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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教你人肉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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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1-10-13 22:43:27
在某協會版面上看到的.雖然標題注明了"長文",但是還是點了進去,然后毅然決然地讀完了.其實也就幾分鐘的小短片.在此墻裂推薦.很有愛的說.推理+輕煽情+輕BL+很溫暖....
一分鐘教你人肉搜索 BY 素熙
會開始注意那個人的部落格,是因為室友Q的關系。
我的室友Q是個非常喜歡思考的人,做什么事情,哪怕是日常生活的小事都好,Q都可以用縝密的邏輯加以推理。
例如把筷子伸出去夾菜時,Q會思考往右還是往左比較有利于迅速夾到想要的菜。
例如帶他那只臘腸狗出去溜時,Q會先上網查詢家附近的地理環境,以規劃出一條對狗最有運動效果、又不會妨礙到住居安寧的路線。又例如我帶女朋友回我們合租的屋子前,Q會慎重地檢討房間的擺設,并設計出最容易讓女孩子產生浪漫情懷的空間。
有時候我覺得Q這樣活著有點累,這大概也是Q活了二十二年交不到女友的原因之一,但Q先生總是樂此不疲。
但Q最近,把全副精力都放在思考一件事情上,就是那個部落格。
那并不是個多熱門的部落格,開始只是他想找捷運附近適合聚餐的店家,于是就在Google上打了「捷運 聚餐 熱門店家」幾個關鍵字。
但估狗就是這種個性,永遠都會找一些八桿子打不著關系的垃圾資訊給你。
因為那個網志里剛好有一句話是:『有時和同學聚餐時聊起往事,以前系上熱門的科目、學校附近的店家等等,都會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上次我坐捷運……』于是我就不慎用了Q先失的電腦誤點了進去。
那真的是一個很冷清的部落格,扣掉作者,每篇文章大概只有十五六個人點閱。內容也很平凡,就是關于一個人的戀愛故事。
部落格的主人似乎交了個男朋友,她和那個男友交往了三年,這位小姐就把和男友相處的點點滴滴,以一天一篇的方式,全數寫成網志放到網路上。
網志主大概覺得這種私人部落格不會有人看,就算不小點到也不會多留,所以連和男友一些私密情事也都寫了上去,包括滾床單的經過。
但事實證明網路無遠弗屆,而且無所事事的瀏覽者居多,像我和Q先生就是一個。
真正讓我對部落格感興趣的倒不是炒飯過程,而是部落格主人紀述事情的風格。這個作者非常神奇,他可以用分點分項的方式紀錄任何事情。
例如某年某月某日,作者寫到他和男友兩個人上街買衣服。一開始是日期,然后作者下了標題:「和Tony上街購物」而后下面就開始條列:
『一、今天天氣很好,出大太陽。』
『二、Tony今天穿了件貼身的襯衫,還戴了太陽眼鏡,非常帥氣?!?br />
『三、Tony陪我去海邊,天空好干凈,一片云也沒有?!?br />
『四、中午在附近的蛋包飯連鎖店隨便吃吃,兩人總共付了新臺幣985元?!?br />
『五、Tony在墻邊偷吻我,我很害羞?!?br />
『六、九點的時候Tony送我到家門口,他一路目送我上樓梯?!?br />
『七、Tony忽然出現在門口,我嚇了一跳?!?br />
『八、Tony他……』
諸如此類的寫作方式,我看得是嘖嘖稱奇,特別是這種條列式的寫作,遇上炒飯的情節時,就會變得很微妙。
『一、Tony洗了澡,邊擦著頭發邊走出浴室?!?br />
『二、Tony站在床邊:(1)脫了上衣(2)脫下褲子(3)脫下了內褲(4)用腳將他們全都踢到一邊去?!?br />
『三、Tony跨上了我的床,在我的床上:(1)壓到我身上(2)低頭親吻我的唇(3)用唇掃過我的脖子(4)把唇停在我的胸口(5)咬住我的乳頭?!?br />
『四、我呻吟了一聲?!?br />
『五、Tony把手伸到我的大腿間:(1)扯下我的里褲(2)撫摸我的大腿內側(3)往我的體內探索……』
我看得固然津津有味,Q先生則比我表現出更大的興趣,他每天固定都會坐在電腦前,平常他是不太上網的人,但為了追蹤那個人的網志,Q現在晚上都會準時開電腦。
這讓我十分稀奇,Q平常就算對什么東西表現出特別熱衷,等他研究完了、思考通了之后,這樣東西馬上就會被他丟一邊去。
像這樣長期地專注于一件事物,從我認識Q以來還是第一次,不知道這個部落格有什么令他思考不透的事,我還真想問他。
部落格上的日記持續了很久,這個格主和Tony還真是打得火熱,每天都可以列出幾十條項,讓不缺女友的我也羨慕起Tony來,有一個如此熱情的女朋友。
但有一天,那個部落格的記事忽然變了。
那是某月的某日,我和Q一起守在電腦前,看著部落格上貼出簡單到可以說是驚悚的訊息。
20xx年10月x日
我,失戀了。
而接下來幾天,部落格的主人仍然繼續更新,但記事風格忽然變了,以那篇失戀宣言開始,開始出現這樣的文章:
『失戀第一天,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坐在窗前看著雨景。』
而且還不只一天,接下來數日都是如此。
『失戀第二天,在便利商店買了三個便當,窩在房間里當三餐吃?!?br />
『失戀第三天,對岸的號志燈,宛如流血的單眸?!?br />
『失戀第四天,試著在人行道未干的水泥上留下自己的足跡?!?br />
『失戀第五天,鄰居養了十五年的狗死了,在窗口掛一副風鈴為他哀悼?!?br />
這樣的失戀記事持續了一段時間,我看了大約一禮拜,就失去興趣了。主要是這些記事都短短的,不如之前分點分項的日記那么有趣。我把我的電腦拋到一邊,和我的新女友關門胡混,過幾天就忘記這件事情了。
但令我驚訝的是我的室友Q,他并沒有放棄那個部落格,反而更熱衷了。每次下課回家,Q就像是急著撇條的狗一樣,放下包包就沖進房間里,打開電腦看更新。
我本來以為部落格主有什么特別的文章,還特地打開電腦又窺探了一下,但是沒有,仍是那些索然無味的短語。不過就是個失戀女人無聊的呻吟罷了,我不懂為何Q如此感興趣,大概和他沒有談過戀愛有關吧,我只好這么想。
但過了一陣子,我在房間里念書,卻看見Q從他房里跑出來,在起居室里打轉。
「太奇怪了,這真是太奇怪了……!」
Q邊打轉邊說著,我們住的是ShareHouse,但其他室友都因各種不同的原因搬離這里,所以這兒等于是我和Q先生的城池一樣。
「什么東西奇怪?」
我問他,想說他是不是開始思考為何黏鼠膠可以黏住蟑螂之類。
「太奇怪了,這件事整個都很奇怪……」
Q一邊說,一邊掉頭又沖回電腦前,彎身動著滑鼠。我感到好奇,跟在他身后進了他的房間,卻見他螢幕上仍是那個部落格。
我看著Q先生滾過滑鼠,那個部落格仍然持續揭載著,格式還是一樣,而且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更新到一百四十幾篇。
『失戀第一百四十五天,鑰匙不小心掉進了馬桶,眼睜睜地看著他沖走?!?br />
『失戀第一百四十六天,窗臺的鈴蘭枯萎了,在公園替他做了個墳?!?br />
『失戀第一百四十七天,常去的咖啡館倒了?!?br />
『失戀第一百四十八天……』
我快速瀏覽著,這些記事確實是千篇一律,但我多少可以讀得出來,每一則記事背后,都隱藏著部落格主人深沉的寂寞與哀傷。雖說是生活中的鎖事,作者紀錄的卻不脫那幾個意象:遺失、消滅、拋棄、衰老、死亡……大柢是這一類的資訊。
我大概可以理解部落格主人的想法,但這種記事法說透了也就平凡無奇,我在大學里修的文學展演和剖析,教得都比這個深。我還是不懂Q為何如此興致昂然。
「你不覺得奇怪嗎?」Q先生持續著他的提問,我謹慎地看著他。
「哪里奇怪?」
「從失戀那一篇開始,到現在已經一百四十幾天了。」
Q先生搔著額發,在床邊坐了下來。其實平心而論,Q的外表倒真算得上是個優質帥哥,如果我喜歡的是男人的話,搞不好會跟他日久生情也說不一定。
「一百四十幾天就一百四十幾天,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問。
「就是這點奇怪?。【退闶枪扪b可樂,保存期限也只有一百五十天?!?br />
「我不認為這件事和罐裝可樂的保存期限有邏輯上的關聯性。」
「我的意思是,這時間實在是太長了?!?br />
Q嘆了口氣,用手揉了揉太陽穴。我感覺這個疑惑一定困擾了他很多天,因為他眼楮下都是黑眼圈。
「不過就是失戀而已不是嗎?照理說,像他這樣理性到可以把交往的經過逐條紀錄的人,應該一禮拜就想開了,持續這么久,還處在失戀的情緒里,這一點道理也沒有?!?br />
我怔了怔?!高@很難說,每個人失戀的復蘇期不同。」這倒是經驗談。
「但是一百四十幾天也不合理啊,這么長的時間,都可以環游世界一圈了,美少女夢工廠五的女兒也可以養上十個了?!?br />
Q又捂住了臉?!覆缓侠恚@完全不合理。為什么她要傷心那么久?」
我實在不懂Q的邏輯回路,他從床上跳起來,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以往我自詡腦子還不錯,雖然Q先生經常不可理喻,但對于他打轉的點,我多少都可以理解一二。但只有這一次,我實在不明白他為什么對這個部落格主人如此執著。
「我決定了。」
Q忽然停下腳步,在房間中央站直了身。
「決定什么?」
「我要找出這個部落格作者來。」Q先生語出驚人,他坐回電腦前,把部落格的視窗開到全螢幕,「我要找出他來,然后弄清楚她為什么會難過這么久?!?br />
我有些吃驚?!刚页鏊齺??怎么找?」
Q回頭看了我一眼,唇角露出神秘的微笑。
「很多方法,常上網的人在網路上遺留的資訊,比想像中還要多,何況這個部落格寫了整整三年,幾篇千的資訊,再加上一點簡單的推理,找出這個人的真實身分并不難?!?br />
我學著Q坐在他的床上,交扣著十指。
「你別亂來啊,到時候人家女生認為你是跟蹤狂怎么辦?」應該說已經是了。
「等等,這就是我們要推理的第一項?!?br />
Q似乎也來了興致,他用滑鼠滾著螢幕,我們之間常用這種游戲打發時間,事實上他這種喜歡亂思考的性格,搞不好我要負一半責任。
過去我經常拿一些像是數獨或是邏輯小游戲的東西慫恿他玩,或是找本推理小說,我們各自看過前面后,說出自己的分析,最后再比賽誰的推理最接近真正的結局。無聊的冬夜里,我們還會互玩海龜湯渡過漫漫長夜。
「為什么你認為他是女人?」Q提了第一個問題。
「咦?因為她有男朋友不是嗎?」
Q看了我一眼?!高@真不像你會說的話耶,有男朋友就一定是女性嗎?」
我怔了怔,隨即明白Q的意思,不禁張大了嘴巴。
「你的意思是……她……『他』和我一樣,是同性戀?」
Q點點頭。
「部落格的文章全是以第一人稱描述,站在作者的角度紀署,通常會產生一個很大的盲點,那就是我們無法看見作者本身的真貌。第一人稱文章中的『我』,往往是整篇文章最大的謎面。」
我明白他的意思,在某些推理作品里,會利用這樣的盲點,設計成敘述性詭計。Q又繼續說。
「就像如果你把自己的事情寫成日記,很多讀者看見你寫什么『每天和女友打得火熱』、『我女友今天超正』之類的描述,多半就會不假思索地把你歸類為男性。這是典型的異性戀思路模組,再加上你的個性,也容易讓你的記事變得比較陽性?!?br />
這倒是真的,我想我潛意識里一直希望自己成為男人,所以講話也好、行為舉止也好,多少都有點男孩子氣。就算實際上沒有,因為我潛在的欲望,我在寫成紀錄時,也會不由自主地將我的形象塑造為偏向男性。
不過我不會把和女友打的火熱這種事放上網,我女友很害羞的,我要先聲明。
「所以他是……男的?你有什么證據?」我問
「嗯,證據是有一些,不過最多的是直覺,」
Q舉起一只手指,「比如說,部落格里雖然常說兩人一起出去玩,但是卻很少提到像百貨公司、逛街之類的活動,雖然不排除也有不愛打扮也能交到男朋友的異性戀女人,但我認為他們的活動總體來講比較偏陽性。」
「嗯,說的也是?!?br />
我看著網路上滾動的卷軸。
「里面還有一則,我印象還滿深刻的,說到兩個人去看電影,坐在最后一排,所以差點被墻上掉下來的什么東西砸到。那部電影是3D的,那天又不是假日,電影院沒有滿席,為什么要特意選最后一排,我當時就覺得很怪?!?br />
「現在想起來,應該是害怕兩個男人在電影院做出親密舉止,會引人側目,所以才選最后一排坐吧?而且他們一定習慣坐最后一排,只是因為這次是坐最后一排才會發生的事故,『坐最后一排』這個資訊,才從被掩埋的習慣中浮現出來?!?br />
「不錯,給你八分?!筈邊聽邊說。
「才八分,滿分幾分?」我笑著抗議。
「滿分六十分。除了這個以外,每次作者遇到性愛場景,雖然前戲什么的都鉅細靡疑,分點分項寫得像申論題一樣,但是遇到關鍵系步驟卻反而含糊跳過。」
Q先生說:「我本來猜他是不是害羞,但總覺得這個推斷有違和感,要是這么容易害羞的話,根本不會把這些事放上網。后來仔細去讀,才發現他潛意識里,說不定對于男性與男系的性交有根本上的排拒,所以才避免提及任何關于男性性器官的描述?!?br />
「十五分。」
「滿分幾分?」
「滿分八十分。所以說他是被自己的同性伴侶甩了?還是他甩了他的男朋友?」
「這點還不知道,感覺他是個非常理性的人,這也是我覺得他是男人的原因之一?!?br />
「這是性別歧見吧,剛剛才說我有異性戀迷思的。」我不滿地嘟著嘴說。
「男人跟女人的思維方式本來就不一樣,這是有腦科學研究證明的,只是我沒說有優劣的分別,理性思維未必就比較優秀,有時候反而容易被邏輯和成見所囿,女人的腦創造性和彈性都很高,這點從你身上就看得出來?!?br />
「承蒙厚愛?!?br />
「哪里哪里。」
「那么,要怎么找出他的真實身分來?」我問。這一來我倒真的來了興致,前一陣子PTT還是其他網際網路上流行所謂「人肉搜索」,不過那是倚靠多數人的力量,畢竟人活過必留下痕跡,根據六度分離理論要連線到某個人身上并不困難。
但是只靠一個部落格,只靠我和Q兩個宅男宅女,那就很有挑戰性。
順帶一提,Q真的是生理男性,這里并沒有任何詭計。
「這個部落格寫了整整三年,文章加起來共又一千兩百四十三篇……」
「一千兩百四十四篇了,他剛剛又PO了一篇?!?br />
Q看著螢幕說,我忙湊過去看,果然部落格上又多了篇標著「New」的文章。
『失戀第一百四十九天,捷運跑了,我追不上?!?br />
「看起來他應該是個上班族?」
我首先發難。Q點了點頭,
「不管是不是上班族,至少最明顯的,他應該是個倚賴大眾運輸工具的通勤族?!?br />
「嗯,部落格里滿布著大眾運輸工具,捷運是最常出現的,然后也有公車。但是計程車、摩托車或男友便車之類的東西卻一篇也沒看見?!刮宜妓髦f。
「這也可以推斷出他住的地點。」Q忽然說。
「啊,捷運是嗎?不是臺北就是高雄?」我擊掌。
臺灣的Subway有個別出心裁的譯名,叫作「捷運」。我是不知道這個翻譯是否獨步全球,只是自己說自己很快的交通工具,這在世界各地都很少見就是了。
「沒錯,高雄捷運通車在2008年的3月,但高雄捷運悠游卡的啟用,是在2010年的4月,但你看這里的記事,作者在2009年5月有一則寫著:『七、悠游卡掉了,還好有人撿到站務室?!槐硎舅诟呓輪⒂糜朴慰ㄇ埃屠眠@種卡片通勤了。」
「所以他是臺北人,或至少長期居住在臺北。」我點頭。
「對,再來,為什么他只用大眾運輸工具,卻不使用任何私人交通工具呢?」
「應該是因為他沒有?」我問。
「為什么會沒有?男人到二十幾還沒有自己交通工具的并不常見耶?!?br />
「你又知道他二十幾歲了?」
「這邊,20xx年6月的記事,說到Tony陪他去郵局辦國民年金自動轉帳?!?br />
臺灣的國民一到25歲,在沒有其他社會保險的狀況下,就會被政府強制勒索國民年金,到了六十歲再像領保險金那樣領回來。不過很多人寧可不繳就是了。
「啊,國民年金,二十五歲……」我恍然大悟,「但也有可能是過了一陣子才去辦自動轉帳不是嗎?所以他也有可能已經離二十五歲很遠了?!?br />
「嗯,這也有可能,可是我覺得這個作者不太喜歡出門的樣子,除了必要的上班或上課之類的,他不是喜歡到外頭和人交通的角色。所以應該無法忍受好幾年每次都得外出繳費這種事,所以所想他應該是一有這種需求就去辦了?!?br />
「二十五歲以上的男人,不喜歡出門,然后愛搭大眾運輸工具嗎……」我感覺腦海里的形象逐漸形塑、鮮明起來。
「然后回到之前的問題,為什么他這么愛搭大眾運輸工具?」
「不開車我可以理解,因為二十五歲的確不太買得起車,但摩托車也沒有,的確是有一點罕見……啊,會不會是他覺得男友有車了,沒必要自己再買摩托車?」
記事里經常會有『Tony開車來找我』、『Tony一個人開車去公司』,所以可以簡單地判斷他的男友是有車的。
「但是這樣的話,他應該會讓Tony經常載他才對,他連去和Tony約會,都是自己搭捷運去的,這對沒有車而伴侶有車的人而言實在很不尋常。」
我沉默下來,這的確是。
「我猜……這只是猜測,從他對性愛的描述里,盡可能避免對男性性器官的描述看來,日常生活也同樣如此,他很不喜歡意識到他的伴侶是男人這件事。其實由男性掌握方向盤,或是摩托車車頭,這在社會上是一種潛在的權力象征。」
「啊啊,拜托不要再跟我繞那套權力關系理論,我頭會痛?!刮覔]了揮手。
Q笑了起來。
「你必需承認這對推斷某些人的心理很有幫助,我想他一定很不喜歡被載,被載會讓他覺得自己不像個男人,或是強烈意識到對方是男人,兩樣都不是作者樂見的。」
我攤了攤手?!妇彤斒沁@樣好了,那他為什么自己不買摩托車?」
「這個嘛,有幾種可能,我們一個一個窮舉然后再刪去好了。」
推理說穿了就是一種窮舉的功夫,這點還是我教給Q的。窮舉聽起來簡單,但其實是整個推理過程中最困難的程序,因為世事復雜,同樣一個結果,導致這個結果的原因卻可能千奇百怪。
比如一顆放在廚房里的蘋果,有一天忽然不見了。
你光是坐著乾想,就能想出至少三種原因:(1)被室友吃掉了(2)被你自己丟掉卻忘記了(3)被人撞倒之后滾到櫥柜下了。但你會發現永遠有第四種原因,而那往往就是正確答案:(4)被偶然來訪的阿姨當作哄小朋友的玩具拿走了。
有一些窮舉的條項簡單地就能被刪除,例如上例的(3),你只需彎下腰看看櫥柜底下,就能知道你的推理正不正確。但有些卻很難被排斥,例如上例的(2),關于記憶的推論永遠是最難驗證的。有些則需要一定的調查,例如上例的(1)。
「第一種可能,他買不起摩托車。」Q舉起第一根手指。
「可是他買得起小單眼相機,」我指著某一天的記事,「Sony Nex5配單眼變焦鏡頭耶!那一支至少要23K以上,那篇記事的日期還是在月底?!?br />
「這很難說,每個人用錢的價值觀不同,有人寧可把薪水拿去買模型,也不愿意挪一毛出來打理一下自己的頭發。」
「你在說我嗎?我的頭發好得很好嗎?」我抓了抓自己像被狗啃的短發。
「總之,你的例子不能當作刪去這個窮舉條項的理由,記事里有更好的線索?!?br />
我實在不愿向Q認輸,只好凝著眉思索,Q大概是看我想得太認真,就笑起來。
「也不是什么太難的線索,這里,20xx年的8月有則記事,他替一個女性朋友出了去加拿大的機票錢,為了協助她逃離家里,結果被Tony知道,Tony就吃醋了。」
「可是這也有可能像你說的,價值觀不同???」
Q搖了搖頭。
「這件事和前面你說的單眼相機不同,購買摩托車和購買相機一樣,都是可以長期計劃、儲蓄的,只要作者心里覺得對相機的需求比機車迫切,他就會先存錢買相機?!?br />
「但是這則記事不同,女同學逃家事出突然,不可能讓作者慢慢存,也就是說,這是個隨時可以拿出四五萬存款的男人。」
「好吧,所以結論一樣,他并不是買不起機車。還有什么可能?」
「第二個可能,他不想騎機車?!筈舉起了第二根手指。
「為什么不想騎?啊,覺得騎機車不舒服,或是……危險?」
我想起我有個女性同學,因為她媽媽看了太多報紙上的機車車禍,所以嚴禁她在臺北市騎機車。因為機車出了一次事,從此嚇得不敢再騎的人也所在多有。
「我想應該不是,因為長期搭乘大眾運輸工具,他多少也覺得有點不便,所以像20xx年1月、20xx年2月這里都各有一則抱怨,」
Q又指著螢幕。
「你看,這里寫著:『五、公車誤點所以遲到了,要是開車就不會這樣了。』還有這里:『二、路上大塞車!要是騎摩托車多好,就可以鉆車陣的間隙走。』」
「嗯,怎么看都不像是對機車有陰影的人。」我點頭。
「這么一來,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他無法騎機車。」
「無法騎機車?」我一怔。
「不只機車,顯然他好像也很渴望開車,雖然渴望,也有那個錢,卻遲遲沒有去買車和開車,那么怎么想都只有這種可能?!?br />
「可是無法騎機車是什么意思?他路考沒過嗎?」
我想起那個慘無人道的七秒十五公尺直線前進,據說很多人死在這一關。
「不是這個意思,機車路考再怎么難,以臺灣的水準最多兩三次就可以熬過?!?br />
「啊,難道是這樣……」我的腦子里靈光一閃,幾乎要從床邊跳起來。
「你該不會要說,他身有殘疾吧?」
我的腦子對于作者的形象又重新排列組合起來,我想像一個男人,二十五六歲,足不出戶,有點小財產,然后坐著輪椅,憑著雨景,在窗前照顧鈴蘭花的景象。
「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Q好像可以具現出我的想像似地,忙說:「你看這里,他還和Tony一起去淡水騎腳踏車呢!而且腳不方便的人,每天搭大眾運輸工具通勤,捷運也就罷了,公車那簡直就是酷刑,我想他應該至少是四肢健全的人?!?br />
我真的怔住了。
「那他殘疾在哪里?啞巴?聾子?啊……眼睛嗎?你是指眼睛嗎?」
我站了起來,「難道說他瞎了,不,是弱視?」
「我不認為弱視的人會若無其事地坐在電影院最后一排?!?br />
「那到底是怎樣?」我困惑地皺起眉頭,在房間里踱步,半晌才漸漸抬起頭。
「啊,啊啊!我知道了,Q!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想說他是色盲對嗎?全色盲?啊,紅綠色盲就不能考駕照了?!?br />
Q點了點頭。
「對,我是這樣想的,而且我覺得他應該是全色盲,因為全部落格一千二百四十四篇記事里,沒有一篇有提及顏色。」
我呆住了,忙搶到電腦前,快速瀏覽了一次所有的記事。大概是因為分條項紀述的關系,感性的氛圍本來就少,我發現他即使描寫天空,也只說『天空很干凈』、『天空里一片云也沒有』,而從沒說過『天空好藍』之類的話。
我腦海里的作者圖譜再一次重繪:男人、二十五歲,足不出戶,他的眼睛看出去,只有黑色與白色,他活在非黑即白的世界里。
「啊,這么說來,我記得20xx年有一則記事……」我飛快地滾著卷軸,「好像是12月的,有了,『十二、Tony找我去看朋友的畫展,我拒絕了。』他沒有說明任何拒絕的理由,我當時就覺得很怪?,F在想想,他如果去看畫展一定很尷尬?!?br />
「對啊,要是Tony的朋友要他評論什么那就糟了?!?br />
Q似乎有點憂郁,但我不知道他憂郁的原因。
「知道作者是色盲之后,就可以刪去不少他可能從事的行業,而且說真的,全色盲在世界上人數非常非常少,且常伴隨著其他眼疾,他們的視力經常也不是很好,你知道有哪些行業是全色盲無法或禁止被從事的嗎?」
「唔,警察?」我想到前陣子的新聞。
「嗯嗯,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像是醫生、醫院相關工作,多數需要駕駛的行業、美術和設計相關類科,還有化工業和電信電氣業等等,以大學的分類來說,幾乎二三類的行業都會被封鎖,多數色盲只能從事文史、商科或是法律類的工作?!?br />
「沒想到有這么多?!刮腋锌卣f:「就算這樣,一類科的工作范圍還是很廣吧,怎么判斷他確切是什么職業?」
「嗯,我研究了這個部落格很久,發現有一段記事非常值得玩味?!?br />
Q把卷軸拉到最下方,那是20xx年4月的文章,他指著日期說,
「我發現作者雖然很勤奮在寫日記,但在這一千多篇文章里,20xx年4月到20xx年6月這三個月間,更新的內容明顯單薄很多。」
「會不會是倦殆期?」我問,指著畫面說:「經常會這樣吧?比如學鋼琴之類的也是,一開始很熱衷,發誓每天要練習個五小時,但有一段時間會忽然都不想彈了,甚至想要放棄。持續性的東西本來就很容易發生這種事?!?br />
「這也有可能,但我覺得不會發生在他身上?!?br />
Q一邊說,一邊翻閱著20xx年的記事。
「如果是倦殆的話,那應該是生活上實際發生很多事,但作者卻懶得寫,或草草帶過這樣。但這段時間的記事,給我的感覺是雖然作者想寫,但卻沒發生事情讓他寫?!?br />
我看了一眼Q指的地方,的確那一整個月的記事都很無趣,像是4月30日寫著:『一、早上接到Tony的電話,和我道早安,叫我要加油。』而后竟然就沒了,而5月7日的日志則寫著:『一、今天一整天都沒見到Tony,很寂寞。』也是一樣一項就終了。
有天的日志上更干脆地這樣寫:『一、今天什么也沒有,茫然?!?br />
我忽然想到,這個部落格可以說是圍繞著作者和Tony之間的關系寫成的,也因此就算作者本人發生了什么大事,只要和Tony之間什么變化也沒有,那作者就不會寫出來,我們讀者也不會知道。我驚覺到這個閱讀困境。
「所以你覺得是某種原因,讓他整整三個月和Tony沒什么交集?」我問Q。
「嗯,我們來拉出一個確切的日期吧,這類短促的記事從20xx年4月20日開始,一直到20xx年的6月22日為止,6月23日的記事明顯和前一天不同,感覺連作者的心情都丕變,你看。」
我讀了一下6月23日的記事,那個男人像是要慶祝什么一樣,記事上寫著:
「一、和Tony去爬了久違的山。二、枝繁葉茂,鳥語花香,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三、晚上Tony在山腰上訂了餐廳,一起去用餐。四、和Tony在車上接吻了……」
這個男人的日記很少顯露自己的情緒,這種分點分項的寫法,的確也比較難表現出作者的想法和感情,但就只有這篇,我明顯感覺得他那種如釋重負的爽快感。
中
這個男人的日記很少顯露自己的情緒,這種分點分項的寫法,的確也比較難表現出作者的想法和感情,但就只有這篇,我明顯感覺得他那種如釋重負的爽快感。
「然后你再配合這里,這是20xx年4月12日的記事第一項:『打電話給Tony,報告好消息?!贿€有同年6月4日記事的第一項:『今天是第一天,Tony送我過去。』」
「來,你把這三個日期,20xx年6月22日、20xx年4月12日、以及20xx年6月4日輸入估狗試試看?!?br />
我實在太過好奇了,馬上坐到電腦前,用估狗的關鍵字搜尋系統鍵入了三個日期,估狗照例給了我一大堆垃圾資訊,但我很快抓到我要的條項。
「中華郵政97年招考……考試日期6月20日到6月22日,榜示日期是隔年的4月12日,受訓日期則是同年6月4日……是這個嗎?Q,是這個沒錯吧?」
我興奮得難以自己,這種「猜中了」、「恰恰好」的感覺,正是解謎游戲最令人無法自拔的地方。雖然這某些方面也顯示出人性惡劣之處,那種窺視到他人不欲人知資訊的快感,同樣也是解謎容易上癮的原因之一。
同時我也有種恐懼感,沒想到盡管作者盡力避免任何與個資相關的關鍵字,但僅僅是文章發表的日期,就能夠連結到如此私密的細節。
「我想應該相去不遠,這個人參加過郵局招考,考上了公務員,而且也去受訓了,我想沒有意外的話,他也不會隨便更換職業,因為是鐵飯碗嘛?!?br />
「啊,所以他才經常遇到塞車?!刮蚁肫鸫罅筷P于車況的描述。
「嗯,公務員上下班時間固定,而且容易遇到巔峰時段。」
Q點了點頭,「這也可以解釋他為什么沒有私人交通工具也能順利工作的原因,如果是跑業務相關的工作,沒有車幾乎寸步難行,但公家單位的話就比較沒差?!?br />
「然后呢,所以他在郵局工作……啊,而且是臺北的郵局。」我怔了怔,沒想到一下子范圍縮小這么多,「那是哪一間郵局?該不會連這個都推測得出來吧?」
「我餓了?!?br />
Q先生忽然沒頭沒腦地說,我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眼時鐘,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是晚上七點了。Q是那種肚子一餓就會思路停擺的人,比手機的電池還要準確。
我們決定中場休息一下,Q非常不喜歡出門,這點和部落格的主人有得比,只好由我出門買了兩碗炸醬面,還附帶兩杯紅茶。
買晚餐的路上,我心中的興奮感還沒有平復,一個謎逐漸撥云見霧的快感籠罩著我,讓我整個人陷入得意的情緒中。
但我同時也明白,我和Q的推斷縱使入情入理,但也有可能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事實上推理經常會遇到這種狀況。
特別是你心中有定見時,比如想要找出某個人是竊賊的線索,你的眼睛和腦子就會不自覺地去尋找對你的定見有利的資訊,同時排除掉所有不利你推測的資訊。
某些方面這有點像算命,當算命師說你這周運勢不好時,你就會把所有這周遇到的壞事都歸咎在這點上,并忽略你遇到的好事。然后在心里想:這個算命師說得果然不錯,我這周真的是衰事連連呢!
而且人說穿了是根本無法預測的生物,比如福爾摩斯類的古典推理,常會出現諸如「這人把表戴在右手上,所以一定是左撇子。」之類的推論。
但事實上就我所知,明明是慣用右手,卻愛把表戴在右手上的人也所在多有,而且你問他們原因,他們還不見得能告訴你為什么。
又例如有人連續一星期都叫外送,古典推理一定會推測「這人發生了什么無法出門的事,所以才會狂吃外送?!沟聦嵣衔揖涂催^Q先生明明沒什么事,卻死也不肯出門外食,整整叫了一個月的外送,吃到連旁觀的我都快吐了。
正因為人是如此飄忽不定的生物,我們才無法成為神,預知未來、厘清過去都是神才辦得到的事,我們只能猜,而猜到的機率通常和統一發票中獎差不多。
我又想到,這倒是Q先生第一次對某件事情抱持這么持久的興趣。雖然我合理推測這些日子以來,他都在思索隱藏在那一千二百四十四篇記事中的謎。
但這一回,除了謎之外,我感覺Q表現了更多人性的部分。
我一直覺得Q始終遇不到合適的那一位,是因為比起人,他似乎更在意人背后那些理型的部分。這讓做為好友的我很擔心,像Q這樣聰明的人,如果有一天對人類本身失去興趣,那他的人生會變成什么樣子,我實在不敢想像。
所以這樣也好,藉由對部落格文章的興趣,連結對作者本人的興趣,這對Q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考慮到這一點,對于他那種近似跟蹤狂的行為,我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我把炸醬面帶回Q的房間,我們兩個默默吃了晚餐,一人拿了杯紅茶,又重新打開電腦,繼續討論起來。
「接下來要推論的,是作者工作的地點對嗎?」
我吸著紅茶邊問,Q點了點頭。
「剛才趁你出門時,我查了一下那年郵局招考的錄取名單?!?br />
「啊,對厚,榜示是公開的嘛。」否則就不叫榜示了。
「嗯嗯,這里還有另一則讓我在意的記事,20xx年7月某一篇文章里提到,作者和Tony聊起如果他們有小孩,要叫什么名字的問題,雖然最后不歡而散,因為Tony說不要去想不可能的事情,但這里其實透露了一點關于他姓名的資訊?!?br />
我看了一下Q指的那則記事,關于小孩姓名討論的部分是這樣紀述的:
『三、我問Tony小孩要跟誰的姓,Tony說還是跟我的吧!跟他的多芭樂?!?br />
『四、我說芭樂的姓未嘗不好,只要取個獨特的名字就行了?!?br />
『五、Tony卻說,孩子的名字會影響他一生的命運,最好還是請算命的決定。但我沒有告訴他,我的名字就是因為算命,才會變得這么菜市場?!?br />
「啊啊啊,我記得這一篇日志!」
我叫起來,天大的線索就放在眼前,我竟沒有想起來。
「嗯嗯,綜合這篇的訊息,似乎可以推斷出,部落格的主人是個有著不通俗的姓,但卻有個通俗名字的男人?!?br />
「因為他是全色盲,所以可以推論不可是外勤,那年內勤部分錄取了118人,這118人里面,名字里明顯可看出是女性的有55人,剩下的男性是63人,他的名字肯定是這63人中的一個。」
我嘆了口氣,Q的執念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我去買面的十五分鐘里頭,他竟然一秒都不浪費,厘清了這么多事情。
「不過『不芭樂的姓』指的是什么呢?」我問。
「這個嘛,我去查了一下臺灣地區現有戶籍人口姓名統計,臺灣的第一大姓,你知道是什么嗎?」
「陳?」
「對,就是陳姓,看來統計結果和人們的感覺是一致的。所以這63個人里面,姓陳的可以先剔除掉,運氣不錯,63個人里姓陳的就有11人?!?br />
剩下52個人,我在心底默默計算。人數仍然是很多。
「第二大姓呢?你猜猜看?!筈又問我。
「唔,張?」
「可惜,差一點。第二大姓是林,第四才是張,順帶一提第三大姓是王。不過他們肯定也不知道統計結果,所以我們得從人的感覺去推斷,在我的感覺理,林也是很芭樂的姓,張、李、王也差不多,所以我們可以先大膽地把這幾個姓剔除掉?!?br />
Q用簽字筆,把所有名單上陳姓、林姓和張姓的名字都劃除掉,我才發現他認真到把榜單給印下來了。這樣清理過后,名單整個暗掉了一半以上,Q用小指點了一下剩下的名字,竟然只剩下16人。
「看來統計并沒有騙我們啊?!?br />
Q顯然相當開心,臉頰興奮得微微發紅,用指背彈了一下榜單。
「好了,現在只剩16個人了,我們可以套用第二條線索?!?br />
「名字是菜市場名?」我問,Q點了點頭。
「現在問題又來了,臺灣男子戶籍登記姓名中,重覆率第一高的名字是哪一個?」
「唔……我只知道女生是『怡君』?!?br />
我老實地說,現在我們班上就有三個怡君。
「女生的確重覆率比較高,事實上姓名重覆率最高的前五名,在臺灣都是女性的名字。而男性第一名是『志豪』。」
我「噗」地一聲笑了出來?!肝疫€真的認識不少個志豪?!?br />
「嗯,志豪、家豪、志偉、俊宏、建宏、俊杰,舉凡這幾個字的排列組合,都是算命師愛用的姓名,好,我們就用這幾個字當線索,重新來看這分榜單?!?br />
我的眼睛飛快在那十六個名字上逡巡,驀地定在其中一個名字上,同時Q的筆尖也動了,跟我的視線遞向同一個地方。
『xx72678 龔家豪』
「龔家豪……」我又把十六個名字瀏覽了一遍,但越看就越是確信。罕見的姓、配上極為通俗的名字,這組合老實說比想像中少見,我看著Q把這個名字用紅筆圈起來。
「龔家豪,恐怕這就是我們在追尋主人公的姓名?!?br />
Q交扣十指,靠回椅背上笑了。
我看著這個名字,忽然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本來我們做為部落格的讀者,雖然追蹤他的記事長達快一年,但因為閱讀匿名姓的緣故,我們和作者之間,始終隔著一層紗。
但現在,這層紗漸漸地揭開了,感覺作者從冰冷無機的表面漸漸浮出來,站在我們面前,變成一個有血有肉的個體,我可以觸摸到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鼻息。
龔家豪,我在心底默念這個名字,名真的是一個人極重要的部分。有了名字,你就彷佛已經認識那個人的一半。
「既然有了名字,我們就姑且稱呼他為小龔好了。」
Q說,他又把重新挪回電腦桌前。
「現在我們最后的問題是:小龔到底在哪一家郵局工作?」
「這種事也可以推論得出來嗎?也太神了吧!」
我忍不住說,這個小龔說實話還滿謹慎的,或許是人本來就會下意識地在網路上保護自己的隱私,所以不要說地名,就連他和Tony一起去河邊,他也從來不會寫是哪一條河、哪一個碼頭。
「嗯,這里可以當作線索的記事有三個,第一個是20xx年5月這一則,他寫道:『工作很累,回家的路上,抬頭看見彷佛沒有盡頭的電扶梯,不禁想著,這樣的日子會不會也像電扶梯一樣,永遠看不到盡頭。』」
「這篇我有印象,那又怎么樣?電扶梯到處都是啊?!?br />
「但是他點明『回家的路上』,表示他是在回家的途中,看見這樣的電扶梯的。而我們從前面就知道,他是搭捷運上下班的通勤族?!?br />
「嗯嗯,可是就算知道是捷運里的電扶梯又怎樣?每個捷運站都有電扶梯??!」
我說,但Q先生搖了搖頭。
「這里不只是電扶梯,而是『彷佛沒有盡頭的電扶梯』,告訴你一件事,人在寫這種感性文章時,對于眼前所見所聞的一切,反而會出乎意料地誠實,這是有研究證明的?!?br />
「你是說,那是一個會讓人感覺:『哇靠,長到沒有盡頭耶?!坏碾姺鎏??」
我愣了一下,我和Q都算是長居臺北的人,Q是土生土長的天龍妖人,我則是從高中開始就北上念書,那時候臺北捷運早已啟用了,因此我們對北捷都相當熟悉。
「……是指忠孝復興站的那個電扶梯?」
Q點點頭,從電腦里叫出一則網路新聞。
「北捷忠孝復興站的電扶梯,是全臺北捷運站電扶梯中最長的一個,總長四十二公尺,從地下一樓一路連結到地上三樓,直達那里的文湖線大廳。因為長度過長,所以剛啟用的時候意外頻繁,還有外國人說這是他看過最長的電扶梯?!?br />
我同意地點點頭,事實上第一次站在那個電扶梯下時,我真有一種不敢往上站的恐懼感,因為不知道這個長到看不見盡頭的輸送帶,會把我帶往哪里,天堂還是地獄之類。
「這么一來,我們又更接近答案一步了?!筈說,我從想像中清醒過來。
「忠孝復興站……是嗎?他通勤回家的路線里,有忠孝復興站。」
我說著,心里忽然害怕起來。感覺那個叫姓龔的男人,原本站在離我們很遠的霧中,但現在卻一步步朝我們走近,伸出了手,要我們看清他的臉。
我不禁想這樣真的可以嗎?在大霧的彼端,究竟會是什么樣的一種風貌?
「對,他顯然不是在忠孝復興站下車,否則不需要搭乘這么長的電扶梯,無論是從文湖線出來,還是從板南線下車,到出口都不用經歷四層的電扶梯,會搭這個電扶梯的人,都是在忠孝復興轉車的人?!?br />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
我揮去那些繁雜的思緒,接了Q的話。
「他是文湖線轉乘板南線,還是從板南線轉乘文湖線?」
北捷的形態大致分成兩種,一種是高架的,也就是捷運是在臺北人頭頂上通過,另外一種是埋在地底下的,從臺北人腳底下隆隆滑過。Q就說過,整個臺北市的地底現在幾乎有一半已經挖空了,我們生活在沒有天空也沒有大地的城市里。
文湖線以前叫木柵線,2010年才因為內湖線的通車,而連結成現在的文湖線。
雖然臺北的Subway特別美名叫「捷」運而不叫電車,但文湖因為高架又九彎十八拐,所以一點也不捷,通過的地方也比較偏遠。至于板南線則直通臺北市精華地段底下,也就是東區一帶,是載客量數一數二的大線。
文湖高架、而板南埋在地底,所以兩線的轉接站忠孝復興站,才會出現從地下一樓到地面三樓的巨大高差。
北捷和東京地鐵一樣,是可以用顏色來區分的,例如板南線又叫藍線,在路網圖上就是藍色的。同理文湖線是褐線、淡水線是紅線,而新店南勢角線分別是綠線和黃線。
Q竟然笑起來。「這個倒是不難推測,他在回家的路上,看到的是上行的電扶梯,表示他回家是從藍線轉乘褐線?!?br />
「啊啊,『抬頭看見』嗎……」我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Q的心思細密。
「等等,那也不一定啊,有可能是搭乘下行的電扶梯,然后扭過頭看到沒有盡頭的另一端不是嗎?」我提出質疑。
「那樣的話,用『抬頭』就有點不自然。你會稱呼這個動作為抬頭嗎?」
Q先生一邊說,一邊從椅子上站起來,他一手佯作扶著電扶梯,轉過頭來望著自己身后斜上方。「一般來講,會叫這個動作是『回頭』或『扭頭』吧?」
我點了點頭,多少認同了Q的說法。Q便坐回椅子上,繼續說:
「從這個資訊反過來推測,在上班的路上,就是文湖轉乘板南線,也就是說,小龔上班的郵局在板南線上,或是需經由板南線再轉乘的另一個線上。」
「可是板南線上的站很多不是嗎,怎么推斷他是哪個站?」
「嗯,板南線雖然名為一線,但其實他包括了三個小線,也就是最東邊的南港線、居中的板橋線以及往南的土城線?!?br />
Q從網路上調了「臺北捷運路網圖」出來,我湊過去看著。
「在這里我們就需要用到第二個條件,你看看這一則記事。」
他把滑鼠移回部落格,點開其中一天的日志。那是有一天,他因為昨晚和Tony吵架了,心情很不好,所以早上去上班時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紀述。上頭寫到:
『一、我盯著捷運的門開開關關,腦子卻全在思索Tony的事。』
『二、我覺得我和Tony之間差不多已經快不行了?!?br />
『三、腳踏車撞到了我,我卻一點痛也感覺不到,因為心底更痛?!?br />
雖然文章如此感性哀傷,但我一眼就看到了重點,忍不住叫了起來。
「腳踏車!是腳踏車!」
Q笑了?!膏?,而且第五項記事小龔仍然在車上:『車子繼續搖搖晃晃,看著窗外與無止盡的漆黑光景,我忍不住流下了絕望的淚水?!凰钥梢耘袛嗟谒捻椧彩窃谲嚿希皇窃趧e的地方,而板南線容許腳踏車牽進來的站……」
不用Q說,我立即撲到路網圖前,一看之下不由得失望起來。
「啊啊,有很多站呢!」
「嗯嗯,南港線方面從國父紀念館站開始,而板橋和土城線方向則從忠孝新生就開始了?!?br />
Q點點頭,又說:「不過這仍然可以有效地縮減一些范圍,首先,因為小龔被腳踏車撞到后,還繼續往下坐,所以可以確定,小龔在容許腳踏車進來的站后,至少還往后坐了至少幾站的路程?!?br />
「嗯嗯,然后『窗外漆黑的光景』,板南線全線埋于地底,這至少可以確定他一直待在板南線,而沒有到臺北車站轉車之類的吧?」
臺北車站是臺北市歷史悠久的老車站,前幾年開始實施「三鐵共構」,也就是把臺鐵的火車、相當于新干線的高鐵,以及捷運臺北車站三條線聯合成一個大站,這也讓臺北車站成為捷運線上最繁忙的轉乘點。
其中通過臺北車站的北捷有兩線,一線是淡水線,通向美麗的淡水,一線就是剛剛說的板南線,兩線只能在臺北車站做轉乘動作。
「這也不一定,在臺北車站轉乘淡水線的話,淡水線有一半跟板南線一樣,也是在地底下的。」
Q見我皺起眉頭,忍不住笑了笑。
「不過你說的對,這樣描述的話,在情感上的確像是他一路都在地底行駛,轉車的話,描述應該會有所不同。何況如果他在臺北車站轉車的話,離容許腳踏車進來的忠孝新生站只有一站距離,應該不會用上『永無止盡的漆黑光景』這種說法?!?br />
「對啊,早就應該預備下車人擠人了?!?br />
我說,如果他搭的是板橋土城方向的車,恐怕連窗邊都看不到,特別是顛峰時段,那是可以媲美東京地鐵的沙丁魚狀態。
「所以我們可以確定一件事,小龔在忠孝復興站轉車后,接下來應該是搭往南港的方向?!?br />
Q不等我發問,就自行往下說。
「這里我們就需要用到第三條線索,你看這邊這則記事?!?br />
我又湊過去螢幕前,Q點的是某年12月31日的文章:『六、晚上下班后,Tony來接我回家,我們一起吃了晚飯?!?br />
「這篇有哪里不對嗎?」
我怔了怔,這再怎么看都是篇平凡無奇的日常記事。Q先生就得意地笑了,
「猜猜看啊,史卡德?!?br />
「為什么是史卡德?史卡德是冷硬派偵探耶!」
「很適合你啊,抽煙喝酒又愛玩女人,每一樣特質你都具備?!?br />
Q難得愉悅地笑著,他會對我開這種非理性的玩笑,就表示他的心情真的很好,我也就不和他計較了。
「我看不出來這記事有什么問題,親愛的瑪波太太?!?br />
「光看內容的話當然是沒有問題,這里你不得不承認,這種逐年撰寫的日記,日期本身真的透露了很多的訊息。」Q說。
「日期?啊……12月31日!是年尾!」
「沒錯,臺北人在12月31日這天,最盛大的活動是什么?」
我恍然大悟?!缚缒?,是跨年對嗎?所以捷運站會管制?」
「對,而且是郵局的下班時間,約略晚上六點鐘就開始管制了。你也在臺北住一段時間了,應該知道哪一站在跨年的時候必定會提早管制?」
我啞然了,不用回答也知道正確答案。臺北鄉民是最喜歡湊熱鬧的生物,做什么事都一頭熱,跨年這種事當然也沒有例外。雖然我覺得年這種東西,一個人一生要過上七八十次,比杰尼斯來臺開演唱會的次數還多,實在沒必要特別從他身上跨過。
而每年跨年,臺北市雖然各地都有活動,但最為人知的莫過于臺北101大樓,也就是號稱世界第二高樓的地標建筑,會放上七到八分鐘的煙火。無數的火樹銀花沿著高聳平滑的墻面綻放,被臺灣人戲稱為「火柴棒」的原因大概就在此。
臺北101位于捷運藍線的市政府站旁,出去之后走路約十五分鐘就到了,也因此每年跨年,北捷在該站點都會提早實施管制,人潮也會多到滿出來的地步。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拿著紅茶在房間里亂走。
「我知道了,因為跨年的關系,所以捷運站部分管制,他無法像平常一樣搭捷運上下班。就算不喜歡,那天也只好破例搭了男友Tony的車?!?br />
「就是這樣,如此一來,我們的答案范圍又再一次縮小了?!?br />
Q開心似地搓了搓手,重新點開那張臺北捷運路網圖。
「下班的時候,小龔先生是反過來走,也就是從板南線南港方向的某一站開始,一路坐回忠孝復興站換車。」
Q修長的手指順著板南線移動。
「但是如果他工作的地方在市政府,也就是101大樓所在位置與忠孝復興站之間,那么他的通勤路線顯然不會這么早受到影響。會這么早受到影響,就表示……」
「……他上車的捷運站尚在市政府站之前,是嗎?」
我彈了一下手指,以前有家知名的印刷廠在南港,我每次要跑校刊截稿都會坐到南港線的終站,所以對那里的站名還算熟悉。
「也就是說,可能性縮小到永春、后山埤、昆陽和南港四站?」
「南港可以刪去,南港是去年的10月才開始通車,但有關搭捷運通勤的紀錄從三年前就有了?!?br />
Q點點頭,他又補充,「在小龔先生的記事里,有好幾次出現這樣的意象:永無止盡的黑暗通道,永無止盡的寧靜。我想有這種刻在記憶里的體驗,肯定他的路線上,有一小段是不是那么繁忙的路段,所以他才能坐在捷運上,靜靜享受那樣的寧靜?!?br />
永春到南港站這短短四站,的確可以說是整個藍線最寧靜安詳的路段。因為直通臺北市郊內湖,那里大多是公園,要不就高級住宅區,所以載客量遠較藍線其他站為少。
「永春、后山埤、昆陽……所以還剩三個站嗎……?」
我思索似地咬著指節,Q把身體轉過來面對電腦。
「因為我再怎么找,都找不到更多關于他下車站名的線索,所以我索性把這三個捷運下車后可能徒步走到的郵局全部標示出來。」
我驚異地看著Q,Q便笑了起來。
「因為記事里幾乎沒有提到公車,所以我想小龔先生的郵局,應該是捷運站出來后,兩腳走得到的地方。而且你知道嗎?數量意外的少,這三個站彼此在左近,以他們為圓心畫一個十五分鐘腳程的圓,包裹在里面的嫌疑郵局,只有十二家?!?br />
「十二家!」
「嗯,這里我們還需要一點線索,那就是關于他工作郵局周邊的描述?!?br />
Q似乎越來越興奮,站起來揮舞著雙手。我實在拿他沒辦法,這個男人,以后要不是推理劇里那種刑偵組的菁英,就是綠島監獄里的超兇惡罪犯,而且罪名還是跟蹤狂。我可不想到綠島監獄去保你啊,Q先生。
不過推理到這里,我感覺我們離那位小龔先生只剩一步之遙。
我只要閉上眼睛,就彷佛能看見他的身影:二十五六歲的男人、安靜、感性,世界對他而言只有黑和白,雖然如此卻擁有極強的自尊心,深愛著他的男人,同時也恐懼他男人的身分。默默地上班、默默地生活,偶而坐在漫無止盡的隧道里,思索著未來。
「他雖然很小心,盡力不在文章中透露任何關于地名的資訊,但畢竟是每天重覆生活的地方,要完全不露餡是很困難的。」
Q又打開部落格,迅速地滾著滑鼠。
「像是這一則記事:『Tony來找我,因為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們就在附近的涼面店隨便吃吃?!活愃频挠浭逻€不只一則,小龔先生至少寫了兩三次同樣的描述?!?br />
「所以是……涼面店?」
「嗯,還有像這樣的記事也是:『昨晚和Tony胡混得太晚,早上去得太遲,在附近的面包店隨便買了個面包果腹?!挥腥さ氖?,小龔先生至少有六篇以上的紀錄,都和這個類似,而且因為時間不夠。」
「涼面店、面包店嗎……?等等,」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就算你知道他工作的郵局周邊有什么,也沒有辦法知道是哪個郵局??!你打算一一跑遍十二個郵局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要對這位阿宅徹底改觀了。
沒想到Q卻笑了起來。
「不用這么麻煩,用這個就可以了?!?br />
Q一邊說著,一邊點開了萬能的大神Google,他把隨便一家郵局的地址復制起來,貼近Google的地圖搜尋系統。郵局的位置立時在衛星地圖上被標示出來,Q移動滑鼠,在地點上繞了一圈,點下旁邊的「街道檢視」連結。
「哈啊……」我張大了嘴巴。我想起來了,這是Google從去年開始搞起來的把戲,把某個地點的周邊,用連續的攝影技術,一張張拼貼起來,就成了像虛擬實境一樣,可以前后左右移動的全街景圖。
使用這種資料的話,的確是可以坐在家里,就輕易地查出郵局周圍有什么樣的店。
「真的是太邪惡了……」原來跟蹤狂的教主是估狗,我現在終于領教了。
「對吧,安樂椅偵探的好幫手。」
Q揚起了唇角,顯然他對估狗太太的人格有不同的評價。他用滑鼠轉著郵局周圍的道路。
下
Q揚起了唇角,顯然他對估狗太太的人格有不同的評價。他用滑鼠轉著郵局周圍的道路。
「光是涼面店和面包店,可能還不足以成為關鍵,但這里還有一則記事輔助我們:『我在附近的站牌搭了公車,趕去火車站和Tony會合。』」
「涼面店、很近的面包店,以及附近的公車站牌……這三把鑰匙,套用到十二家郵局的大鎖上,能夠開啟的門只有一扇。」
我聽著Q詩意的說法,他的手像魔法師一樣,拿著魔術棒,點向了其中一家郵局的連結,我屏住了呼吸。
「后山埤站旁的港三郵局,離捷運站約十分鐘腳程,這就是小龔先生工作的地方?!?br />
我怔怔地看著Google街景地圖上的郵局,那是一間很小、小舊的郵局,外觀的白色瓷磚已經泛黃了,而就在郵局旁邊,孤零零地并列著一家「特制涼面館」。再往旁邊一看,則是一家相當古老的西點面包店。
遠處則是剛好被拍下的公車,正魚貫地停入不遠處的公車站牌。
「港三郵局……」我說不出話來,強烈的虛幻感襲擊著我。
那種感覺就好像見網友一樣,我有時候也會上一些女同的交友版,開始在網路上聊天時,總會覺得對方感覺不錯,十分親切,好像你認識多年的老友一樣。
但真的到了見面那天,實際看到那個女孩的臉,反而就有種疏離感。甚至會想:這真的就是每天晚上和我聊MSN的那個人嗎?
「啊啊,那這樣子一來,名字、職業和工作的地方都有了嘛!」
我發呆發了很久,才從解完謎的沖擊中清醒過來,忙按了一下仍坐在電腦前的Q。
「你就可以去找他羅?只要在郵局上班時間的話,又是內勤,應該不難找吧?」
我覺得有點興奮,如果真在那間郵局找到那號人物的話,感覺一定很爽,雖然下一秒可能就會被當成Stalker拖走就是了。
Q聽了我的話,卻莫名臉紅了一下,他顯得比預想中沉寂,沒有平常解完謎后的那種舒爽感?!肝也]有想去打擾他的生活,最多只是去看一下,這樣同時具備理性和感性的人,是怎么樣一個人而已?!?br />
他說著,便彷佛陷入了沉思,不再搭理我了。
解謎之后過了幾天,我很快就忘了這個小小的人肉搜尋游戲,繼續和我家閃光游山玩水、翻云覆雨。
我本來以為解謎過后,Q很快就會對那個部落格失去興趣,并像涅羅一樣開始找尋新的謎面。
但是令我驚訝的是,Q先生仍舊忠實地追蹤部落格,而且感覺更投入了,他幾乎整天都滾動著滑鼠,一篇篇Repeat那些戀愛記事。
我是不知道Q先生到后來有沒有去找小龔先生,但從他彷佛和椅子融為一體的身影,還有玄關那副長了灰塵的鑰匙看來,應該是沒有才對。
原先這么興致勃勃,真找到人后又如此消沉。我承認我終究是弄不懂Q先生,這大概是天才和普通的聰明人間無法跨越的那條鴻溝。
有天我和女友在外頭吃完了晚飯,她陪我回ShareHouse。才打開門,就看到Q先生竟然在起居廳里,他微弓著背,用手抓著下顎,眉頭皺到都快擠出來了。
我知道那代表他在思索什么極為難解的問題,例如雞為什么是生蛋而不是胎生之類的(因為這樣就不會有雞生蛋蛋生雞的謎題了),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Q?」
但他就像沒有聽到似的,半晌竟忽然回過頭去,一股腦地沖向了他的房間。
「太奇怪了……這太奇怪了!」他一邊沖還一邊喃喃喊著。
我和女友對看一眼,女友經常來我家,對于我這位古怪的男性室友也早就習以為常,她攤了一下手,對我點點頭,我就追了過去。
「這不合理啊……這太不合理了……」
Q背對著我滾著螢幕,兀自喃喃自語著。我忍不住一掌拍在他肩上,發現他還在瀏覽那個部落格,不禁說:「你還在看那些日記啊?不是已經解完謎了嗎?」
Q搖了搖頭,他把部落格轉到最新的一篇。我從他身后定睛看去,有一篇還閃著「New」的記事,竟然已經寫到一百五十幾天了。
『失戀第一百五十六天,打翻了玉米湯,彷佛天地都失了顏色?!?br />
「天呀,他到底要寫到什么時候???」
我開始同意Q的話了,倒不是覺得失戀難過這么久不正常,而是這個人未免也太有恒心了,戀愛的時候一頭熱,懷抱著激情把和Tony之間的閃光逐日紀錄下來,這我可以理解。但失戀了還可以持之以恒這么久,果然不愧是考上國考的強者。
「你不覺得奇怪嗎……?」
Q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女友在起居廳開了電視,自行看起她喜歡的韓劇來,看來我有時間暫時處理我的麻煩室友。
「哪里奇怪?」
「奇怪啊……很多東西都很奇怪。老實說那天解出他工作的郵局后我就這么覺得,有什么東西不對勁,和邪神包心菜一樣,有個讓人一看就渾身不對勁的東西存在于這篇戀愛日志里頭……」
我聽他這樣說,也不由得在意起來。Q雖然有些地方吹毛求庛了點,但通常不會無的放矢,能讓他操心這么久,那這些日志就肯定有什么古怪。
「到底是哪里不對勁?是最新的這篇嗎?」
「不只是最新的這篇,是整個都不對勁……最新的這篇也是,你看,他說『打翻了玉米濃湯,彷佛天地都失了顏色?!?br />
我不明所以。
「有哪里奇怪嗎?這人的記事風格都是這個調調啊?!挂f為賦新辭強說愁的話好像有點可憐,但有一種故作傷春悲秋的感覺倒是真的。
「你不覺得很不自然嗎?全色盲的人怎么會寫『彷佛天地都失了顏色』這種話?」
我怔了怔,隨即張大了口:「啊,你是說色盲……」
「照理說顏色應該是他們最在意的一件事,就算這種描述方式再怎么通俗,他在寫到這句話時,難道不會覺得很不自在嗎?不,應該說以他的情況,壓根不會在文章上選用這種等于在嘲諷自己的句子?!?br />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只是這一篇,我剛剛翻到前面還有一篇,就是這個:『失戀第三天,對岸的號志燈,宛如流血的單眸。』號志燈怎么會像流血的單眸?」
「因為是紅燈不是嗎?紅燈有時會有種光渲染出去的感覺,遠遠看就很像是噴血的眼睛……啊!」
我忽然了解了。
「啊……啊啊,是這樣嗎?因為紅燈對嗎?因為他根本看不見紅燈!」
「沒錯!這種即視后把意象隨筆記下的文章,我說過往往是最誠實的,如果不是看見了紅色,黑白的號志燈再怎么渲染,都不會讓人聯想到流血。也就是說,記述這個景象的人根本就不是全色盲?!?br />
「等等,所以說小龔先生根本就不是色盲?」
我茫然地問,這種推理從一開始就錯了的事情也常有。開頭走錯方向的話,后面的推論經常不可思議地也會往錯誤的結論靠攏,這就是武斷的推理危險的地方。
「不,我不認為我們的推理有錯,至少在色盲這件事上?!?br />
Q冷靜地說,他又滾動起滑鼠?!肝冶緛硪彩窍衲阆氲囊粯樱谑蔷突厝ブ刈x了前面一千多篇記事,但同樣的情形卻完全沒出現?!?br />
這回我真的是毫無頭緒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Q先生忽然不說話了,他在電腦桌前坐著,手肘支在桌上,就這樣保持這個姿勢很久,半晌才忽然開口。
「你覺得我們要怎么知道第一人稱記述者的身分?」
「欸?」
「讀小說的時候,不是常常會讀到以『我』為主角的故事嗎?如果是第三人稱的話,比如我當主角好了,那么開頭就會寫『小Q今天精神飽滿地起床』,那至少讀者們就會知道主角的名字是小Q,但是第一人稱的話呢?」
「唔,看小說里的其他人怎么稱呼他吧?」
我回想了一下最近看過的推理小說。
「有的小說會在開頭就自我介紹啦,像是跟觀眾說話一樣,像是珍?奧斯汀時代的作者不就經常這樣嗎?會說些各位讀者,你或許覺得我怎樣怎樣,或是各位看官,像我這樣一個怎樣怎樣的人,諸如此類的。」
「如果主角都沒有自我介紹呢?」
「那就看小說里其他角色怎么稱呼他羅,如果是小說的話,主角總會和什么人對話吧?比如我當主角的話,小說里面寫到你,就會出現像這種描述:『小Q邊揮舞著雙手邊囂張地向我說:「X,你快點過來一下!」』如此一來讀者就知道我叫X了?!?br />
「對,這就是問題所在。」
Q點了點頭,好像不怎么在意我在舉例中偷表他的事。
「就拿你的例子來講,在你寫作的故事里,那個『我』的身分,反而不是隨著記述者,而是隨著記述者以外第三人的反應而變動?!?br />
「例如在那個故事里,要是你寫道:『小Q邊優雅地喝著紅茶邊溫文有禮地說:「X,可以麻煩你把書架上那本書拿給我嗎?」』那么讀者就會認為那個『我』叫X,而如果你這樣寫:『小Q邊優雅地喝著紅茶邊溫文有禮地說:「Y,可以麻煩你把書架上那本書拿給我嗎?」』這么一來,讀者就會認為那個『我』其實是Y?!?br />
「這本書一定不是我寫的,我認識的Q絕對不會優雅地喝紅茶?!?br />
「這又是另一個記述者主觀影響客觀的問題了,不過不是今天的主題?,F在設想一種狀況,如果在上述這個故事里,記述者以外的第三人永遠都不叫『我』的名字呢?」
「還是有其他方法啊,比如『我揀到一張學生證,上面寫著「X,21歲」,竟然是我的學生證!』這樣也可以輾轉地知道『我』的身分。」
「這就是鏡像了,其實第三人的反應也是一種鏡像。我的意思是,如果都沒有這些鏡像出現的時候呢?」
我攤了攤手,「那的確是很難知道記述者的身分?!?br />
「所以說,如果在上述的故事里,有一天忽然出現這樣的記述:『Q忽然轉過頭來對我說:「Z啊,我之前那個老是把女友帶回家的室友已經搬走了,你可以用她的房間沒關系。」』這時候讀者才會赫然驚覺,原來現在這個『我』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我』了。就像現在,搞不好你已經不是兩個禮拜前和我討論小龔的那個人了。」
「對不起,我沒有打算搬走,我想你也找不到第二個愿意當你室友的好心人。」
Q笑了起來。好吧,我必須重申我真的是故事一開頭那個我。特別聲明這種事情實在很奇怪,都是Q這個九彎十八拐的人害的。
「這個部落格也是一樣的,因為從頭到尾都是第一人稱記述,所以實際上我們并不知道作者的身分,記事里也沒有任何Tony稱呼那個『我』的條項?!?br />
這倒是,我回想了一下那幾千篇的記事,每次都是『我』說Tony如何如何,但從來沒有Tony對他說了什么話的記述。
Q交扣著雙手,把腳蹺到膝蓋上,說出了令我震驚的話。
「這也就是說,假如這個部落格的記述者中途換人,我們也無從得知?!?br />
我瞪大了眼睛。「中途換人?你是說,這個部落格的文章不是一個人所寫的?」
Q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所以才會出現這種不自然的狀況。明明是全色盲的人,卻忽然出現了和顏色有關的記述,明明是理性看待一切事情的人,卻出現了失戀幾百天還在無病呻吟的舉動?!?br />
「等等,所以部落格的作者換人了嗎?從什么時候開始?不,應該說作者到底有多少人?」我茫然了。
「我想應該就是兩個人,至于從什么時候開始,應該就是這一篇開始。」
Q說著,把滑鼠滾到了最上方。螢幕上映出了一切的開端,就是那篇失戀宣言:
20xx年10月x日
我,失戀了。
「啊啊……」我忍不住呻吟出聲,「也就是說,從那篇開始以后……」
「嗯,記事風格通常也就代表著一個人的思路模式,一般來講很難改變,人就算失戀了也不會因此就換一顆腦袋,我一開始覺得最不自然的地方就在這里,為什么小龔先生會忽然改變分點分項的描寫方式?」
我其實一開始也曾懷疑過,但一來我對部落格之謎沒這么熱衷,二來我覺得失戀對一個人的打擊可大可小,大起來自殺也是常聽見的事。就算因此改變一下記事風格,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
「不是作者『改變』記事風格,而是作者本身『改變』了嗎……」
我喃喃地說著,半晌整個人跳起來。
「那是誰?后段的作者換成了誰?」
Q這回表情稍微嚴肅起來,我覺得他的眉目有幾分溫柔,也有幾分哀傷。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那個Tony了?!?br />
「咦咦?」我張大了口,「等等,所以那些失戀記事是Tony寫的嗎?他和小龔先生分手了,然后跑到小龔的部落格上貼這些文章?」
「我想應該不是,分手的情侶還給對方自己部落格的帳密,讓對方跑進自己的地盤發失戀日記,這怎么想都太有違常理了?!?br />
「也有可能是Tony盜取了小龔先生的帳密不是嗎?可能他由愛生恨,就用駭客技術駭進小龔先生的電腦,然后強占他的部落格,讓小龔束手無策啊?」
我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要是Q失戀了搞不好會做這種事。
「我想那也是不可能的,因為如果Tony真做這種報復行為的話,小龔先生也不可能悶不吭聲,這部落格并沒有設禁止回應,他至少也會在下面出個聲之類的。再者……從小龔這一千多篇記事看來,我不認為那個Tony是幼稚到會做這種事情的人?!?br />
我點頭同意,小龔眼里看出去的Tony,不僅風趣、帥氣,還散發著一種成熟男人的氣質,經常讓人有種作者覺得自己配不上他的感覺。
「那到底是怎么樣?為什么Tony忽然要接寫小龔先生的部落格?」
Q忽然低下頭來,把下顎支在他折彎的手背上。
「我想,應該是因為……原來的記述者已經不在了的關系?!?br />
我怔住了。
「不在了……什么意思?」
Q微閉了一下眼睛。
「就是字面的意思,不在了,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小龔先生他已經死了?!?br />
「啊……」
我整個人彷佛清醒過來,那幾百篇的失戀記事在我腦海里閃過,遺失、消滅、拋棄、衰老、死亡……這些哀傷的意象忽然變得鮮明起來。原來他并不是為賦新辭強說愁,而是真的在哀悼,哀悼自己情人的永訣。
『我,失戀了?!唬蚁肫鹱铋_頭的那句話,感覺胃扭曲成了一團。
「死了……為什么會死?是病死嗎?」
Q先生慢慢張開了眼睛,看著無焦聚的一方。
「以下的事情全都是我的猜測。不過也不是胡亂猜的,我想,小龔先生應該是死于意外,而且是極突然、事前全無跡象的那種。」
「意外……?」
「嗯,如果像你說的,他是病死的話,那無論他再怎么掩藏,之前的記事一定都會有跡象。去醫院看病什么的、或是和家人訣別什么的,但是這些在文章里都找不到。而且你看失戀前一天的記述,作者和Tony還開開心心地去聽音樂會表演呢?!?br />
Q長長吐了口氣。
「至于什么意外,這也是我的猜測,恐怕是交通事故?!?br />
「交通事故?」
「嗯,就是我剛剛舉的那則記事,失戀第三天的時候,Tony不是這樣寫嗎:對岸的號志燈,宛如流血的單眸。覺得紅燈像流血的眼睛不是不可能,但終究有點罕見,為什么Tony一看見紅燈,就會想到流血呢?」
「雖然這也有可能是Tony思路獨特,但我猜更大的可能是,他有認識的人曾經在車禍中受傷,或甚至喪生,所以當他一看到同樣的號志時,不知不覺就會聯想到血?!?br />
「啊啊……」我說不出話來。
「至于發生事故的原因,我想可能也和他的全色盲有關。其實現行的交通號志,對色盲而言其實是極為危險的,我們的紅綠燈經常不只紅綠黃三種顏色,還有左轉燈、右轉燈,有時直排有時橫排?!?br />
Q難掩幾分感慨地說著。
「色盲的人大多憑位置去推測號志可能的顏色,但遇到那種號志排列過于復雜的情形,或是有些私人停車場的號志不照規矩排列的情形,就很難正確判斷出現在亮的是哪一個顏色的燈在閃?!?br />
「所以Tony先生才經常說要載他。」
我回想著記事,經常出現:『Tony說要載我,但我拒絕他了』、『Tony為了我不坐他車的事,和我吵了一架?!恢惖挠浭觥?br />
「對,Tony知道以情人的狀況,一個人在不熟悉的路段走很容易出事。但是正如我們之前推理的,小龔出于自尊心,可能有一部分也是色盲的自卑感,不太愿意坐另外一個男人開的車,所以一直不愿意接受Tony的好意……最后導致這樣的結果。
我忽然極為感嘆,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子。雖然我不認識那個小龔先生,但這些日子瀏覽他的部落格,和Q一層層推理下來,我竟也有一種認識他很久的感覺,好像我們和他是老朋友一樣。
沒想到這位老朋友還沒有見著,就已經天人永隔了。
「我想……這個Tony一定極為自責,為什么不載他回家就好、為什么自己不能多堅持一點,所以他才像這樣,連續數百天地紀錄下小龔死亡后的心情,以做為宣泄。」
「他怎么會知道小龔部落格的密碼?」
「我想他們情人之間一定有什么默契,這個部落格又是為了Tony而設的,說不定Tony平常就有偷偷在看了,猜得出密碼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br />
Q沉靜地說。
「他為了讓部落格不要間斷,營造出小龔還活著的樣子,所以還刻意模仿了小龔的筆法,他知道小龔是色盲,所以模仿的記事中也刻意避免出現顏色。但是他終究還是活在彩色世界的人,所以某些地方還是露餡了?!?br />
我閉上了眼睛,在腦海里最后一次描摹那兩個人的形象:二十五歲、在郵局工作的公務員,足不出戶、理性而安靜,世界只有黑與白的男人。遇上了幽默而感性、性格陽光,總是開著跑車、對情人無微不至,世界滿溢著色彩的型男。
黑白的世界與彩色的世界,交融成一千兩百多篇色彩斑斕的紀錄,美不勝收。
Rest in Peace,小龔先生。我在心底默默地說。
「我想他……搞不好也在等著有人阻止他也說不一定,所以才會這樣一直不斷地、彷佛要向誰訴說地寫下去,他無法相信小龔就這么死了,所以說他只是失戀了。失戀了就還有轉機,還可能重新找回屬于他的戀情?!?br />
Q說了不像他會說的、極為感性的結語,然后閉上了眼睛。
「以上,就是部落格失戀記事之謎的解答?!?br />
不知道為什么,以前和Q一起解各種謎,當獲知最后的謎面時,總有一種通體舒暢的感覺,彷佛堵塞的毛細孔一瞬間通了那樣。
但只有這一次,聽見Q久違的解答宣言,我竟覺得胸口有股塊壘,沉甸甸的瘀積在那,就連女友溫柔的軟語,也無法化解那種抑郁。
Q不再看那個部落格了,也不再坐在電腦前,他仍然偶爾去大學里上他喜歡的課,其他時間就宅在他的書堆里。
但我發現他出門的次數變頻繁了,以往每次回家都看得見的身影,現在我提早回來ShareHouse,還會發現燈全是暗的,Q先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有次我心血來潮,用Q先生的電腦進那個部落格,才發現部落格竟然停止更新了。長達三年半的日記,停在失戀第一百五十六天那篇,日期是20xx年5月1日,正是Q破解整個部落格之謎的那天。
有天Q晚歸時,我們一起吃晚飯,他忽然抬頭說:
「那個部落格的密碼,是用Tony先生的出生年月日?!?br />
他說完這句話,就低下頭繼續吃便當,竟沒有任何后續的推理與解釋。我一陣錯愕,同時心里也隱隱約約有了個底。
又過了幾個月,我在估狗上搜尋我和女友暑假出游要住的民宿時,資訊串里又跳出了那個部落格。
出于懷念,我移動滑鼠,點開那些久違的日志。卻意外地發現他又更新了,但更新只有一篇,還是前幾天的事。
記事的內容非常簡單,只有短短四個字。
20xx年8月x日
我戀愛了。
我呆呆地看著那幾個字幾秒,然后不由自主地笑了。
這則記事的作者是誰呢?誰戀愛了?又是和誰呢?
我沒Q這么厲害,無法從那四個字推斷出來。
但我注意到Q最近越來越會打扮自己了,雖然整體來講還是那副頹廢樣,但他在某天去理了頭發,還把胡子細心地剔干凈了,衣服也不再是那一千零一套,連球鞋也去買了新的。Q本來就算是個帥哥了,最近的他頗令我這個好友耳目一新。
「喂,你有沒有看到我的發膠?」
這時Q在客廳喊我,他好像要出門的樣子。
「發膠?你什么時候買過發膠了?」
「有啊,就上次那條……啊,算了!來不及了,我得出門了,我晚飯不回來吃,不用幫我買便當沒關系?!?br />
我聽著Q匆匆忙忙拿鑰匙關門的聲音,再望向部落格那則最新記事。
『我戀愛了?!?br />
嘛,算了,也不急在一時。
反正總有一天,Q也會為我解開這個小小的謎吧!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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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1-10-13 23:56:28
- -嘛……開頭就有點少兒不宜,但是…………
- -然后,很強大,就是太長了些,跳躍著看啊看,更強大
[已注銷]
該學員已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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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1-12-20 17:13:52
戀愛對象就是Q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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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8-11-6 14:4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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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卓客戶端
很好,很好,很好,如果把它熟練運用到生活中,那真是具有格物致知的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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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8-11-11 16: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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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卓客戶端
好長啊,跳著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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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8-12-19 17:5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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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卓客戶端
很強大。。。我再去研究一遍
82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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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8-12-21 19:3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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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卓客戶端
細致入微的觀察造就了這份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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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9-1-27 20:0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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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卓客戶端
竟然看完了。
85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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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9-2-14 22: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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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卓客戶端
1分鐘不到都能看完的短文,你們說長?哈哈
96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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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9-7-27 13: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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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卓客戶端
我居然一字不落地全看完了?。ξ襾碚f好燒腦啊,文中的推斷換成我,我一個都推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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