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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愛倫坡《毛格街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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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 2010-6-23 13:45:13
這年春夏之交,我寓居在巴黎,結識了一位名叫西·奧古斯特·杜賓的法國少爺。他出生富貴,不料命運多舛,成了窮人,多虧債主留情,才給他留下一點祖上的薄產(chǎn)。靠著這點收入,他精打細算,勉強維持溫飽。從此,他變得意志消沉,唯一的享受就是看書。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家圖書館里,當時湊巧都在尋找同一部珍貴的奇書,由此我們的交往變逐漸密切起來。我對杜賓的博覽群書感到驚訝,尤其敬佩他那海闊天空的想象力,所以很愿意與他交往。最后我們談妥,我在巴黎期間,就和他住在一起。他同意由我出錢在郊區(qū)租下一幢年久失修的公館。
    我們過著完全隱居的生活,不接待任何來客。白天,我們會關上所有的窗戶,點上一對小蠟燭,在這陰暗的微光中,一起看書、寫字、談心。等到真正的黑夜來臨,我們才一起走到外面,到處游蕩,逛到深更半夜,尋求無窮的精神刺激。
    我早已看出他具有特殊的分析能力,而且他的分析能力讓我不得不心悅誠服。他曾向我吹噓,大多數(shù)人在他的面前,就像是玻璃心肝,一看就透。事實也確實如此,他對我的心思完全了如指掌,并常常當場拿出驚人的證據(jù)。
    一天,我們在看報紙時,被一則新聞吸引住了:
離奇血案—今晨3點左右,圣羅克區(qū)的居民突然被一陣凄厲的尖叫驚醒,尖叫是從毛格街一幢房子的四樓傳出來的,這幢房子里住著列士巴奈太太和她的女兒卡米耶·列士巴奈小姐。鄰居們立即叫來警察。在兩名警察的陪同下,八九個人一起走進這幢房子。此時喊聲已停,但大家奔上第一層樓時,又聽到樓上傳來兩三個人爭吵的聲音,奔上第二層樓時,爭吵聲也沒了。大家趕緊分頭查看各個房間,當查到四樓的大后房時,發(fā)現(xiàn)房門反鎖。打開房門后,在場者無不下的魂飛魄散。
    房內非常凌亂,家具盡遭搗毀,散落一地。一柄沾滿鮮血的剃刀扔在一張椅子上。壁爐上有兩三把花白的長頭發(fā),也沾滿鮮血,像是被連根拔起的。人們在地板上找到四枚金幣,一個黃玉耳環(huán),兩個錢袋—里面裝著四千枚金法郎。房角有一個五斗櫥,抽屜全被拉開,分明被劫掠過,但許多東西照舊在里面。
    房里沒有一個人影。大家發(fā)現(xiàn)壁爐里的煤灰特別多,便搜查了一下煙囪,沒想到竟拖出了列士巴奈小姐的尸體—它被人從狹窄的煙囪里,頭沖下硬塞進去一大截。死者身上有許多擦傷,無疑是硬塞進煙囪時所致。臉上有一些嚴重的抓傷。喉部有烏黑的淤傷,還有深深的指甲印,像是被掐死的。
    大家仔細搜查了所有的房子,沒再發(fā)現(xiàn)什么,便下樓走到屋后鋪著石頭的小院子,看到院子里扔著列士巴奈太太的尸體。大家剛想扶起尸體,頭便掉了下來,原來喉部已被割斷。尸體的頭部和軀干全被割的血肉模糊,殘不忍睹。
    截止目前,這件令人發(fā)指的疑案依然毫無線索。
    第二天,報紙上又登了一段詳細的報道:
    毛格街慘案—據(jù)悉,警察已傳訊了與該事件有關的人,現(xiàn)將全部重要供詞摘引如下:
    寶蘭·迪布爾,洗衣婦。供稱已認識死者母女三年,一直為她們洗衣服。老太太和女兒關系和諧。給的工錢不少。說不出她們的生活方式和來源。每次去她家取送衣服,從未見過其他人,肯定她們沒有傭人。
    皮埃爾·莫羅,煙商。供稱將近四年來,老太太一直向他買煙草。死者母女在那幢房子里住了六年多。六年來,他只見過女兒五六次,母女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據(jù)說比較有錢。除了這母女倆,只有一個大夫來過幾次,還有一個腳夫來過一兩次,從未見過有人進過她們的房子。
    其他一些鄰居,供詞都差不多,說幾乎沒人出入她們家。房子正面的百葉窗難得打開,后面的百葉窗也一直關著,只有四樓的大后房開著窗。
    伊西托爾·米塞,警察。供稱大約在凌晨3點,人們請他到那幢房子去。門前已有二三十人,正在設法把門打開,最后用刀撬開了門。一陣喊聲從樓上傳來。門撬開后,才突然沉寂。好像是什么人,痛苦的慘叫了一聲。證人領頭上樓,剛走到第一層樓梯口,就聽到有兩人爭吵的聲音。一個粗聲粗氣,是個法國人,肯定不是女人的聲音,他說的話還能聽清幾個字,說的是“真該死”和“活見鬼”。另一個尖聲尖氣—聲音非常奇怪,不能肯定是男是女,聽不清說的是什么,好像是西班牙語。證人對室內的情況和尸首慘狀的描述與昨日本報所載相同。
    亨利·迪法爾,鄰居,隨第一批人進屋。所供與米塞大致相同,他認為尖聲尖氣的那個人肯定不是法國人,聽不出是男是女,聽腔調,相信那個人是意大利人。證人不懂意大利語。他常和死者母女談話,肯定尖聲尖氣的聲音不是她們的。
    奧丹海梅爾,飯店老板。他原籍是荷蘭的阿姆斯特丹,不會說法語,卻自愿前來作證,通過翻譯受訊。他路過那屋子時,聽到有人在喊救命,大概喊了十分鐘,聲音非常凄厲,又長又響。他隨眾人一起進屋,所供各點與其他證人相符,只有一點不同:他肯定尖聲尖氣的那人是男人—是法國人,但聽不清楚說的是什么。那聲音又響又急、亂七八糟,分明是又氣又怕,說是尖聲尖氣,倒不如說是刺耳更合適。粗聲粗氣地一再說著“真該死”、“活見鬼”,還說了一句“天哪”。
    茹爾·米尼亞爾,銀行的老板。供稱列士巴奈太太有些財產(chǎn),經(jīng)常在他的銀行存些小筆款子。臨死前三天,她親自將四千法郎的款子全部提清。這筆錢付的全是金幣,由職員阿道夫·勒·本送去她家。
    阿道夫·勒·本,米尼亞爾的職員。供稱那天中午,他將四千法郎金幣裝成兩袋,陪列士巴奈太太送回她家。她女兒出來了,把錢袋接過去。當時街上沒有一個人。
    威廉·伯德,裁縫,英國人,在巴黎住了兩年。隨第一批人跑上樓,他認為粗聲粗氣的人是法國人,清楚地聽到他說“真該死”和“天哪”。那時他還聽到好像有人在廝打的聲音。尖生尖氣的聲音很響,肯定不是英國人,像是德國人,大概是個女人。他不懂德語。
    阿爾貝托·蒙塔尼,糖果店老板,隨第一批人上樓。他認為粗聲粗氣的那人是法國人,聽得出幾個字,像是在勸告。尖聲尖氣的那人說的又快又亂,聽不清說些什么,他認為是俄國人。證人是意大利人,從未和俄國人談過話。
    阿豐索·迦西奧,殯儀館老板,住在毛格街上。原籍西班牙。隨著大家一起進屋,但并未上樓。聽到吵架的聲音,認為粗聲粗氣的是法國人,聽不清說什么。尖聲尖氣的是英國人。他不懂英國話,是根據(jù)說話腔調判斷的。
    這些證人都說,在搜到發(fā)現(xiàn)列士巴奈小姐尸體的臥室時,房門反鎖,沒聽到任何聲音。闖進門一看,里面空無一人。臥室里的窗戶都關著,從里面閂得緊緊的。他們都證實四樓各個房間的煙閂囪都很窄小,容不下一人出入。房子里沒有后樓梯,大家上樓時,沒人能趁機溜下樓。列士巴奈小姐的尸體被牢牢嵌在煙囪里,四五個人一起用力,才把她拖出來。
    保羅·迪馬,請去驗尸的醫(yī)生。他說,列士巴奈小姐尸體上有很多擦傷和淤傷,這說明死者是被硬塞進煙囪的。喉部傷勢嚴重,頜下還有幾道抓傷和幾塊青痕,顯然是指痕。死者眼球突出,舌頭有一部分咬穿。心窩上還有一大塊淤傷,分明是用膝蓋壓的。醫(yī)生認為,列士巴奈小姐是被人掐死的。
    老太太的尸首殘缺不全,左肋骨和左脛骨碎的厲害,遍體都是嚴重淤傷,只有力大無窮的壯漢,用力揮舞大木棒或粗鐵棍等又沉又鈍的兇器,才能把人傷成這樣。老太太身首異處,而且頭顱碎得厲害,喉部顯然是被鋒利的兇器割斷的—可能好似剃刀。
    這件血案,情節(jié)撲朔迷離,錯綜復雜,這在巴黎還是前所未有的奇案。警察對此毫無頭緒,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
    那位銀行職員阿道夫·勒·本已被逮捕,但除了本報所載的事實外,沒有絲毫證據(jù)足以將其定罪。

      
      杜賓對這個案子非常感興趣,問我對此案有什么看法。
    我說:“我只能附和巴黎警察的看法,這是件無頭案,我可看不出有什么法子能找出兇手。”
    “僅憑傳訊結果又怎能看出什么破案法子。”杜賓說,“巴黎警察一向以聰明著稱,其實不過是狡猾罷了。說到這樁慘案,得先深入調查一下,才能拿出辦法。而且勒·本曾經(jīng)替我作過事,我可沒忘記。我們先去見見我認識的警察廳長,他不會不放我們進去的。”
    我們得到了許可,便立即到了毛格街。我們的住處離這里很遠,所以到這里時,太陽已經(jīng)快落山了。
    那是一幢普通的房子,百葉窗都緊緊關閉著。杜賓首先在那房子的前后左右仔細勘察了一番,然后才走到房子面前,按響門鈴,出示證件,看守人員就放我們進去了。
    我們走進發(fā)現(xiàn)列士巴奈小姐尸體的臥室,母女倆的尸體還停放在那里。房間里還是那么凌亂,跟報上的記載沒什么出入。杜賓仔細檢查了所有的東西—包括被害人的尸體,然后走到別的房間,最后走進院子。天黑以后,我們才離開那幢房子。在回來的途中,杜賓順便到一家日報館去了一會兒。
    當時他對我絕口不提這件案子,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突然問我:“你在慘案現(xiàn)場,有沒有看到什么特殊情況?”
    說到“特殊”二字,他特別加重了語氣。不知為何,我竟然吃了一驚。我說:“沒什么特殊的呀,至少與報上的記載沒什么兩樣。”
    “別去管報上的無稽之談吧,”杜賓說,“報上恐怕沒有提及本案慘絕人寰的恐怖性。我認為,本案有種超越常規(guī)的性質。表面上找不出動機—不是殺人動機,而且是殺人手段如此殘忍的動機;樓上只有被害的列士巴奈小姐,沒有其他人,而沒有一條出路能逃過上樓的那些人的眼睛,但人們明明聽到了爭吵聲。這些都讓警察摸不著頭腦。”
    “房間里亂七八糟,死者被倒塞進煙囪;老太太的尸體殘缺不全。再加上剛才提到的原因,警察吹噓的聰明便施展不出來了,他們把這難得遇見的案子當成了十分玄妙的事情。但如果想找到真相,只需打破常規(guī)即可。比如我們進行的查訪工作,與其問‘出了什么事’,不如問‘出了什么從沒出過的事’。說實話,這個疑案,我很快就能破案,或者說我已經(jīng)破案了,這很容易。”
    我暗自吃驚,沉默地盯著他。
    他望著房門,繼續(xù)說:“我正在等一個人,此人或許不是這樁慘案的兇手,但一定有幾分關系。不過,他與這些罪行中殘無人道的一段恐怕沒有任何關系。也許他不會來,但多半會來。如果他來了,少不得要留下他。這是手槍,你該知道怎樣使槍。”
    我拿過手槍,簡直茫然不知所措。杜賓卻徑直說著像在自言自語。
    “人們在樓梯上聽到的吵架聲,不是那對母女的,證人已經(jīng)證實這點。所以不必懷疑是老太太先害死女兒,再自殺。因為要把她女兒倒塞進煙囪里,老太太絕不會有那么大的力氣;再說她自己也是遍體鱗傷,絕不會是自殺的。所以,這是第三者干的。大家聽見的吵架聲,就是第三者的聲音。現(xiàn)在我們來看看證人的供詞吧,不談全部供詞,只談其中的特殊點。你看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嗎?”
    我說,證人全都認為那個粗聲粗氣的人是法國人,但說到那個尖聲尖氣的—其中一人說是刺耳的聲音,說法就與其他人不同了。
    “這是證據(jù),”杜賓說,“但不是證據(jù)的特殊點。正如你所說,證人都認為粗聲粗氣的是法國人,但說到那個尖聲尖氣的那個,特殊點就出現(xiàn)了。特殊點不是在意見的不同,而是在于那些證人,包括意大利人、英國人、西班牙人、荷蘭人和法國人,大家都說那個聲音是外國人的聲音。法國人認為是意大利人的聲音,但他不懂意大利語;荷蘭人說是法國人的聲音,但他不懂法語;英國人認為是德國人的聲音,他也不懂德語;西班牙人認為是英國人的聲音,是‘根據(jù)說話腔調判斷的’,他一點英語也不懂;意大利人卻以為是俄國人的聲音,卻‘從未和俄國人談過話’。瞧,這聲音,歐洲五大區(qū)域的公民都沒聽過!也許你會說那也許是亞洲人或非洲人的聲音。在巴黎,可沒幾個亞洲人,非洲人也很少。我們先不否定這種推測,請你注意第三點:一個證人說它‘說是尖聲尖氣,倒不如說是刺耳更合適’;還有兩個證人說它‘又亂又快’,但沒有一個人聽得清楚。”
    “根據(jù)這些證詞,就能得出合理的推論,足以令人產(chǎn)生疑問的推論。根據(jù)這個疑問,就能順藤摸瓜,進一步調查。所以我在搜查那間臥室時,就確定了搜查方式和大致目標。”
    “在那間臥室,我首先找的是兇手逃走的方法。不用說,我們都不相信怪力亂神的事。列士巴奈母女不會是被妖怪殺害的,兇手有血有肉,也不能化做一縷輕煙飄走。那他是怎么逃走的呢?大家上樓時,兇手明明就在那間臥室,至少是在隔壁房間里,所以只要在這兩間房里找到出口就行了。警察已經(jīng)搜查了所有的地方,沒有任何秘密出口。但我還是親自查了一遍,果然沒有秘密出口。兩扇房門都鎖的很嚴密,鑰匙都插在里面,煙囪十分普通,連只大貓的身子都容不下。既然這兩個地方都絕不可能是逃走之路,那就只好從窗戶著手了。從前面的窗戶逃走,可逃不過街上人的眼睛,所以兇手一定是從后面窗戶逃走的”
    “臥室里有兩扇窗戶。一扇窗戶被笨重的床架緊緊頂住,遮住了下半部分。另一扇窗戶完全沒被遮住,但里面是緊緊閂住的,左面窗框上鉆了大釘眼,里面釘著一枚結實的釘子,右面的窗框也同樣釘著一枚結實的釘子,就算使出渾身力氣也休想拉得動這扇窗戶。警察完全相信這兩扇窗子不是出路。但我知道,看似行不通的事物,實際上未必如此,兇手一定是從這兩扇窗戶中的一扇逃走的。”
    “但兇手出去后,可沒辦法從里面再掛上窗框,要知道人們看見的窗框就是閂著的。那么,窗框一定能自動閂上,這絕對錯不了。我走到那個沒有被遮住的窗戶前,花了番力氣拔下釘子,想把窗框推上去。不出我所料,怎么推也推不上去。我這才知道,一定是在暗處裝著一道彈簧。我仔細一找,很快就找到了這個機關。我按了一下,但忍住沒去推上窗戶。”
    “我重新放好釘子,又打量了一番。那人從這個窗戶跳出,窗戶會重新關上,彈簧也會碰上,但釘子不會重新釘好。這點很清楚,那么兇手一定是從另一扇窗戶逃走的。兩個窗戶的彈簧大概是相同的,那么釘子一定有不同之處,至少釘法不同。我仔細端詳著床頭后面的另一扇窗戶,伸手朝床頭后面一摸,一下就摸到了彈簧,就跟那扇窗戶的一模一樣。我看看釘子,跟另一枚釘子一樣結實,而且釘法分明也一樣。”
    “我想,這釘子一定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果然,我一下子就拔出了釘頭,外加一截釘身。釘子的其他部分還在釘眼里,已經(jīng)斷掉。斷口邊上生著銹,看來已經(jīng)斷了很長時間。當我將釘頭重新放回去,果然又很像一枚完整的釘子—沒有絲毫縫隙。我按下彈簧,把窗框推上去,釘頭依然牢牢地嵌在窗框的釘眼里,一起被推了上去。我關上窗,釘子又變得完整了。謎底終于揭開了。兇手是從床頭那扇窗戶逃走的,然后窗戶就自動關上了。”
   “第二個要研究的問題是兇手逃下去的方式。我跟你繞著房屋轉了一圈時,就找到答案了。離那扇窗戶大約五英尺半的地方有根避雷針,沒人能從這根避雷針上夠著窗口,更別說跳進去了。但我看到四樓的百葉窗很特別,樣子箱普通的門,是單扇的,只是下半扇有鏤空的鐵欄,簡直就是絕妙的把手。列士巴奈家的百葉窗足有三尺半寬。我們當時從房子后面往上看,看到兩扇百葉窗都半開著—百葉窗與墻面剛好形成一個直角。我看清楚,如果床頭那扇百葉窗完全推開到挨著墻,離避雷針只有兩尺半的距離,強盜大可抓緊百葉窗上的鐵欄,從避雷針爬進窗里。當然,要完成如此危險、困難的絕技,身手必須異常矯捷,簡直是不可思議的身手。”
   “現(xiàn)在請你聯(lián)想一下:異常矯捷的身手,和 那特別尖銳或刺耳的喊聲,而那聲音亂七八糟,沒人能聽清是什么內容、哪國話。”
   聽到這里,我似乎隱約懂得了杜賓的意思,但又無法完全領會。
   我的朋友又接著高談闊論:“其實我是在提醒你,兇手進去和出來的方式相同,而且都在同一個地方。現(xiàn)在我們再來說說室內的情況吧。五斗櫥的抽屜,據(jù)說被人劫過,但里面還有不少衣物。這種結論實在荒唐。列士巴奈母女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用不著多少替換的衣物。抽屜里的那些衣物,應該是她們手頭所有的最好衣物。如果有賊要偷東西,為什么不偷最好的?為什么不全部偷走?為什么不偷四千法郎的金幣,反而去拿衣服?銀行老板米尼亞爾先生說的那筆錢,幾乎原封不動地放在兩個袋子里。警察僅憑一部分供詞—說銀行職員勒·本把錢送到門口,就對謀殺的動機產(chǎn)生了錯誤的看法,從而逮捕了他。”
    “在這件案子中,如果金幣丟了,倒證實了警察關于動機的看法。但根據(jù)本案的情況,假如這個慘案的動機是為了錢,那兇手肯定是個白癡,竟然放著現(xiàn)成的金幣不拿。”
    “說到這點,別忘了我提醒你的幾點—特別的聲音,異常矯健的身手,還有如此殘無人道的兇殺案竟毫無動機—我們再看看死者的殘狀吧。列士巴奈小姐被人用手掐死,然后倒栽蔥的塞進煙囪里,普通的兇手可不會用這種殺人方式,更不會用這種藏匿尸體的方法,哪怕是最狠毒的兇手。你想想看,把尸體硬塞進那么狹窄的煙囪里,幾個人一起使勁全力都很難拖出來,那該是多大的力氣呀!”
    “再看看兇手使出那股神力的其他痕跡。壁爐上有幾大把花白的頭發(fā),是連根拔起來的,發(fā)根上還連皮帶肉呢。你總該知道,從頭上哪怕一把拔下二三十跟頭發(fā),都需要好大的力氣,由此可見兇手的力氣大得驚人。老太太不但喉管被割開,腦袋也完全被割下來,而兇器不過是把剃刀。至于老太太身上的淤傷,醫(yī)生說是被鈍器所傷,這倒沒錯。鈍器就是院子里鋪的石頭,她是從床頭那扇窗戶被扔下來的。這個結論看起來很簡單,警察卻忽略了,正像他們忽略百葉窗的寬度一樣。”
    “請你好好回顧一下臥室里異常凌亂的情形,這有利于我們綜合這幾點:驚人矯健的身手,超人的神力,毫無動機的殘殺,完全違反人道的恐怖行經(jīng),還有那奇怪的聲音,聽不出是哪國話,甚至聽不出音節(jié)。你得出什么結論了嗎?”
    聽到這里,我頓時渾身發(fā)毛,說:“這是瘋子干的!”
    “但瘋子即使發(fā)作,聲音也與那種怪聲根本不同。瘋子總該有國籍吧,即使說話前言不搭后語,但總能聽出音節(jié)吧。再說,瘋子的毛發(fā)也不會像我手里的這一小撮毛。這是我從列士巴奈太太的手指縫里拉出來的。”
    我一看到那撮毛,頓時嚇得渾身發(fā)軟,叫到:“杜賓!這毛發(fā)真是很少見—這不是人的毛發(fā)!”
    “你再看看這張紙上的一幅草圖,”他把一張紙攤在我們面前的桌子上,“上面畫的就是供詞中所說的列士巴奈小姐喉部有‘烏黑的淤傷,還有深深的指甲印’,醫(yī)生卻說‘幾塊青痕,顯然是指痕’。這張草圖說明掐得多牢、多有力,個個指頭都保持原來狠狠掐在肉里的樣子,大概是直到死者斷氣才放手的。你試試看,把手指同時放在草圖的指印上。”
    我試了試,但不成。
    杜賓說:“這樣實驗可能不太好,紙是攤成平面的,人的脖子卻是圓筒形。這里有根木棍,粗細跟死者的脖子差不多。把草圖包在上面,再試試看。”
    我又試了一遍,但比上次更費勁。我說:“這不是人手的指印。”
    “請看看這段文章吧。”杜賓拿過一本翻開的書。
    這是法國動物學家和古生物學家居維易的一段著作,是關于東印度群島的茶色大猩猩的詳細解剖和描寫。這類哺乳動物,體格魁梧,力大無窮,靈活非凡,生性殘忍,愛好模仿。
    我明白那件恐怖的血案是誰干的了。我說:“這上面對猩猩的描寫,正好與草圖上的完全一樣,這撮茶色的毛發(fā)也與居維易說的猩猩一樣。但還有一點不明白,大家都說聽見兩個人在吵架,其中一人的確是法國人。”
    “沒錯。你該記得,那些證人幾乎都說那人說過一句話,‘天哪’。糖果店老板說得好,他說那人聽起來像是規(guī)勸和忠告。所以,我肯定一個法國人知道這個慘案,他可能與那些血腥的罪行毫無關系,也許那猩猩是從他那里逃走的。他也許追到了臥室,但始終無法抓住猩猩。他至今也沒抓到猩猩。我不能再猜下去了。如果那個法國人的確與這件慘案無關,那么我們昨天回家時,半路上我到報館刊登的這則廣告,就能把他招來。這份報紙專為航運界而辦,最受水手歡迎。”
    他遞給我一張報紙,上面有這樣一段廣告:

   招領—某日清晨(兇殺案發(fā)生的當天早晨)在布倫林,發(fā)現(xiàn)婆羅洲種茶色巨型猩猩一頭。據(jù)悉該猩猩屬于馬耳他商船上一名水手所有,失主只要準確說出該猩猩的情況,并付少許費用,即可領回。
  
    上面還寫明了我們的住址。
    我問他:“你怎么知道那人是水手,還知道他在馬耳他商船上?”
    “這我也不敢肯定。”杜賓說,“但這里有一根緞帶,油膩膩的,看樣子是水手系頭發(fā)用的—水手喜歡梳長辮子。這緞帶上打的結,除了水手沒人會打,而且只有馬耳他商船上的水手會打。這是我在避雷針下面撿到的,不可能是死者的。所以,我認為那法國人是馬耳他商船上的水手。如果錯了,也沒什么壞處,他只會當我搞錯了,絕不會有耐心來盤問我。但如果對了,我的目的就達到了。這法國人雖然與這件兇殺案無關,卻知道這件案子,看了這則廣告,肯定會十分猶豫,不敢立即來猩猩。他一定會這樣想:我可沒犯罪,我很窮,猩猩可值一大筆錢。我何必自尋煩惱,因擔心出事而白白送掉猩猩呢?況且它是在布倫林找到的—離慘案現(xiàn)場很遠,既然連警察都束手無策,怎么會有人懷疑血案是它干的?不過刊登廣告的人指出了臥室這頭野獸的主人,真不知他還知道多少事情。如果白白放棄這值錢的寶貝,人家又知道它是我的,豈不是讓人對它起疑。我要去領回那頭猩猩,好生看管,等事情過了再說。”
    這時,樓梯上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杜賓連忙示意我準備好手槍。來人似乎在門外猶豫了一會兒,才敲響了我們的房門。
    “請進來。”杜賓的聲調又高興又熱情。
    來人一看就知道是個水手—魁梧結實,臉上被太陽曬得黝黑,一臉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他的手里拿著根粗粗的木棍,身邊倒沒其他武器了。
    “請坐,朋友,”杜賓說,“你是來領猩猩的吧。說真的,你這頭猩猩很出色,真叫我眼紅,它肯定非常值錢。它有幾歲了?”
     水手深深地吐了口氣,好像心里一塊大石頭落了地。接著,他有持無恐地說:“我也說不準—大概四五歲吧。在您這兒嗎?”
     “不在,我們這兒可沒有關猩猩的設備。它在附近一家馬房里。明早你就可以領回去。我真有點舍不得。”
     “我不會讓您白白受累,先生,”水手說,“我一定會好好酬謝您的—只要合情合理,什么都行。”
     “好,”杜賓說,“很公平。讓我想想!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毛格街血案的實情。”他的聲調很低,而且很沉著。他沉著地走到門口,鎖上門,然后掏出手槍,不慌不忙地放在桌上。
     水手頓時臉色通紅,仿佛在掙扎似的。他一下跳起來,握緊木棍,但立即又做了下去,臉色變的慘白,渾身發(fā)抖。
     杜賓客氣地說:“朋友,不用害怕,我們絕不想害你。我很清楚你跟那件慘案沒有關系,但不可否認,多少有幾分牽連。”
     “聽了我的話,你肯定明白我掌握了一些情況。你并沒有犯什么罪,沒什么好隱瞞的。就算為了道義,你也應該把知道的一切全都說出來,只有你能說出這件案子的兇手是誰。”
    水手這時才放下心來,只是原來那副有持無恐的樣子一下消失了。他緩了口氣,說道:“好吧,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您吧。反正我是無罪的,就算萬一因此送命,也都要說出來。”
    他說的事情大致如下:
    不久前,他乘船航行到東印度群島,在婆羅洲游覽時,捉到了這頭猩猩,并將他帶回巴黎,關在家里的一間密室里。他想等到把猩猩腳上被木刺扎壞的傷口治好后,再把它賣掉。
    那天晚上,也許說是出命案的那天清晨更合適,他與幾個水手玩了一通,回到家后,發(fā)現(xiàn)那頭猩猩待在他的臥室里,不知它是怎么從密室跑出來的。猩猩坐在鏡子前,滿臉肥皂泡,拿著剃刀,正打算刮臉。不用說,肯定是它以前從密室的鑰匙孔里看到主人這么做過。如此兇猛的一頭巨獸,拿著如此危險的兇器,使用的如此熟練。見此情景,他簡直下壞了。他拿起了鞭子—他一向是用鞭子壓服這頭野獸的,猩猩一見鞭子,立即跳出房門,從一扇打開的窗戶逃到了外面。
    他忙追了出去。猩猩仍拿著剃刀,不時停下來,回頭對主人擠眉弄眼,等快追上時,才又逃跑。就這樣,追了好半天。
    快凌晨3點時,猩猩逃到毛格街后面的一條胡同里,它看到列士巴奈家四樓臥室那扇開著的窗戶里有燈光,便奔到屋前,身手異常敏捷的順著安裝避雷針的桿子爬了上去。百葉窗正巧開著,它一把抓住百葉窗,趁勢縱身一跳,跳進了屋里。它一跳進去,百葉窗自動關上了,但又立即被踢開了。
   水手心里又喜又急。喜的是,這次大有希望抓住那只猩猩;急的是,這畜生不知會在屋里做出什么事來。這樣一想,他馬上也爬上了避雷針—這對水手來說倒不難,卻無法爬到窗口—因為窗戶離他還有一大截路,只能探頭去看屋里的情形。這一看,頓時將他嚇得魂飛魄散。就在這時,屋里傳來一陣凄厲的呼叫。列士巴奈母女正在整理東西,當時準是背對著窗戶坐著的,所以沒有立即看到那頭野獸。
    水手看到,猩猩揪住列士巴奈太太的頭發(fā),正揮舞著剃刀,模仿著理發(fā)師在她臉上亂刮。女兒倒在地上,早已嚇得昏倒了。老太太的頭發(fā)被揪了下來,她拼命掙扎,又喊又叫,惹得猩猩兇性大發(fā)。只見它使勁一揮鐵臂,差點沒把老太太的腦袋割下來。猩猩一見到血,變得更加兇殘。它撲到那姑娘身上,用可怕的爪子緊緊扼住她脖子,直到她咽氣了才松手。它的眼珠滴溜溜亂轉,一下子看到了窗外主人那張下壞了的臉,頓時害怕起來,就一味想著掩蓋犯下的罪行。它緊張地在里面跳來跳去,碰到家具,就一把掀翻砸亂,還拖開床墊。最后,他抓起女兒的尸體,倒塞進煙囪里,又抓起母親的尸體,從窗戶扔下樓去。
    當猩猩拖著遍體鱗傷的尸首走向窗口時,水手已經(jīng)嚇得縮了回去,順勢滑到地板上,并立即回家—生怕慘案被揭穿,連累了自己。大家在樓梯聽見的爭吵聲,就是那法國人嚇得失聲尖叫出來的,還有大猩猩吱吱的叫聲。
    我沒什么可多交代的了。猩猩肯定是在大家進屋之前,順著避雷針逃出房的。它條出窗口時一定又把窗戶碰上了。
    后來水手親自抓到了猩猩,賣了一大筆錢。我們向警察廳長報告了事實真相,勒·本被當場釋放。
    廳長眼見疑案被杜賓所破,掩飾不住羞慚,諷刺了他幾句,說什么不該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杜賓倒是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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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fā)表于 2010-6-23 19:22:25
太好看了吧!我都入迷了!謝謝!樓主
| 發(fā)表于 2019-4-21 09:51:57
史上第一個推理小說
| 發(fā)表于 2022-3-26 16:48:28 | 發(fā)自安卓客戶端 發(fā)帖際遇
居然!居然!
| 發(fā)表于 2024-4-14 09:54:44 新疆| 發(fā)自安卓客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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