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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21-8-4 20:00:00 | 2021-8-6 20:11編輯
第九屆貝克街杯推理大賽第二題
《十二年的詛咒》
作者:Vt超新星&桜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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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人物
辰鶴陽
辰守桐
辰少威
司徒浣
辰少風
潘安康
潘國為
暮老爺子

起 —— 一九六九年

五月七日
辰鶴陽的眸子是灰色的還帶著淺淺的焦黃,就像他腳下的荒漠。他的整顆頭顱都被頭巾包裹著,依稀露著一雙眼望著前方,腳也不曾停歇。
一雙手從后沉沉地扳住辰鶴陽的肩膀,那是他多年來盜墓的老搭檔。潘安康——辰鶴陽管他叫潘子,他高瘦的身軀永遠佝僂著,或許是常年穿梭于地下墓室的緣故。
“老鶴...你慢點...!這兒正好有個好地兒——” 潘安康喘息著另一只手胡亂扯下頭巾跌坐在不遠處的一塊巨石下,嘴唇幾乎失去血色。
辰鶴陽也停了下來,眼里突然露出了喜悅。他掏出一張地圖奮力地抖開,地圖上畫著兩處微彎的尖頭巨巖,就像是...
“一對蛇牙!”辰鶴陽打量著眼前潘安康正靠著的以及更遠處輪廓一模一樣的巖石,興奮地抖了起來。潘安康也瞬間明白了他的話,坐直了身板。
辰鶴陽難得有了笑容,一屁股坐在潘安康身旁拆下了自己的頭巾。潘安康猛灌了幾口水,把皮袋遞給辰鶴陽,可對方卻只是心不在焉地接過。
辰鶴陽瞇著眼睛,想著讓他和潘子踏上這場旅途的老人。
“這是最后一次……”

數日前
“西夏...公主墓。”瞎眼的老人咧著嘴,用尚好的后槽牙咬了咬辰鶴陽遞來的銀錠。
潘安康心疼地看著那銀子,只能祈禱這個老頭會給他們提供寶貴的情報,那相傳無人問津、極為兇險的西夏公主古墓。這年頭就算用命也換不來幾口飽飯,盜墓的人越來越多,還沒被人洗劫一空的古墓也越來越少。
“...那周遭,有一種從未見過的毒蛇,生性兇殘,晚上尤為活躍...最特別是它通體黑白環紋,咬人之前有駭人的奇特響聲!” 老頭仿佛重溫噩夢,說的話愈發急促。“被咬到的人會頃刻斃命,而尸體也會變得劇毒,那些蛇自己都不會食用。傳說那些蛇是西夏公主的圖騰,他們咬人只是為了守護墳墓…”
辰鶴陽身經百戰見識過地下墓室的各種詭秘現象,只覺得老人在夸大其辭。
“...我們十一個人只有我活了下來,我也是不知天高地厚,嘗試移動尸體幫他們安葬,結果——”
他們這才發現老人的左手被砍掉了。
“這是你自己砍下來的?”
“不,晚上守護公主墓的是毒蛇,白天,則是一位守墓者,他們來自于荒漠邊上的鎮子、家族世世代代都以守著這荒漠中的古墓為使命,破壞主墓室或拿走陪葬品對他們來說可是大忌,可偏偏這也是我們盜墓的目的不是么?我們為了防范這身手不凡、出手也毫不留情的守墓者,所以選擇夜間行動。這是我們最大的錯誤...這位守墓者之所以只在白天出沒是因為晚上出穴蛇是更可怕的東西...我們還沒開始挖就相繼倒下了...
我觸碰同伙的尸體后,手掌開始發黑腫脹,我絕望地哀嚎著甚至想自我了結以免遭受痛苦,那個高大的男子突然出來將我的手一刀砍下,還刺瞎了我的雙眼,把我送出了荒漠。
至于他為什么救我,可能他一直在暗處觀察,敬我想要安葬我的同伙的義氣吧。”
老人僅剩的手扯開領口摸索著,從貼著心臟的位置掏出了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牛皮紙。
辰鶴陽接過牛皮紙,藏寶圖上只有一些符號記號沒有文字,雖然對于目不識丁的潘安康,文字向來是不重要的。可這也是他見過最簡陋的地圖了,整張地圖便是黃沙,只標出了兩處地標。


圖1:藏寶圖正面(注:不存在夾層暗層,或未顯現的文字記號)▲

圖2:藏寶圖反面(注:不存在夾層暗層,或未顯現的文字記號)▲

老人聽得牛皮紙翻卷的聲音,知道他們在看藏寶圖,便繼續說道:“這藏寶圖是從一幫來掘咱們中國墓的鬼佬手里搶來的,他們似乎在地圖上做了自己的記號,我們帶頭大哥有點墨水,只有他能看懂這個地圖。沙漠的名字嘛...我只能悄悄耳傳與你,而這圖也只是整片荒漠深處的一隅。你只要找到了那像一對蛇牙般的大石頭,便不遠了。”
踏出老盜墓者的住處,二人相視一笑,可那表情更像是嘴角緊張的抽搐:要是這次出了什么岔子,只怕家里人連自己的尸首也別想看到!但這又是兩人無法拒絕的誘惑。

五月九日
潘安康停下手中的鏟子,因為面前的沙子正自動往更深遠的下方流動,說明這里有巨大的地下空間。他們在傍晚時分終于發現了這高聳的土堆,這是明顯的人為建筑。忽略多年來的腐蝕風化,這想必曾是華麗的墓冢。
潘安康拾起腳邊稍大的一塊石子,扔向背對著他、還在翻著泥沙的辰鶴陽。這是唯一能讓辰鶴陽注意自己的方式了。畢竟古墓要是保存狀態不好,稍微大一點的聲音都有破壞其內部結構的風險。
辰鶴陽扔下自己手里的鏟子,來到了潘安康身旁。老規矩,兩人無聲地猜起了拳,輸了的辰鶴陽表情沒有出現任何波動,倒水打濕了頭巾捂在口鼻前,縱身一跳。
辰鶴陽再次出現在洞口時,潘安康給他搭了把手,二人快步小心地倒退回帳篷處。
“狹長,啥也沒有,確定是墓道入口,墓道盡頭是前室,就是個四方形的小空間,分岔出另外三處。我簡單摸索了一下,結構應該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沿著墓道一直直走穿過前室就是主墓室。” 辰鶴陽一直是二人之中的“頭腦”,辰家世代盜墓,關于各類古墓有豐厚的經驗。
“哎,就沒一次能省點心,直接挖到主墓或后藏的!”潘安康發著牢騷,臉上卻見不著半點不滿。
“你小子想得美,再說了,直接挖到主墓室,萬一主墓室塌了,咱們什么寶貝都甭想了。趕緊搭把手!你的小兒子是不是快要出生了?這次要是夠分,你也能金盆洗手了。”
二人從行李中先備好工具,潘安康摸到了工具袋里一根照明彈,形似巨型的鞭炮。這是他們入漠時碰到游動商販時買下的,只要使用照明彈,在最近處游蕩的商販就會趕到,在一望無際的沙漠里算是很方便的物資補給渠道。
兩人終于可以先美美地睡上一覺了,畢竟剛開出來的古墓,起碼得先通風一宿,排散一下內部陳舊的氣體,讓空氣流通。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辰鶴陽和潘安康便急不可耐地并肩站在入墓的洞口……他們右側是初升的太陽,那光照在他們的側臉、映在他們的眼眸。


承 —— 一九八一年

辰守桐翻著破舊的紙張,這是最后一頁。
根據潘安康的說法,下墓后不久辰鶴陽在墓中被毒蛇襲擊,性命危在旦夕。潘安康獨自爬出洞口,毫不停歇地往來時的方向狂奔求救。找到一處村子已是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在村上請人同他去救辰鶴陽,然而村里人都知道古墓的傳說無人愿意與他同往,最后有五位村民看在潘安康跪地不住磕頭的份上答應前去救人。
潘安康留了個心眼,沿途做了記號,在他的引導下,一幫人頂著夜色回到墓前,他們打著火把穿過墓道和前室到達主墓室。火光閃爍不定,大家看到辰鶴陽一動不動地側臥在地上,明顯已經斷氣。更可怕的是,辰鶴陽四周爬滿了十幾條黑漆漆的蛇,蛇身還有白色環紋。一個久遠的傳說浮現在他們的腦海中:漆黑的夜里,西夏公主的圖騰會守護著她,任何膽敢踏入陵墓的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無奈,一幫人只能放棄辰鶴陽逃回村子。潘安康在這個叫做答蘭的村子里失魂落魄了幾日,才回到家鄉,帶來了噩耗。而辰鶴陽的尸體從此長眠在西夏公主陵墓的無邊黑暗之中...
那時的辰守桐30歲,父親的猝然離去讓他備受打擊。噩耗傳來之時,辰守桐哭天搶地的想要獨自下墓去救父親。最后,在潘安康以及親友們的極力勸阻之下,想到萬一自己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年幼的孩子與年邁的母親無人照應才暫時作罷。不過在這十多年里,父親的事一直是他心頭的陰霾,使他備受煎熬。辰家有入土為安的傳統,無法安葬的人魂魄會化作怨靈在世間游蕩,不得安寧。每念及此,辰守桐都潸然淚下,感覺自己對不起去世的父親。
終于,12年過去了。
父親走后三年,母親思念成疾,溘然長逝。自己的兩個兒子現在也長成了20多歲的有志青年。由于希望他們繼承辰家英勇無畏的家風,辰守桐給他們取命辰少威與辰少風。如今正如辰守桐所望,少威與少風的性格果決勇敢。
弟弟少風對家里傳下的醫術典籍興致勃勃,研究起來廢寢忘食,后來便以成績優異考上了法醫院校,畢業后留在興慶市的警局成為一名職業法醫。而哥哥辰少威也不遑多讓,10歲的時候便將家中的考古書籍倒背如流。在他18歲的時候,辰少威不顧父親的反對,毅然報考了興慶大學的考古專業。而就是在大學期間,辰少威結識了妻子司徒浣。司徒浣上大一的時候只有17歲,她對歷史和考古的了解卻令辰少威自嘆不如。兩人性格和志趣都分外投緣,互相激勵扶持,畢業后就火速結了婚,成就了一段佳話。現在,司徒浣留在大學攻讀博士學位,辰少威則成為了興慶市文物考古局的一名工作人員。
這一天清晨,辰少風剛在辦公室坐好,同事王二虎就突然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
“少風,你父親他……”
辰少風突然感到不安:“怎么了?我爹他怎么了?”
“你父親他…死了。被人發現在隔壁省的兀塔沙漠深處的...呃,好像是說是一個...西夏古墓?這消息還是花了整整兩天才到我們這里,我聽到副局長接的電話要求我們聯合調查!”
辰少風只覺得眼前一黑,頓時雙膝無力地跌坐回椅子上…恍惚之間,他想起了一周前看到父親和那位潘爺爺神神秘秘的樣子。

五月四日,一周前
辰守桐將香插在父親的牌位前,這次格外用了些力,繼而回身望著那局促不安的身影。那是父親生前的盜墓搭檔,潘安康。辰守桐自小便喚他作潘叔,可現在的他對這人沒有絲毫好感。
辰守桐一直對潘安康的一面之詞將信將疑,利益之前難有道德仁義,這是小時候父親教給他的警語。他多年來不斷旁敲側擊,可潘安康當年回來確實是兩手空空,家中也不曾發橫財,不像是為了獨吞古墓的寶藏而殺了辰鶴陽。而且沒了辰鶴陽,潘安康也不得不放棄了盜墓這條路,做起了不溫不火的小生意,徘徊在溫飽線邊緣。盜墓畢竟是違法的事,辰家無法通過司法渠道去深究當年父親死在墓中的真相。當然,盜墓這代代相傳的“手藝”,隨著時代的變遷和父親的死帶給他的打擊,算是絕在了守桐的手上吧。
辰鶴陽的牌位旁擺著兩樣東西,是潘安康帶回來交到他們手上的:一張破舊的地圖(同圖1、圖2)和父親的隨身筆記,這本筆記是他一直看著父親攜帶著的,雖然破舊但并沒有缺頁。父親會記錄自己盜墓途中的見聞與感想,筆記上那獨特而親切的手跡,不會有假。辰守桐經常會在夜深人靜之時撫看這兩件物品,筆記本記錄到了十二年前的五月十日,也就是父親下墓的當天早上,內容和潘安康的說法相差無幾。這也讓辰守桐更加痛苦,或許他只是不甘吧,這也是為什么他時隔多年后,又喊來了潘叔。
“潘叔,你也知道我多年來的心結,現在我只有一個請求。” 辰守桐拿起那牛皮紙,舉著正對著潘安康展開,似乎是不給他回避的空間。上午的光透著敞開的門斜斜打進廳堂內,以至于看不清潘安康的表情。
“守桐,不是潘叔要瞞著你什么,我大字不識一個,當年這地圖完全是由老鶴拿在手里,那給我們圖的瞎老頭也只和老鶴說了沙漠的名字,是他帶著我找到了那處古墓...也過了這么多年,你要問我帶路,我也只記得‘答蘭村’這個名字。”
“有這三個字就夠了,潘叔,你認為我這十二年來什么也沒做嗎?”
那天晚上,當辰氏兄弟回來時,才知道辰守桐和潘安康說要結伴出個遠門,已經走了挺久了。

五月六日,答蘭鎮
辰守桐翻身下了駱駝,取下行李,點清鈔票遞給了順路稍他們一程的游動商販。潘安康則稍有艱難地一跳,差點在黃沙上一個趔趄。潘安康不禁苦笑,當年連名字都不知道、要憑借一張簡陋的藏寶圖找尋的的沙漠,現在居然這么輕易地被辰守桐找到了。
辰守桐環視眼前簡陋的鎮子,沙石堆砌的房屋最高不過兩層,一塊大石板上歪歪扭扭地刻著“答蘭鎮”。辰守桐自從父親死后一直在多方打探,這些年來掌握的信息讓他信心滿滿。辰守桐忍不住上揚的嘴角:身處于離家數百公里之地,周遭是陌生的沙漠,可他卻感到親切。呵,不知道父親盜墓時,是不是也正是這種感覺呢?
鎮子上除了游動的商販不常來外人,二人進鎮引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不過村民們看也還算友善。辰守桐決定先解決住宿的問題,挨家挨戶地詢問,大家卻都指向鎮子另一端的盡頭:那里有個獨居的老人,家里有足夠的空房接納辰守桐和潘安康。二人走下街道,辰守桐開了口:“潘叔,我多年來不停地找尋著你所說的答蘭村。從少威口中得知和古時西夏王朝地理位置重合的沙漠,現今只有這一處。而在這片沙漠深處名叫答蘭的只有這個鎮子。你說,當年你誤打誤撞找到的村子,是不是就是這兒的前身呢?”
“呃,這我可真的記不清了,但是如果這里確實是當年的那個村子,這里應該還有很多人記得我突然闖入村子呼救的事情吧...”潘安康有些不自在地回答。
“無論如何,我們待會可以找人問一問。這個鎮子看起來也不像是新冒出來的,潘叔,你和父親當年入漠的時候,竟然沒有經過這里嗎?”
“啊,的確是這樣的,我不知道當初我和老鶴入漠的具體地方與方向,你也知道,帶路和頭腦工作向來都是你父親。當年從我們入漠后直到找到公主的陵墓,根本就沒有看到任何村鎮...老鶴在墓里出事后,我想著的是原路返回,但還是迷失了方位,誤打誤撞來到當答蘭村。”潘安康抹了抹汗,努力回憶著。
辰守桐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潘安康似乎真的問心無愧。兩人說話間抵達了鎮子盡頭的二層房子,兩人快速對視了一下,辰守桐敲響了殘舊的木門。開門的是位身材高大的老漢,鎮上的人都喚他暮老爺子,他一頭茂密的銀發,深陷的眼窩反而讓他的眼神更加犀利。而潘安康看到暮老爺子時身子一震,他們時隔多年卻瞬間認出了對方:答蘭鎮確實是當年的答蘭村,暮老爺子便是當時去古墓里救人的村民之一。
暮老爺子將二人請進屋內安頓在二樓的兩間空房,他在交談間了解到了辰守桐此行的目的。暮老爺子接過辰守桐手里的藏寶圖和辰鶴陽的筆記本看了看,表示離鎮子幾公里外確實有這么一對奇特的巨石,現在天色已晚,明天可以帶他們出發。二人安心不少,畢竟在沙漠中很容易迷失方向,有個當地人總歸安心一些。
辰守桐將老人單獨拉到一邊,悄聲詢問當年潘安康來鎮上求助的細節,可似乎老人的回憶和潘安康的也是差不多。五六點的時間,答蘭鎮天色暗的格外早,晚飯時三人聊著家常,得知老人的妻子多年前已經去世了,倒是有一個女兒。老人用所有的積蓄送女兒去最近的縣里的遠房親戚家住、供她上學,女兒也很爭氣,聽說考上了很不錯的大學,現在算來也應該畢業了吧。老人說到這里有些得意,女兒是他們鎮子第一批走出荒漠的年輕人。辰守桐聽了也不禁感慨,老人這里和在外面的女兒沒有方便的聯絡方式,只能這樣想念,讓他想起了自己和父親少有的接觸。老人也說得動容,從領子下掏出了項鏈吊墜把玩,那似乎是一塊石頭,底部平整,刻著兩個字符。辰守桐看得不真切,但似乎看到了“后”這個字眼。


圖3:辰守桐看見的字樣▲

由于旅途勞頓,未曾干過什么體力活的辰守桐吃飽后便感到倦意,老人勸他先好好休息,自己則要出門為明天的旅途做一些準備。倒頭便睡的辰守桐不知道,他回房后潘安康纏問著暮老爺子好久,似乎不甘心地問著古墓寶藏。

五月七日
辰守桐被木門的吱呀作響吵醒,驚覺自己一覺睡到了中午,他翻下炕出房,到一樓便看到暮老爺子剛從外邊回來,渾身都是臟兮兮的,手腳上都是泥巴。老人一進屋,一樓就開始彌漫著一股臭味。辰守桐上前幫忙接過老人手里一個臟兮兮的布袋子,看來他忙活了一夜,為的就是這一小袋東西。老人看樣子也很累,讓辰守桐先把那袋子放在墻角,胡亂洗了個澡就回房間。暮老爺子的房間片刻便傳來了香甜的鼾聲。潘安康醒得比守桐早得多,可他也說自己醒來時老爺子不在家中。
暮老爺子一口氣睡到了傍晚才醒來,雖然辰守桐迫不及待想要找到父親長眠的公主墓,但也不好意思催促老人家。暮老爺子隨便從外邊的集市買了點飯菜,飯間他打開了那臟兮兮的布袋子給二人看,只見袋子里有不少完好的一株株植物,看著似乎葉子很多汁。暮老爺子拿出其中的一株,在掌心揉碎,辰守桐才又聞到了中午的那股怪味,原來老人連夜是去挖了很多這些當地特有的草藥,涂抹在身上后會散發出一種讓蛇慵懶、不主動攻擊人的氣味。不過這種草藥的有效時間有限,大致能抵上一整天,得到古墓周圍再涂。三人備好東西便出發了,暮老爺子接過地圖說,他們不到半天就能抵達那對蛇牙般的大石頭,若用當年潘安康和辰鶴陽的速度,最多兩三天就能找到西夏公主墓。

五月九日
已是傍晚,如血的殘陽讓眼前高聳的墓冢格外地神秘而瑰麗,他們終于來到了西夏公主墓。暮老爺子帶著辰潘二人繞著古墓走了一圈,發現了一處有些異樣的地方。
“這里...似乎有很陳舊的挖掘痕跡,也是唯一一處。”暮老爺子解釋道。
辰潘二人交換了興奮的眼神,這定是十二年前的入墓口!暮老爺子打開裝著草藥的袋子,途中他都小心翼翼地護著不讓草藥過早被擠壞碾壞,不然藥效可都沒了。雖然這兩天的旅程已經把草藥都烘干了,但弄碎了混著水,也是一樣的功效。
三人趕緊在身上涂抹藥草,直到大家都散發著那種難聞的氣味。三人一起挖著,不一會便看到一個洞口逐漸出現,此時太陽也不偏不倚地躲到了墓冢身后。辰守桐自告奮勇學著父親當年的樣子,用濕布捂著口鼻跳下洞去。地下墓室十分陰涼,辰守桐發現這里像是個狹長的過道,向兩側伸出雙手便能碰到左右的墻壁,這便是父親提到的墓道吧。他打開了手電筒,光束直接被更深遠處的黑暗吞沒,可他還是壯著膽子繼續摸索了一下,果然摸到了盡頭處是四方形的前室。辰守桐不敢久留,原路摸回去和他們確認了墓里的情況。三人就地扎營,等第二天再進墓中探個究竟。入睡之際,辰守桐突然想起了關于古墓周遭夜間會出沒的毒蛇...怎么完全沒有聽到蛇的行蹤或動靜呢?雖然奇怪,但沒有蛇也不是壞事吧,辰守桐疲倦地打了個哈欠,卻被身上的味道嗆得直犯惡心。他閉上眼睛希望自己趕緊睡著,熬過這一晚,明天醒來就能把一身的草藥擦洗干凈。

五月十三
辰少風聽到父親的噩耗是五月十二日,時隔十二年,辰守桐和辰鶴陽一樣,同一天,死在了同一個古墓中。辰少風和辰少威少早些前從興慶市警察局那里了解到了關于辰守桐之死的細節與相關資料。在辰家還有一位臉色凝重的客人,與辰家兩兄弟看上去年紀相仿,他叫潘國為,是潘安康的大兒子。死在西夏古墓的不止是辰守桐,也有十二年前逃過一劫的潘安康。辰少風簡單地復述從警局了解到的情況:

報案與發現二人尸體的人是兀塔沙漠答蘭鎮的居民,自稱暮老爺子。根據他和鎮上居民的說法,兩位死者是在5月6號的時候隨著游動商販來到鎮上,寄宿在暮老爺子家中。兩人聲稱是要來找到這沙漠里的一處西夏古墓,而老人對這片沙漠比較了解,辰守桐想要找到父親的故事又打動了他,老人便跟著他們一起去尋覓古墓。據了解,鎮上世代流傳著關于守墓者與守墓獸(毒蛇)的說法,正因為如此,沒有人真的知道古墓位置、更沒人想去找尋。
他們是在5月9號傍晚找到了古墓,潘安康和辰守桐挖好入墓的洞后,在5月10號上午下洞,暮老爺子守在洞口外。沒想到二人進洞不久后,便傳來一聲慘叫,暮老爺子嘗試朝墓里喊話詢問情況,可不曾得到回應。最后他無奈拿著手電下墓去查看。沒走多遠,只見墓道里躺著一人,憑借衣著認出是潘安康作前撲狀頭朝墓室深處,面朝下倒在地上,后腦似乎被什么東西擊打過,白的紅的一股腦地流在地上。暮老爺子顧不得生死未卜的辰守桐,當天傍晚就只身跑回鎮上,用鎮中心的電報將出人命的消息告知縣城的警局。
由于交通不便,縣城警方派的人在5月11號早上才抵達答蘭鎮。暮老爺子趕回來時一路留下了記號,因此警方開車在11號下午就來到了古墓現場。警察在天黑前從古墓里抬出了兩具尸體。潘安康的尸體只有一處后腦勺的重擊傷,頭骨破裂腦漿一地,是多次反復猛擊導致。而在墓內死者身旁有一塊不規則的大石頭,沾滿了血跡與腦組織,是作案兇器。陳尸位置周圍有一些掙扎打斗的痕跡。另一具尸體在墓室更深處發現,從入洞口下到墓道直走,經過一個四方形的小空間,就是一個更為幽深的房間,這個房間的入口處竟有一個兩米深的坑。深坑四壁的沙土扎實且光滑,位置也十分陰險,好在警員事先聞到了一股血腥與惡臭,放慢腳步查看才沒有栽進深坑。
警方照亮坑內,發現了辰守桐的尸體,尸體周圍還盤著十幾條通體烏黑、有著白色環紋的蛇,發出奇怪的窸窣聲。當時帶隊的警官對于守墓毒蛇的傳聞秉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讓大家不要觸碰尸體,而是完全靠工具與繩索將尸體移出。經事后尸檢,辰守桐身上有多處不致命的擦傷與瘀傷,但應該是失足跌入深坑導致。死者明顯中毒而死,毒素是目前沒有發現過的一種生物毒素,身上也有多處毒蛇咬痕,與坑內發現的毒蛇蛇牙吻合。辰守桐和潘安康確定是死于5月10號上午時段,兩人的死亡時間十分接近但無法判斷先后。
目前掌握的信息還不充足,但隨后辰氏兄弟和潘國為等來的卻是絕望與不公。
幾天后,他們得知這個案子只能不了了之:警察對于現場的調查結果極為簡略,當他們想要進一步搜證時卻遭到了上面的阻力。這起命案導致這座西夏古墓的曝光,搜證工作可能會對于文物和古墓本身造成更多破壞。二來,上頭覺得案情一目了然:就是一人死于分贓不均的內斗,另一人則不幸落入古墓內置的陷阱中。就算內有隱情,私自挖墓的行為也是違法,算是死有余辜。這些內情已經是辰家動用了人脈好不容易得知的。值得欣慰的是,辰家幾經轉折,總算拿到了藏寶圖正面和辰鶴陽的筆記的復印件。
這個案子完全沒出現在大眾的視線反而讓考古和生物學兩個學界震憾。
這個案件的兩樣東西引起了生物學家的注意,第一便是在古墓深坑中發現的整整19條毒蛇。這是一種從未記錄的新品種,判斷為蝮蛇的近親。唯一和傳言不同的是,這種蛇的毒素十分可怕,人被咬上一口雖然不是立刻死亡,但是會快速失去發聲等行動能力,在極度痛苦中死去,受害者體內會產生大量的有毒物質,經久不分解,對生物的危害極大。專業團隊地毯式搜索了古墓方圓一公里的地方,加上墓中的19條蛇,一共只發現了二十幾條。這蛇一次只產1~3個卵,孵化周期極長,難怪就算它們毫無天敵和類似的競爭物種,數量還是那么少。而另一個前所未見的物種則是暮老頭子用來驅蛇的草藥,在沙漠之中的一種多肉植物,這種植物搓揉后釋放的化學物質竟然偏偏針對守墓的毒蛇,讓其喪失攻擊性。
考古界自然是驚于這處古墓的發現。辰少威格外努力地埋頭工作著,拼盡全力想獲得參與到該古墓的發掘工作的資格。目前對于西夏公主墓的開發申請已經呈交給了相關部門,但整個批準的過程冗長且不透明,他能做的只有保持希望。


轉 —— 一九九三年

又過去了十二年,在漫長的等待中辰少威已經耗盡了自己的耐心。
辰少威第三次申請西夏古墓的發掘,依然得到不予立項的通知。不予立項的原因也很明確:第一,西夏古墓在辰守桐那次事件發生之后,幾天后墓體發生了小規模坍塌。當前挖掘技術很可能會對古墓造成巨大的損傷。第二,新發現的古墓毒蛇居然只能在墓冢周遭的沙漠繁殖,一旦移出該環境,古墓毒蛇就喪失了繁殖能力。動物學家十幾年間屢次嘗試實驗室繁殖均以失敗而告終。對古墓發掘會徹底破壞墓地環境,對于這一物種是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
雖然辰少威心底也認同這兩條理由,然而西夏古墓發掘這件事對他們辰家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爺爺和父親都殞命于西夏古墓之中,這件事無時無刻不折磨著辰少威的內心。妻子司徒浣已經成為興慶大學考古系的教授兼系主任,看到辰少威被往事煎熬,司徒浣也心急地無以復加。
轉眼之間,自己也快四十了,體力以及心力的衰退讓辰少威越來越無法平靜。他深知依靠當前的技術,即使再過四年,自己也無法百分之百保證古墓的完整。而新型古墓毒蛇的繁殖問題更是棘手。再這么拖下去,自己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親手揭開爺爺與父親死亡的真相。想著想著,一個念頭在辰少威的心中成型……

五月三日
這天,辰少威親自下廚,喊辰少風到家里吃飯。少風剛進少威家,就看到了嫂子憂心忡忡的面容。客廳沙發上,一位高瘦男人沖少風點了點頭,是許久未見的潘國為。
少威擺了一桌豐盛的酒席,在席間他宣布了一件令少風震驚不已的事情:自己和潘國為要私自去沙漠勘探西夏公主墓。
經歷過父親那件事,辰少風極力阻止少威的計劃。但是很遺憾,無論少風怎么勸說都無法阻擋哥哥的決心。一周后就是辰鶴陽和辰守桐的忌日,辰少威認為自己必須要在這之前解開謎團,告慰爺爺和父親的在天之靈。
這時少風才知道,為了阻止少威,嫂子已經哀求過很多次了,可是辰少威完全不為所動。少威甚至準備好了辭呈辭去考古局副局長的職位,為的就是避免自己的非法行為被發現后給同僚帶來不好的影響,可謂破釜沉舟。少風深知這件事情于理于法都說不過去,但也震撼于哥哥的決心,然而為了避免悲劇再度重演,在少風的堅持下,少威答應帶上少風一起去西夏公主墓。
夜晚,司徒浣正想要關掉床前柜的夜燈,卻看到丈夫還埋頭在書桌前。她深深地嘆了口氣,悄然走到他的身后,只見辰少威手里拿著一張古墓的平面圖:


圖4:西夏公主墓平面圖▲

這是辰少威在申請資料中附上的寶貴成果:辰少威雖然沒有對墓室進行真正的開采挖掘,但經過多方面嚴謹的史料考究和與其他西夏古墓的參考對比,他確定這就是西夏公主古墓的結構,主墓室也講究坐北朝南的風水,司徒浣也認同他的結論。平面圖上甚至還有他密密麻麻的標注,重點圈出了主墓室、后藏室與東西側室。主墓室有古墓主人的尸骸,而后藏、側室則會有大量陪葬品,其余的房室都不會存放任何東西或陪葬品。
“少威,真的...非這樣不可嗎?”司徒浣從后面摟住丈夫的脖子,憂郁地貼著他無比認真的側臉。“我好怕...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忘了古墓好不好,就讓那該死的大漠埋沒一切過去吧!”
“浣...別這樣。這不像你。就算不是為了父親和爺爺,我們考古工作人員的血液也應該流淌著發掘真相、研究古墓的熱忱不是嗎?”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都會是徒勞無功?”司徒浣突然冷靜了下來,試圖從專業的角度提出自己的看法,“你也不會不知道,西夏這些有身份的貴族,特別是王室的古墓,一般都有修建假墓的習慣,就是為了防范盜墓者。假墓除了沒有墓主尸體和各種陪葬品,墓冢外觀、結構和方位都是一模一樣的。”
“我知道,但當時調查的警員在別的墓室內看到了陪葬品等文物,所以回去上報后立刻被當局勒停了一切調查!你還認為會是假墓么?浣,真的不要再勸我了,你也知道我下了多大的決心,不是嗎?早點睡吧。”
“……”

五月四日
少風向局里告了幾天事假,第二天清晨就來到辰少威家準備出發。讓他沒想到的是,嫂子司徒浣居然也眼睛紅腫地坐在汽車副駕的位子上。潘國為拍了拍少風的肩膀,告訴他昨天晚上司徒浣哭求少威帶上她。辰少威于心不忍,加上司徒浣確實或許有幫的上忙的地方,只得答應帶上她一起走。

五月六日
在兀塔沙漠的邊境處,一行人碰上了幾位游行商販,他們篝火上烤著的肉正呲呲冒油。辰少威四處看了看,周遭沒有別的人家或建筑,這可能是他們正式入漠找到答蘭鎮前最后一次吃頓熱乎飯的機會了。于是他上前詢問商販們能不能多做一些讓他們蹭一頓,商販們自然不會錯過賺錢的機會,欣然答應。商販烤著的是蛇肉,對于他們來說算是比較奇特的野味吧,不過好在大家不太挑食,蛇肉也的確十分鮮美。辰少風卻有點心不在焉,他看著一旁商販們處理蛇肉時扒下來的蛇皮,是黑白相間的環形花色,這難道是古墓毒蛇嗎?辰少風壓低了聲音向身旁的一個商販詢問道:“這蛇的花紋還挺漂亮,我聽說這種蛇一般都有毒吧!”
“嗨,你這可就猜錯了,這是一種無毒的鼠蛇,在沙漠邊緣地區可常見了。”商販的得意地挑了挑眉毛,“鼠蛇肉可是沙漠中最好的資源了,對我們來說可是寶貝,繁衍能力強又容易捕捉,一到晚上到處都是。既是我們的口糧,也可已作為商品賣給其他需要在沙漠中跋涉的各色各樣的人。”他用粘著肉汁與油脂的大拇指比了比不遠處的駱駝。辰少風定睛一看,發現有一個布袋里有東西在慢慢地蠕動著,看來是一整袋的蛇。另一邊,辰少威又和商販達成了另一筆交易,商販數著鈔票,保證飯后就帶他們一行人去答蘭鎮,那也是代代商販們熟悉的地方。

五月七日
一行人來到了答蘭鎮。
辰少威帶著大伙到了暮老爺子的家里,希望他能夠再次同行相助。這時的暮老爺子已經年逾古稀,雖然精神矍鑠但身子也有點略微佝僂了。
聽到辰少威的請求,暮老爺子一口回絕了他:“私自探墓可是違法行為,你不是說你曾是文物局的什么領導?那你更不可能不清楚。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再做!”
“老人家,這十幾年來,父親死去的面容一次又一次地浮現在我的眼前,甚至在夢里他都向我哭訴。現在我已經四十多歲了,再不行動,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解開爺爺和父親去世的遭遇了!我知道這件事充滿危險,只希望您能把我們帶到當年出事的地方!如果您不答應,我只能自己慢慢地在沙漠中搜尋,直到找到為止!”
暮老爺子看到辰少威果決的態度,不由得長嘆一聲,半晌沒有說話…… 一陣無聲的寂靜之后,暮老爺子搖了搖頭,說到:“你們先好好休息,明天清晨出發吧,我去準備一下。”

五月九日
時隔多年,老人也不記得去古墓的路了,好在辰少威還有藏寶圖的復印件。暮老爺子帶著他們先找到了標志性的蛇牙巨石處,辰少威再通過藏寶圖找準了方位前行。辰少威花重金從商販那里買了兩頭駱駝,使得他們在這一天的中午時分便找到了古墓,根據日記的內容,辰少威繞著墓冢觀察,畢竟巨大高聳的墓冢永遠是位于地下墓室結構的正上方。果然在他正面北方時候看到了陳舊的挖掘痕跡,這次結伴的五人一起動手,很快重新挖開了當年在墓道開出的盜洞,地下墓室傳來塵封了多年的冷空氣。辰少威和潘國為都急不可耐地想要下洞,由于不放心兩人,辰少風和他們兩個一起下洞,三人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司徒浣和暮老先生在地面上等著。三人跳入墓道,空氣中揚起的灰塵嗆得辰少風直咳嗽,而墓中陰冷的氣息更是讓人不寒而栗。起初躍躍欲試的潘國為也似乎越來越緊張,辰少威倒是見慣了這種情況,走在最前面,邊走邊小聲介紹道。
“現在我們在墓道...這里叫做前室,左右分別是耳室,其實也沒有什么東西。正前方就是主墓室了。”
主墓室空間比之前的墓室空間要大很多,在搖曳的燈光中,首先引起眾人注意的就是地面上一具臥倒的枯骨。
“啊啊啊啊啊!!!!”潘國為被嚇得臉色鐵青,駭人的驚叫回蕩在墓中。少威和少風瞥了他一眼,沒說什么,輕輕地靠近這一具枯骨。辰少風雖然有相關的法醫知識,但也不好斷定細節,他覺得這尸體的主人起碼死了二三十年,很可能是被困在這里無法出去的盜墓賊。辰少威則在他身邊摸索著,從地面的灰塵中摸索出了雕刻精美的牌,質地應該是珍珠,蠻有光澤。


圖5:牌飾▲

潘國為眼睛一亮,一把將牌飾奪過收在了兜里,拔腿就原路向外跑。
“潘國為!你干什么!”辰少威大喝一聲,他和少風拔腿便追。
司徒浣和暮老爺子詫異地看著三人氣喘吁吁地一個個爬出洞口。潘國得意地高舉那牌飾,炫耀地叫著。
“我們可事先說好啊,這里面像這種值錢的寶貝,我起碼得拿一半!”
“你瘋了吧?你們來這里不是說好是為了發現當年我們父親死去的真相嗎?我們現在做的事情已經是違法了,你還想要私盜文物!?” 辰少風沒想到一向溫言細語的嫂子居然說出了強烈譴責潘國為的話。
“切,你裝什么清高,來都來了,現在反而計較犯不犯法了?”
“浣說的對,國為,我們來這里的目的不是拿走里面的陪葬品,我們都是想要一個交代,不是么?“辰少威上前護住妻子。
“你可說到點子上了,你他媽記得警察怎么結案的嗎?我懷疑就是辰守桐那個狗東西見財起意,把我爹給偷襲擊殺了!我沒和你追究,你自己還好意思了!”
本來在一旁想要勸架的辰少風也火了,眼看就要拳腳相向一發不可收拾,還是暮老爺子喝止了眾人。暮老爺子在出發前夜為大家準備的是一袋藥草,他看了看將暗的天色,把那袋草藥拿了出來讓大家趕緊涂抹在身上。大家已經能聽到有蛇爬行吐信子的聲音,想到可怕的毒蛇,哪還有心思繼續爭吵,連忙退到離古墓稍遠處扎好帳篷。弟弟向來有睡眠問題,辰少威從行囊里找出了安眠藥遞給了少風。后者道謝著倒出兩片服下,一頭扎回自己的帳篷。
辰少風,暮老爺子和潘國為單獨一個帳篷,而辰少威將妻子護在帳篷內側,兩人相擁睡去。

五月十日
辰少威被妻子司徒浣推醒,他揉著眼睛拉開帳篷。帳篷外似乎有些噪雜,是暮老爺子和辰少風在討論著什么。他和司徒浣鉆出帳篷,只見辰少風他們正站在昨天挖出的洞口附近,低頭看著什么。雖然大家身上還有較濃郁的草藥味,但辰少威還是聞到了一股不同的腥臭。
暮老爺子和辰少風聽到腳步聲,神情嚴峻地挪出了位置,于是辰少威便看到令人作嘔的一幕:在入墓洞口旁邊的一片沙土不知何時出現了塌方,形成了一個不怎么規則的,不到半米深的坑,里面有一具尸體——潘國為。尸體周圍幾條黑白相間的蛇慵懶地蠕動著,還有一把開著的手電筒。尸體裸露的地方已經爬上了不少蠅蟲,也有不少被蛇咬食的痕跡,沙漠一到白天氣溫上升的也快,難怪已經開始發臭了。因為越來越烈的太陽,坑內的蛇也不安地躁動,開始遁入更深的沙里。
辰少風示意大家都遠離尸體,他試探地跺了跺蛇坑,確保蛇都跑光了,才捂住口鼻、在不觸碰死者的情況下查看尸體。潘國為不少裸露著皮膚的部位,如腳踝前臂等多處均有蛇的牙印,而這個坑洞不像是人為挖出來的,更像是自然的蛇穴。可最讓他困惑的是潘國為的右手里緊緊握著他隨身攜帶的短刀,而這把短刀的刀身已經深深沒入死者自己的咽喉,像是奮力地一捅,血淌了一地,也有相應的噴濺。潘國為靠著坑內壁半坐,雙眼緊閉,神色驚恐。辰少風四下觀察,沒有發現打斗或拖動尸體的痕跡。辰少風看到潘國外衣口袋里露著昨日發現的牌飾,便拿出遞給了辰少威。他相信自己的哥哥最明白該怎么處理這種文物。
辰少威卻目光如炬地掃視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似乎有話要說。


謎題篇結束。
答題者可利用謎題任何部分的信息作為線索,還原一切的真相。
注:題目中提到關于歷史、考古、動植物的信息若與答題者自身認知與知識相悖,均以題目信息為準。

謎題發布后可能會做修改,請及時關注論壇動態。
因近期服務器一直遭受攻擊所以訪問時會較之前慢一些,為了避免因服務器卡頓而丟失答案,建議大家在自己本地設備上備份一份答案。


回答規則:
答案一律在答案提交帖里回帖進行提交,答案提交帖地址:  http://www.njjzkj.com/thread-122143-1-1.html  
本題截題時間:2021-08-06 20:00屆時將放出第二題答案。2021-08-07 20:00 將放出第三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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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于 2021-8-4 20:37:13
修改記錄

2021年8月4日 20:37:01
引用
在沒有防護的情況下觸碰尸體會帶來很大的危害對生物的危害極大

改為

對生物的危害極大


關于守墓圖騰的傳言也得到證實

改為

唯一和傳言不同的是
| 樓主| 發表于 2021-8-6 19:55:04 | 2021-8-6 20:10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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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發表于 2021-8-6 20:15:41 | 2021-8-6 20:24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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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發表于 2021-8-6 20:17:14 | 2021-8-6 20:18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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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發表于 2021-8-6 20:19:25 | 2021-8-6 20:21編輯 | 發自安卓客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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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發表于 2021-8-6 20:20:40 | 發自安卓客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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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發表于 2021-8-6 20:21:43 | 2021-8-6 20:23編輯 | 發自安卓客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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