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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赤川次郎三色貓?zhí)桨钢段绾蟮谋=∈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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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赤川次郎三色貓?zhí)桨钢段绾蟮谋=∈摇?/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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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5
發(fā)表于 2008-7-11 14:09:40
午后的保健室
1、老師被殺
玻璃門“咯勒咯勒”地發(fā)出聲響打開了。
面對桌子而坐的木村弓子頭也不回地說:“又來了,是不是佐田同學(xué)?”
傳來“嘿嘿”兩聲不好意思的笑聲。
穿著稍微陳舊白袍的木村弓子放下原子筆,摘下眼鏡。
“既然有笑的精神,就去上課嘛?!?br />
她把椅子骨碌一轉(zhuǎn),轉(zhuǎn)向佐田綠。
佐田綠站在門口,像撒嬌的小孩般兩腳交叉著。
“怎么啦?”木村弓子說。“這回是什么?頭痛?肚痛?不是懷孕嘔吐呢?”
佐田綠緊抿雙唇,鼓起腮子。
“好過分的玩笑呀,我才不干那種事哪。”
“可疑。對了,現(xiàn)在是上什么課?”
“數(shù)學(xué)。”
“原來如此。”木村弓子用力點點頭?!笆菙?shù)學(xué)性肚痛,對吧?”
“可是,人家真的痛嘛……”佐田綠在口中嘀嘀咕咕說。
“這兒不是你的休息室哦。”木村弓子站起來。
“那就算了。”阿綠打開門扉。
“回去上課?”
“——不知道。”
“橫豎是在外面溜達(dá),到了休息時間才回去課室吧!你留在這兒好了。”
“但——”
“別擺出好像章魚似的臉孔好不好?不可愛的呀?!?br />
“反正我都是不可愛的。”
“任何人只要這樣想,就會真的變得不可愛了。”木村弓子說?!霸谀沁吿上掳伞!彼甘疽幌陆锹涞挠泊?。
“被人教訓(xùn),躺也躺不好的?!?br />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在這兒替我看守好了?!?br />
“你指使病人?”
“你是病人?”木村弓子笑了?!鞍萃心憧梢园桑俊?br />
“是?!卑⒕G往床的方向走去。
“背脊挺直!”木村弓子拍拍她的背。
“請別動武!”
“少說廢話了,那就拜托啦。”
“嗯?!?br />
“說‘是’。”
“是。”
木村弓子把桌面的文件收拾一下,終于來到床邊,對躺下來的阿綠說:“大約三十分鐘左右我就回來?!?br />
“請放心去好了?!卑⒕G的頭靠在枕頭上。
木村弓子開了門,突然回頭,問:“媽媽怎么樣?”
“她很好——每天忙來忙去的?!?br />
“叫她別把身體搞壞了,已經(jīng)不年輕啦?!?br />
“嗯——是?!卑⒕G再說一遍。木村弓子苦笑,走出保健室。
“她好啰嗦呀?!卑⒕G喃語。“痛就是痛嘛,有什么法子?”
又不是故意說謊。
阿綠呆呆地注視天花板。每次一上數(shù)學(xué)課就會肚子痛的事,連阿綠自己也覺得奇怪??墒?,事實上是劇痛難當(dāng),自己也沒法子。
而每次離開教室走到保健室的路上,肚子就逐漸不痛了。然而,一回到教室又痛起來。
——佐田綠,十六歲。
穿著水手學(xué)生制眼看起來有點怪,因為她的身形已是大人的樣子。
“現(xiàn)在的孩子,只有身體像大人——”
成年人經(jīng)常這樣說自己。
又不是我想變成大人模樣的,但有啥法子?
盡管如此,在班上,阿綠并不是特別高大的。算中等身材吧?
不過,胸部倒是挺大的,連她本身也覺得有點苦惱,朋友們——尤其是瘦小的知子不知多么羨慕。
這個時候,班上同學(xué)在做什么呢?反正聽也聽不懂。
阿綠嘆了一口氣。
她的長相并非不可愛。只因很少愉快地笑的關(guān)系,別人看了便“叫人生氣”。
一直露出沒趣的表情,本人也變得沒趣起來。不過,在這間學(xué)校,真的一件有趣的事也沒有。
不——阿綠本來不是生成這樣的。初中的時候。她參加了班上的排球活動,經(jīng)常忙碌地跑上跑下。
當(dāng)時的阿綠性格開朗,在朋友當(dāng)中相當(dāng)受歡迎。至于男孩子——是阿綠對他們不感興趣的關(guān)系,所以不太受男孩的歡迎。
她之所以改變——應(yīng)該說是改變她的,大概是參加高中入學(xué)試之前,雙親離婚的事吧。
離婚原因是什么,直到今天阿綠都不太清楚??傊姷礁改赣H每天爭吵的情形,把阿綠的人生觀全然改變了。
在那以前,他們一直裝作是感情良好的夫婦,而阿綠也一直相信他們是,所以受到的沖擊也是特別大。
考試的準(zhǔn)備工夫,她根本不能做。而雙親正式離婚,正是在阿綠參加考試的日子……
自此以后,阿綠就和母親相依為命。由于她是獨生女,可以談話的對象一個也沒有。
母親早出晚歸,工作十分投入。在阿綠的眼中,母親似乎比以前快樂得多。
也許母親解除婚姻的困擾后,找到了自己充實的人生??墒?,阿綠逐漸和遲歸的母親無話可說……
——“咯勒”一聲,門開了。
怎么,木村老師回來了?
阿綠覺得有點泄氣,不想轉(zhuǎn)眼看她一眼。
——不是。不是木村老師。
傳來“吧嗒吧嗒”的拖鞋聲,阿綠急急閉起眼睛。
她假裝睡著了。
若是別的老師,一定不斷地問東問西。
阿綠使出拿手的裝睡本領(lǐng)——嘴巴微張,每隔一段時間深深呼吸。
走進(jìn)來的“某人”稍微停步,似乎發(fā)現(xiàn)了阿綠的存在。正在觀察著。
然后似乎相信她是睡著了,才往書桌方向走去。
阿綠一直緊閉著眼——是誰呢?
木村弓子和阿綠的母親,是學(xué)生時代起的知心朋友。
她和阿綠的母親是對照的典型;阿綠的母親是知識分子型,而木村弓子性格爽朗,像男人一樣。
雖然她對阿綠不斷啰嗦地說這說那,但阿綠卻很喜歡她。至少,她對她的感覺有反應(yīng)。
現(xiàn)在不曉得為什么,像空氣般沒有感覺的老師太多了。
——阿綠聽見那個“某人”在木村弓子的桌面上撥弄著。
那人在干什么呢?老實說,阿綠好想睜開眼睛,偷看一下來人是誰。
但在她決定這樣做以前,那人已“吧嗒吧嗒”地發(fā)出拖鞋聲,快步走出了保健室……
阿綠繼續(xù)閉起眼睛。她并不困,只是嫌張開眼睛麻煩而已。
不過,眼睛閉了一陣子后,不知何時,真的打起瞌睡來。
——跟爸爸媽媽一起外出,在一流酒店用餐,打扮得像小淑女一樣……
那些記憶的片斷,仿如夢一般在阿綠的腦海中飛舞。
“——喂,起來!”
被人猛搖,阿綠驚醒,坐起身來。
“啊,被嚇壞了吧?”對著她笑的乃是好朋友大里知子。
“知子!干什么嘛,嚇人一跳!”阿綠甩甩頭。
“誰叫你偷懶,躲在這里睡大覺?”
“我肚痛啊。”
“肚痛會呼呼大睡?”
“別理我?!卑⒕G又回到枕頭上?!啊簧险n?”
“已經(jīng)是休息時間啦。”
“什么?!那我睡了很久了?!卑⒕G眨眨眼。
“木村老師呢?”知子打量四周。
“她說有事出去一下——奇怪,她說三十分鐘左右就回來的。”
阿綠再次坐起來,看看壁上的鐘——她已著著實實地睡了三十分鐘以上了。
“不在職員辦公室哦?!敝诱f著。托了托眼鏡。
瘦小的知子,戴上眼鏡時,給人很有知識的印象。而事實上,她的成績也很好。
“那我怎么辦呢?”阿綠從床上下來了。
“什么怎么辦?”
“她托我看守的,在她回來以前溜走的話總不太好吧?!?br />
“還假裝盡責(zé),明明自己在睡大覺。這種地方,不可能有強盜進(jìn)來吧?”
“可是——”阿綠欲言又止。
剛才有“人”進(jìn)來過。
難道那是夢境?不,那個“吧嗒吧嗒”的拖鞋聲,是真實的……
當(dāng)然,那人不是小偷。不過的確怪怪的……
“去找木村老師吧?!卑⒕G說。
“肚子已經(jīng)好了?”
“好啰嗦?!卑⒕G瞪知子一眼。
“別生氣嘛。”知子笑了.用手搭住阿綠的肩膀。“那么,我陪你一起去找?!?br />
“嗯。”
“她說她去什么地方?”
“什么也沒說?!?br />
“那么,去哪兒找?”
“大概是職員室,不然就研究室吧!”
“去研究室看看如何?”
知子正要伸手開門之際,門從外面“咯勒”一聲開啟。
“噢,老師?!卑⒕G說。“我們正想去找你——”
突然,眼前木村弓子的身體在搖動。
阿綠和知子反射地后退。
木村弓子并沒有看到她們,她的眼睛就像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一片虛空地張開而已——
“老師——”阿綠想說什么。
木村弓子踉蹌地往前撲進(jìn)保健室內(nèi)。那一瞬間,阿綠以為老師喝醉了。
她的步伐令她有那種感覺。
木村弓子就這樣“叭”地跌倒在地。
——阿綠和知子呆了片刻,俯視那個倒地不動的木村弓子。
紅色的圖案,在木材弓子的白袍背上擴散著。
不,那是血——血在逐漸擴大面積。
“不好了!”知子說。聲音顯得顫抖。
“知子,快打電話!叫人來呀——知子!”
阿綠回頭一看,見到知子臉青青地坐倒在原地,不由大吃一驚。
“知子!怎么啦?”
“不行了……我……一見到血……就會貧血……”
知子斷斷續(xù)續(xù)地說,然后暈厥過去。
2、神秘電話
“媽。”阿綠說?!澳敬謇蠋熕懒恕!?br />
并不是特別小心的說法。
阿綠也知道,這種時候有這種時候的說法。
例如“媽,你別驚訝哦——”、“今天呀,發(fā)生了一件大事”之類。
先來句開場白,沖擊就能緩和不少。
可是,阿綠不想那樣做。不曉得為什么,她覺得對著母親時,沒有必要顧慮那么多。
阿綠的母親——佐田紀(jì)子,剛剛在十分鐘以前回來,衣服也沒換就站在廚房。
“——你說什么?”她的手停下來再加上回頭,需時竟在十秒鐘以上?!澳阏f誰死了?”
“木村老師?!卑⒕G重復(fù)。
“木村……你說弓子?”
“對。今天,她被什么人刺死了。”
“啊……”紀(jì)子一時呆若木雞。“怎會這樣——在學(xué)校?”
“嗯?!?br />
“今天,白天的時候?”
“嗯?!?br />
“唉?!奔o(jì)子搖搖頭,又轉(zhuǎn)身向鍋子?!叭搜?,今日不知明日事?!?br />
阿綠以為母親會放聲大哭——即使不哭,也會因意外的沖擊而臉色蒼白,變得心慌意亂才是。
可是,她完全沒有那種表示,繼續(xù)在鍋里煮東西。
——明明是她的好朋友。
阿綠聳一聳肩。
成年人的友情,竟然是這么一回事。
“哎,阿綠?!奔o(jì)子頭也不回地說。
“嗯?”
“木村阿姨的喪禮是何時,你問了嗎?”
阿綠瞬間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
“哦——可能的話,我亦想到場致祭。但工作方面,必須調(diào)整一下時間……”’
阿綠突然對母親極端憤怒。可是,生氣也沒用。
大人不會明白小孩子的憤怒。也不了解小孩子有一顆容易受傷的心。
所謂大人,從前應(yīng)該也做過小孩,為何不了解孩子的心呢?
倘若我長大了,難道也會變成好像母親一樣?我才不要!
“來,吃飯啦?!奔o(jì)子仿佛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似的說。
阿綠沉默地重新坐好。
“——發(fā)生了那種事,學(xué)校大概亂得很吧?”紀(jì)子邊吃邊說。
“嗯。警察來了,大騷動哪。但大家只覺得好好玩?!?br />
“是嗎?兇手呢?”
“好像還不知道是誰?!?br />
阿綠瞞住自己被刑警問話的事。因她嫌—一說明很麻煩。
“——你在笑什么?”紀(jì)子好奇地問。
“沒什么?!卑⒕G搖搖頭
可是——那位刑警真好玩。
“嗯,我很明白的。”他說……
“嗯,我很明白的?!蹦俏恍叹瘡姸辛Φ攸c點頭。“我也是一見血就貧血的?!?br />
聽見那句話,知子不由微笑起來。
總之,在阿綠面前暈倒的事,知子十分在意。
可是,阿綠聽見那個時,差點大笑起來。明明是刑警,居然見血就貧血!
這叫什么刑警?
片岡——是嗎?好像不太對的感覺。
算了,總之名字有個“片”字。
“那么說,當(dāng)木村老師倒下時,只有你們兩個?”那個“片”什么的刑警交互地看著阿綠和知子。
阿綠嫌回答起來麻煩,沉默地點個頭。
“木村老師倒下之前,說了什么?”刑警問。
知子搖搖頭。
“一句話也沒說?!彼f?!爱?dāng)然——我暈倒后的事什么也不知道?!?br />
“怎樣?”刑警看阿綠。
“什么也沒說?!卑⒕G說。
“是嗎?”刑警有點失望的樣子。
保健室內(nèi),依然滿布著某種沉重的氣氛。當(dāng)然,木村老師的尸首已經(jīng)不在了,然而地上還有黑色的血跡留下,沿著尸首倒地的形狀,畫著白色的人形。
雖然經(jīng)常在電視的警匪劇中見過這樣的做法,但在現(xiàn)實里見到時,感覺不是很舒暢……
“懂嗎?”那位刑警又說?!澳銈兛吹搅四敬謇蠋煹沟氐那樾巍D敬謇蠋熓歉┟娴乖谀沁叺摹Σ粚Γ俊?br />
“是的?!敝踊卮稹?br />
知子很熱心地答復(fù)刑警的問題——大概有點想彌補自己暈倒的錯失吧。而且,知子多少也想出點風(fēng)頭。
“你們看到木村老師的背部有血擴散著?!毙叹D了會。“你們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嗎?被刺后馬上流血。
換句話說——”
“當(dāng)我們見到時,老師是剛剛被刺的吧!”知子睜大一對驚恐的眼睛說。
“對?!毙叹c頭。“木村老師是在這間保健室的外面被刺的啊”
那個還用說嗎?阿綠想——不說我也知道呀。
“是否察覺什么?例如跑開的腳步聲,人的說話之類。”
知子歪了歪頭,說:“我沒聽見什么——”她看阿綠。“阿綠,你呢?”
“我也沒有……”阿綠說。
“是嗎?!出去呼救的是誰?”
“我。”
“你是佐田綠群吧?!?br />
“嗯。”
“出走廊時,有無見到什么人?”
“誰也不在?!?br />
“過了多久時間呢?從本村老師進(jìn)來,到你出去走廊為止。”
阿綠聳一聳肩。
“我又沒計算時間……”
“那當(dāng)然,大致上的感覺就可以了?!?。
“大概——兩三分鐘吧?!卑⒕G看了著知子。
“由于知子失去了知覺,我的注意力擺在她身上了?!?br />
“原來如此”刑警點頭?!鞍?,非常感謝,你們也辛苦啦。”
“沒有……”阿綠在口中喃語。
當(dāng)然心里不好受。一方面是沖動太大,有一剎那嚇得以為心藏快停止了。
可是——事情已經(jīng)成為過去了。
其后只要向朋友們加油添醬地夸大劇情就行了……
“如果想起什么,請通知我?!蹦俏恍叹f。
高高瘦瘦的,斜肩膀,看起來不太堅強的刑警。。
對,他說他一見到血就會鬧貧血——在刑警當(dāng)中,也許是很“沒用”的一個。
“咦,電話?!奔o(jì)子停下筷子。
“我去聽?!卑⒕G站起來。
“???”
阿綠往走廊的電話跑去。請別誤會才好,她的家并不太大。
“喂?!卑⒕G提起話筒說。
“啊,阿綠嗎?”
“知子呀?!?br />
“今天,好多事哪?!?br />
“對呀?!?br />
“你跟家里說了?”
“嗯,說了。”
“我一直講到現(xiàn)在?!敝佑悬c不好意思。“同樣的事,講了三遍。”
“找我有事?”
“嗯。今天嘛,在那之前,你不是一直待在保健寶么?”
“對呀,那個怎么啦?”
“你不要把那件事告訴那位刑警先生。可以嗎?”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也沒什么……”知子遲疑著。
“知子,你是不是喜歡那位刑警?”阿綠嘲笑她。
“嗯,還好啦。”知子反而坦然?!拔蚁矚g那一類型的人?!?br />
“我不喜歡,好像有點靠不住似的?!?br />
“我就喜歡那種有點靠不住的人。不管你說什么,他都愿意細(xì)聽的,對不?”
“是嗎?”
“結(jié)婚的話,我會選那種人。到時我什么都可以作主,不是很幸福嗎?”
阿綠被知子的話逗得大笑起來。
居然笑得出來呀,她心想。明明見到有人死在眼前……
“你是為了說這個而打電話來的?”
“也不是啦——希望早日捉到兇手就好了。”
聽知子這么說,阿綠才赫然。
兇手——她完全沒想到那件事。
當(dāng)然,肯定有人行刺了木村老師,但阿綠的腦子里只有“木村老師死了”這件事。兇手是誰的事,她根本沒想過。
“阿綠,你猜是誰?”知子問。
“怎么知道?”
“我呀,認(rèn)為武井老師很可疑。”
“武井——教日本史那個?”阿綠嚇了一跳。
“對,他們的關(guān)系很惡劣?!?br />
那個阿綠也知道。
武井是她們的生活指導(dǎo)老師,嘴巴很啰嗦學(xué)生們都不喜歡他。
“女性的本分是留在家里守家庭。”他在上課時說。不要以為他是戰(zhàn)前出生的老派人,其實他才三十歲,那點反而令人覺得恐怖。
瘦削型,戴近視眼鏡,秀才類型。實際上,他在學(xué)校是“理論派”,能言善辯,在家教會之類的團體很吃的開。
因此,學(xué)校的理事和校長等對他印象極佳。不過,由于他還不是老經(jīng)驗的教師,卻當(dāng)上訓(xùn)導(dǎo)主任,因此受到老同事的杯葛。
自從他擔(dān)任生活指導(dǎo)后,受停學(xué)處分的學(xué)生突然增加。
他之所以和木村弓子發(fā)生沖突,是因某個女學(xué)生被勒令停學(xué)的緣故。
堅持老師應(yīng)該和學(xué)生互相了解的木村老師,跟主張用規(guī)則來束縛學(xué)生的武井產(chǎn)生摩擦,可說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
“可是知子?!卑⒕G說。“不管感情怎么惡劣,也不至于要殺人吧?”
“是嗎?”知子似乎不死心的樣子。
“總之,那些事交給警察辦好了。”阿綠說。然后又談了幾件與案件無關(guān)的事,這才收線。
“——誰的電話?”紀(jì)子抬起臉來。
“知子?!?br />
當(dāng)阿綠正要坐回椅上時,電話又響了。
“真是!好煩呀!”阿綠嘀嘀咕咕地埋怨著,又走到電話機前。“——是,佐田宅——喂?”
有一陣沉默。
“喂喂……”阿綠重復(fù)。
——回到座位后,紀(jì)子說:“這次好短哪。誰打來的?”
“不知道?!卑⒕G說。
“什么不知道……”
“是嗎?”紀(jì)子笑了。
阿綠默默進(jìn)食。
搭錯線?!若是真的就好了。
那個壓低了的、聽不出是男是女的聲音……
阿綠必須用力握住筷子才不致發(fā)抖。
那個聲音不像是開玩笑,而且?guī)в辛钊四懬拥囊馑肌?br />
“不要講出去。”那聲音說?!叭绻幌胨赖脑?,就不要說?!?br />
3、生死邊緣
阿綠悄悄地打開保健室的門。。
里頭誰也不在。
阿綠覺得非常寂寞,在門口猶豫了片刻。
主人不在了的保健室,就像缺少了父親的家庭一樣。
地方?jīng)]有絲毫改變,卻有不同的感覺,就像另外一個地方的樣子。
大概是空氣不同了的關(guān)系吧。
阿綠走進(jìn)里面。數(shù)學(xué)課的時間,她不想回去教室。
取笑她說“數(shù)學(xué)性肚痛”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
阿綠走到床邊,對下來。
——現(xiàn)在保健室的位子還是空的。
好像不能立刻找到人來取代木村老師。
事件過后已經(jīng)十天,木村老師的喪禮也結(jié)束了。母親紀(jì)子,結(jié)果因著工作分不了身而沒有出席。
還沒捉到兇手。
那個“一見血就貧血”的刑警,大概在努力偵查吧,可是以他的無能來看……
阿綠認(rèn)為,不管知子多么喜歡他,但他實在太不“實用”了……
阿綠出神地望著天花板——一切都淡忘了。
木村老師的事件,幾乎不在學(xué)生之間形成活題。
對孩子們來說,不管任何大事件,昨天的事只是“昨天”的。
不過——對阿綠而言,卻是特別的,不光是因為她剛好在現(xiàn)場的關(guān)系。
還因那個“如果不想死的話,就不要說”的恐嚇電話。
自從那次以后就沒再打來,到底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地被恐嚇也真?zhèn)X筋哪,阿綠想。
假如那個真是兇手打來的電話,大概是對方以為阿綠知道什么吧?可是她完全沒頭緒。
門“咯勒”一聲打開,阿綠大吃一驚。
坐起來一看,同班的金山千津子探臉進(jìn)來。
“啊,阿綠,你在呀?!?br />
“可以進(jìn)來呀。”
“不。有點事——”金山千津子含混地說?!皩Σ黄?,吵醒你。”
“我又沒睡著。”
“再見?!鼻Ы蜃泳瓦@樣關(guān)門走了。
——什么事呢?
阿緣有點在意。
金山千津子是個乖巧不起眼的女孩,的確是當(dāng)下少有的保守女孩。
阿綠覺得干津子的臉色很差。在這兒休息一下才走不就好了?
傳來腳步聲,門又開啟。
“喂,偷懶鬼!”知子出現(xiàn)。
“你又怎么樣??
“哎,千津子有沒有來過?”知子進(jìn)來說。
“剛剛來過,又走了?!?br />
“果然來了這兒?!敝狱c點頭?!皠e人叫我來找她?!?br />
“她的臉色不好?!?br />
“嗯……我也認(rèn)為不可能的?!敝觿e有深意地點點頭。
“什么不可能?”
“千津子的事,你沒聽說?”
阿綠搖搖頭。知子走到床邊,壓低一點聲音說:“千津子呀,好像懷孕了。”
阿綠禁不住喊說:“不可能的!”
“但好像是真的,兩三天前開始傳出的謠言。”
“千津子懷孕了?難以置信!”
“我也覺得不可能,但當(dāng)事人也沒否認(rèn)呀。”
“是嗎?”阿綠點頭?!皩ο笫钦l?”
“不曉得,以千津子的為人是不會說的?!?br />
“對呀。”
庇護對方,委曲求存——千津子就是那種類型的女子。
“那么,她來這里干什么?”
“大概覺得不舒服,來這兒休息的?!?br />
“若是那樣,就留下來休息好了。可能有別的事吧?!?br />
話是這么說,阿綠可毫無頭緒。
“那我告訴老師,她不在這兒好了——你慢慢來吧?!?br />
說完,知子戲謔地?fù)]揮手。走了出去。
阿綠又慢吞吞地躺回床上。
千津子有了……
好意外,甚至有點生氣。
也許當(dāng)事人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后果吧?
阿綠覺得莫名地疲倦,不由閉起眼睛。
對,就跟那個時候一樣。她想。
正在半睡半醒之際,某人進(jìn)來了?!鞍舌?、“吧嗒”、“吧嗒”地發(fā)出拖鞋的聲音……
——那人是誰呢?
算了,反正與我無關(guān)……
然后,阿綠又開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吧嗒”、“吧嗒”。
又是拖鞋聲,不要來啦,我又做夢了,夢見當(dāng)時的事……
——“吧嗒”、“吧嗒”。
走近的腳步聲。在門前佇立,然后悄聲開門。
——不是夢!
阿綠悚然一驚。真的有人在保健室外面。
“咯勒”一聲,門開了。
阿綠緊緊閉上眼睛。
“吧嗒”、“吧嗒”。
走進(jìn)來的那個腳步聲,突然停止,像是看到阿綠而大吃一驚的樣子。
是誰?要不要睜開眼睛?
可是——她又覺得不能睜開眼睛。一睜眼的話,那里會出現(xiàn)一張恐怖的臉……
走近來了,憑動靜知道。
不發(fā)出腳步聲,小心翼翼地走近來。
阿綠感覺到某種危險的、仿如迎面上來的敵意……
身體動彈不得,好像被看不見的繩子綁住了。
必須逃跑,不然就揚聲大叫——
可是,動不了!不能動彈!
就在這個時候。
傳來一個不應(yīng)該聽見的聲音。
“瞄?!?br />
那是——貓叫聲。
剎那間以為是聽錯了,在這間學(xué)校里哪來的貓?
不可能有貓的。
可是,盡管場合不對,反而沒有不自然的感覺。
“瞄?!庇纸幸淮?。
真的是貓,在這種地方……
“吧嗒吧嗒”,拖鞋的腳步聲急急走出保健室。
仿若解開咒語般,阿綠睜開眼坐起來。
一只三色貓端莊地坐在地上,一直抬頭望著阿綠。
4、師生戀
“貓咪,你是從哪兒來的?”
阿綠的緊張終于緩和下來,開始對那只三色貓說話。
從未聽說過學(xué)校有貓。
仔細(xì)一看,這貓有點奇妙。它一直盯著自己的眼睛,她想起某人。
誰呢?的確是某個熟悉的人……
“對呀?!卑⒕G喃語。
像本村老師的眼神,嚴(yán)厲而溫暖。使她明白一切,卻又維護自己似的……
想得太多了,只是一只普通的貓而已——
“你在這個地方做什么?”阿綠從床上走下來,對貓說。
阿綠雖然沒養(yǎng)過寵物,不過絕不討厭。
“你從哪兒進(jìn)來的?”阿綠蹲下去,輕輕伸手撫摸它。
——柔軟的毛皮,帶著溫暖。
突然,阿綠望向書桌。
那個穿拖鞋的人,當(dāng)時在桌面上做什么?
阿綠走到桌旁,巡視桌面。
這里有過什么?!那人來找東西,發(fā)現(xiàn)了阿綠。
“——是啊。”阿綠喃語。
終于明白那個恐嚇電話的意義。
那個穿拖鞋的人,以為阿綠可能看到了什么,所以打電話來。
換句話說——那個穿拖鞋的人,殺了木村老師。
那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被木村老師知道了。他來這里,看到桌上的東西才知道的。他企圖和木村老師交涉,卻被拒絕。然后追纏到保健室外面,知道沒有可能時,于是行刺木村老師。
可是——是誰呢?是誰做的呢?
“剛才為什么又來?”阿綠喃語。
“誰又來了?”門口有聲音說,阿綠“嘩”的大叫。
站在那里的——是那位刑警。
“怎么,你在這兒呀。”刑警對三色貓說。
“——是你養(yǎng)的貓?”
“是呀。”刑警微笑?!八悬c與眾不同,從剛才起就在不斷找著?!?br />
“哦。”阿綠轉(zhuǎn)向三色貓?!罢媸桥c眾不同的貓哇?!?br />
“你真是這樣覺得嗎?”刑警問。
“它可能救了我一命哪。”
“救了你一命?”
“嗯。”阿綠看住刑警?!拔摇赡芤姷搅藲⑷藘词??!?br />
“——請告訴我?!毙叹鹑堈f。
“瞄?!必堃苍凇罢f話”。
“拖鞋的聲音?”
聽了阿綠的話,刑警點點頭。
“可是,你沒見到對方的臉吧?”
“嗯。我閉著眼睛。了
“是嗎?是否有何特征的腳步聲?”
“沒有,很遺憾?!?br />
“果然?!毙叹瘒@息。
“什么‘果然’?”
“一般的推理小說,這種時候都會說是‘瘸著一只腳’或者“左右腳步聲不一樣’之類的話,現(xiàn)實里可沒那種特殊的情形哪?!?br />
他似乎真的覺得很失望的關(guān)系,阿綠有點覺得可笑,不由笑出來。
“很可笑嗎?”刑警也在苦笑。
“不是。不過——對不起。”
“沒關(guān)系?!毙叹p松地說?!拔已?,基本上并不喜歡干這一行的?!?br />
三色貓“瞄”地叫了一聲。
“老師的?”
“在學(xué)校中穿拖鞋走動的,只有老師罷了。”
“原來如此。”刑警點頭?!暗恢朗悄奈焕蠋煱?。”
“嗯,不過,剛才走進(jìn)來的,我猜跟那時的是同一個人——我這樣覺得?!?br />
“你說他見到你時好像嚇了一跳?”
“有那種可能,因他突然止步了。”
“那么說,那人事先并不知道你在這里才來的了。”
“一定是。”
“那么,他是為了什么而來的呢?”
“不曉得……”阿綠側(cè)側(cè)頭。“也許是想找東西……”
“若是找東西,不是有十天時間嗎?那段時間要找什么都找到了,何必故意在上課的時間內(nèi)——”
“是呀……那么,可能是我多心了——”
三色貓“瞄”地叫了。
它從刑警的腕中跳出來,就地一踢,躍到阿綠的膝頭上。
阿綠嚇了跳;它的速度好快。
然后,它仰頭看阿綠,又叫了一聲。
“——它說,不是你多心?!毙叹f。
“吁,好好玩。”
“可以想想看嗎?在那之前,有誰來過沒有?”
阿綠怦然心動。
“——千津子來過?!?br />
“她是誰?”
“班上的女同學(xué),金山千津子……”阿綠突然覺得眼前的濃霧散去了?!皩ρ?,假如千津子和那個人約好在這里面的話……”
“說不定是,因他以為這里不會有人在?!?br />
“謠傳千津子——懷孕了。假如那個人是她的對象的——”
“而且是教師的話?!?br />
“我懂了!”阿綠不由高聲叫起來?!扒Ы蜃右欢ㄊ窍蚰敬謇蠋煴戆琢耍蝗痪褪悄敬謇蠋熛炔煊X而向她問了話……”
“如果木村老師知悉對方是教師,她會怎樣?”
“我想她不會原諒的對方,因她對學(xué)生很體諒,對教師卻很嚴(yán)肅?!?br />
“那么一來,對那位老師來說,等于致命傷。”
“于是他刺殺木村老師啊……”
三色貓驀地抬頭,轉(zhuǎn)向門口方向,“瞄”地尖叫一聲。
“有人在!”刑警喊,往門口奪去。
阿綠聽到跑過走廊的腳步聲,是拖鞋的聲音。
傳來“吧嗒吧嗒”的響聲——復(fù)歸安靜。
阿綠出到走廊。
刑警制伏一個男子在地上。
他喘著氣替那人扣上手銬。
刑警望向阿綠。
“你認(rèn)識他嗎?”
“嗯?!卑⒕G點頭?!八俏渚蠋?,生活指導(dǎo)老師。”
“原來如此——無恥的生活指導(dǎo)啊?!?br />
阿綠發(fā)現(xiàn)走廊的盡頭處,千津子孤零零地呆立在那里。
她的心痛,仿佛也傳到阿綠身上。
阿綠向千津子走過去。
三色貓一直目送阿綠走過去的背影。
“那么,是老師做的?”紀(jì)子吃驚地說。
“對呀,好過分哪。學(xué)校大騷動咧?!卑⒕G把書包扔到沙發(fā)上。
“千津子好可憐,不過不是她的錯……”
“可是——捉到兇手了吧?!?br />
“嗯,是我推理出來的?!卑⒕G得意地說,看看母親的臉,嚇一跳。眼淚沿著母親的臉龐滴落。
“媽——”
“準(zhǔn)備開飯好嗎?”紀(jì)子往廚房走去。
“我來幫你!”
阿綠沖進(jìn)盥洗臺去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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