有一些疑點吧?!标懞勒f。 “怎么說?” “首先是你說過的吧,昨天兄弟兩人一同上山,然后李二有東西沒拿先下山去,他確實可能沒有再次上山。其次,關于李萬里說的插旗的標記,我有時候在去舊墓的路上能看到泥孔。當然了,新墓的路上則是能看到旗子。這點可能似乎也和他們對掃墓情況的分配,有所沖突。最后,昨晚我和李二媳婦她們談話的時候,她說李二最近幾個月時不時的會擺弄時鐘,這是以往日子里沒有的。而且她還提了一嘴,李萬里的手機是李二不小心摔了的。同時,李大的孩子也抱怨李二最近抽煙抽的有點頻繁了。還有個有趣的,那孩子經常去翻弄那些禮品袋,把里頭的東西搬來搬去,還差點被李二打了。聽說是他分不出別人送來的,和要送別人的。至于最近誰送了禮品嘛——呵呵,那孩子說是王叔叔?!?/p> “孩子嘛,天性就愛玩。但是你這么一說,李二的行為確實有點異常,不過也不能通過這來確定他一定殺人了吧?!?/p> “是的,我也就是給你說說情況嘛。但是這樣到頭來,還是入室搶劫的可能性站了上風。畢竟考慮到王家的發跡,以及兇案現場的雜亂,還有死者的慘狀。怎么看,怎么都是那種很隨機的殺人。” “的確啊……” 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一陣子。轉過一個彎,兩人就能遠遠的望見王家闊綽的別墅了。金杰拿出手機看了看,走了45分鐘?!霸刍厝グ?,這段路45分鐘,看來你說的確實可能是真相了?!苯鸾苷f,語氣里帶著些失落。 “等下,那是什么?”陸豪的話打斷了金杰往前走的腳步。順著陸豪的手臂,他看到了王家門前小路上的一張紙。 走進了瞧,是一張發票,有的地方被泥水打污了。“lant農藥……注射器……共計30元元……,購買人:王什么?艸,這塊怎么被撕掉了”俯下身去看,金杰喃喃自語,“什么嘛,只是發票而已啊。” “但是,這兩玩意是怎么回事,真是能一起買的嗎?” 兩人同時看著對方,面面相覷?!澳悄銇頁臁!薄巴?艸皿艸 ),行了,這次就聽你的,是我陸豪自己作死?!?/p>
5、報告的困惑與解答 金杰和陸豪走回了鎮上的派出所。這時候,尸檢報告已經出來了。 出乎意料的是,報告上指出,死者體內有lant農藥殘留,并且達到了致死量,這是死者的直接死因。尸體上雖然有很多傷口,但都是在王建國死后留下的,且造成傷口的時間和推斷的死亡時間較為接近。根據尸體上留下的痕跡,法醫指出,之后的暴力破壞遺體,可能是泄憤,也可能是為了掩蓋某些證據。 “那……就幾乎不可能是入室搶劫殺人了吧……”,陸豪心中的推論漸漸的動搖了。而警局的同事也有部分這么認為,原因很簡單,如果是入室搶劫而殺人,為什么要同時使用兩種不同的殺人方式呢? 而因為有中毒而死的可能性,警局內又對證物進行了檢測。結果顯示,當時死者房間內桌上的酒瓶內,明顯含有農藥。而當時地上的玻璃碴經過復原,是一個玻璃杯,從杯壁上也能檢測到微量農藥殘留。 農藥,幾乎是一瞬間,金杰就想到了那張發票??墒且粋€農家買農藥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而注射器可能也有別的用途,最主要的是,如果真是與那張發票有關。既沒有可能是死者自殺,也沒可能是王成峰弒父,因為此舉毫無利益可言的同時,也沒有任何的情感基礎。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金杰垂頭,他隱隱覺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可是又想不到到底是為什么。
可是,外勤組的走訪結果卻讓金杰他們吃了一驚。經調查,柴刀的樣式很新,而本地鍛刀的多年前就不干了。物流公司顯示,近三個月石鼓鎮只有5戶人家有購買,而其中就有西山的李家。鎮上的禮品店也確定了李二有常備禮品的習慣,一般了兩條“利群”香煙,一瓶“御泉”酒,在加一盒小朋友喜歡的糖果雜燴。而現場的那瓶“紫金泉”,則是附近城里產的,石鼓鎮沒有賣的。 與此同時,有村民路過西山的時候,發現了一件帶血的雨衣和一副內外翻轉手套,經過比對,血跡屬于王成峰父親。因此,可以確定是當時兇手穿的。然而由于樣式過于大眾,以及經過雨水洗刷,所以沒有更多的線索了。 一切的一切,都將嫌疑指向了李二。但是李二既然要掃墓,來往王家的時間就十分緊急,哪有時間殺人呢?“時間……對了,時間,”金杰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有多出來的時間呢?” “你又懂了?”陸豪有些揶揄。 問:請還原案件真相
第三題《小紅帽,在旅途中制造尸體》
文/小魔仙 一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她當殺手的媽媽送她一頂紅天鵝絨做的帽子,因為藏暗器剛好合適,她不愿再戴別的帽子,就此叫小紅帽。十歲那年她學成離家,在人跡罕至的深林中搭了座三米見方正常高度的小木屋,至于其他家具物件,小紅帽認為可有可無,便懶得再添累贅,最多是自制了個水壺可以到附近打水喝,衣服被褥則用媽媽給的輪著換。畢竟她主打的就是一個簡潔隨性,門都只開一扇,窗戶就壓根不裝,多余的東西能省則省。從此她開始了自由自在的生活,無聊時就跑到城里照著自己的意思殺幾個惡人玩玩。 某天她殺完人回家時,在林中偶遇了一個臟兮兮的灰頭土臉的姑娘,出于好奇不由自主地上前打探起身世,姑娘也一五一十道出實情。她是喝匹諾曹牌奶粉長大的,一撒謊鼻子就會變長,所以很少說假話。這回看到來人是個言辭頗為關切的小女孩,便沒想著遮掩回絕,一邊撿拾樹枝一邊小聲訴苦。 小紅帽這才得知,姑娘也住在附近,自喪父起便被繼母和兩個姐姐輪番欺侮虐待,每天從早到晚都要干重活,晚上還沒床睡,只能躺在灶邊的灰堆里勉強過活,因此被叫做灰姑娘。她不禁對這個孤苦的大姐姐心生同情,經常邀請她到家里玩。 說是去玩,倒更像是聊天談心,畢竟小紅帽家簡單到有夠過分,壓根沒啥好玩,同齡人都一堆小玩具,小紅帽卻只有各種各樣的殺人暗器,還得收拾好藏嚴實才敢把灰姑娘領進家來。灰姑娘記憶里唯一稱得上玩的,就是上一次來這過夜時,睡前百無聊賴把玩起了小紅帽的紅色絨帽。高高拋起至接近天花板處,自然下落到腰際再用手接住,如是往復。可這游戲一點也不愉快,反讓她想起以前父親拋起自己的場景而莫名傷感。那時她呆愣愣盯著天花板,機械而漫不經心重復與先前一模一樣的動作,全不知在一分鐘內做了上百個來回,心里只是暗想以后再不這樣打發時間??傊筋^來,還是只有聊天這一個項目嘛。 既然如此單調、缺乏消遣,灰姑娘好像也沒特別的理由非要來,在樹林里隨便找個地兒聊也成??蛇@屋子就是給她一種溫暖的家的感覺,就算待里面啥也不做也莫名舒適安心,而這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她從不拒絕小紅帽邀請她到家里玩的請求,今天也是如此。當小紅帽告訴她準備了比平常有意思得多的游戲時,灰姑娘二話不說就一口應允。她生火做飯打理完午餐的事,便迫不及待跑到了小紅帽家。 之后的記憶變得有些混亂了,只知道喝下小紅帽遞來的水后,莫名其妙昏睡了過去。其實上一次過夜時也是喝水后暈倒,但那時在小紅帽的一通敷衍下并未過多在意,只當是惡作劇,之后丟帽子玩也有些小小報復的意味吧。可這回…… 約莫六分鐘后迷迷糊糊醒來時,竟發現自己與小紅帽赤裸相對。小紅帽一張圓臉汗涔涔紅撲撲的,略顯緊張地扎起頭發騎在她身上。不會吧?游戲不會是指這個吧?沒等她反應過來,小紅帽就低頭吻了上去?;夜媚镏挥X兩頰燒得通紅,呼吸聲和心跳聲都變得急促起來,耳邊只剩下紛亂的“suki?”,而后就在迅猛強烈的攻勢下徹底放棄了思考。 于是乎理所當然地干了個天翻地覆稀里糊涂。好,好厲害,快死了……灰姑娘感覺整個人都飛了起來,甚至連整座房子都在搖晃呢。就這么大do特do了一個多小時,終于行至尾聲,可還沒等她緩緩神,小紅帽又緊緊掐住了她的脖子。也許是被按到了什么敏感的穴位,灰姑娘毫無抵抗地就昏了過去,雖然很快又被小紅帽用力晃醒就是了,估計是擔心玩太過頭給掐死了吧?;夜媚锾撊醯刂鹕?,連咳帶喘地大口呼吸著屋里新鮮的空氣,小紅帽倒像個沒事人一樣趴在一旁,看樣子也累到不行了。 灰姑娘飛速掃了她一眼,又害羞地撇過頭去。她從沒想到小紅帽對自己是這種奇怪的感情,而且還這么亂來地下藥強上,未免也太過火了吧。想到這她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腦子又變得一片空白。啊,小孩開大車什么的,毫無預兆的百合什么的,這種事情絕對很奇怪啊。總之還是先回家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說?;夜媚镆恢笔沁@樣逃避的性格,面對繼母的打罵是這樣,現在也是如此。她揀起自己的衣服飛速套上,赤著腳輕悄悄地推開了門。 一路煩惱著以后該如何處理和小紅帽的感情,不知不覺走到了家門口。奇怪的是家里安靜得可怕,平常吵吵嚷嚷頤指氣使的兩個姐姐不知為何都不作聲?;夜媚锕钠鹩職庾叩娇蛷d,也就是這時,輕微的血腥味飄進了她的鼻中。她看見三具熟悉的尸體姿態各異地橫陳在沙發上,胸前各插著一支精致的羽箭,尾羽如血一般鮮紅。
“死亡時間在下午兩點半前后,尸體沒移動過的痕跡,周圍也沒有布置機關的痕跡,應該是在這里被兇手近距離射殺沒錯。”狐貍警官高聲說道,“那時你跑哪去了?” “兩點半……那個,六分鐘前我喝水睡了過去,那時候剛好醒過來?!?/p> 灰姑娘哆哆嗦嗦著把下午發生的事全都說了出來。她的證言相當流暢,沒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狐貍警官驗證她是無法說謊的老實人后,也沒再懷疑其可靠性。只是—— “你確定你醒來那時是兩點半嗎?你也說過那屋里沒有鐘表吧?” “我對時間的判斷是很準確的,警官先生不相信的話可以試一試?!?/p> 灰姑娘沒有說謊。她每天在固定的時間點就要干固定的事,養成了極為規律的生物鐘,無須看鐘表就能準確說出當前的鐘點,這點教經過專業訓練擁有相同能力的小紅帽都驚嘆不已。狐貍警官半信半疑地讓灰姑娘不看表報時,兩個小時里前前后后做了幾十次實驗,結果都是分毫不差,簡直是特異能力。他保險起見還確認了灰姑娘有沒有搞錯今天的日期,不過也沒問題。這下對時間的證言也不得不照單全收了呢。 本來狐貍警官的頭號懷疑對象就是小紅帽和灰姑娘,但現在二者的嫌疑均可排除?;夜媚镒圆槐卣f,小紅帽也與她寸步不離,頂多有六分鐘記憶空白,可這點時間遠遠不夠。畢竟兩家恰好位于森林相對兩端,直線距離有八公里,往來必須穿越森林。林木間隙極窄,不可能使用馬車(童話世界最快的交通工具),騎馬什么也夠嗆。而單靠兩條腿的話,即便訓練有素的士兵都要三十分鐘往上才能完成這八公里的障礙跑,想往返那就得一個鐘頭起步了。 當然,那之后灰姑娘還被掐暈過去一次,但她說那次間隔更短,估計只有一兩分鐘,這就更不可能有什么動作了。 “呃,那,下午你去的地方真是小紅帽家嗎?” “是的,我絕對不可能走錯?!?/p> “那再恕我冒昧,當時和您do的,真能確定是小紅帽嗎?聽您的描述,屋里沒安窗戶,那采光不好,沒看清也情有可原吧?還有沒有可能do到一半偷溜了?” “絕對沒錯,現在可是大熱天,陽光透過木門上的小格照進來,還是很亮堂的。至于偷溜就更不可能了,那個,那個細節我都還記得很清楚呢?!?/p> 真傷腦筋。狐貍警官苦苦思索,卻再也找不到一丁點頭緒,只好就此作罷。
二 這天,大灰狼照常哼著歌穿過濃密的樹林。稀疏的黃葉間,遠處的十五層黑色高樓若隱若現。這棟樓高度相當突出,但布局架構倒與一般人家無異,畢竟童話世界的房子都是一個風格。樓的各層均開有若干小窗,但都安有鐵欄無法通過,只在樓的最底下有一扇生銹的鐵門可作入口。原先那里上了鎖,還有士兵把守,可現今早就門戶大開無人問津了。 畢竟這是棟甫一落成就宣告死亡的樓。 三十年前,前任國王命工匠建了這座高樓,可在竣工儀式上卻遭到了敵對巫師的襲擊,國王與王后雙雙殞命,大公主也身中詛咒永遠沉睡過去。所幸有幾個善良的老巫師施加了反向咒語,使公主在沉睡期間不老不死也不會受傷。她從此被稱作睡美人。 二王子,也就是新任國王將這座樓視為不祥之物擱置不管,樓便永遠維持在了內部毫無裝修的爛尾狀態。至于睡美人,國王認為她毫無用處又處理不掉,相當麻煩,索性丟垃圾一樣把她關到這座高樓頂上。她也和這棟荒廢的高樓一樣逐漸被人遺忘。 現在還會來看望她的,估計也只有自己了吧。大灰狼嘆了口氣。這些年來他每天都要來看上一眼,林間本都沒有這條路,他走得多了,便也成了路。傳說中睡美人在得到命定之人的一吻后方能蘇醒,不過大灰狼當然不是。既然如此,去看了也沒什么用,何苦天天來回奔走折騰自己呢?可他就是想看一眼,一眼就好。 大灰狼頂著秋風,兀自想著心事,就快走出樹林時,腦袋后面突然挨了一悶棍。意識行將模糊之際,一頂紅色絨帽飄進他的視線。他使勁努嘴想發聲說自己是正兒八經的童話世界居民,不是森林里那些隨處可見可供獵殺的野狼,但到底是沒出聲就倒地不起了。 醒來時大灰狼發現自己躺在原地,除后腦勺有點疼外屁事沒有。打暈自己卻又不下死手,莫非是另有所圖?目標不會是睡美人吧?據他所知,這些年來,那個名為小紅帽的殺手已經接連奪去諸多權貴的性命。雖然先前的目標都是些死有余辜的蠢貨,但也難保她不會腦子一抽對睡美人動手。大灰狼越想越后怕,便一刻不停地往那邊趕。 剛進樓里,大灰狼就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樓梯間里彌漫著一股奇怪的香味,那是——防紅噴霧的味道,沒錯,絕對是這玩意,畢竟是緊俏貨,為防止有人造假牟利,專門加入了特殊香料,配置成獨一無二的香味,聞過一次就不會弄錯??蛇@里為什么會有防紅噴霧? 大灰狼依稀記得,防紅噴霧是警方根據線報在一棟老舊的小木屋那獲取幾根頭發后研制出來的,專門用于對付小紅帽,噴灑后噴霧成分會迅速擴散至半徑四米球狀區域的空氣中并長期殘留,只要小紅帽吸入一點或是皮膚沾到一點,都將直接死于非命。這般珍貴的防身噴霧,自然只有達官貴族才能分到一兩瓶,大灰狼也是參加灰狼勛爵的聚會時才有幸聞過一次。 正因如此,防紅噴霧出現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著實教狼大惑不解。但他眼下管不了這些,只是拼命跑到樓頂,累到站都站不穩,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顧不上疼痛又急忙起身朝前撲去。所幸睡美人就躺在地上,呼吸聲甜美而均勻。她躺著的地方被僅容單手通過的鐵欄與外界分隔開來,但趴在鐵欄上也還算看得清楚,即便對視力很差的大灰狼來說。 大灰狼揉著眼睛確認了好幾遍,方才長出一口氣。他自言自語般念叨幾句后,有些不舍地慢慢離去。想起剛剛頂層滿溢的香氣,他不禁心生好奇,每下一層樓就轉一圈。于是他發現下來七八層幾乎都被噴滿了噴霧,以這個建筑規模來看,這起碼得有五六瓶的量。這么多噴霧哪來的,又是為什么原因噴的? 心中的疑慮真是不減反增了。他正埋頭思索,樓上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是錯覺吧?可他終究放心不下,一溜煙跑到樓上,卻被眼前的場景給震得徹底傻眼了。 鐵欄內的睡美人憑空消失了,地上只剩一頂紅色絨帽。 這是怎么回事?頂層的窗戶是設在鐵欄外的,所以鐵欄內只圍著三面空墻,人怎么可能平白無故沒了呢?果然又是那家伙干的好事嗎?可她是怎么辦到的???難道說鐵欄可以打開?不對,大灰狼怎么搖晃都紋絲不動。是機關暗道?可這座未加裝修的廢樓肯定也沒有啊! 大灰狼顧不上考慮消失之謎,只是想著人應該還沒走遠,便心急如焚地一路跑出高樓,在周圍漫無目的地搜尋。不知不覺走到森林旁時,他突然愣在原地,死死盯著那條被自己踩出來的再熟悉不過的沙土路。來時走過的那段路上干干凈凈的,除了砂石外什么都沒有,跟被人仔仔細細打掃過一樣,這總讓他感覺有些違和,可是這違和感究竟來源于何處呢? 哦,看來是腳?。”孔镜拇蠡依且菜阌辛诵┟寄?。他的腳比一般人大得多,踩在這種松軟的沙土上必定留下腳印,但這可是偏僻的林間,上面也看不到打掃的痕跡,那么唯一的解釋就是——這里并非來時的路!自己在被打暈的那段時間被運到了另一條極為相似的林間小道上,由于視力不佳加之一時心急并未意識到這點。而小路通往的,自然也是另一座高樓。那里面或許設置了什么機關,可以遠程操控將人藏起來…… 得把這些告訴警方,讓他們幫忙找到被擄走的睡美人。大灰狼下定決心般大步朝前跑去,只是沒過多久,他就呼吸困難般倒在地上,再度暈了過去。
“事情就是這樣,她被搬到另一座樓里,用某種機關變沒了。” 大灰狼蘇醒后發現自己又被運回了原來的那條小路上,手邊還丟了一頂紅帽。看來小紅帽是想掩飾前后地點的不一致,但大灰狼早就看破這種小伎倆,二話不說就跑去報警。 可眼前兩個兔子警官卻只是看神經病般捂嘴偷笑。 “你們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們看!” 大灰狼撇過頭輕聲道:“我不喜歡睡美人?!北亲铀查g長了十幾倍。 “嘶,看來的確沒說謊呢……不過這樣一來就很麻煩了啊……” 兩位警官的臉驟然繃緊。 “哪麻煩了,只要你們找到另一座樓就行了,里面一定有什么機關和線索……” “啊,麻煩的地方就在這里啊。十五層的高樓不可能憑空建起來,而現有的也只有一座,可那座樓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被用來耍這種把戲,畢竟里面可是住滿了人。而且……” “那是現任國王居住的王宮?!?/p>
三 “看來真是她啊?!眹醯嗔恐鴱姆块g里找到的一針迷藥和兩針縮小藥劑顫聲道。在此之前他收到了小紅帽的信,說今晚九點要來干票大的。 這些年來,童話世界發生了多起貴族被害案。根據可靠線報,警方鎖定兇犯是名為小紅帽的殺手,其人行事狂放不羈,極難對付。目前唯二的收獲一是發明了防紅噴霧,二是破解了她的核心作案手法。她每次作案都會使用名為縮小藥劑的魔藥,此藥顧名思義能讓童話世界居民瞬間縮小,當然無論使用時縮小還是失效后恢復正常大小,前提都是使用者要活著。藥劑最早是幾世紀前由女孩愛麗絲發現,后來配方不斷改良升級,幾十年后就有了藥效穩定的產品,連縮小的尺寸及生效時間都可精確控制,從兩三倍到一百倍,從一兩分鐘到一天,不一而足。藥劑長期只在地下黑市流通,警方也是抓到幾個巫師嚴刑拷打才了解到的情況。
以往的案件中,權貴們無一例外是在上鎖的密室中被害,現場還故意留下了好些線索。警官們借此推斷出,小紅帽每次都是事先偷偷潛入私人房間,在隱蔽處藏好一定量的縮小藥劑和可精確控制時間的迷藥,接著將自己變小后從極小的縫隙悄無聲息潛入死者的房間,等待恢復正常大小后取出迷藥迷暈目標并將其脖子擰斷,再注射藥劑原路返回。 換言之,只要在房間里找到迷藥和縮小藥劑,基本就等同于被小紅帽盯上了。
“殿下放心,我們現在有防紅噴霧和反縮小藥劑,小紅帽不可能殺得進來?!?/p> 黑貓警長的自信絕非毫無來由??s小藥劑有兩個特點:第一,藥劑只能將身體縮小,恢復時亦然,換言之,縮小后只剩原始的身體,任何獨立于身體的東西,像是身上穿的衣服、沾到的水、掛的耳環統統會被脫去。第二,藥劑失效時注射藥劑者會瞬間恢復正常大小,并造成副作用般的短時間暈厥,期間處于完全不設防極易受攻擊的狀態。小紅帽若想順利潛入守衛森嚴的國王房間,勢必要縮小幾十上百倍,可房間內外都噴了防紅噴霧,小紅帽觸之即死,這種情況下,小紅帽必須穿著相當緊身的隔離服才能保證安然無恙,可這么小的緊身衣能不能做出來就是個問題。就算真能做出來,小紅帽想殺人總得恢復正常大小吧,可衣服不會變大,她勢必陷入一絲不掛無法抵抗的狀態,饒是有三頭六臂怕也無可奈何。噴霧投入使用后童話世界犯罪率暴降九十個百分點,本身就是其奇效最好的證明。 而且,警方最近還破解了縮小藥劑的配方,制備了反縮小噴霧,一旦接觸到必定在十秒內強制解除縮小狀態,算是上了雙保險。 國王嘆了口氣。“可我聽說,她已經免疫了防紅噴霧。至于反縮小藥劑,剛研發出來,誰能保證一定有效果呢?” 國王的擔憂也不無道理。他已經聽說睡美人在廢樓鐵欄內離奇消失的事。目擊者手上拿到的帽子,確系小紅帽所有,而他又聲稱樓內噴滿了防紅噴霧,如果情況屬實,不就說明小紅帽免疫了噴霧嗎?唯一的好消息是警官們在高樓中只找到少許噴霧成分,可無法說謊的目擊者似乎更可靠些,生性多疑膽小的國王自然還是免不了多想。 再說了,前不久還發生了防紅噴霧失竊事件,更叫國王憂心忡忡。防紅噴霧作為對紅寶具,只有貴族手上才能分到一兩瓶,生產機構也是嚴加把守。國王萬萬沒想到,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有一名貴族報告失竊,說不定小紅帽早就趁機研制出解藥了。首席科學家倒是信誓旦旦說這絕無可能,畢竟無論制作噴霧還是解藥,都必須用到幾味特殊配料,而它們連同用于防偽的香料都處于嚴格監控下,小紅帽怎么也不可能拿到,起碼目前敢保證尚未被盜??刹慌乱蝗f就怕萬一,國王還是沒法安心。
“那只是謠傳而已。反縮小藥劑倒是無法保證,可您不是還有咒語的保護嘛?!?/p> 這倒不假,三十年前那些強大的老巫師為了保護殘存的王族成員,竭盡全力給國王上了保護咒,現在他和睡美人一樣是不老不死不傷之身。國王對防紅噴霧心存疑慮,對這些咒語的效力倒不怎么懷疑。可他還是隱隱有些后怕。就算殺不掉自己,小紅帽也會用某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懲罰自己的,像擄走睡美人那樣。說不上為啥,可就是有這種預感。 國王又和警長淺談了一陣后,眉頭緊鎖地閘上了房間厚重的木門。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幾瓶藥劑被他攥緊在掌心里,上面早已沾滿又細又密的冷汗。 自己本不應該這么害怕的。這房間外面的走廊上有重兵把守,很難正面強攻,除此之外唯一的入口是一扇離地一米五的朝外開的窗戶,可這里是十五層,房間里還有一個可靠的誠實人警官站在窗前時刻警惕窗外情況,這小紅帽還能飛進來不成?而且門窗緊閉后,這房間連一條縫都沒有,縮小一百倍也進不來。再說了,自己還有不死咒,走廊和房間內還噴滿了防紅噴霧和反縮小藥劑,真沒理由嚇破膽。那為什么這么慌張?是因為最近昏頭干了不少壞事,有些做賊心虛,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總之就是一陣陣地心悸,甚至有些大難臨頭還被困在密不透風的棺材里的感覺。
且說回小紅帽這邊。她安定好睡美人后,正準備把身子縮小,由一只黃色三角形小鳥輕輕銜在嘴里飛往王宮。這是她的秘密絕技——她自小就能與各種鳥類交流,鳥兒們正是她僅有的搭檔,畢竟鳥比人可靠多了嘛。像她每次行動前都會把迷藥和一百倍縮小藥劑送進目標房間,可這哪有那么好辦呢,所以全部都是指定地點讓鳥兒趁機送進去的。 此時她正要搭乘這種童話世界最快的短時沖刺速度可達120km/h的鳥前去偵查一番,至于具體的作戰計劃,呃,還沒想好。她已經從鳥兒那得知國王發現了藏在房間里的藥劑,雖然問題不大,但也要做好隨機應變走一步看一步的準備了。享受刺激的她對此倒還挺滿意。 即將打下縮小藥劑時,幾只紅色小鳥落在她跟前嘰嘰喳喳了一陣。小紅帽聽罷心生詫異,隨即又大喜道:“誒,那窩囊廢國王居然躲到了這種地方?” 這下事情倒變得更有趣了呢。
四 “國王不見了!” 九點時警長見敲門不應,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破門而入一探究竟。將木質門閘撞斷后,只見看窗的警官赤裸著緊緊捆在網口極細的漁網中,癱倒在窗邊不省人事,而國王已經不知所蹤了。房間里明明沒有可供躲藏的空間?。勘娙嗣婷嫦嘤U全都愣在原地,不過在警長的指揮下,他們很快冷靜下來,聚到一塊挨個接受提問。 先是看窗那警官,他醒后顫抖著說道,他全程都目不轉睛緊盯著窗戶外頭,屋內的情況一概不知,不知何時背上像是被打了迷藥,然后瞬間就暈了過去。至于為什么被裹在漁網里就更不清楚了。哦,那漁網是房間里原有的裝飾物。 再有是守在走廊上的兩排警官。包括警長在內的眾人都很肯定,監視期間絕對沒看到可疑狀況,簡直像在看靜止畫面一樣。而門里頭自始至終也沒有發出奇怪的聲響。當然也可能是門的隔音效果所致,但如果有求救聲怎么也該聽到。 至于圍在樓下的警官,他們也沒有注意到奇怪的地方,起碼絕對沒有樓上跳下來幾個大活人或是可疑人物偷偷摸摸接近王宮這種事。 盤問一無所獲,警長只好去現場碰碰運氣??煞块g里沒有絲毫打斗痕跡,說沒人來過他都信。而最為棘手的還是,這又是一間密室。 門那側的木質門閘不用多說,連窗戶也從內側上了鎖。鎖是新安的,相當結實,把手位于三點鐘方向時窗戶可以朝外推開,旋至六點鐘方向則會鎖上。而現場的窗戶是嚴絲合縫關上的,把手也旋在五點到六點鐘之間,毫無疑問是鎖上了的。再說了,就算能從窗戶那邊離開,外面可是十五樓啊?童話世界可連飛行道具都還沒發明出來呢。 此外,還找到了裝迷藥和縮小藥劑的各一個空瓶。這,莫非小紅帽真的故技重施擄走了國王?但不可能???明明做了那么多準備的? 警長痛苦地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國王醒來時,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他仰臥著,雙手被折至胸前捆住,雙腳也被綁了起來,渾身酥軟,動彈不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剛剛發生了什么?哦,想起來了,被那個該死的小紅帽偷襲,朝嘴里面注入了迷藥,結果就暈乎乎睡了過去,醒來就在這里了。唉,自己早就想到小紅帽會變著法子整人的。雖然有保護咒不會受傷,但還是會受到昏迷、失語、虛弱等負面效果,自己早就想到的! 不過現在后悔啊害怕啊也沒用了,還是先搞清楚這是哪吧。國王大致判斷出自己身處一個極小的山洞中,頭快貼到洞頂,身下則是觸感略顯潮濕柔軟的地面,大概是泥地一類的?正前方似乎是洞口,但被好些石頭死死堵住,只能勉強漏進來一點點光亮。 另外,似乎能聞到濃烈的防紅噴霧的香氣?這是怎么回事? 國王到底再沒力氣思考,也只是躺著靜觀其變了。
六個小時后,警長收到了小紅帽的信。信上說她擄走國王后就將其關進某某地的山洞里,請警長前來營救。雖然不清楚小紅帽在搞什么鬼,警長還是立刻帶人前往。 畢竟他深知小紅帽捎來的消息從來不會有假。 趕到洞口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靠在洞前,正是誠實人匹諾曹。見眾人要破洞而入,匹諾曹面露難色?!坝袀€女士給了我五個金幣,讓我守著洞口別讓任何人進出。” 據他描述,女人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所以他絲毫沒意識到那可能是通緝犯小紅帽。他已經在這站了三個多小時,其間一直沒人接近過被堵死的洞口。不過讓他有些在意的是,他來時洞里就滲出了細微香氣,正是那聞過一次就不會忘的防紅噴霧,而剛剛還聞到了血味。 警長一刻不敢怠慢,指揮幾個警官合力搬開堵在洞口的石頭。一股夾雜著淡香的腥氣撲面而來,借著火把微弱的光,眾人看見赤裸著的國王通體血紅,滿臉驚恐昏倒在地,手邊落著一把沾滿鮮血的匕首和幾段斷裂的粗繩。他身旁的洞壁倚著一具同樣裸身的無頭尸,頭部連同脖子以下的一大塊全都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不規則斷面。支離破碎的血管、骨骼、牙齒、眼球、大大小小形狀各異、間或挾帶被血濡濕毛發的肉塊,外加迸裂的白色腦漿,就四散在狹小的洞中,宛如下了一場血雨。彼時童話世界尚無槍與火藥,不然警長大概會覺得死者是被連著幾槍崩了瓢,或是直接在顱內安置火藥炸了個腦洞大開吧。 幾個警官已經沖到洞外大口嘔吐起來,警長倒是強忍住胃里那一陣翻江倒海,上前把國王帶出洞外。國王不會受傷,所以身上應該都是粘連上的骨肉。幾個隨行的親信見狀捂住嘴搶著上前用自己的衣服給國王擦身子,再把身上的干凈衣服脫下給國王套上。 警長沒去湊熱鬧,他在確認國王沒有大礙后,便例行公事地上前驗尸。畢竟他已經發現這具尸體大有來頭,從肚子上密密麻麻的奇異紋身來看,這恐怕是剛被發現失蹤的法務大臣。畢竟他不好煙酒單就紋身一個愛好,而整個童話世界有這么多紋身的估計也就他一個了吧。 經驗豐富的警長很快判斷出,大臣是不久前才殞命的,頂多就三十分鐘。如果頭顱是被匕首砍成這副慘不忍睹的模樣的話,最快也要這個時間,也對得上。死因倒不很明確,不過大臣身上沒有明顯傷痕,只是手腳被繩索綁著,那應該是頭部受傷沒錯。 他又在長寬高均不足兩米的小洞里轉了轉。這里的確充滿了防紅噴霧,雖然很淡,教長期駐守王宮早就習以為常的他有些分辨不出來,但絕對噴了沒錯。小紅帽在這種地方噴灑噴霧用意何在,單純是故弄玄虛? 撇開這點不談,大臣應該是被小紅帽殘殺的沒錯。小紅帽趁大量警力被調去保護國王偷擄了大臣;而把大臣和國王都聚到這來,還在國王身上沾滿血肉,恐怕是為了栽贓嫁禍,畢竟兩人長期不合是眾人皆知的事。就算嫁禍不成,殺死大臣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這時他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照匹諾曹所說,三個小時里他一直在外盯著,從未有人接近,且那時洞里已有噴霧的味道,想必已擴散至整個洞中。而大臣半小時前才死,那小紅帽勢必要縮小后從洞口的石縫間進去殺人。可要把人砍成這樣,她又必須恢復正常大小,那恢復瞬間立即就會暴露在噴霧中死去呀?除非這里面有什么暗室地道,小紅帽可以穿上隔離衣裝,在正常大小下走進山洞,殺完人再原路返回。想到這警長連忙高舉火把檢查起洞里的情況,但這小山洞里再簡單不過了,到處都是極其堅硬的巖石,肉眼可見地沒有一丁點縫隙。警長沒放過一點蛛絲馬跡,可到頭來也只是在地上找著幾截短短的細魚線。那會不會小紅帽有共犯?防紅噴霧當然就無效了,可根據情報,她向來都是單打獨斗的啊。 莫非,人不是小紅帽殺的? 警長驚出一身冷汗。他已經意識到了最壞的結果。有可能小紅帽把兩人聚在一起,以某種方式要挾國王殺害大臣。如果真是這樣,就算是被逼無奈那也是大丑聞了。 得趕緊找國王詢問情況。他馬上朝洞外跑去。 此時國王剛醒,方才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盤旋著。先是被小紅帽迷暈后帶到此處捆著無法動彈;接著是不知多久后昏過去,醒來時繩子已被掙斷,旁邊卻憑空多了無頭尸和匕首,身上還沾滿了血和細碎肉塊;再是嚇暈過去,到現在才醒來。明明從頭到尾什么都沒做,甚至都沒看到洞里有別人,居然發生這么離奇的事…… 國王緩聲將這些事和盤托出,可警長聽罷卻愈發愁眉不展了。 啊,洞里沒人?這又是什么情況? 他心頭的疑惑想必是比洞里的噴霧還濃重了吧。 問:請還原案件全部的真相
補充信息: 1.確實是小紅帽當面射殺繼母等三人 2.一切尸檢結果均絕對準確 3.小紅帽的確不與任何人聯手 4.各藥劑的效果都是實打實的,小紅帽也沒免疫 5.警官們都很忠誠 6.未提及的設定請勿隨意揣測
附圖: 位置簡圖 [/p][p=30, 2, left]國王房間窗鎖圖(大概) [p=30, 2, left][/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