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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弦:天極島謀殺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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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1-10-14 19:43:04
序章 在絕望中痛苦
  醫師嘆了一口長氣:“我希望你能先做好心理準備,并在聽我把話說完以后,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
  男子深深地吸了口氣,閉上眼睛,好一會,才慢慢地把眼睛睜開,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咬了咬牙,低聲說:“你說吧。”
  醫師用帶著遺憾和惋惜的語氣說:“很遺憾,你太太患的是皮膚癌。患這種癌癥的病人,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九十。”
  “不!”盡管男子答應過醫師要控制自己的情緒,但乍聞如此噩耗,還是忍不住猛地站起身子,聲嘶力竭地吼了出來……
  ……
  “我好累,我想睡一會……別離開我……”女子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不要……不要睡……”男子急道,“我怕你睡著了,就再也不會醒來了,別睡,我們一起看電視,別睡呀!”
  男子一邊抽泣,一邊匆匆走到電視機前,把電視打開。電視里正在播放晚間新聞:“……公司的懂事長高森,昨夜遇上車禍,當場死亡,享年五十八歲……”
  男子一聽,心頭一顫,幾乎暈倒過去……
  ……
  “你為什么要這樣幫我?”男子低聲問。
  “不為什么,讓該活的人活下去,讓該死的人死掉,這是我一直在做的事,不過,”小男生微微一笑,“我不喜歡勉強別人,看樣子,你在猶豫,可見你對你妻子的愛并不徹底。”小男生說完,轉過身去,邁開大步,頭也不回地向遠處走去。
  “等一等……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生沒有回過頭來,只是淡淡一笑,向男子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
  插曲之一:致“雙子星”的邀請信
  2002年2月7日。傍晚。愛緣公寓中。
  天叢一邊緩步前行,一邊低著頭,望著手里的信封,自言自語地說:“天極島?會是誰呢?我跟華夢陽都認識的人當中,好像沒有是住在天極島上的吧?”
  他手上所拿的,是他剛從信箱里取出來的一封信。信封上收信人一欄寫道:“北斗市愛緣公寓╳座╳房天叢君、華夢陽君親啟”,署名則是:“天極島高氏內詳”。
  由信封上的字可以看出,寄信人是天叢和華夢陽的共同朋友,同時是一個住在天極島上的人。可是在天叢的印象中,他的所有朋友,沒有一個是住在天極島上的,更別說是他跟華夢陽的共同朋友了。
  “哈秋!”正在思索,天叢忽然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唔,怎么好像有點感冒了?唉,這鬼天氣。”天叢喃喃地說。
  不知不覺已到華夢陽家門前,天叢用鑰匙把門打開,走了進去。華夢陽的家就在天叢家對面,他們都有對方家的鑰匙。此時華夢陽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一邊看書,一邊聽音樂,十分悠閑的模樣。
  “華夢陽,你瞧這是啥?”天叢把手上的信丟給華夢陽。
  華夢陽正陶醉于音樂和圖書之中,突然被天叢的話語打斷了,臉上神色稍微不悅。但這不悅之色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便是好奇和疑惑。只見華夢陽一邊撿起天叢扔過來的信封,一邊問:“是什么?”
  “你看一下就知道。”
  “咦,信封上怎么有些黏糊糊的液體?”
  “哦?不要意思,我剛才一不小心,對著信封打了個噴嚏……”天叢笑得有點壞。
  華夢陽打了個冷戰,本能反應地把信封扔到沙發上,抬頭望著天叢,沒好氣地說:“你這小子……你來把信封打開。”
  天叢又笑了笑,彎下腰來,撿起信封,把信封邊兒撕開,從里頭抽出一張信紙。那是一張淡藍色的信紙,信紙上散發出書卷的香味。天叢把信紙打開,只見一篇圓熟秀麗的文字映入眼簾。
  天叢君、華夢陽君:
  良久未聚,別來無恙?
  數年前,我在北斗市外的天極島上的別墅群中,購得別墅一幢。近年來,我于島中定居,專心繪畫。據我所知,島上售出的別墅已有十多幢,但其他別墅的主人或一年來一兩次,或幾年才來一次,因此島上長期便只有我跟拙荊兩人。雖然人煙稀少,日子倒過得清靜。
  然而時候久了,不耐寂寞,對諸位好友甚是掛念,因此冒昧邀請天叢君和華夢陽君,能于百忙之中,抽空到島上敝處盤桓一兩日,讓高某一盡地主之誼。此外,我還邀請了其他一些好友,有警察,有私家偵探,也有推理小說家,相信兩位對他們會感興趣的。
  時間初定為本周末上午八時正,屆時我與拙荊會在島上岸邊等候諸位。如能大駕光臨,高某不勝榮幸。
  謹祝諸事順遂、生活愉快!
  愚友高軍
  2002。2。6。
  華夢陽和天叢讀罷全信,面面相覷,好一會,華夢陽才說了句:“是高軍呀。”
  高軍確是華夢陽和天叢的朋友,華天兩人跟高軍認識的時日也不短了,只是近來沒有聯絡。高軍是一個畫家,華天兩人是知道的,可是高軍和他妻子竟搬到天極島上居住,兩人卻絲毫不知。
  那天極島是北斗市外的一座小島嶼。正如高軍在信里所說,島上建了一組別墅群,供業主度假之用。
  “說起來,咱倆大學畢業后,就沒跟高軍見過面了,不知他現在怎樣了?”天叢望著手里的信,輕輕吁了口氣,感慨道,“一轉眼就過了許多年了,歲月無情呀。”
  華夢陽似有同感,輕輕點了點頭。
  “反正周末放假,咱們就到這天極島上跟老朋友聚一聚吧,再說,高軍信里說他邀請了什么私家偵探呀,推理小說家呀,嘿嘿,他說對了,我對這些人的確很感興趣。”天叢臉上稍微露出期盼的表情。
  然而華夢陽的話卻讓天叢出乎意料:“我去不了。”
  “怎么?”天叢兩眉一蹙。
  “剛好兩天前我收到我的一位好友的邀請,說他新居入伙,叫我到他家去聚一聚,時間正好是本周末,我已經答應他了。”華夢陽稍微遺憾地說。
  “這樣呀……”天叢有些失望,接著又問:“你的哪個好友呀?”
  “我的初中同學,你不認識的。”華夢陽和天叢是高中時才認識的,華夢陽的初中同學,天叢當然并不認識。
  華夢陽頓了頓,接著又說:“你到天極島上去吧,順便幫我問候一下高軍。”
  “你真的不去?那好吧,我自己到天極島上去,說不好除你我以外,高軍還邀請了一些漂亮的妹妹呀,到時你后悔了,可別怨我。”天叢一臉壞壞的表情。
  可是華夢陽極有原則,既然答應了朋友,是不會無故爽約的。對著天叢所說的他認為十分具誘惑力的言語,華夢陽只是兩手一攤,一笑不語。
  華夢陽不是對“漂亮的妹妹”沒有興趣,只是在他看來,無論是多么漂亮的女孩子,都比不上那個叫愛永的女生。


第一章 天極島上的九個人
  2002年2月9日。星期六。上午7點05分。
  遲思凝走上了開往北斗碼頭的公共汽車。她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看了看手表,然后又把手放下。
  從這里開往北斗碼頭,大概只需要10分鐘。遲思凝要乘7點30分開出的客輪,因此她還有15分鐘可調整的時間。她是個極有計劃性和時間觀念的人,凡事都計算得十分周詳。
  她坐在車上,無意地打量著車里的人。一瞥眼間,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她對面的一個女生。那女生的雙眉濃密、細長,眼睫毛長長的,整齊地往上翹著,一雙眼睛望著空氣發愣,充滿憂郁和冷酷,如水似冰,鼻子鷹嘴一般,又尖又長,上下兩唇猶如一道沒有接口的曲線,完美地拼湊在一起,肌膚雪白,頭發微紅,并微微卷起,秀發上似乎涂上了一些發泥,耳朵在秀發中若隱若現。這卷發女生的五官極之漂亮,如此組合,像是天底下最天衣無縫的藝術品,讓人即使只望一眼,也大為驚嘆,由衷贊賞,并絕難忘記!
  “世界上竟有這樣美麗的女孩子?”遲思凝望著這個像是混血兒的卷發女生,心中驚訝不淺。遲思凝自己長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眉如新月,唇若櫻桃,本來就風致天然,楚楚動人,加上那一頭短短的頭發,更是明艷絕倫。可是一見那卷發女生,遲思凝心中卻忽有強烈的自慚形穢的感覺,覺得自己的容貌十分一般。
  接著,遲思凝把目光移到卷發女生旁邊的男人身上。那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雙目如電,氣宇軒昂,神情十分認真嚴肅,眉目間帶有一股逼人氣勢。這男人旁邊的座位是個空位,可是他的身體卻稍微靠在卷發女生身上,可見他跟卷發女生相互間是認識的。
  遲思凝邏輯思維極強,當然看出卷發女生和男人是認識的,可是卻猜不透他倆是什么關系。“父女?不像呀。師生?朋友?又或許是……”想到這里,遲思凝的臉稍微一熱,再也沒有想下去。
  不一會到達北斗碼頭。遲思凝下車前不由自主地又望了男人和卷發女生一眼,竟發現他倆也站起來,準備在這一站下車。那男人身材魁梧,身高大概有一米八。這不奇怪,讓遲思凝感到奇怪(與其說是奇怪,不如說是驚訝)的是,那卷發女生的個子竟也頗高,只比那高個男人矮了一兩厘米。遲思凝的身高是一米六五,對于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來說,這是比較高的了。可是眼前的卷發女生,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年紀,身高竟接近一米八?遲思凝心中不禁又出現自卑的感覺了。
  與此同時,遲思凝見高個男子和卷發女生并肩而行,更確定其兩人是認識的。
  遲思凝知道時間不早了,無暇多想,走進碼頭,來到售票處,對售票員說:“麻煩你,給我一張到天極島的船票。”
  “咦,又是天極島?今天怎么這么多人要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天極島上去呀?這島嶼平時幾乎是沒人去的。”售票員自語道。
  從北斗碼頭乘船到天極島,大概需要30分鐘。由于平時去天極島的人極少,因此到達天極島的客輪,每天只有一班,開出時間是上午7點30 分。這客輪不是專門要到天極島去的,而是要開往其他地方,只是路經天極島時,會把要到天極島去的乘客放下。從天極島開往北斗碼頭的客輪,每天也只有一班,開出時間是上午8點,那同樣是從別的地方開往北斗碼頭而恰好經過天極島的客輪。
  “今天有很多人買了到天極島的船票么?”遲思凝向售票員問道。
  “已經有三四個了吧。”
  售票員話音剛落,忽然背后一個男子說道:“給我兩張到天極島上去的船票。”
  遲思凝微微一愣,轉頭一看,這一驚實在非同小可。那說話的男子,竟然就是剛才在公共汽車上坐自己對面的那高個男子。男子身后,還站著一個女生,自然便是那美得難以形容的卷發女生。
  遲思凝呆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心想:“他們也是要到天極島去的?他們也是高軍的朋友?”
  她正在尋思,忽然背后一人說道:“你們都是要天極島上去的?也就是說,你們都是高軍的朋友啰?嘿嘿嘿,高軍沒有騙我,他果然邀請了漂亮的妹妹。”
  遲思凝回頭一看,只見說話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子,面容清瘦,雙眼卻炯炯有神,此時這男子正目不轉睛地望著卷發女生,一臉笑意。
  高個男子向走過來搭話的這年輕男子問道:“你是……”
  “我叫天叢,”年輕男子天叢一邊介紹自己,一邊伸出右手,對高個男子道,“還沒請教。”
  高個男子“哦”的一聲:“你便是天叢?我聽說過你的名字,發生在細丫島那連環謀殺案的文件,我詳細看過。”高個男子說著,也伸出右手,跟天叢握著手,說:“我叫劉賢空。”
  天叢哪管他叫什么,敷衍地說了句:“久仰久仰。”立即把手抽出來,同時把手放到那卷發女生跟前,有禮貌地說:“你好呀,請問你叫什么名字?”這一舉動,可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卷發女生不屑地瞟了天叢一眼,一動不動。天叢尷尬地干笑了幾聲,想要把手伸回來,卻又不甘心,右手向前,愣愣地站在那里。
  “你好,我叫遲思凝,我也是高軍的朋友。”遲思凝大方地跟天叢握手,為天叢打圓場。天叢感激地望著遲思凝,點了點頭。
  那高個男子劉賢空望了望卷發女生,對遲思凝和天叢說:“真不好意思,我這朋友不大愛說話,唔,她叫葉泫然。”
  “原來這絕色美女叫葉泫然。”遲思凝心想,“劉賢空,葉泫然,他們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她好奇心極強,不把這個問題弄明白,終究不死心。
  “天叢先生……”
  “你叫我天叢就可以了。”天叢打斷了劉賢空的話。
  “嗯,天叢,你不是還有一個叫華夢陽的朋友嗎?他沒一起來么?”
  “他有事,沒能來……咦,你認識夢陽?”天叢有點好奇。
  “只是聽說過他的名字,唔,我剛才不是說過么?我看過細丫島連環謀殺案的文件。”
  “那些應該是警方的機密資料呀,你怎么會看到?”天叢不解。
  “因為,”劉賢空笑了笑,“我是……”
  他還沒說完,忽然聽后頭一人大聲說:“給我一張到天極島上去的船票!快!剛好趕上,太幸運了。”
  那人如此一嚷,劉賢空、葉泫然、天叢和遲思凝四人,自然都把目光放到那人身上。那是一個六十三四歲的老人,頭發蒼白,卻神采奕奕,聲音更是洪亮有力,絲毫沒有半分的龍鐘老態。
  售票員見又有人要買到天極島上去的船票,免不了又驚訝一番。老人買過票,剛轉過身來,天叢對他道:“老伯,你也要到天極島上去么?”
  “哦?”老人稍微一怔,向天叢等人掃了一眼,“你們都是……”
  劉賢空道:“我們都是高軍的朋友啦,準備一塊到天極島上去。”
  “原來是這樣。”
  天叢熱情地伸出手來,對老人道:“你好呀,我叫天叢,多多指教。”
  沒想到老人卻像葉泫然一樣,對天叢不屑一顧,輕輕“哼”了一聲,不理會天叢,轉頭對劉賢空說:“你好,我叫白漠。”
  劉賢空一聽“白漠”兩字,只覺得這名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聽過,細想之下,微微一驚:“你是白冷的哥哥白漠?”
  老人白漠搖頭苦笑:“沒想到還是要靠弟弟的名氣,才能讓人認得我。”
  這老人白漠的弟弟白冷,是一個一生中充滿傳奇的法醫官,在W市政府機關大樓內的密室血案被他偵破后,他就聲名大振,從此“白衣冷面”四字傳遍刑偵界。
  至于白冷的兄長白漠,乃是一名私家偵探,也破案無數,雖然名氣及不上哥哥白冷,但在刑偵界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一號人物。
  正在這時,碼頭上廣播響起:“開往天極島和泉海灣的客輪即將啟航,請乘客盡快上船,再重復一遍……”
  “走吧。”劉賢空說。眾人登上開往天極島的客輪。客輪上乘客很多,但都是要到泉海灣去的。在天極島下船的,大概只有那么幾個。
  “在我買票之前,售票員說已有三四人買了到天極島上去的船票,劉賢空、葉泫然和白漠都是在我買票之后買的,除天叢外,還有哪些人是在我買票前買了到天極島上去的船票?他們也是高軍的朋友,還是碰巧也跟我們一樣要到天極島去?”遲思凝想著,粗略地向船上的乘客掃了一眼。
  船上,劉賢空、白漠、遲思凝和天叢四人相互交談。葉泫然雖然也在四人身邊,卻一直一言不發。白漠告訴大家他是私家偵探。天叢告訴大家他在北斗證券工作,同時是一名推理愛好者。不知怎的,白漠雖然初見天叢,但對他的態度卻是極不友好,大概是他看到天叢總是色迷迷地、不懷好意地望著葉泫然的緣故。
  接著眾人問起劉賢空和葉泫然。“泫然不是高軍的朋友,是我的朋友罷了,只是她剛好閑著,便跟我一起來了。至于我,唔,我是北斗市刑警支隊的一名刑警。”
  劉賢空這樣一說,除葉泫然外,大家或多或少感到驚訝。“難怪你能看到細丫島那連環謀殺案的文件。”天叢恍然大悟。“這么說來,怪不得你知道我是白冷的哥哥。”白漠也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
  最后眾人問遲思凝。“唔,我是一個高中生。”思凝說。
  “你跟高軍是怎樣認識的?高軍是一個畫家,你是一個高中生,你們本該沒什么交集呀。”劉賢空說。
  “難道你們是親戚關系?”天叢推測。
  遲思凝搖了搖頭:“高軍喜歡看我寫的小說,他看了我的小說后,主動找我,跟我交流了一下,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
  “你寫的小說?你寫什么小說?”天叢好奇地問。
  “唔,是推理小說,這里有警察,也有私家偵探,我卻說自己是寫推理小說的,真是讓各位見笑了。”遲思凝有點不好意思。
  劉賢空“哦”的一聲:“難怪呀,高軍是推理愛好者。”
  天叢點了點頭:“正是由于我跟高軍有著同樣的愛好,所以大家才有緣成為朋友,可是,我也喜歡讀推理小說呀,怎么沒有聽說過你的名字?”天叢最后望向遲思凝。
  “因為,我發表小說時,是用筆名的。”
  “叫什么?”天叢直接地問。
  “‘尸靈’——我名字的諧音。”
  “什么?‘尸靈’?”天叢驚呼一聲,“你便是那個少年推理小說家‘尸靈’?啊,我記起啦,高軍在信里說他邀請的客人當中,有警察,有私家偵探,也有推理小說家,所謂推理小說家,便是你吧?”
  劉賢空和白漠也目瞪口呆地望著遲思凝。葉泫然雖然依舊沒有說話,但臉色也稍微一動,打量起這少年推理小說家遲思凝來。
  遲思凝被這樣瞧著,滿身不自在,訕訕地說:“我……我是隨便寫寫而已,什么‘小說家’的稱號,是遠遠夠不著的。”
  白漠說:“你是太謙虛了,我早就聽說過‘尸靈’的名字,據說這‘尸靈’的推理小說賣得很火,幾乎是幾萬冊幾萬冊地印刷,但我從來沒想過,如此毛骨悚然的名字,竟然會是屬于一個嬌滴滴的小女生呀,真了不起呀……咳咳咳……咳咳……”
  面對白漠的稱贊,遲思凝更加不好意思,連忙扯開話題:“白老爺子,你怎么咳嗽啦?你不舒服?”
  白漠摸了摸喉嚨,又咳嗽了幾聲,才緩緩地說:“沒什么,老人病而已,咳咳……”
  正說著,廣播響起:“本客輪即將到達天極島,請要到天極島上去的乘客準備持票下船,下船乘客請拿好自己的行李,下一站,泉海灣……”
  “剛好8點,高軍大概已在岸邊等我們了吧。”天叢看了看手表說。
  船停穩后,天叢、劉賢空、葉泫然、白漠和遲思凝五人陸續下船,來到天極島。跟五人一起下船的,還有一男一女兩人,都是二十八九歲年紀,那男子風度閑雅,女子嫵媚動人。至于在岸邊,也早已站著兩人,一男一女。天叢認得那兩人便是高軍和高軍的妻子丁月。
  高軍見眾人下船,歡天喜地地走過來,大聲道:“各位老朋友,好久不見啦!”他的妻子丁月也跟著走過來,大方有禮地向眾人打招呼。高軍最后向天叢等人介紹跟天叢等人一同下船的男女兩人。原來那男子叫于翔,是高軍的朋友,在北斗市某家網絡公司當經理;那女子則是于翔的妻子,叫楚楚,是推理小說評論家。
  天叢拍了拍高軍的肩膀:“好久不見啦,隨便一邀請,便能把警察呀,私家偵探呀,推理作家呀,推理小說評論家呀聚首一堂,看來名畫家高軍的面子真不小呀。”
  高軍呵呵一笑:“什么話兒?能把你這個偵破了無數奇案的大偵探請來,那才難得呀。對了,華夢陽呢?”
  “他剛好跟朋友有約,不能來了。他還叫我跟你說聲抱歉呢。”
  “這樣呀,”高軍有點失望,但神色一轉瞬間又愉悅起來,“沒關系啦,下次我到北斗市去探望他,說起來呀,天叢,你怎么瘦了這么多呀?工作很辛苦么?”
  天叢輕輕一笑:“為了混口飯吃,哪能不辛苦呀?”
  高軍點了點頭,對眾人說:“好啦,這里風大,先到我家再說吧。”于是帶領眾客人朝自己的家走去。
  天叢、劉賢空、葉泫然、白漠、遲思凝、于翔、楚楚,還有天極島高氏山莊的主人高軍及他的妻子丁月,此刻呆在天極島上的九個人,在接下來的一天中,會發生什么事呢?那是當時的他們所萬萬沒能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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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曲之二:友人相聚
  2002年2月9日。星期六。上午7點45分。
  華夢陽乘車來到初中同學高韓的新居。“跟高韓有好些日子沒見了,不知他現在怎樣了。”華夢陽站在門前,正在思索,門打開了,走出來的正是高韓。
  “華夢陽!”高韓臉上流露出興奮的表情,“好久不見啦,老朋友!”
  乍見好友,華夢陽心情也十分激動:“對呀,我老想來探望你一下,卻總抽不出空來。”
  “嘿,你這不是來了么?快進來!”
  華夢陽跟著高韓走進他的新居。他的新居裝修很簡單,天藍色的墻紙,紅棕色的家具,雖然搭配簡單,但一眼看去,卻讓人感到十分舒服。
  大廳上已有三兩人了,都是華夢陽所不認識的,大概是高韓的朋友。接著客人陸續到達,半小時后,已來了十多人。這些人當中,大概有五六個是華夢陽的初中同學。這些初中同學中,有些已跟華夢陽失去聯系,沒想到他們還跟高韓有著聯絡。
  友人相聚,免不了一番寒暄問候。高韓忙著招呼老朋友,沒空理會華夢陽。華夢陽倒不怎么介意,跟初中同學們聊得興致勃勃。不久,高韓不知從哪里搬出來一大箱啤酒,還拿出了十幾瓶紅酒,對眾人說:“老朋友這么久沒聚在一起,今晚可要不醉無歸呀。”
  華夢陽笑了笑。他的胃有病,酒喝得太多,會不舒服的。不過也沒關系了,難得跟老朋友們相見。華夢陽想著,無意中看了看手表,8點多了,心想:“這時候,天叢該在天極島上了吧。”不知怎的,想到天叢,想到天極島,他心里總有些不祥的預感。



第二章 欲和淚
  天極島本來是一座充滿大自然氣息的島嶼,但被人類改造后,現在處處留有城市的痕跡。島上有別墅三十多幢,其中已售出十多幢,高軍正是其中一幢已售出別墅的主人。
  不一會,眾人到達高軍家。高軍為眾人分配好房間后,又讓妻子丁月泡茶招呼眾人。高軍熱情好客,他的妻子也溫柔有禮,兩人對眾客人十分客氣。眾人在大廳上聊了一會,劉賢空無意中說到遲思凝是推理小說家。高軍忙說她的推理小說很好看。于翔好奇地問遲思凝筆名是什么?寫過哪些推理小說。遲思凝答了。于翔的妻子楚楚忽然冷笑了幾聲。眾人一齊向她望去。
  “原來你便是那所謂的少年推理小說家‘尸靈’呀?”楚楚冷笑道,“哼,我看過你的小說,簡直亂七八糟、一塌糊涂。”
  眾人聽楚楚如此說來,都是一愣。在場的人中,只有高軍、丁月和楚楚的丈夫于翔知道楚楚說話向來尖酸刻薄,故也不怎么奇怪。于翔性格軟弱,不敢當面指責妻子。高軍道:“阿……唔,楚楚,人家是個小姑娘而已,說話別那么刻薄嘛。”
  “嘿,能把小說寫出來,就不要怕被人批評。”楚楚毫不相讓,轉頭望向遲思凝,“我發表過一篇評論,抨擊過你的推理小說,不知你有沒有看過。”
  遲思凝有點好奇:“哦?是哪篇?”
  “我的筆名叫‘楚楚動人的劍’。”
  “哦!”遲思凝恍然,“我記得啦!我看過那篇評論。”那篇評論用詞極為過分,帶有不少攻擊性的語句,甚至說“尸靈”的小說,侮辱了中國人的智慧,是中國推理小說寫手中的一大恥辱。然而此時,遲思凝對著這篇把自己的小說貶得一文不值的評論的作者楚楚的時候,卻沒露出生氣的表情,只是很有風度地說:“楚姐的見解很獨特,我讀了你的評論,受益匪淺。”
  楚楚“呸”了一聲,大聲說:“虛偽!”遲思凝笑而不語。
  眾人一時沉默了,氣氛中似乎有點火藥味兒。天叢正想說些什么來打破沉默,白漠忽然“咳咳咳咳”一連咳嗽了十幾聲。
  “白老爺子,你怎么啦?很不舒服么?”高軍關切地問。
  白漠點了點頭:“喉嚨有點不舒服,咳咳,我想回房休息一會,各位,失陪了。”他說著,慢慢地站起身來。高軍的妻子丁月也立即站起來,走到白漠身邊,溫柔地說:“白先生,我送你回房吧。”
  “好,那便麻煩你了。”
  丁月把白漠送回房間后,便回到大廳來。剛才那不對勁的氣氛此刻已淡了許多。眾人又聊了一會,高軍說帶眾人到島上各處參觀。于是除白漠外,其余六位客人都跟著高軍到屋外去了,丁月則留在家為大家準備午飯。她平時大概每三天就會乘船離島一次,到北斗市購買食物和日常用品。
  中午時,高軍帶著眾人回到高氏山莊。吃過午飯,眾人各自休息。劉賢空跟高軍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兩人走到屋外,在花園里一邊抽煙,一邊聊天。
  “阿軍,你現在的精神比幾個月前好多了。”
  “嗯,畢竟那事也過去好幾個月了。”雖然這樣說,但高軍語氣中仍然有點唏噓,有點感傷。
  “別多想了,生老病死,每個人都要經歷,不過,說起來……”劉賢空說到這里頓了一頓,狠狠地抽了一口煙,續道,“令尊的去世,或許不是意外也說不定。”
  高軍臉色一變:“什么意思?”
  “我查到這宗所謂的‘意外’有不少疑點。”劉賢空鄭重其事地說。
  高軍正要問是什么疑點,他的妻子丁月卻出來了,似乎有什么要緊事要跟高軍商量。高軍會意,別過劉賢空,跟妻子一起回到屋里。劉賢空望著高軍的背影,幽幽地嘆了口氣,喃喃地道:“這事跟你無關才好呀,阿軍。”
  下午的時光轉眼已逝,夕陽西落,已到傍晚時分了。遲思凝獨自走出大屋,想要欣賞日落,卻無意中看到葉泫然站在屋外的花園里,望著落日,愣愣出神。由今晨到現在,這葉泫然一句話也沒有說過。劉賢空說她不愛說話,可是在遲思凝看來,她何止不愛說話呀,簡直是不會說話,跟啞巴一樣。難道她真的是啞巴?上帝是公平的,在賜與她完美的臉孔的同時,卻讓她的身體留有缺陷?
  與此同時,那個尖酸的推理小說評論家楚楚,走進了自己房間里的洗手間,脫去一身衣裙,準備洗澡。高氏山莊內的每個房間,都配有獨立洗手間。
  在楚楚洗澡的時候,卻有一人偷偷摸摸地、躡手躡腳地闖進了她的房間。這入侵者走到洗手間門前,把耳朵貼到門上,聽到一陣“嘩啦嘩啦”的水聲傳來。入侵者咬了咬牙,走到床前,把楚楚的手袋打開,只見手袋里裝著錢包、手機、鑰匙、筆記簿,以及一些護膚品和化妝品……
  一會之后,入侵者準備離開楚楚的房間,卻聽到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入侵者大吃一驚,聽得腳步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入侵者驚慌失措,躲進了房間里的衣柜中,剛把柜門關好,一人走進房來,原來是楚楚的丈夫于翔。
  入侵者松了口氣:“他似乎沒發現我。”但接著精神又緊張起來:“但在逃離這里前,千萬不能大意。”
  這時洗手間的水聲停了下來。于翔對著洗手間問道:“阿秀,你在里面么?”“秀”是楚楚的真實名字中的其中一字。只是由于楚楚的筆名是“楚楚動人的劍”,因此她的朋友們都簡稱她為“楚楚”。
  于翔正說著,楚楚裹著毛巾,從洗手間里走出來。
  “真是的,洗澡也不把房門鎖上,有人闖進來了怎么辦?”于翔一邊抱怨,一邊走到房前,把房門關上,并且上鎖。
  “哪有人敢闖進來呀?喂……”
  “唔?”
  “我想要。”楚楚神情嫵媚動人。
  “現在?”
  “你不想嗎?”
  于翔咽了口唾沫,望著半裸著身子的妻子,哪里還忍受得住?他一把把楚楚推倒在床上,扯開她身上的毛巾,霎時間楚楚那雪白柔滑的身體,在于翔眼前展露無遺。盡管這身體于翔已經看過千遍百遍,但此時他的心仍然忍不住怦怦直跳。他瘋狂地撫摸著楚楚的身體,激烈地親吻著楚楚的嘴唇,接著脫掉褲子,急不可待地進入楚楚的身體。
  兩人如此親熱的一幕,被衣柜里的入侵者瞧得清清楚楚。入侵者看著他倆親熱,聽著楚楚發出誘人的叫聲,心中卻是一陣酸楚、一陣難受。忽然入侵者喉頭一酸,一股熱淚奪眶而出,無聲無息地從臉旁滑落。
  床上的于翔和楚楚這時已經停了下來。于翔把妻子抱在懷里,在她的嘴唇上輕輕印上一吻,便坐起來,把褲子穿好。楚楚也把衣裙換好,跟于翔一同離開房間,到飯廳吃晚飯去了。入侵者待他們離去后,才敢放聲大哭。哭了好一陣,入侵者擦干眼淚,離開了楚楚的房間。
  于翔做夢也沒想到,在離開房間前,他給妻子的那一吻,竟是他這一輩子給楚楚的最后一吻了。



第三章 冷夜的殺戮
  晚上7點過后,眾人陸陸續續地來到飯廳。白漠沒有到場。高軍說他似乎病得很嚴重,在房里睡著了。丁月則說飯后煮些稀飯,給他送去。吃過晚飯,高軍和劉賢空到白漠房間探望他,竟發現他發燒了,而且非常嚴重。高軍給他測體溫,發現他的體溫竟到41度。高軍找來一顆退熱藥給他服下。白漠昏昏沉沉又睡著了。
  “真倒霉呀,竟然病了,不會是在島上著涼了吧?”離開白漠的房間后,高軍跟劉賢空聊了起來。
  “說起來,乘船到天極島前,他好像已有點咳嗽了。”
  兩人邊聊邊走,回到大廳。丁月、遲思凝和楚楚三人正在廳上玩撲克牌。上午楚楚對遲思凝冷言譏諷,但遲思凝卻不怎么在意(至少沒有表現出來),此時若無其事地跟楚楚玩起撲克來。
  于翔、天叢和葉泫然三人卻不在大廳,大概是在自己的房間休息吧。
  “高軍,要一起玩么?”楚楚向高軍打招呼。
  “你們玩吧,我先回房間洗個澡,阿月,白老爺子吃了藥,在睡覺,你晚點再給他送稀飯去吧。”
  “好的。”
  高軍走后,劉賢空也別過三位女子,回到自己的房間。
  “月姐,高叔叔對我們蠻熱情的嘛。”遲思凝說道。丁月微笑不語。楚楚卻冷笑了幾聲。
  三女邊玩邊聊,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天叢來到大廳上,向三女打招呼:“你們在玩撲克牌呀?”
  楚楚譏諷道:“這還要問?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吧?”
  天叢尷尬地笑了兩聲,正想答話,忽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那是丁月的手機。丁月拿起手機一看,顯示的是她的丈夫高軍的手機號碼。丁月大奇,喃喃地說:“他怎么啦?”同時接通了電話。
  “怎么了?”丁月問道。但電話另一頭卻沒人應答。丁月覺得有點奇怪,稍微提高了聲音,又問:“阿軍?喂!”可是仍然沒有人回答。
  “他是無意中按下了電話記錄,撥通了你的號碼吧。”遲思凝推測。
  “有可能呀。”天叢認同。
  丁月點了點頭,掛掉了電話。可是只隔了幾秒,電話又響起來了,還是高軍打過來的。丁月再把電話接通。可是電話另一頭還是無人應答。突然電話掛斷了。丁月回撥,高軍的手機卻已關機。
  “怎么關機了?”丁月自言自語地說。
  “關機了?他剛才說些什么?”遲思凝問。
  “什么也沒說。”
  “有點不對勁呀。”遲思凝秀眉微微一蹙。
  “哼,什么不對勁?尸靈呀,你別以為自己真的是偵探呀,來吧,咱們繼續玩。”楚楚沒好氣地說。
  遲思凝搖了搖頭:“還是去看看吧。”
  丁月關心丈夫,當然同意遲思凝的提議。天叢也覺得事有蹊蹺,贊成到高軍的房間走一趟。楚楚雖然不愿意,但也跟眾人一起站了起來。四人正準備離開大廳,忽然一人走出大廳,問道:“怎么回事?”原來是劉賢空。
  “阿軍連續兩次打電話過來,但什么也沒說,就掛斷了,我們覺得有點奇怪,想要到阿軍的房間去看看。”丁月十分擔憂地說。
  劉賢空皺了皺眉頭:“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于是劉賢空、遲思凝、天叢和楚楚四人在丁月的帶領下,來到了高軍的房間前。打開房門,只聽房間里的洗手間中傳來水聲。丁月叫了聲:“阿軍!”卻無人應答。五人一步一步走到洗手間前,卻聞到一陣血腥味撲鼻而來。遲思凝心中一寒,探頭一看,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幕慘不忍睹的情景。
  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子跪在浴缸里,他的頭發零亂,腦袋已被打破了,腦脊液和血液混在一起,可見他頭部受創,顱骨底部斷裂了。他兩手下垂,碰到了浴缸外的地面。
  死了!這男子死了!
  “阿軍!”丁月驚呼一聲,暈了過去。天叢連忙扶了她一把。劉賢空整個人呆住了,難以接受眼前的情景。楚楚兩手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惶神情。
  這跪在浴缸里的人……應該說這跪在浴缸里的尸體,正是高軍!
  遲思凝壓抑著心里的無限恐懼,忍不住又向高軍的尸體望了一眼,只見高軍的右手上緊緊地拿著一臺手機。
  不一會,聽到丁月的驚呼聲的于翔和葉泫然先后趕來。除了被殺的高軍和發高燒而臥床不起的白漠外,此刻在天極島上的七個人都在現場。后來趕來的兩人看到高軍的尸體后,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連一直冰冷如水的葉泫然也不例外。
  劉賢空是高軍的老朋友,高軍慘遭殺害,劉賢空心里當然異常悲痛。但他畢竟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刑警,很快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命令的口吻吩咐眾人到大廳集合。接著,他叫葉泫然看守呆在廳上的眾人,不能讓任何人離開,自己則回到高軍房間,粗略地檢查了高軍尸體和案發現場的蛛絲螞跡。檢查過后,他又到白漠房間,確認白漠仍在房內睡覺,才回到大廳。
  這時丁月已恢復了意識,見劉賢空出來,急不可耐地問:“劉刑警,我丈夫……他怎樣啦?”說這話時,稍微激動,兩眼不禁又濕潤了。
  “他……唉,死因是頭蓋骨爆裂引起腦挫傷……”
  劉賢空話沒說完,丁月激動地嚷起來:“死……死因?阿軍真的死了么?怎……怎么可能?不……不可能呀……”她一邊說,眼淚一邊流出來,難以抑制。
  劉賢空心中的悲痛,程度之深,雖然及不上高軍的妻子丁月,卻也絲毫不淺,他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又說:“他死時,手上拿著自己的手機,好像想暗示一些什么。我檢查過那手機了,被摔壞了,顯示屏也破裂了,根本開不了機。”
  遲思凝聽劉賢空提起手機,想起在到高軍的房間前,高軍曾給丁月打電話一事(應該說是高軍或某人用高軍的手機給丁月打電話),于是把此事詳細地告知劉賢空。劉賢空聽后,思索不語。
  一整天沒有說過話的葉泫然忽然說:“先總結一下案發前后的情況吧。”
  她一說話,除劉賢空外,在場眾人都吃了一驚,一起瞪著眼睛望向葉泫然,望著這張美得不能再美的臉孔,卻像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一般,張大了嘴巴,久久合攏不起來。
  眾人為什么如此震驚?
  不是因為他們聽到從來沒有說過話的葉泫然說話了,而是因為他們聽到的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葉泫然是男生?這個長得幾乎比所有女生都美麗的人,竟然是男生?
  “你……你是男的?”遲思凝發現自己的聲音顫抖了。
  葉泫然瞥了她一眼,卻不答話,從口袋里拿出一個藍色的鐵罐兒,取出一顆糖,放到嘴里,輕輕咀嚼。
  “他是男的呀……啊,對啦,他長得那么像女孩,我又只跟你們介紹了他的姓名,難怪你們會誤會。”劉賢空說。
  葉泫然似乎早已習慣被旁人誤認為是女生,完全不理會呆若木雞的眾人,又說:“案發前或案發后,高軍或某人曾用高軍的手機撥打丁月的手機。這里能假設兩種情況:其一,打電話的是高軍,他被兇手襲擊,用手機通知丁月來救援,這樣的話,丁月的手機響起的時間是案發前;其二,打電話的不是高軍,而是另外一個人,最大的可能是兇手,他殺高軍前或殺高軍后,用高軍的手機撥打丁月的手機,理由或許是通知丁月來高軍房間,讓她知道高軍的死訊,這樣的話,丁月的手機響起的時間,有可能是案發前,也有可能是案發后。”這葉泫然平常不愛說話,但在推理時,卻像變了另一個人一樣,能滔滔不絕。只是他的語調一直十分平穩,沒有絲毫的起伏。
  眾人聽葉泫然說完這番話,總算確信了他是一個千真萬確的男生。劉賢空點了點頭,分析道:“這樣說來,丁月的電話響起時,兇手一定在高軍的房間附近。”
  于翔初見高軍的尸體時,嚇得兩腳發軟,臉色蒼白,這時他總算冷靜了下來,聽劉賢空這樣一說,問道:“為什么?”
  天叢跟他解釋:“因為丁月、遲思凝、楚楚、劉刑警和我五人在高軍第二次打電話過來以后,立即趕到他的房間去,前后大概只隔了一分鐘,而當我們在高軍房間看見他的尸體時,他已把手機拿在手上。也就是說,如果打電話的是兇手,那么他打電話時一定在高軍的房間附近。”
  “可是,如果打電話的是高軍本人呢?”于翔追問。
  “是這樣的,高軍第一次打電話來的時候,幾秒就掛斷了,接著幾秒后又打來,又掛斷了,根據這些情況,我們至少能知道,高軍第二次打電話來的時候,他還活著,掛掉電話后,才被兇手殺死了。”
  天叢說到這里停了下來,舔了舔嘴唇,接著說:“所以,就像劉刑警剛才說的那樣,無論用高軍的手機打電話給丁月的是高軍還是兇手,丁月接到電話時,兇手肯定在高軍的房間附近。”
  楚楚冷冷地說:“這么說,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就是兇手啰?”
  于翔顫聲問:“什……什么不在場證明?”
  天叢卻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根據現在的情況,我們極有可能相信,殺害高軍的兇手,便是屋里的人,也就是說,在我們當中,有殺害高軍的兇手存在。”
  于翔“啊”的叫了一聲,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兇……兇手在我們當中?”
  “這只是可能性之一。”劉賢空說,“好了,案發前后,接到電話的丁月,跟丁月一起呆在大廳的遲思凝、楚楚和天叢,以及跟他們一起到高軍房間去的我,都有不在場證明。除我們五人外,還有誰能證明自己那段時間不在高軍房間附近?”
  葉泫然默然不語。于翔搖了搖頭,接著補充了一句:“但我沒有殺人呀。”
  “也就是說,”劉賢空表情復雜地笑了笑,“如果兇手真的是屋里的人,那么便是葉泫然或于翔?”
  “我……我不是兇手……也有可能是那個老頭白漠呀。”于翔戰戰兢兢地說。
  “白老爺子是兇手的可能性不大,他發高燒,40多度,要下床已幾乎不可能,何況是去殺人?”劉賢空說。
  于翔和葉泫然,難道殺害高軍的兇手,便是他們的其中一個?或許是劉賢空、楚楚、天叢、丁月和遲思凝五人的其中一個,利用了某種詭計為自己制造不在場證明,并殺害了高軍?又或許是白漠病情有詐?還是兇手根本是屋外的人?
  “你們說,這是有計劃的殺人,還是臨時起意的殺人?”天叢忽然說。
  “看樣子像是早有計劃的殺人,因為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什么線索。”劉賢空有點氣餒地說。
  “那么,”天叢緊緊地皺了皺眉頭,“兇手怎么知道高軍那段時間獨自在房間里?”
  丁月這時已暫時穩定了情緒,沙啞著聲音說:“阿軍有一個習慣,就是一吃過晚飯,就要洗澡,唔,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了。”
  天叢“哦”的一聲。楚楚冷不防說了句:“看來兇手是熟人呀,要不怎么知道高軍有飯后洗澡的習慣?”
  接著劉賢空打電話通知刑警支隊,說這里發生了兇殺案,并請求援助。可是隊里的人卻說現在霧太大,無論是輪船還是直升機,都難以到達天極島,要等明天清晨才能過來救援。劉賢空無可奈何,叫眾人各自回房休息,并囑咐眾人一定要把門鎖好,且在天亮以前絕對不能離房外出。
  漫漫冷夜不知不覺地開始了。殺戮結束了嗎?在這漫長的冷夜中,還會有人被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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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曲之三:不祥預感應驗
  這時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高韓邀請回來的朋友,有的醉得不省人事,有的則還在大廳上賭酒。華夢陽和高韓則在露臺聊天。此時兩人都稍有醉意。
  “聽他們說,你已經結婚了,對吧?”
  “對呀,哈哈。”高韓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酒。
  “你的夫人呢?怎么今天不在?”
  “她剛好有點要緊事要辦,所以沒來。來,好兄弟,咱們再干一杯。”
  “我不能再喝了。”華夢陽擺了擺手,“對了,聽說你父親近來去世了……唉……人生真是變幻無常呀……”
  高韓深有感觸地點了點頭,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氣喝完,卻不言語。
  華夢陽見高韓滿腹心事,拿起酒杯,碰了碰高韓手上的杯子:“好啦,人生苦短,今朝有酒今朝醉,哪怕天要蹋下來,還有咱們一伙好兄弟為你撐著。”華夢陽說罷,把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忽然胃部一陣疼痛,只疼得他咬了咬牙。
  “你說得對,”高韓拍了拍華夢陽的肩膀,“夢陽,你說得太對了,人生呀,真的變幻無常,誰能想到明天會發生什么事?來,干了!”
  華夢陽捂住腰部,忍著疼痛,又跟高韓干了一杯。
  接下來,高韓說起了初中時發生的一些事。華夢陽聽著,想起從前往事,想到日月如梭,不禁感慨萬千。
  高韓喝了好多酒,開始胡言亂語。華夢陽把他送回大廳,接著獨自再來到露臺,仰望著夜空,搖頭嘆息。
  不知怎的,今天上午那不祥的預感又襲上心頭。天極島……天叢……天極島……天叢……這兩個詞不斷在華夢陽腦海重復。他拿出手機,給天叢撥了個電話,卻無人接聽。
  他當然不知道,他那不祥的預感,已經應驗。此時此刻,天極島正被恐怖和死亡的氣氛籠罩著。



第四章 自殺
  2月10日。星期日。上午7點10分。
  白漠吃了退熱藥,又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精神好了許多,已能下床走動。他來到大廳時,見劉賢空和葉泫然已在廳上。劉賢空告訴白漠昨夜發生了兇殺案,高軍被殺。白漠聽罷,大吃一驚,然后緊緊地咬了咬下唇。接著劉賢空又把案發前后的一些細節告知白漠。白漠思索不語。
  不一會,眾人陸續起床,來到大廳。首先出來的是丁月,接著是天叢和遲思凝。眾人心情沉重,誰也沒有說話。呆了一會,劉賢空看了看手表,7點30分,心想:“刑警隊的人快要來了。”
  “于翔夫婦呢?”天叢忽然問了句。
  “我們到房間找他們去吧。”遲思凝提議。眾人贊成,于是一起走到于翔的房間前,拍了好一會門,于翔才慢吞吞地來開門。眾人見于翔頭發零亂,一臉茫然,似乎剛從睡夢中醒過來一樣。
  “你還沒起床么?”劉賢空問道。
  于翔搖了搖頭,望著眾人,愣愣出神,忽然驚呼了一聲。眾人大吃一驚。劉賢空忙問:“怎么啦?”
  “我……昨晚我被人襲擊了。”于翔抖動著聲音說。
  “什么?”天叢吃了一驚。
  “具體情況是怎樣的?”劉賢空問。
  “我……我也記得不大清楚了,唔,回房間后,我便鎖上房門,大概在12點的時候,有人在房外輕輕敲門,我嚇了一跳,走到門前,問誰呀,但門外沒人回答,敲門聲卻仍然在響,我便先把門上的防盜鏈扣上,再把門打開,這樣門只能打開一點,我能看到門外的人,門外的人卻進不來……”
  “你看到門外的人是誰?”于翔話沒說完,劉賢空急不可耐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根本還沒看清楚那是誰,就失去了知覺。”于翔說著,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咦,這么說,你是在門前睡了一整個晚上啦?剛才我們敲門的時候,你就躺在門前?”遲思凝問。
  于翔點了點頭:“是這樣的。”
  “情況大概是這樣吧,咳咳……”白漠果然是一個私家偵探,還沒完全康復,已急于發揮自己的推理能力,“門外那敲門的人在于翔把門打開后,利用裝著能令人昏迷的液體的噴霧器,令于翔失去知覺,然后把手從空隙中伸進來,按下門上的保險鍵,再把門關上,門就上鎖了。”
  劉賢空直截了當地提了兩個問題:“襲擊于翔的是誰?為什么要這樣做?”
  天叢脫口而出,回答了劉賢空的第一個問題:“兇手?殺害高軍的兇手?”
  在眾人討論的時候,于翔已慢慢清醒過來,這時忽然低叫了一聲:“阿秀呢?”
  “誰?”劉賢空問。
  “我老婆呢?”
  于翔這樣一說,眾人才知道他口中的“阿秀”,便是他的妻子楚楚。眾人一起來到楚楚的房間前,叫喚、敲門,卻都無人應答。于翔心中焦急,嘗試把門打開,發現門沒有上鎖,但房內卻空無一人。楚楚到哪去呢?眾人心中大奇,同時或多或少有著不祥的預感。丁月帶領眾人到屋里各處找尋楚楚。眾人幾乎把屋里每個角落都找遍了,還是沒能尋得楚楚的蹤影。最后眾人來到儲物室前。如果楚楚不在儲物室里,那么幾乎可以確定:她此時不在屋內!
  于翔大步上前,想要把儲物室的大門打開,卻發現門從里頭上鎖了。“鑰匙呢?”于翔急道。丁月立即去找鑰匙,不一會喘著氣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儲物室的鑰匙本來放在大廳里的擺設柜中,現在卻……卻不見了!”
  “什么?不見了?沒有備用鑰匙嗎?”于翔急得額上汗水涔涔而下。
  丁月搖了搖頭:“儲物室的鑰匙是特制的,只有一把。”
  “那怎么辦?”于翔慌得沒了主意。
  “破門吧。”劉賢空當機立斷地說。于是劉賢空、于翔、天叢三人合力,想要把門撞開,沒想到門太堅固,三人耗盡九牛二虎之力,門卻紋絲不動。最后丁月找來一把斧頭。劉賢空用斧頭在門上開了個洞。眾人一看儲物室里的情景,都驚訝得愣住了。
  楚楚果然在里頭,可是她坐在椅子上,兩眼瞪得大大的,舌頭伸了出來,臉色粉黑,面容扭曲,兩手下垂,不用走上前確認,已幾乎能這樣認為:她死了!
  “阿秀!阿秀!”于翔呼天搶地,想要沖進去抱住楚楚的尸體。劉賢空一把拉住了他。因為劉賢空根據自己的經驗和觀察得知,楚楚極有可能是被毒殺的,如果于翔現在接觸楚楚的尸體,非常危險。
  在楚楚身旁的桌子上,放著一臺手機和一臺筆記本電腦。在筆記本電腦上,還放著一把鑰匙。這鑰匙是鮮紅色的,十分搶眼。丁月一看見那鑰匙就指著它說:“啊,那便是儲物室的鑰匙!”
  天叢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把鑰匙拿起,細細端詳,接著走到門前,把鑰匙插到鑰匙孔里,果然能把門打開。那的確是儲物室的鑰匙。
  與此同時,劉賢空拉住了于翔,不能分身,便向葉泫然使了個眼色,接著望了望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葉泫然會意,走到桌前,把筆記本電腦打開,進入系統后,只見桌面上有一個文檔,文件名是“高秀靈的遺書”。
  葉泫然把文檔打開。文檔內容如下:
  “讓大家受驚了,我是殺害高軍的兇手,我是楚楚,不,那只是我的筆名,我的真實名字是高秀靈。(眾人心想:“怪不得于翔叫她的妻子‘阿秀’。”)
  “現在在天極島上的人當中,只有我丈夫于翔和高軍的妻子丁月知道我跟高軍的關系。我是高軍的妹妹。三個月前死于車禍的富商高森,是我和高軍的爸爸。
  “其實,爸爸并不是死于意外,是我跟哥哥謀殺了他!是的,我們在爸爸的汽車里的剎車上做了手腳,爸爸駕車下坡時,由于不能剎車,導致車毀人亡。
  “動機?因為遺產呀。我們跟爸爸的來往很少,兩代人間幾乎沒有感情,只要爸爸在寫下遺囑前意外死了,作為他的兒女的我們,便能得到他的所有遺產了。
  “可是爸爸被殺死后,我卻良心不安,每晚都做噩夢,夢見爸爸回來向我索命。我快要被自己逼瘋了,只有死亡才能讓我得到解脫。你們一定會覺得我很懦弱,你們一定會認為因為做噩夢而自殺很不可思議,那是你們不知道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后心中有多恐懼多痛苦的緣故。
  “提出謀殺爸爸的計劃的人是哥哥。我既然選擇死亡,當然不能讓他——害死爸爸的主謀逍遙法外。于是我決定自殺前,首先制裁他。
  “殺害哥哥高軍的兇手是我雇傭的殺手。他現在大概已經通過橡皮艇逃離天極島了,你們再也找不到他了。不過即使你們能找到他,也跟我沒有關系了。——高秀靈絕筆”



第五章 密室
  “那筆記本電腦,的確是阿秀的。”大廳上,于翔低沉著聲音說。
  “這么說,果然是她害死了阿軍?這……這女人,自己想死就去死呀,為什么還要害死阿軍?”溫柔的丁月忍不住咬著牙,激動地說。
  “楚楚真的是自殺的嗎?”白漠突然說道。作為一名私家偵探,他有理由相信,所有的自殺事件,都有可能是掩飾一宗謀殺案的布局。
  “難道不是?”劉賢空皺著眉頭。
  “我們先來分析一下現在的情況吧。”天叢有條不紊地分析起來,“楚楚是死在儲物室里,她死的時候,儲物室是從內反鎖的。要把這儲物室的門上鎖,有兩種辦法:其一,利用鑰匙在門外上鎖;其二,在儲物室里上鎖,這種情況不需要鑰匙。”
  天叢說到這里,加快了語速:“我們先假設楚楚是被謀殺的,那么兇手在殺害楚楚后,怎樣把儲物室的門上鎖?”
  “兇手不可能是在儲物室里上鎖的,因為我們破門而進的時候,室里就只有楚楚一人,根本沒有兇手的蹤影,咳咳……”白漠說。
  天叢點了點頭:“正是這樣!也就說,兇手只能利用鑰匙,在門外上鎖。可是,唯一的鑰匙不是放在室內的桌子上嗎?”
  天叢說到這里停了下來。眾人沉默了幾秒。劉賢空清了清嗓子,向丁月問道:“儲物室的鑰匙,真的只有一把嗎?”
  “是的,因為這把鎖是‘郝鎖’。”
  “‘郝鎖’?”劉賢空迷惑不解。
  “原來是‘郝鎖’,那的確是只會有一把鑰匙了。”天叢喃喃地說著,接著向眾人解釋,“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這‘郝鎖’的事跡。有一個姓郝的鎖匠,收集了世界上的大部分鎖,經過加工,在自己的鎖屋出售,他賣出去的鎖,絕對只有一把鑰匙,而且這把鑰匙是無法復制的,其中玄機來自他的祖傳秘訣,甚至可以這樣說,裝上‘郝鎖’的門,全世界只有一把鑰匙能把它打開!”
  丁月點了點頭:“我丈夫也知道這‘郝鎖’的事,由于儲物室里放著他的一些珍貴的作品,所以他便在門上裝上了‘郝鎖’,以防萬一。”
  “只有一把鑰匙?而這唯一的鑰匙又在儲物室里?這么說,兇手不可能在門外上鎖了。難道楚楚真的是自殺的?”遲思凝推測。
  “如果這是謀殺案,那么這儲物室便是一個完美的密室了。”白漠低聲說。眾人一聽,臉色都沉重了幾分。
  劉賢空接著說:“根據我的初步觀察,楚楚是由于服下氰酸鉀一類的毒藥而斃命的,另外,儲物室里沒有搬運重物的痕跡,可以初步斷定儲物室就是案發現場。”
  “這么說,楚楚很有可能是自己走到儲物室來的吧?”天叢說,“昨晚發生了兇殺案,高軍被殺死了,兇手很有可能就在附近,大家都提高了警惕,不敢掉以輕心,可是楚楚為什么還敢一個人走到儲物室來?那是她知道殺害高軍的兇手不會傷害她的緣故?那是她要到這里來自殺的緣故?”
  “所以我認為她是自殺的,無論從心理上的證據來說,還是從現場的情況來說,我都有極充分的理由相信,楚楚……唔,也就是高秀靈,是畏罪自殺的。”劉賢空最后總結道。
  他接著又說:“不管怎樣,刑警支隊的人馬上要來了,在此之前,大家必須就在這里,呆在一起,誰也不能單獨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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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曲之四:天叢的來電
  2月10日。星期日。上午8點02分。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把華夢陽驚醒。華夢陽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拿過手機,一看來電顯示,竟是天叢打過來的。一看到“天叢”兩字,華夢陽精神一振,腦袋立即清晰過來。
  “天叢!”
  “華夢陽!”
  雖然只是一天沒見天叢,但不知怎的,對華夢陽來說,卻好像跟天叢已經好幾年沒見一樣。一聽到天叢的聲音,華夢陽鼻尖一酸,忽然有些激動的感覺。
  沉默了幾秒后,華夢陽首先說話:“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但這里——天極島上,發生了連環兇殺案。”
  “什么?兇殺案?”華夢陽這一驚實在不小。“我那不祥的預感果然應驗了?天極島上發生了兇殺案?”這樣一個念頭在華夢陽腦中劇烈地搖晃,只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接下來,天叢把高軍和高秀靈(楚楚)被殺前后的一些細節向華夢陽轉述。華夢陽聆聽不語,直到天叢說完,才發表意見:“你確信高秀靈是被謀殺,而不是自殺的?”
  “我肯定!而且高秀靈被殺時,兇手制造密室的手法,我也已經知道了。”天叢胸有成竹,語氣中帶有令人信服的力量。
  華夢陽還沒答話,天叢又說:“其實我早知道兇手是誰,但竟沒能阻止第二宗兇殺案的發生,真……真可恨呀!”
  “你認為,”華夢陽吸了口氣,“兇手的動機是什么?”
  “高秀靈的‘遺書’——那是真正的兇手留下來的——中說,高軍和高秀靈合謀害死了他們的父親高森……”
  華夢陽壓低了聲音:“你的意思是,兇手的動機有可能是為高森報仇。”
  “那么,兇手是……”停頓了一下后,華夢陽喃喃自語。
  緊接著,幾乎在同一時間,天叢和華夢陽異口同聲地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兩人都是一愣,停頓了幾秒。華夢陽有點驚異地說:“你也認識他?”
  “是的,是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的。唔,我想這個人是兇手的可能性極大。”
  “可是,”華夢陽搖了搖頭,盡管他知道天叢看不到,“不可能是他呀……”
  天叢聽完華夢陽說“那個人”不可能是兇手的理由外,愣愣出神,喃喃地說:“怎么會這樣?”
  隔了一會,天叢回過神來:“另外,還有一個問題我沒能想明白。可惡,明知道兇手是那個家伙,可就差這兩個問題沒能想通!”
  “對了,昨晚我打你的手機,你怎么沒接聽?”華夢陽語氣中似乎帶有一絲抱怨。
  “昨晚我……咦,難道是這樣?啊,我怎么一直沒能想到!”
  “你想通了?”
  “對!想通了!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天叢滿懷信心地說。



第六章 泫然的發現
  天叢掛掉電話以后,從大門前回到大廳,坐在沙發上,陷入沉思,一副茫然若失的樣子。
  “天叢,給誰打電話啦?”劉賢空問。
  “一個朋友。”天叢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沒有跟你的朋友說天極島上發生的兇案的詳情吧?原則上說,這些情況都是不能對外界公開的。”劉賢空加重了語氣。
  “哦。”天叢神不守舍,敷衍地應答了一句。
  這時葉泫然站起身來,走到劉賢空身邊。
  “怎么啦,泫然?”
  “我想到儲物室去看看。”泫然語氣冷淡,如寒潭之水,沒有絲毫感情。
  “現在?”劉賢空微微一怔。
  葉泫然點了點頭。
  “可是……”
  “我不會破壞現場。”泫然說罷,不等劉賢空答話,轉身離去。他向來我行我素,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沒有誰能管得住他。
  “等一等,我跟你一起去。”白漠站了起來,不等廳上眾人反應過來,快步跟上了葉泫然。大廳上,劉賢空、丁月、于翔和遲思凝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臉色沉重,天叢則一直低著頭,好像在苦思一些沒能想通的問題。
  不一會,泫然和白漠走到儲物室前。泫然在門前蹲下身來,仔細觀察,好一會,才站起身來,秀眉一蹙,默默思索。
  “小伙子,有什么發現?”白漠問道。
  “門和地面之間有一道空隙,這空隙能讓一把鑰匙通過。”泫然簡單扼要地說出了自己的發現。
  “哦?”白漠若有所悟。
  接著兩人走進儲物室。儲物室里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門,門一旦鎖上,這里便是一個完全的密室。楚楚的尸體還在室內,一動不動,讓人看了心生寒意。但泫然卻似乎一點也不害怕,走到桌前,輕輕拿起放在桌上的那楚楚的手機,查看手機里的通話記錄、短信息等內容。白漠則在察看楚楚附近的地面,看看有沒有可疑的地方。
  “咦,這里怎么……難道是……”泫然拿著手機,忽然兩眉一軒,自言自語地說,“是這么回事?兇手真是百密一疏呀。”
  白漠還沒開口問泫然發現了什么,泫然心念電轉,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接著說:“這么說,兇手殺害高軍,也是利用了這一原理?”
  白漠聽葉泫然說到這里,會心地一笑:“小伙子,你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嗯。”
  “那么,你也知道楚楚被殺時,兇手制造密室的手法了?”
  “嗯。”
  “不簡單呀,小伙子。”白漠贊道。
  “可是,”泫然眼珠一轉,“沒有證據。”
  “證據?”白漠哈哈一笑,“證據……咳咳咳……最好的證據,不是在兇手身上嗎?”
  泫然顯然不明白白漠這句話的意思,輕輕咬了咬下唇,一言不發。白漠輕撫了一下自己的喉嚨,接著在泫然耳邊說了幾句話。泫然聽罷,臉色微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第七章 死亡之約
  遲思凝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到劉賢空跟前,輕輕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
  “怎么啦,遲思凝?”劉賢空問道。
  “唔,”遲思凝支吾了一下,“劉刑警,刑警支隊的人什么時候會來?”
  劉賢空看了看手表:“應該快到了吧,我們到岸邊等他們吧。”
  “好!走吧!”天叢站起身來。他話音剛落,葉泫然和白漠回到大廳上。
  “泫然,你們回來就好,刑警隊的人快來了,咱們一塊到岸邊去吧。”劉賢空說著,也站起了身子。
  葉泫然搖了搖頭,淡淡地說:“案件還沒解決,楚楚不是自殺的,高軍也不是被所謂的殺手殺害的。”
  “你說什么?”丁月和于翔不約而同地說。
  “高軍和楚楚是被同一個人殺害的,而這個殺人兇手……”泫然一軒秀眉,向廳上六人(劉賢空、天叢、白漠、遲思凝、丁月和于翔)掃了一眼,一字一頓地說,“就在我們七人當中。”
  他話音一落,眾人臉色一沉,不由自主地窺視其他人的表情。有好幾人緊張得咽了口唾沫,兩手握拳。
  “泫然,這……這是怎么回事?”劉賢空問道,“別的先不說,楚楚是死在一個完全封閉的密室里,她怎么可能是被殺的呢?兇手殺了她以后,怎樣逃離儲物室,并把門鎖上?”
  劉賢空快速地吸了口氣,接著說:“還有,天叢剛才不是這樣說過嗎,高軍被殺了,大家都提高了警惕,楚楚怎么還敢一個人到儲物室去?”
  面對著劉賢空一連提出的幾個疑問,葉泫然卻沒有急于解答,只是從口袋里拿出糖罐兒,取出一顆糖,慢慢地放到兩唇之間。
  劉賢空急于知道葉泫然的發現,卻見他一副神閑意定、慢條斯理的模樣,不禁心里有氣,大聲道:“葉泫然,你有什么發現,快說出來!”
  對于劉賢空的催促,泫然無動于衷,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地說:“我先說兇手是怎樣把楚楚引到儲物室去的吧。”
  “咦,楚楚是被兇手引到儲物室去的?”遲思凝問道。
  泫然沒有回答遲思凝,甚至沒有望上她一眼,只是接著自己的話說下去:“昨夜,高軍被殺后,大家各自回房,接著,兇手用手機給楚楚發了一條短信息,約她到儲物室見面,短信息的內容現在除兇手外,當然無人知曉,兇手說的大概是高軍被殺一案他發現了什么新疑點之類的話吧。”泫然的語調沒有起伏,十分平穩。
  “當時殺害高軍的兇手還在附近,人心惶惶,楚楚怎會這樣輕易相信一個陌生人,跟他在儲物室見面?”天叢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陌生人她當然不會相信,可是,如果約她的是她最親密的人呢?譬如說她的丈夫?”
  葉泫然說到這里,眾人幾乎在同一秒向于翔望去。劉賢空心中想念急轉,首先反應過來,對著于翔喝道:“是你!把楚楚約到儲物室的是你?你便是殺害她的兇手?”
  眾人突然望向于翔,于翔已心中一怯,不知所措,現聽劉賢空如此喝問,更嚇得兩腳發軟,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顫抖著聲音說:“我……我沒有……我怎么會殺阿秀?不是我呀!”
  白漠見于翔不久前才遭喪妻之痛,現在又受不白之冤,心中不忍,插話道:“兇手不是他,你們先聽葉泫然把話說完。”
  “不是他?”劉賢空搔了搔腦袋,“可是泫然不是說……”
  葉泫然選擇了一個合適的時機,把話插進來:“楚楚的確是以為是于翔約她,才敢到儲物室去,畢竟她絕不認為自己的丈夫是殺害高軍的兇手,絕不認為自己的丈夫會對自己不利。可是事實上,于翔并沒有約楚楚。簡單地說,兇手冒充了楚楚的丈夫于翔,把楚楚約到儲物室去。”
  “兇手怎能做到?”遲思凝好奇地問。于翔的情緒也穩定下來,聽泫然提起亡妻,心底異常悲痛,兩眼流露出凄涼的神色。
  “是手機的電話簿!”葉泫然用一句話說出關鍵,不等眾人發問,接著解釋,“昨天白天的時候,兇手(當時還不能稱他兇手)利用某些機會,拿到了楚楚的手機,在電話簿中,找到于翔的名字,把他的號碼改成自己的手機號碼,或者是新加上自己的號碼,并命名為‘于翔’。”
  (原來昨天傍晚楚楚在洗手間洗澡時,那潛入她房間的入侵者,便是后來殺害了高軍和楚楚的兇手!兇手當時潛入楚楚房間的理由,就是找到她的手機,添加自己的號碼。)
  “我明白啦!”天叢恍然大悟。
  泫然卻不理他,接著說:“大家打電話或發短信息時,一般只會看電話簿里的名字,而不會特意去留意手機號碼吧?晚上大家回房后,兇手用自己的手機給楚楚發了一條短信息,約她到儲物室去,由于兇手的手機號碼在楚楚的手機中顯示為‘于翔’,楚楚便先入為主地認為這是自己的丈夫發過來的短信。”
  “是心理盲點,兇手利用了楚楚‘只認名字不認號碼’的心理盲點,把她騙了出來。”白漠喃喃地說。
  遲思凝突然說道:“這就是兇手襲擊于翔的理由?”
  泫然這回才稍微瞥了遲思凝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兇手怕楚楚離開房間后,以防萬一,會先到于翔的房間去看一看,如果是這樣的話,于翔一出來開門,跟楚楚見面了,那么兇手的詭計就被揭穿了,因此兇手在給楚楚發短信息前,先到于翔的房間,讓于翔昏迷,并鎖上房門,這樣即使楚楚來到于翔的房間,也只會以為于翔是鎖上房門離開房間而已。”
  “這些都是你的推測而已,證據呢?”劉賢空問。
  泫然似乎早知道要回答這個問題,從口袋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證據。那是一臺手機。
  “阿秀的手機?”于翔低呼了一聲。
  “證據就在手機里。兇手殺掉楚楚后,拿起楚楚的手機,把自己發給楚楚的短信息刪除,也把自己的號碼從電話簿中刪掉,他以為這樣就能毀滅所有證據,神不知鬼不覺,可是,他卻忽略了一個關鍵的地方。”
  “是什么?”劉賢空迫不及待地問道。
  “兇手忘記刪除楚楚收到他的短信息后,給他回復的短信息。在已發信息中,最新的一條短信息的內容是這樣的……”泫然拿起手機,把短信息的內容讀了出來,“‘儲物室?你發現了什么?老公,是誰殺了我哥?我好怕!’”
  劉賢空瞪大了眼睛。泫然不等他反應過來,接著又說:“這就是證據!這條短信息,證明我剛才的所有推論,正確的可能性極大。”
  好幾人低低地“哦”了一聲。
  “好!先假設你的推理是正確的,楚楚來到儲物室后,被兇手襲擊,接著被兇手毒殺,可是還有一個問題:兇手離開儲物室后,怎樣把門鎖上?或者說,兇手在室內把門鎖上后,怎樣離開儲物室?”劉賢空說。
  “兇手并不是在室里把門鎖上的,因為這樣的話,他根本無法離開儲物室,事實上,在我們破門后,儲物室里只有楚楚的尸體,沒有兇手!”泫然不慌不忙地說。
  “這么說,兇手是離開儲物室后,才用鑰匙把門鎖上的?”劉賢空問。
  “是的。”
  “怎么可能?”劉賢空幾乎是叫出來的,“儲物室的鑰匙不是一直放在儲物室里嗎?別忘了,門上裝的是‘郝鎖’,只有一把鑰匙。”
  “難道兇手在室外用鑰匙把門鎖上后,再利用魚絲把鑰匙送回房間?”遲思凝提出自己的看法。用魚絲等工具把鑰匙放到密室里,是偵探推理小說中兇手經常使用的詭計。
  泫然還是沒有回答遲思凝,但他接下來說的話,等于否定了遲思凝的觀點:“兇手用鑰匙把門鎖上后,沒有把鑰匙送回密室里。”
  “那我們看到放在儲物室里的桌子上那紅色的鑰匙……”劉賢空緊緊地皺著眉頭。
  “那是假的!”
  “假的?”
  “不可能是假的,當時我們不是確認了那桌子上的鑰匙的真偽嗎?它的確能把儲物室的門打開,它的確是儲物室的鑰匙。”遲思凝反應極快,在劉賢空的話后,立即接上一句。
  “我們破門后看到放在桌上的鑰匙是假的,但后來能把儲物室的門打開的鑰匙卻是真的,在這極短的時間中,兇手把兩把鑰匙掉換了。”泫然一邊說,一邊走到廳上某個人身前,稍微把頭一抬,望著那人,一字一字地說:“當時能實施這個詭計,把真假鑰匙掉換的,就只有你——唯一接觸過鑰匙的人!”



第八章 被扭曲的距離
  面對著葉泫然那似水如冰,卻又猶如會說話的眼睛,“那個人”不敢跟他正視。葉泫然不失時機地盯著“那個人”說道:“你就是殺害高軍和楚楚的兇手,天叢!”
  一霎間,站在泫然面前的天叢的面容扭曲了一下。他微微地把頭抬起,望向泫然,眼神中交織著憎恨和絕望。
  “說起來,當時把桌上的鑰匙拿起,走到門前檢驗鑰匙的真偽的,正是天叢!他就是在那時候把鑰匙掉換了?”劉賢空問道。
  “是的,天叢殺害楚楚后,把一把跟儲物室的鑰匙外形一樣的鑰匙放在桌子上,自己則拿著真鑰匙走出儲物室,并鎖上門。今天清晨,我們破門后,他就首先把桌子上的假鑰匙拿起來,并趁大家不留意,換上了真鑰匙,這樣一來,他手上的鑰匙,自然就能打開門上的‘郝鎖’了。”泫然雖然在回答劉賢空的話,但兩眼卻一直盯著天叢。
  天叢的臉色這時已恢復了正常,他瞟了葉泫然一眼,不屑地說:“小伙子,我還以為你會說出什么高明的話呢,你有什么證據證明我掉換了鑰匙?”
  天叢說著,嘴角往上一翹,輕輕一笑,加快了語速:“再說,高軍被殺時,我不是跟丁月、遲思凝她們在一起嗎?我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不在場證明么?的確是呀……”劉賢空喃喃地道。
  “不在場證明是假的,天叢利用楚楚‘只認名字不看號碼’的心理盲點,把她引到儲物室,而他殺害高軍時制造不在場證明的手法,也是利用了這一原理。”
  “你說說看。”劉賢空語速比剛才慢了許多,不再催促泫然。
  “我們昨晚不是證明了丁月接到電話時,兇手還在高軍的房間附近嗎?而當時,天叢跟我們在一起。”遲思凝簡單地再次說明昨晚的情況。天叢笑了笑,得意地向葉泫然望去。
  “給丁月打電話的是天叢,他用的是高軍的手機號碼。”泫然直接明了地說。
  “可是,發現高軍的尸體時,高軍不是把自己的手機拿在手上嗎?如果天叢給丁月打電話時所用的是高軍的手機,那一直跟我們在一起的他,又怎能把手機送回高軍手里?”遲思凝再次提出自己的疑問。
  葉泫然的回答仍然很簡單:“天叢所用的不是高軍的手機,而是高軍的手機號碼,我們看到高軍的尸體手上所拿的,只是高軍的手機,而不是高軍的手機號碼。”
  遲思凝一聽,心中一震,已隱隱約約明白了泫然的意思。劉賢空卻搖了搖頭,一臉不解神色:“什么意思?“
  “手機的SIM卡!高軍手機里的SIM卡被換掉了,高軍的SIM卡被換到天叢的手機上!”泫然一語道破其中玄機。眾人“哦”的一聲,都明白了。天叢咬著嘴唇,臉上又露出絕望的表情。
  “天叢知道高軍有飯后洗澡的習慣,在高軍回房后,便到高軍房間,把他殺死,接著把高軍手機里的SIM卡拿出來,裝到自己的手機中,并給高軍的手機換上另一張SIM卡。然后,他回到大廳,看到楚楚、丁月和遲思凝呆在廳上。對天叢來說,只要能跟丁月呆在一起,他的不在場證明就能得到保證了。于是他把手插進口袋,撥打丁月的手機。由于他的手機所裝的是高軍的SIM卡,所以丁月看到的來電顯示,自然是高軍的名字。
  “丁月掛掉電話后,天叢再次重撥丁月的手機,然后掛掉電話,并關機。接著,他跟丁月、劉賢空、楚楚和遲思凝來到高軍的房間,發現高軍的尸體和放在高軍手上的手機。由于看到高軍的手機,大家都先入為主地認為,剛才丁月接到的電話,是用這臺手機打的。大家都陷入了‘只認手機不看SIM卡’的心理盲點。”
  遲思凝點著頭說:“怪不得你剛才說這跟楚楚‘只認名字不看號碼’是同一原理。”
  劉賢空這時也把眾多線索連起來了:“天叢破壞高軍的手機,理由就在這里!如果當時我們能把高軍的手機打開,立即就能發現他的手機所裝的,不是他本來用的那張SIM卡。”
  “是的。”泫然清了清喉嚨,“入夜后,他又來到高軍的房間,把本來屬于高軍手機的SIM卡換回去,這樣,殺害高軍的全過程就完成了。天叢本來的計劃是要嫁禍楚楚,以楚楚畏罪自殺作為高軍被殺一案的終結,可是這一計劃,卻被一個突發狀況阻礙了。”
  “什么突發狀況?”雖然知道泫然會接著往下說,但劉賢空還是忍不住發問。
  “那就是當時楚楚竟跟丁月在一起,促使高軍被殺時,楚楚跟天叢一樣,有了不在場證明。天叢不能嫁禍有著不在場證明的楚楚,于是在楚楚的‘遺書’中臨時加上了一個不存在的殺手角色,解釋高軍被殺一案。”
  眾人深有同感地點著頭,同時不知不覺地遠離天叢,靠在一起。天叢緊緊咬著下唇,聽葉泫然把話說完,忽然哈哈大笑,大聲說:“胡說八道!這些都是你的憑空想象,要證明我是兇手,總得有實實在在的證據呀!另外,動機呢?我根本沒有殺害高軍和楚楚的動機!”
  泫然想起白漠對他說的話,神色一動,走前一步,盯著天叢的臉,淡淡地說:“最好的證據,還有你的殺人動機,就在你身上。”
  “什么?”天叢臉色迷惑,迷惑中還有幾分驚惶。
  泫然忽然快速地把手伸到天叢臉旁,抓起他的臉用力一扯,把他的臉皮扯了下來。天叢大叫一聲,眾人也失聲驚呼,以為天叢的臉一定變得血肉模糊。沒想到出現在眾人面前的,竟是一張陌生男子的臉孔,那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面容清瘦的男子,在他的臉上,交織著恐懼、彷徨、憤怒、絕望,神情復雜得可怕。
  原來葉泫然所扯下來的,是一張人皮面具!眼前的人,并不是天叢,而是一個化裝成天叢的年輕男子。
  泫然對著這年輕男子冷冷地說:“怎么樣,這不是最好的證據么?天叢,不,你的真實姓名是,高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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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曲之五:身份錯位
  華夢陽在露臺呆了一會,回到廳上來,剛在沙發上坐下,只見一人從房里走出來,原來是高韓。
  “哦?華夢陽,這么早就醒來啦?昨晚我都醉得糊里糊涂了,好久沒這樣高興過啦,哈哈,喲,頭好疼。”高韓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華夢陽一言不發,盯著高韓,神情十分嚴肅。
  高韓覺察到華夢陽有點不對勁了,稍微收起笑容:“怎么啦,夢陽?”
  “你到底是誰?”華夢陽突然說。
  “咦,”高韓微微一呆,“你說什么呀?”
  華夢陽吸了口氣,提高了聲音:“你不是高韓,真正的高韓現在在天極島上,你到底是誰?”
  “高韓”一聽,臉色微微一變,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高韓化裝成天叢的樣子,到天極島上實施他的連續殺人計劃!而你則在島外,化裝成高韓的樣子,并把我和高韓的朋友邀請來,跟你一整天呆在一起,為高韓制造他昨天不在天極島上的證明。你是誰?為什么要幫高韓?”
  “高韓”輕輕一笑:“助人為樂,不對么?”
  華夢陽重重地“哼”了一聲,義正詞嚴地說:“幫助別人實施殺人計劃,何止不對,簡直天理不容!”
  “你早知道兇手是高韓?”“高韓”轉移話題。
  “當我知道被殺的高軍和高秀靈幾個月前合謀把他們的父親高森謀殺后,我就猜到殺害高軍和高秀靈的兇手,有可能是為高森報仇的……”
  “所以你認為兇手是高韓——高森的小兒子、高軍和高秀靈的弟弟?”
  “對!”
  “哈哈哈,華夢陽果然名不虛傳呀。”“高韓”說罷伸出左手,彬彬有禮地說,“久仰大名,多多指教,我叫游一悔。”
  華夢陽卻不理他,正氣凜然地說:“你幫助高韓,到底是為什么?”
  “因為,”化裝成高韓的樣子的游一悔淡淡一笑,似有深意地說:“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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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曲之六:絕望中的殺意
  五個月前。
  2001年9月。
  在北斗市中醫院里,李倩詠的主治醫師嘆了一口長氣:“高先生,我希望你能先做好心理準備,并在聽我把話說完以后,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
  高韓深深地吸了口氣,閉上眼睛,好一會,才慢慢地把眼睛睜開,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咬了咬牙,低聲說:“你說吧。”
  主治醫師用帶著遺憾和惋惜的語氣說:“很遺憾,你太太患的是皮膚癌。患這種癌癥的病人,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九十。”
  “不!”盡管高韓答應過醫師要控制自己的情緒,但乍聞如此噩耗,還是忍不住猛地站起身子,聲嘶力竭地吼了出來……
  高韓把妻子李倩詠接回家中,辭去了工作,一心一意照顧著妻子,時時刻刻陪伴在她的左右。李倩詠身上各處不斷長出黑痔來,她的精神也逐漸衰頹,一天不如一天,終于不能走動,終日躺在床上,甚至連粥也喝不了了。高韓看在眼里,心如刀割,恨不得能為妻子承擔所有痛苦。
  三個月前。
  2001年11月。
  某個晚上,李倩詠疼得徹夜難眠,望著天花板痛苦呻吟。高韓陪在妻子身邊,半步也不愿走開。
  “韓,你有后悔跟我結婚嗎?”李倩詠低沉著聲音,有氣無力地說。
  “當然沒有呀……”高韓輕輕握住了妻子的手,“能跟你結婚,是我一輩子最幸運、最快樂的事。”
  “我也沒有后悔嫁給你……能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好高興……你還記得么?你答應過我,要帶我環游世界,要讓我過上最幸福的生活……不是你做不了,而是我……我等不到那天了……”李倩詠吃力地說著,聲音逐漸嗚咽。
  高韓聽著,一顆心像被人用刀挖了出來一般,痛苦得難以形容。他緊握著妻子的手,喃喃地說:“能等到的,你一定能等到的,你會好起來的。”
  “韓,”李倩詠似乎沒有聽到高韓的話,自言自語地說,“我死以后,你會掛念我嗎?我真的好舍不得你……你是一個好人,是最好的人,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永遠永遠跟你在一起……”
  高韓體內那根控制眼淚的神經像突然被觸動了一下,他再也忍受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水費和電費存折,我放在電視機右邊的抽屜里……微波爐、電冰箱……唔,還有其他電器的說明書,我都放在房間的抽屜里,你呀,花點時間去把這些說明書看一看吧,用起電器來,也安全一點……我好擔心你,你會自己做飯么?一整天吃盒飯,對身體不好呀……唉,你要學著自己做飯了,韓……”
  高韓大力地喘著氣,任憑淚水連綿不斷地滑落。他把頭湊到妻子的臉旁,輕輕地吻著妻子的臉頰:“你不會死的,我朋友告訴我,他認識一家專治癌癥的醫院里的醫生,那醫生說,只要你接受他們一個療程,就有百分之三十的治愈率……”
  李倩詠雖然被病魔折磨得死去活來,但腦袋仍然十分清晰:“那要花好多錢吧?我們有這么多錢嗎?韓,別為我的病費心了,有錢得存起來呀,現在賺錢不容易……”
  高韓放聲大哭:“不,只要你能好起來,我什么都不要!我就只要你!我就只要你!”
  “我好累,我想睡一會……韓,別離開我……”李倩詠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不要……不要睡……”高韓急道,“我怕你睡著了,就再也不會醒來了,別睡,我們一起看電視,別睡呀!”
  高韓一邊抽泣,一邊匆匆走到電視機前,把電視打開。電視里正在播放晚間新聞:“……公司的懂事長高森,昨夜遇上車禍,當場死亡,享年五十八歲……”
  高韓一聽,心頭一顫,幾乎暈倒過去……
  數天后。清晨。
  高韓要去給妻子買早餐,剛走到樓下,忽然不遠處一人叫了一聲:“高先生。”
  高韓回頭一看,叫喚自己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生,這男生的五官極之尋常,瓜子臉,小眼睛,即使望上幾眼,也難以讓人留下印象。
  “你叫我?”高韓眉頭一軒,神色茫然。
  “是的。”
  “你認識我?有事嗎?”
  小男生單刀直入:“如果你的哥哥和你的姐姐死了,你就能得到你父親——高森的所有遺產了,這些錢,足夠你救活你的妻子。”
  高韓大吃一驚,連聲音也顫抖了:“你……你是誰?你為什么知道我的事?”
  小男生沒有回答高韓的問題:“如果你愿意,我會為你設計一個完美的謀殺計劃,讓你親手殺掉你的哥哥和姐姐,得到你父親的所有遺產,同時又不被任何人懷疑。”
  “殺掉哥哥和姐姐?”小男生的話讓高韓感到震撼!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人,更沒想過要殺掉自己的兄弟姐妹!
  “你想想看,”小男生笑了笑,淡淡地說,“你跟你的哥哥姐姐沒有感情,即使他們死掉了,你也不會傷心,但你的妻子呢?你的妻子李倩詠呢?如果她死了,你活著還有意思么?”
  小男生的話再一次震撼了高韓!不可否認,小男生的話似乎帶有一種無名的力量,誘導別人的思想逐步改變。高韓的心,已經動搖了!
  “你為什么要這樣幫我?”高韓低聲問。
  “不為什么,讓該活的人活下去,讓該死的人死掉,這是我一直在做的事,不過,”小男生微微一笑,“我不喜歡勉強別人,看樣子,你在猶豫,可見你對你妻子的愛并不徹底。”小男生說完,轉過身去,邁開大步,頭也不回地向遠處走去。
  “等一等……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生沒有回過頭來,只是說了三個字:“游一悔。”



第九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2月10日。星期日。天極島上。
  聽完高韓的敘述以后,眾人良久不語。大家都被高韓的故事深深地震動了!高韓殺掉了高軍,高軍的妻子丁月本該對高韓十分痛恨,可是不知怎的,丁月此時竟兩眼微濕,跟高韓一樣落下了晶瑩的眼淚。
  “我潛入楚楚……我姐姐的房間時,看到她跟我的姐夫親熱的時候,我不禁又想起我的妻子李倩詠,想起我跟她共度的一些快樂的時光,想到我以后或許要孤零零地生活,心里難過,竟不由自主地哭了出來……嗚嗚……我真的好愛倩詠,為什么上天要這樣折磨我們?”高韓痛心地說。
  劉賢空搖了搖頭:“為了得到遺產救自己的妻子,你就不惜殺人?要殺的還是血濃于水的哥哥和姐姐?你還是人么?你有你愛的人,你的哥哥和姐姐也有愛著他們的人,你殺了他們,他們的愛人怎么辦?”
  白漠說道:“就是呀,別以為天底下就只有你一個人在痛苦,你想要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你太自私了!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但殺人的行為,是絕對不能原諒的!”
  高韓難以辯駁,跪倒在地上,低聲抽泣:“倩詠……我真的好愛她……她死了,我還活著干什么?我寧愿為她死……嗚嗚……”
  遲思凝不忍看見高韓這痛苦難過的模樣,把頭轉到一邊去。丁月和于翔,在對著這個把自己愛人殺害的仇人之時,不知為何,心中的仇恨竟轉化成悲痛,他們看著高韓跪了下來,嘶啞著聲音痛哭,不禁也想起自己死去的愛人,心像被撕裂了一般。葉泫然則望著空氣,怔怔出神。
  “泫然,你是怎么知道這‘天叢’是假的,是另一個人化裝而成的?”劉賢空忽然問道。
  葉泫然望了白漠一眼,淡淡地說:“是他告訴我的。”
  “哦?”劉賢空把身子轉向白漠,同時露出敬佩的神情,“白老爺子,你早就看出他不是真正的天叢?不愧是私家偵探呀。”
  白漠嘿嘿一笑:“不是早就看出,而是早就知道。高韓化裝成天叢,想要瞞天過海,但他萬萬沒想到,螳螂捕蟬,卻有黃雀在后。”
  “什么意思?”劉賢空皺著眉頭問。
  白漠一笑不答,接著把手放到自己的脖子前,大力地一扯,竟也從臉上扯下了一塊人皮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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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曲之七:一天前的清晨
  一天前。
  2002年2月9日。星期六。上午6點45分。
  天叢從睡夢中醒過來,拿起床頭的手表一看,喃喃自語:“快7點啦?要起床啦,到達天極島的船每天只有一班,7點半就開出了,趕不上就糟了。”
  他剛坐起身子,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傳入耳中。
  “誰這么早呀?一定是華夢陽那小子,怕我睡得忘了時間,趕不上到天極島的船。”天叢揉了揉眼睛,走到大門前,剛把門打開,忽然“砰”的一聲,腦袋一陣疼痛,便失去了知覺。
  不一會天叢醒來,竟發現自己手腳被縛,難以動彈。更令他吃驚的是,屋里竟充滿煤氣的味道!“怎么回事?”天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索當前的情形。
  突然門外一個老人大喊:“天叢,你在里面嗎?什么味兒?天叢!”
  “我在呀!快救我!我動不了!”
  “你等一下,我從窗戶爬進來!”
  大概過了兩分鐘,一陣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傳來。接著一個頭發蒼白,但身手敏捷的老人從窗戶跳了進來,一邊向天叢走來,一邊罵道:“可惡,窗戶都被鎖上了,幸好我的拳頭厲害。”
  “白漠,快救我!咳咳咳!”天叢掙扎著說。
  那叫白漠的老人思考了半秒,沒有去救天叢,而是先關上煤氣,再把屋內的窗戶統統打開,最后才幫天叢松綁。
  “天叢,怎么回事?你怎么會被綁起來?怎么屋里充滿了煤氣?”白漠問道。
  天叢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剛才有人按門鈴,我一開門,就被人襲擊了。”天叢說著摸了摸自己的頭顱,像被宰的豬一樣叫了出來:“哎喲,好痛!是誰想殺我?幸好我跟你約好一起到碼頭去,否則你沒來,我就真是死得不明不白了!咳咳!”
  “天極島?難道想殺你的人,跟我們這次的天極島之旅有關?”白漠白眉一皺。
  “現在幾點?”
  “剛過7點。”
  “來,白漠,咱們快趕到碼頭去!如果剛才襲擊我的人真的跟我們的天極島之旅有關,那么那人現在很有可能在碼頭!”
  天叢和白漠快步走出房子。天叢走到對面的華夢陽的家門前,拍了拍門,卻無人應答。“華夢陽這么早就出去啦?唉,好險,夢陽早就走了,如果你沒來找我,我真的當了冤大頭!咳咳咳!”想到剛才的驚險情景,天叢心有余悸。
  “你怎么老在咳嗽?”
  “唉,幾天前就有點感冒,一直好不起來,剛才又吸了點煤氣……咳咳咳……沒事兒,咱們快走!”
  天叢跟白漠是忘年之交,兩人感情極好。他們同時受到畫家高軍的邀請,要到天極島上一聚。于是天叢跟白漠約好,先在天叢家會合,再一起到北斗碼頭乘船到天極島去。沒想到這毫不起眼的約定,卻讓天叢從鬼門關前闖了出來。
  兩人趕到北斗碼頭,白漠忽然指著遠處說道:“天叢,你看!那是誰!”
  “誰呀?”
  “穿黑色衣服那個人呀。”
  天叢一看,驚得呆了,瞪大了眼睛,久久回不過神來。因為他看到的,是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怎……怎么會這樣?這人是誰……是我?”天叢搖晃著腦袋。
  “是化裝技術。”白漠說。
  “化裝技術?”
  “是的,是一種利用化裝材料,改變外形的技術。這跟醫學上的整形手術很相似,不過化裝是暫時性的,與整形有本質差異。”
  “我聽說過這種技術,但我沒想到竟有人能在化裝后如此像我!”
  “哼!很像嗎?他的臉比你瘦多了,頭發也不像,這人的化裝技術根本不到家。”白漠不屑地說。
  “啊,我記起啦,你可是化裝的專家。”
  “嘿!就是呀,這人在我面前使用化裝技術,可真是班門弄斧。”白漠洋洋得意。
  “等一下!”天叢忽然想到一事,失聲道,“這個化裝成我的樣子的人,就是剛才襲擊我的兇手?他要冒充我,到天極島上去?”
  “有可能呀!不過他也太狠了吧,要冒充你,也不必把你綁起來,讓你在煤氣中死掉吧。他簡直是在謀殺你!”
  “就是呀!”天叢恨恨地說,“白漠,你把我化裝成你的樣子,讓我以你的身份到天極島去,看看這個冒牌天叢,到底想要干什么!唔,你有帶化裝用的材料么?”
  “當然有,這些材料我都是隨身攜帶的,不過,”白漠說到這里看了看手表,“7點20分了,還有10分鐘,我們的動作要快!”
  于是兩人走到附近的洗手間,白漠從包里把假發、假眉、假胡、人皮面具等化裝材料拿了出來,為天叢化裝。大概過了幾分鐘,一個年輕的“白漠”就此誕生。
  “天叢,到了島上,你好好調查一下高軍。他的爸爸高森三個月前車禍身亡,但我卻查到這場意外中有不少疑點,我懷疑高森的死跟高軍有關,這也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另外,除高軍外,高森還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分別叫高韓和高秀靈,我正在調查他們。”
  “好的,我會留意。”
  天叢告別白漠,戴著人皮面具,匆匆趕往售票處,對著售票員大聲說:“給我一張到天極島上去的船票!快!剛好趕上,太幸運了。”
  剛買過票,回過頭來,見一人跟自己打招呼:“老伯,你也要到天極島上去么?”竟然就是剛才看見的那個化裝成自己的“天叢”。天叢一怔之下,假天叢還伸出手來:“你好呀,我叫天叢,多多指教。”
  天叢心想:“好小子,真的冒充我來啦?剛才想把我殺掉的就是你吧?好狠心呀你!”于是“哼”了一聲,不理會這假天叢,轉頭跟其他人打招呼去。
  不一會天叢跟眾人來到天極島。高軍對假天叢說:“天叢,你怎么瘦了這么多呀?工作很辛苦么?”天叢心中冷笑:“我哪里有瘦了?是這小子的化裝技術太差,哼!”
  正想著,一陣風吹過來,天叢打了個冷戰,心想:“怎么有點忽冷忽熱的感覺?不會是發燒了吧?”這樣想著,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火辣辣的一片。



終章:生命的終結和開端
  三個月后。墳場中。
  高韓站在愛妻李倩詠的墓碑前,低著頭,喃喃自語:“我真沒想到,三個月前那天清晨,我在天極島上給你打的那通電話,竟是我們的最后一通電話,那次,竟是我最后一次聽到你的聲音……我剛殺了人,上天就奪去了你的性命,這是報應嗎?”
  跟高韓同來的,有刑警劉賢空,有劉賢空的朋友葉泫然——一個在北斗市第四中學念書的高一學生,還有高韓的朋友華夢陽,以及和華夢陽合稱 “雙子星”的天叢。高韓曾襲擊了天叢,把他綁起來,還想利用煤氣殺掉天叢。按理說,天叢應該是十分痛恨高韓的。可是此時此刻,天叢望著這個站在妻子墓前黯然傷神的高韓,心里對他竟一點也恨不起來。
  拜祭完畢,劉賢空準備帶高韓回公安局。他們走前,華夢陽叫住了高韓:“高韓!”
  “怎么啦,夢陽?”高韓回過頭來。
  華夢陽輕輕吸了口氣,說道:“好好活著,為倩詠好好活著。”
  高韓一聽,喉頭一酸,聲音嗚咽了:“我……我知道。”他不想讓華夢陽看到自己的眼淚,立即轉過身去,對劉賢空說:“走吧,劉刑警。”
  向前走了幾步,高韓又停了下來,慘然一笑,用幾乎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謝謝你,華夢陽。”
  于是高韓、劉賢空和葉泫然三人離開了墳場。天叢和華夢陽卻仍然站在李倩詠的墳前,久久沒有離去。
  “天叢,你說高韓明白我最后那句話的意思嗎?”
  “他會明白吧。”
  “他妻子的生命終結了,可是他的另一段人生才剛剛開始,我真的好希望他能忘記過去,重新投入生活,每個人都有幸福地活著的權利,不對么,天叢?”
  “是這樣的。”天叢點了點頭。
  “剛才劉刑警私下告訴我,原來高韓一直不知道他的爸爸高森是被高軍和高秀靈害死的,他殺人的理由,僅僅是為了獲得遺產,把妻子救活。”天叢頓了一頓,把話題轉移。
  “是這樣呀……唉——”華夢陽嘆著氣說,“不管怎樣,高軍和高秀靈害死了自己的父親,現在他們也死了,難道真的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我早知道島上那化裝成我的人有問題,如果我沒有發燒,在高軍被殺后,我立即便知道假天叢是兇手了,這樣就能阻止第二宗兇案的發生……唉!真是天意呀。”
  “說起來,那天你病得好嚴重吧?”華夢陽說道,“夜里我給你打電話時,你竟沒聽到手機響起來?”
  “我是聽到的,但身體不聽使喚,我根本下不了床去拿手機。第二天我精神稍微好了一點,看到未接電話記錄,不是立即給你回電話了嗎?”
  華夢陽點了點頭:“那時我們便猜到兇手是高韓,只是還不知道當時跟我呆在一起的高韓,原來是假的。”
  “那個化裝成高韓的家伙——游一悔,到底是什么來頭?”天叢問。
  華夢陽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當時他趁著我不留意,就逃跑了。如果高韓所說的是真的,天極島上的連環謀殺案,包括在知道高軍給眾人發了邀請信后,在我們家里裝上竊聽器,都是這個叫游一悔的少年所策劃的話,那這游一悔可是個極可怕的少年呀!”
  “唉——”天叢長嘆了一口氣,有點力不從心地說,“一個秋庭楓已經弄得滿城風雨,現在又來一個游一悔,可真沒完沒了呀,我們哪有這么多精力去應付呀?”
  華夢陽卻樂觀地笑了笑:“我們這邊不也有一個生力軍嗎?”
  “你是說葉泫然?”
  “可不是嗎?你是在早就知道兇手的情況下一下子破解了密室之謎,而他卻在沒有任何提示的情況下獨自揭開了真相,真是后生可畏呀。”
  “哼!提起那小子,我就生氣!那小子老擺著一副臭臉孔,好像誰都不看在眼內,真是不可一世呀!”天叢似乎還沒罵夠,想了想,又說,“你剛才沒看到他那可惡的模樣么?一整個早上,瞧也不瞧我們一眼,似乎我們根本不存在!”
  華夢陽微微一笑:“天叢,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氣啦?他不愛說話,那是性格所致,難以改變,只要他心中善惡分明,那就是好人,就是值得我們信任的伙伴。”
  華夢陽吁了口氣,接著說:“我是有點累啦,但我不會忘記我們的初衷——尊重每一個生命。天叢,你應該相信邪不能勝正這句話,不管秋庭楓也好,游一悔也好,他們終究會失敗的,因為他們不懂得尊重生命!”
  華夢陽說到這里就停了下來。天叢跟他對望一眼,兩人心領神會,慢慢地離開了李倩詠的墓碑。墓碑上李倩詠的照片目送著他們離去。照片上的她笑得很燦爛的,似乎在告訴世人,她曾經在這個世界上活過、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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