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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走到圖書館門前,雨已經不太大了。我把手中的傘收起,巨大的建筑物立刻占據(jù)了我的視野,顯得有些陌生。 我抬頭看去,方方正正的灰色建筑巍然矗立,從昨晚開始就沒停過的大雨在墻壁上留下縱橫交錯的水痕,大塊的采光玻璃窗倒映著灰蒙蒙的天空。整座圖書館就好像一方石刻的巨印,深深蓋在楓川大學西郊校區(qū)不足500畝的校園中(如圖1)。 圖書館的門廳內有左右兩個巨大的雨具柜,如同兩塊立方形的巨大蜂窩,上面密布著上百個十余厘米見方、似乎深不見底的孔洞,側邊也有很多掛鉤。我在一個掛鉤上看到了一把造型復古的長柄大黑傘,看來趙嘉銘已經到圖書館了。 我叫程洲,是楓川大學經管學院經濟系的一名大二學生。如你所見,楓大共有三個校區(qū),西郊校區(qū)是距離市中心最遠的一個,包括文法、經管、財金三個學院。校區(qū)的圖書館是西郊校區(qū)的地標建筑,印在我們的各種文化衫、紀念品甚至是校園卡上(如圖2-5)。我非常喜歡這座圖書館,直到今天它化身巨大的迷宮,給我們出了一道真正的難題:在圖書館里找到十二頁紙…… 故事還要從昨天晚上說起——
圖1 楓川大學西郊校區(qū)示意圖 ▲
圖2 圖書館一樓平面圖 ▲
(注:圖書館的書架主要分布在每層的西區(qū)和中區(qū)書桌周圍,圖中并未特意標注畫出)
圖3 圖書館二樓平面圖 ▲
圖4 圖書館三樓平面圖 ▲
圖5 圖書館四樓平面圖 ▲
(一)鯰魚效應 昨天是期末周之前的最后一個周日。下周就是本學期最后一個教學周,各種ddl撲面而來。因此,食堂二樓的這次小聚十分難得。 這次聚餐是為了慶祝我們的課外學術項目順利結項并代表學校獲獎。可惜我們的指導老師袁忱因出差缺席,但大家也少了很多拘束。 坐在中間的是兩位學長,李一鳴和鄭冕。李一鳴學長比我們大三歲,本科就讀于我們學院的經濟史專業(yè),考研換了經濟學專業(yè)并成功上岸,現(xiàn)在研一,導師就是袁忱老師。他為人溫和熱情,在學弟妹之間大受歡迎,連續(xù)三年擔任院學生會主席。差不多是去年的這個時候,李一鳴隨著大四畢業(yè)卸任學生會主席,當時準大二的同學們剛剛當選學生會各部門部長,他們在換屆會上自發(fā)組織了各種風格各異的合影。其中有一張是每人買了一把復古造型的長柄黑傘,穿著西服把李一鳴簇擁在中間,令人印象深刻。所以當時看到這把傘,我才斷定趙嘉銘應該到了圖書館,這是后話。 按照慣例,碩士生一般都會為導師擔任課程助教,就是一鳴學長把我們引薦給了袁老師。 鄭冕學長本科時跟一鳴學長是同班同學兼舍友,不過在他研究生階段似乎堅持了本科的專業(yè),在中國經濟思想史課堂上給肖珽老師當助教。他非常沉默寡言,但和一鳴學長直到現(xiàn)在都十分要好,簡直是形影不離。他們倆都對我們的項目起到了很大的幫助。 遲到的兩個男生分別是余思睿和趙嘉銘,他們都是二班的,這周二因為集體活動整個學院停課,所以周日要補課(如圖6、圖7)。教學樓走到食堂要9分鐘,為了等他們下課過來,我們的晚飯從六點多才開始。坐在兩位學長對面的是一班的我、陳昱寧和孟允琮,我、昱寧還有余思睿都是舍友。無需對這四個人的衣著外貌、脾氣秉性做過多的介紹,但有一件事值得說明,他們的成績都排在年級前十。學院的保研名額少得可憐,這幾個人都是種子選手,互相也是競爭對手。 經過我的觀察,當有一個提升自己的機會時,有實力保研的同學們不會因為彼此是競爭對手就相互排擠,反而會抱團參加,因為這樣自己至少沒有被落下,而且便于近距離盯住對手。這個學術項目成員限制是六個人,也就是他們四個本科生加上李一鳴學長和鄭冕學長。當大家都以為六個人已經湊齊時,鄭冕學長表示愿意幫忙但不想?yún)⒓印S谑牵以趦晌簧嵊训呐e薦下,順利成為大佬們的腿部掛件。
圖6 經濟學1901班必修課課程表 ▲
(注:因為同學們的選修課各不相同,故統(tǒng)一的課表僅有必修課)
圖7 經濟學1902班必修課課程表 ▲
大家吃著外賣談笑風生,暫時緩解了期末周逼近的壓力。李一鳴學長在學校已待了五年,對各種軼事了如指掌,此時正滔滔不絕: “大家的宏觀經濟學都是韓泉鳴教授教的吧?你們好好學,韓老師可是很厲害的,是咱們學校第一批特聘教授,他的老師就是國內經濟學泰斗高教授。” “韓老師的考試更厲害!”趙嘉銘苦著臉說,“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可能要掛科了。” “你還掛科?”李一鳴白了他一眼,“韓老師的考試我們當年也領教過,不過也是有章可循的,他對恩師高教授非常推崇,所以選用的教材都是高教授的譯本,同時命題的思路也非常接近高教授早年對經濟學體系的理解。”這時喝著可樂的鄭冕學長輕輕點頭以示贊同。 “可是早年的譯本早絕版了,現(xiàn)在的教材結構已經大不一樣了,”余思睿說,“總不能讓我們啃老薩的英文原著吧?” “教材絕版了,但是資料還在嘛。”李一鳴呷一口可樂,“我聽袁老師說,圖書館的古籍文獻借閱室從下周一開始將要開放一批新購進的珍貴手稿——說起來真羨慕你們還能享受兩年圖書館的資源,明年這個時候我就進不了圖書館嘍,連校園卡都要被收回去了——其中有一份12頁的手稿,就是高教授當年翻譯教材的初步提綱和例題,說不定這就是韓老師當年用的‘教材’哦!” “哇!真的嗎!”眾人的眼睛齊齊放光,李一鳴趕緊擺手,“我也只是隨便說說,你們還是認真復習,學有余力再去參考那個。”我暗想這幫人就是整個學院最學有余力的了,這份手稿大家恐怕是都惦記上了。 時間不知不覺過了七點,鄭冕學長拍拍李一鳴學長:“該回去了一鳴,你的暫離時間要到了。” “還真是,快七點半了,走過去還要7分鐘呢。”李一鳴劃劃手機,“你們慢慢吃哈,我們回圖書館了。”此時鄭冕已經背好書包走了出去,并沒跟我們告別。 “鄭冕學長好勤奮啊,天天看他泡圖書館,據(jù)說每天閉館之后他還去教學樓的通宵自習室學兩個小時呢。”陳昱寧感嘆道,同時小聲補充:“一鳴學長好像還是更多出現(xiàn)在休閑區(qū)的沙發(fā)上。” “他的導師是肖珽老師吧?”孟允琮說,“肖老師人真的超好!又溫柔又耐心!” “講課也很精彩!出題友善不刁難人!”我抓住插話的機會。 “是啊!聽18級的學長姐說,他每到期末周都會在辦公室待到晚上十點,方便學生答疑。平時上課的時候,也經常因為和學生討論問題太晚趕不上公交車,回不了家。” “那怎么辦呀?肖老師沒車嗎?” “車一直是師母在開。所以就住教工宿舍唄。”雖然原則上教工結婚后,分配的單人宿舍就會被收回,但由于教工宿舍至今都沒有住滿,這一規(guī)定并沒有落實,也算一種福利吧。 “跟著這么好的導師,鄭冕學長好幸福。”余思睿感慨道。 “人家都有書讀了還這么勤奮,我還愁畢業(yè)呢。”趙嘉銘以一貫的過謙語氣開口,大家噓聲一片,唯有他的好朋友陳昱寧嚴肅地說這是不可能的,甚至舉出了數(shù)據(jù)證明近五年來我院畢業(yè)率均是100%。 時間到了八點,眾人散去。孟允琮打算去天臺背書,陳昱寧和趙嘉銘雙雙支開電腦就地開始寫期末論文,只有我和余思睿真的累了,把書包往肩上一搭向寢室走去。
(二)古諾模型 回到寢室,余思睿戴上耳機開始打游戲。不愧是身高一米八五的體育部部長,在游戲里也在打籃球。我們是四人寢,除了我、思睿和昱寧外,最后一個舍友家住楓川市內,接下來兩天都沒有課,所以已經趕晚上七點半的末班公交回家了,令人羨慕。 刷了會兒手機,寢室門被推開了,陳昱寧和趙嘉銘有說有笑地走進來。前者把肩上惹眼的熒黃色書包一放,湊到我跟前來: “橙子,明天你不去圖書館吧?校園卡借我用一下唄,我們有一個大計劃!” “唔,我應該不去。”我說,“什么計劃呀?是高教授手稿的事情?” “沒錯,”陳昱寧神秘地說,“我們準備用接力借閱的方法,充分地實現(xiàn)手稿自由。現(xiàn)在就差一張校園卡啦。” “帽子戲法!”趙嘉銘附和道。
這里需要介紹一下圖書館“古籍文獻借閱室”的借閱規(guī)則。該借閱室位于圖書館四樓(如圖5),藏有大量古籍善本和稀見文獻。借閱室的文獻都不允許帶離圖書館,只能在館內閱覽。 圖書館唯一的磁感應防盜門安裝在一層出口處,造型看起來非常拉風,就像是把機場的安檢門嵌入在墻壁。館藏圖書內置了可充消磁的防盜磁條,刷校園卡借閱之后即可消磁,帶出防盜門不會觸發(fā)警報。但古籍文獻借閱室的文獻內置的是永磁磁條,無法被借閱系統(tǒng)識別也無法消磁。磁條都是專業(yè)人士安裝,極為隱蔽,一般人無法拆下。只要帶著文獻經過出口的防盜門,就會觸發(fā)警報。 既然借閱系統(tǒng)無法識別,那借閱這些文獻只能采用傳統(tǒng)方式——人工登記。借閱室配備兩名工作人員,負責登記的是一位姓仝的老大爺,另一位負責進庫去取文獻,學生不允許進入室內。 借閱文獻需要抵押校園卡。前來借閱的學生報出所需文獻,出示校園卡。仝老核對校園卡上照片和本人一致,隨后登記借閱人信息,包括在圖書館選的座位號和手機號,如果還沒選座就只留手機號,同時叫搭檔去取相應的文獻。每張卡一次只能借閱一份文獻,文獻交到學生手中,仝老這邊就把校園卡收好,同時記下借閱開始的時間,每次借閱時長默認是兩個小時。但實際上稍微晚點歸還也沒事,根據(jù)很多人以身試法獲得的經驗,仝老打電話催還的臨界值是逾期三十分鐘。可如果打電話之后還不立刻歸還,可能就會登上圖書館不誠信名單,還會受到警告的處分,沒人敢嘗試。 如果發(fā)現(xiàn)所需文獻已被借走,可以選擇登記“預約”,仝老記錄個人信息之后不會立刻扣押校園卡。預約借閱的開始時間默認跟前一個人的閱覽結束時間無縫銜接,所以在后面有預約的情況下,如果當前讀者逾期未還,后一個人催還比仝老更積極。前一個人歸還文獻之后,后一個人押掉校園卡就可以拿到文獻。 為提高文獻的利用效率,只有處于“被借閱”狀態(tài)的文獻才可以被預約。借閱和預約都算在內,一份文獻在任何時刻只能登記三條借閱信息,也就是說,登記簿上同一份文獻最多出現(xiàn)一個借閱和兩個預約,后面再來的人沒法預約,只能等第一個人歸還,該文獻的借閱信息少于三條才可以預約。并且登記預約后要本人在場才能取消。 為了防止一個人一直霸占著同一份文獻,借閱室規(guī)定兩次相鄰的借閱記錄可以是同一個人,但相鄰的借閱和預約或兩次預約記錄不能是同一個人。此外,正處于借閱狀態(tài)的卡也不允許預約。 最后這項規(guī)則的初衷很好,但每到畢業(yè)季,寫論文的同學們往往需要長時間查閱文獻,兩個小時確實不夠。于是,他們開發(fā)出“接力借閱”的把戲,原理也很簡單:再借幾張校園卡,假裝是幫朋友預約。登記預約不需要本人在場,也不需要扣押校園卡。因為同時存在的借閱或預約信息只能有三條,所以理論上只要再借兩張校園卡,然后早早來到圖書館,登記并扣押自己的校園卡,再拿出另外兩張,號稱幫朋友預約,就可以至少獨占這份文獻六個小時。這個需要三張卡來操作的把戲也被稱為“帽子戲法”。 不過每次借閱押卡都需要卡主人在場,且要把文獻帶回到借閱室,也著實不方便。所以后來經過跟仝老商量,帽子戲法再次升級:比如甲拿自己的校園卡登記借閱,拿乙的卡登記預約;甲的借閱時間終了輪到乙的時候,即便乙本人不在場,如果甲把乙的卡押在仝老手里,且不取回自己的卡,那么仝老允許甲使用乙的借閱時間,期間的一切責任也由甲承擔。直到乙到了,甲才能贖回自己的卡。 這樣,仝老手中押的校園卡總是至少有一張對應著他確認過身份的人。所以現(xiàn)在的“帽子戲法”成了一條潛規(guī)則:即便預約的三個人中只有一個人到場,每“續(xù)”一張卡,就可以延長兩個小時,并且續(xù)卡的時候也不必把文獻帶過去。雖有悖初衷,但反而提高了效率。
“計劃是這樣的,”陳昱寧手舞足蹈地說,“圖書館開館是7:30,雖然借閱室正式外借文獻是八點,但開館就可以去登記。第一次登記的時候,我們登記順序是我借閱、嘉銘預約、你預約,時間分別是八點到十點、十點到十二點、十二點到下午兩點,至少這六個小時是安全的。 “快到十點的時候我把嘉銘的卡續(xù)過去,同時我的借閱到期,就會釋放出一個位置,我再用自己的卡登記預約,周而復始。” 我明白了他們的真實目的。只是想要仔細研讀手稿的話,可以用手機拍照然后打印出來。所以他們這么做無非是想壟斷這份手稿,不讓其他人得到。說實話,宏經確實是整個學院心里最沒底的課,也確實有其他人對這份手稿虎視眈眈。可這種既幼稚又成熟的做法是不是有點過了?不過我也不好評價。 借我的卡倒是無所謂——食堂和超市都可以掃碼支付;雖然不同于來去自由沒有門禁的教工宿舍,學生宿舍大門要刷卡,但完全可以等別人刷卡后一起進出。真正非使用校園卡不可的地方只有圖書館,但我本來也沒打算去,所以爽快地把校園卡給了昱寧。 “謝了!”陳昱寧把三張卡摞在一起,“嘉銘,明早六點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早飯?” “我可起不來你那么早。”嘉銘苦笑著擺擺手,“你先去好了,我明天10:20下課去圖書館找你。” “也行,那我直接幫你選個我旁邊的座位?” “不用了,我的卡前兩天忘刷暫離,違約了。我可能得蹭你的座位了。”好可憐,不過趙嘉銘的迷糊已廣為人知,今年朋友圈里丟水杯丟耳機丟書丟卡的尋物啟事有一半都是他發(fā)的。 “好慘。沒事,你來了之后坐我的位置吧,我先去休閑區(qū)坐坐。”陳昱寧盤算道。看來趙嘉銘也是為了搶先看到手稿才合作的。 “嗯嗯,我到了之后就去借閱室把你的卡贖回來。” “好!” 我們又閑談了幾句,趙嘉銘離開了。打游戲的余思睿摘下耳機跟他打了個招呼。陳昱寧扭亮臺燈,攤開厚厚的教材開始復習。 我?guī)е槐径唐≌f集爬到床上。宿舍的窗簾還沒拉上,從這里向外望去,天邊墨藍色的云層正在聚集,銀杏樹的枝條劇烈地搖曳,將影子凌亂地傾瀉在陽臺上。天氣預報說,未來24小時全部有雨。 第一滴雨砸在窗戶上的時候,我開始看書。
(三)科斯定理 “救命啊橙子!我攤上事了!” “你現(xiàn)在在哪?可以來圖書館嗎!” 陳昱寧的消息一連串地蹦出來時,我正坐在西方經濟流派課堂的后排,舉著手機以十倍的放大倍數(shù)拍攝老師的板書。記兩筆筆記后我回復他: “在上課,怎么了?” “是你那門選修嘛?可不可以過來幫我一下!高教授的手稿在我手上丟了!” 此事確實非同小可,我也嚇了一跳。看了眼手機已經快到10:45,難道是帽子戲法出了問題? 我猶豫了一下,決定翹課。一來昱寧的事情肯定要幫;二來同班的何曉嫻同學每周這門課都會錄音,課后可以問她要一下。想到此處,我給曉嫻發(fā)了消息,隨后立刻收拾起書包,貓著腰從教室后門溜走直奔圖書館,于是就有了開頭那一幕。 從教學樓到圖書館最多五分鐘路程。很快我走進圖書館的門廳內,迎面是三個并排的閘機。這里必須刷校園卡才能進入,一卡一人,沒法搭便車,閘機里面還有保安站崗。我的卡在陳昱寧手上,只能叫他把卡遞出來。 消息剛發(fā)過去,就看見陳昱寧和趙嘉銘出現(xiàn)在緩緩下降的扶梯中間。昱寧看到我后沖我揮揮手,艱難擠過扶梯上站的人墻,來到門口,隔著閘機把校園卡遞給我,引得一旁的保安往這邊掃了一眼。入口處沒有安裝磁感應防盜門,所以保安會對從這往外傳遞的筆記、書籍或書包等有可能夾帶的物品加以檢查,但這種小件物品基本不管。 我刷卡通過閘機,突然發(fā)覺濕漉漉的雨傘還拎在手上,于是隔著閘機遞給后面一位同學,拜托他幫我塞進雨具柜里。雨具柜的每個格子都有對應的編號,他放好后告訴了我。雖然這把超市買的格紋長柄傘很普通,但我在傘柄上裝了一個克蘇魯浮雕,辨識度相當高,所以沒刻意記這個編號。 然后我終于轉向陳昱寧,詢問他是怎么回事。
為了不打擾到別人,我們來到圖書館二樓的西餐廳,昱寧以極快的語速講述了今天上午發(fā)生的事情。 早上六點半左右,陳昱寧起床離開寢室,此時下著大雨,他打著傘去空曠的食堂吃早飯。除了考研的學長姐,這個時間能起來的學生不多。 吃完早飯到了七點,他前往圖書館門前等候七點半開館。盡管下雨,但昱寧到的時候隊伍已從閘機排到了門廳外三四米,不減平時。 排了一會兒,圖書館突然放行了,當時才七點二十。聽前邊的同學說是館長看到下雨,通知保安提前放大家進來,于是眾人刷卡魚貫而入。陳昱寧刷了自己的卡,隨后跟著隊伍排到選座電腦前面。 圖書館需要刷校園卡選座,選座電腦是超大的觸控屏電腦,尺寸幾乎和五十五英寸的液晶電視一樣大,屏幕與地面水平放置,電腦上一共四個選項(如圖8)。具體的選座規(guī)則非常繁瑣(如圖9),不過違約幾次大家也就對其爛熟于心了。“選座違約”還是很致命的,對大多數(shù)同學來說,圖書館的氛圍、資源以及空調已成了期末續(xù)命的重大保障,選不了座意味著雖能進館,卻可能無法安心學習。雖然每層樓休閑區(qū)的沙發(fā)不需要選座就可以隨便坐,但那里的桌子很小很矮,不適合學習,沙發(fā)睡覺倒很舒服。
圖8 選座系統(tǒng)初始界面 ▲
圖9 圖書館選座指南 ▲
這里需要對圖書館出口進行簡要介紹。圖書館的出口在一樓大廳西側,裝有前面說過的磁感應防盜門,門邊還有一張桌子作為登記處。離館不需要刷卡,直接走就行。 雖然選座指南的第十條說,“特殊情況下”允許從出口處進館,但我只知道一種情況會被允許,那就是校園卡在你手中,但卡片消磁失靈。這種情況確實時有發(fā)生,這時保安會叫同事拿著你的卡去閘機刷一下。假如真的識別不出來,保安會允許你登記入館。
言歸正傳,進入圖書館的人群自然分成兩隊,排在兩臺選座電腦之前開始選座,昱寧也在其中。我問他為什么不直接上樓去借文獻,他表示八點前只有一樓選座電腦開著,先到四樓再下來選座未免太折騰,而且他想在一個沒人打擾的地方悄悄研讀手稿,所以提前物色好了心儀的座位,怕晚了就選不到了。 我承認他說的有道理,只是未免有點做賊心虛。 排了五分鐘左右,輪到昱寧選座。他選了三樓東區(qū)角落的一個座位,選好后刷一下卡,電腦瞬間藍屏,然后屏幕中央以巨大的字體打出座位號,這個像中病毒一樣的動畫效果廣受吐槽。這個座位編號是“3E013D”,3E代表三樓東區(qū),013是桌子的編號,最后的字母D對應著這張桌子六把椅子中的一把(如圖10)。大家都偏愛坐在桌子兩端,因為空間會相對大一些,夾在中間的位置雖然用插座充電方便,但總有點憋屈。
圖10 圖書館書桌示意圖(未按照比例繪制) ▲
隨后,昱寧乘扶梯直奔四樓古籍文獻借閱室。他報出要借閱的文獻,隨后交出自己的校園卡。仝老登記結束后,他又搬出幫朋友預約的說辭,依次遞出嘉銘和我的卡,仝老也依次登記,現(xiàn)在剛剛7:35,他押下昱寧的卡,告訴昱寧八點才能取走文獻。昱寧收好其余兩張卡,乘扶梯前往座位。在扶梯上,他發(fā)現(xiàn)相鄰的上行扶梯上站著孟允琮,二人四目相對了一瞬間,然后隨著扶梯運行交錯就看不見了(如圖11)。
圖11 圖書館扶梯示意圖 ▲
他到東區(qū)的時候,整片區(qū)域還空無一人。如果是我,這點時間肯定是刷朋友圈度過了,但昱寧選擇看幾頁筆記,不愧是他。 7:57左右,昱寧上樓拿到了夢寐以求的手稿。據(jù)他描述,手稿比常見的十六開略小一圈,只有薄薄12頁,紙張雖舊但保存良好,紙質堅韌。手稿用訂書釘裝訂在一起,加裝了兩張牛皮紙作為封面和封底。 隨后,昱寧如饑似渴地研讀手稿,略去不表。眼看到了十點,他該去借閱室續(xù)卡了。但有一步關鍵的推導他馬上就看完了,所以繼續(xù)看到10:10才真正起身。他臨走前留了個心眼,把手稿夾到了一本厚厚的筆記本里,隨后又拿一本《計量經濟學》教材壓在了筆記本上面。 做完這一切之后,昱寧再次來到借閱室。前面有一個女生在登記,所以他等了一會兒。輪到他時,他對仝老說明續(xù)卡的意圖,然后交上嘉銘的校園卡。仝老劃線刪除他本人的借閱記錄,于是陳昱寧要求再為自己預約下午兩點到四點的時間段。仝老對他們這套把戲已經很熟,睜只眼閉只眼地給他登記了。 任務全部完成,陳昱寧神清氣爽,準備回座位。但走在扶梯上時手機震動,趙嘉銘發(fā)來消息說剛下課,馬上就到圖書館,要陳昱寧到門口接他。當時是10:22,剛下課兩分鐘,而且趙嘉銘是慢性子,肯定不能“馬上”就到。但昱寧還是決定現(xiàn)在就下樓去等趙嘉銘。當時,昱寧手中唯一的校園卡就是我的,而他恰好帶在身上,所以就沒回座位,而是直接乘扶梯下樓了,這個決定令他后悔不已。 來到圖書館正門門口,昱寧給嘉銘發(fā)消息“我到了”,時間是10:26。剛剛下課的同學開始涌入圖書館,一樓選座電腦前迅速排開長隊,昱寧邊刷微博邊等候嘉銘。10:32時他終于出現(xiàn),昱寧將我的卡遞過去,嘉銘刷卡進入圖書館,隨即將卡還給昱寧。 趙嘉銘伸手向昱寧要紙巾,想擦擦自己被雨淋濕的頭發(fā),昱寧的紙巾放在座位上,于是嘉銘表示正好去三樓先放下書包,隨后再去四樓把昱寧的校園卡贖回來,昱寧欣然同意。由于電梯門口一如往常排著長隊,他們乘扶梯上到三樓,由昱寧帶領嘉銘前往3E013D座位。然而剛一到,昱寧就發(fā)覺桌面被人動過,蓋在筆記本上的《計量經濟學》如今放在一邊,他趕忙翻開筆記,高教授手稿不翼而飛。 陳昱寧大驚失色,告訴趙嘉銘之后二人一同翻找,但無論桌洞、桌面還是周圍的書架、甚至地上都沒有手稿的蹤跡。昱寧選的座位附近上座率不低,但他這張桌子此時只有斜對角坐了一個戴著耳機聽雅思聽力的學姐。詢問之下,學姐回憶稱十點十分陳昱寧走后,確實有一個人來過這張桌子附近,但學姐并未注意此人的衣著、相貌甚至性別,也不知道此人有沒有拿走什么東西。二人在周邊問了一圈也是徒勞。畢竟圖書館里人來人往,有人走近任何一張桌子甚至坐下來都非常正常,大多數(shù)人甚至不會抬頭看一眼。 陳昱寧仔細環(huán)顧一周,發(fā)現(xiàn)坐在他周圍的人都不認識。因為線路翻修,整個圖書館除了四樓都還沒安裝新的監(jiān)控設備,而且他也不敢向圖書館工作人員求助。 無奈之下,陳昱寧找來了我。
(四)理性預期 “才看了三頁就丟了!我都還沒來得及拍照啊!”講完整個故事之后,陳昱寧欲哭無淚道。 我和趙嘉銘頭上齊齊冒出黑線,現(xiàn)在不是考慮這種事情的時候吧!如果手稿真的丟了,昱寧面臨的至少是記過的處分,保研是別想了,還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處罰。 “簡單復盤一下,”我說,“應該是10:10到10:36左右——假設你們從門口回到座位要花四分鐘——有人到你的座位上拿走了手稿,對吧?” 陳昱寧點點頭。我繼續(xù)說:“昱寧,那我覺得這事一定是有預謀地針對你,否則哪有這么巧?而如果是預謀的,兇手就必須滿足兩個條件,第一是知道你今天要來借手稿,第二是要知道你的座位在哪,然后就可以在一旁伺機而動。” 陳昱寧急切地點點頭,但顯然沒聽進去我的話:“你分析得不錯,但現(xiàn)在當務之急是找到手稿,手稿上有磁條,不可能被帶離圖書館,現(xiàn)在肯定還在館里!” 我嘆了口氣,那簡直是大海撈針。我試著繼續(xù)分析:“你說的也對,帶出圖書館難度確實很大,如果是有人要針對你,或許只是把手稿藏起來了。對了,失物招領處?” 這并非安慰之語。圖書館每時每刻都有工作人員在館內走動,收拾放亂的書本什么的,看到疑似讀者丟失的物品會隨時送到失物招領處。所以如果“兇手”把手稿隨手一藏,那有可能在這一個小時之間已經被工作人員發(fā)現(xiàn)了。 但趙嘉銘雙眉緊鎖道:“希望不大,如果工作人員撿到應該會送回借閱室,那樣的話早該給昱寧打電話了。程洲,我覺得你前面說得不錯,咱們接著分析。首先滿足第一條的,那就是你和我了。” 明知自己也有嫌疑還這么積極地推理,該不會這個濃眉大眼的家伙叛變了吧?帶著心里的幾個問號,我也沒客氣:“不用著急嘉銘,咱們倆的行動一會兒說。不過滿足第一條的可能不止你我,你們有沒有跟別人說過這個計劃?” “昨天晚上我們在食堂學習時我提出這個計劃,周圍沒有別人;回去之后,我先跟嘉銘回他寢室去拿他的校園卡,然后說了兩句,但當時他的舍友都不在。”昱寧回憶道。 “嗯,我舍友都已經考完期末,前天就回家了。我也沒跟別人透露過。” 我說:“那看第二條,要知道你的座位,要么是趁你選座的時候偷看選座電腦屏幕,要么是跟蹤你到你的座位。” “選座的時候?”陳昱寧想了想,“應該不會,排隊的時候前面的人我分辨不出來,但他們也看不到我選座嘛;而后面的人我特別留意了一下,都是陌生人。而且,我選的座位地形比較復雜,我覺得跟蹤了也沒用……”
“等等!”透過西餐廳的玻璃墻,我注意到二樓的選座電腦前有一抹熟悉的顏色。這個淡紫色的發(fā)色在整個校區(qū)都很罕見——是孟允琮。 我立刻沖出西餐廳。孟允琮在選座電腦前排隊,可她并沒有帶書包,折疊傘也抓在手里,顯然不是要來圖書館學習。我叫道:“允琮!怎么你也翹課了?” “是程洲啊,我才沒呢。”她揚了揚手中的校園卡,“我上一個暫離時間不夠了,趁著下課過來再續(xù)一個暫離而已。” “你這架勢是早選好了座,下課直接過來學習?飯都不吃了?” “在圖書館吃啊。”她拿傘指指西餐廳,此時隊伍又向前移動,她前面只有兩人,得趕緊切入正題。 “允琮,你早上碰到昱寧了嗎?” “怎么沒碰到?”孟允琮露出一絲冷笑,“你們帽子戲法玩得挺溜啊,來的也夠早。” “不是,我……”我趕緊轉移話題,“之后你還在圖書館里碰到過他嗎?” “沒碰到過,我去二樓了。怎么了?” “那你之后干什么了呀?” “之后?之后就在圖書館待著,然后去了趟食堂就上課去了呀。你到底想問什么啊?”此時已排到了孟允琮,只見她揚手選中“暫離”,用校園卡熟練地抹過讀卡區(qū),屏幕上畫面一變,顯示暫離成功。不待我再次開口,她就說她上課要遲到了,然后轉身離開。 但這波還是有收獲的,我剛剛站在她身后三個人的位置,也能越過她的肩膀看到她的座位號是2W042A。我跑過去看了一眼,這個座位的桌面、桌洞和椅子上都是空空如也。
我回到西餐廳,發(fā)現(xiàn)二人沒什么新的進展,于是提出我和趙嘉銘也說說今天上午的行動軌跡,后者欣然同意,率先開口。 他說他早上七點半起來去食堂吃飯,七點五十多才進入國際經濟學的教室,之后就沒離開過。教這門課的徐鳳岑教授要求十分嚴格,經常出其不意地安排點名。今天是本學期最后一次課,同學們都料定必然點名,悉數(shù)出席。今天的點名是從十點左右開始的。 這門課全校通修,學生有近兩百名。徐教授像往常一樣安排一名碩士生拿著花名冊按正序負責喊名字和打勾,且答到的人必須起立,他則端坐在講桌后面監(jiān)督。趙嘉銘說自己答了到,下課后給陳昱寧發(fā)消息,然后上了個廁所就前往圖書館。之后他和昱寧就一直在一起。 我的行動則更簡單,早上九點多,沒有早課的我自然醒,發(fā)現(xiàn)整個寢室沒有別人。然后賴在床上玩了一小時手機,吃了點零食充饑,十點二十左右才倉促出門去上十點半的課。只能說反面典型,不要模仿。 趙嘉銘似乎有不在場證明。雖然我沒有,但對昱寧的陷害肯定和保研名額相關,我沒有動機。這后半句話我咽了下去,心照不宣。
沉默的一分鐘過去了,西餐廳掛鐘的分針已擦過羅馬數(shù)字三。陳昱寧憂心忡忡地開口:“我們下一步干什么?” 猶豫了一下,我對趙嘉銘說:“不好意思嘉銘,我想和昱寧單獨說幾句話。” “沒事沒事,我剛好去趟廁所。”趙嘉銘很知趣地站起身。 待他走后,我立刻問陳昱寧:“現(xiàn)在趙嘉銘嫌疑最大,你有沒有以任何方式跟他透漏你座位的信息?畢竟你們約好了他要坐你的位置。” “沒有,我跟誰都沒說。而且他的卡一直在我手上嘛。” “嗯……”我決定先確認趙嘉銘的不在場證明,撥通了和他同上一門課的余思睿的電話。對方掛了,一分鐘之后打了回來,聲音壓得很低: “啥事?我在圖書館呢。” “啊?你也在圖書館?” “是啊,我九點半不到就來了啊。” “哎?你不是有課嗎?” “前兩節(jié)課的串講聽完,我就來圖書館了。沒想到第三節(jié)課真的點名,還好有籃球隊的兄弟叫我,我就趕緊從圖書館跑到教室,到的時候剛開始點名。大概10:18快下課了才點到我的名字,不過我答完道就直接跑回圖書館了。” “哦!那圖書館門口那把黑傘原來是你的!” “是啊,我就那一把傘嘛。你到底要問什么?” 我問了趙嘉銘的事情。他表示早上七點五十多確實看到趙嘉銘從后門一路小跑進入教室,坐在教室靠后的位置。因為余思睿坐最后一排,所以上課的時候總能抬頭看見趙嘉銘。 十點左右余思睿回到教室,可后排早已座無虛席,他無奈坐到前排。不過點名中狀況頻出,他常回頭看熱鬧,所以恰好在10:10剛過時看到了起立答到的趙嘉銘。隨后余思睿答完道,就直接從教室的前門溜出去了,勇氣可嘉。
余思睿的證言和趙嘉銘的自述沒有出入。我也希望嘉銘是清白的,但這樣事情就更復雜了。這時趙嘉銘回來了,現(xiàn)在不到11:25,還有時間,我決定先去案發(fā)現(xiàn)場看看。 我們離開西餐廳,中途還是到失物招領處看了一眼,但并無發(fā)現(xiàn)。工作人員表示今天上午被送到這里的失物只有一件,是一個同學選座之后發(fā)現(xiàn)座位上放著的一個玻璃水杯。不過在失物招領處附近,有一張桌子突然吸引了我的注意。桌子上放著好幾本書,有一本書倒扣在桌面上。雖然距離很遠,但我一眼認出了熟悉的封面——是大山誠一郎的短篇集。旁邊的四本書也都是日系推理小說。根據(jù)我的記憶,這幾本書在書架上恰好是放在一起的。果然,在離這個座位最近的書架上,我看到排列緊湊的書墻少了一塊,就像人缺了一顆牙齒。除了這幾本書外桌面上沒有別的東西,桌洞里也是空無一物。這把椅子的編號是2C114B,我暗自記下。 我跑回扶梯口,在昱寧的帶領下來到他的座位。 “等等,你先過去自然地坐在座位上,不用管我們。”快到走廊盡頭的時候,我對昱寧說。隨后我和嘉銘躲在古書展柜后探頭偷看,當昱寧坐下后,只能看到一排排臺燈和人頭,根本分辨不出他的位置(參見圖12)。 “你能看清他在哪里嗎?”我問趙嘉銘。 “看不清,只能判斷出他在中間三列,但也有十幾張桌子。”趙嘉銘說。 我們走到昱寧跟前,讓他把桌面還原到手稿丟失時的狀態(tài)。他的書包正面朝下放在桌洞里,不拿出來根本注意不到那個熒黃色。椅子上沒放任何東西,桌面上除了草稿紙和兩支筆,就只有疊放的筆記本和上層的《計量經濟學》。這本教材是全校統(tǒng)一的,剛剛我和嘉銘從藏身處走到昱寧的桌子這一路上就看到了不下5本一模一樣的藍色磚頭在桌面上放著。 “我們剛剛在那邊藏著,是沒法看到你具體坐在哪里的,”我壓低聲音說,“而再近的話,又有暴露的危險。兇手肯定只敢等你走了之后再過來,可是你走后的桌面又沒有任何特征,兇手很難在短時間這么精確地找到你的座位。” “有沒有可能,”趙嘉銘沉吟道,“他的‘離開’本身就是一種特征?如果當時這一片只有昱寧一個人離開,那只要尋找桌面上有東西的空座就可以了。” 但昱寧搖頭道:“我離開時也看到了好幾個沒人但是擺滿了東西的座位,包括我這張桌子的F座也是一樣。” “還有時間的問題。”我接過來說,“你去續(xù)卡時因為排隊耽擱了時間,并且隨后直接去接嘉銘,這些事情兇手不可能全預料到。站在兇手的立場,他根本沒時間挨個確認每一個有人離開的座位,何況這樣還容易引人注意,更不用說你還把手稿藏在了筆記里面。 “所以確實如昱寧所說,跟蹤是沒有用的,兇手必須提前確切得知昱寧的座位號,趁他離開才能直奔這里。”我得出結論。 可能是沒控制住音量,周圍的同學紛紛怒視。我們趕緊離開。
(五)布朗運動 調查陷入了僵局,而且離十二點的續(xù)卡期限越來越近了。現(xiàn)在有一個很微妙的地方。按理來說,趙嘉銘回圖書館一是為了看手稿,二是為了去仝老那兒亮相,把陳昱寧的校園卡贖回來。嚴格來講,手稿丟失是發(fā)生在趙嘉銘的借閱時間,但當時昱寧才是丟手稿的主要責任人。此時誰去贖陳昱寧的卡,誰就是主動攬責任,趙嘉銘當然不樂意,所以有些躲躲閃閃。 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我突然站定,對他們說: “時間到了,我們得去四樓續(xù)卡,把昱寧的卡贖回來。” 趙嘉銘臉上迅速掠過一絲陰霾,我立刻接上去:“嘉銘,把你的卡也贖回來。” “啊?”二人同時睜大眼睛。 “嗯,把我的卡押給閱覽室!” 我這么做也不是什么兩肋插刀,并且我也不想自己承擔所有責任,只是打算趁機從四樓搞點情報,并且那兩張卡本身可能也是重要的線索。 我徑直走向三樓的選座電腦,還有事情需要確認。我選中“選座”選項,然后首先去看了2C114B。屏幕上并不會顯示每個座位的編號,只有選中這個座位之后它的編號才會彈出。我憑記憶試了幾次找到了,發(fā)現(xiàn)這個座位仍然是綠色的,真奇怪。 我又找到陳昱寧就坐的區(qū)域,那一片紅黃相間,綠色并不多(如圖12)。最后,我抱著惡作劇的心理選擇了2C114B,把四種操作都試了一遍,最后退掉了座位(如圖13—16)。
圖12 選座系統(tǒng)屏幕上顯示的3E013附近區(qū)域示意圖 ▲
圖13 程洲刷自己的校園卡選擇2C114B ▲
圖14 程洲刷自己的校園卡暫離2C114B ▲
圖15 程洲刷自己的校園卡回座2C114B ▲
圖16 程洲刷自己的校園卡離座2C114B ▲
“好了,我們走吧。”我把卡捏在手心,帶著陳趙二人上了四樓。
走上扶梯時,我注意到扶梯口墻上的檢修記錄卡多了一張。原來的卡片上最后一條檢修記錄是13天前,新的卡片上只有一條記錄,就是今天上午9:50。我將卡片指給他們看。 “我沒注意到啊,可能是我座位離這比較遠吧。”陳昱寧說。 我想起來趙嘉銘是院學生會權益部的部長,平時和學校后勤部門聯(lián)系較多,于是請他想辦法問一下這次檢修的細節(jié)。趙嘉銘很快聯(lián)系到了物業(yè)。 這次檢修并非例行檢修,而是圖書館館長發(fā)現(xiàn)三樓到四樓之間的扶梯發(fā)出奇怪的噪音,打電話找來了維修師傅。他們在9:35左右到達四樓,把所有運行中的扶梯都停掉了,四樓到三樓的兩段扶梯用施工柵欄圈了起來。9:50故障排除,施工柵欄拆除,所有扶梯都恢復了運行。不過每一次檢修過后,他們都會把所有扶梯的運行方向反轉過來,這次也不例外。然后9:50到10:15期間他們又把升降電梯停靠到一樓,對電梯進行了檢修。 “怪不得我覺得這次上扶梯時有點怪怪的。”我說,嘉銘隨聲附和。同一樓層的兩個扶梯口之間的距離步行至少要30秒,可是這點時間會有什么重要的意義嗎?總之先記下來。
來到古籍文獻閱覽室時已經快到12:15。我說明來意,把自己的校園卡遞過去。仝老不緊不慢地把登記簿翻開,我也俯下身去瞄著登記簿上的內容,只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如圖17、圖18)。接下來,仝老慢條斯理地把趙嘉銘的借閱狀態(tài)一欄的“借閱”打勾注銷,將我的借閱狀態(tài)從預約改為借閱。他對比著校園卡端詳了我好一會兒,這才把陳趙的兩張卡物歸原主。他二人如釋重負地收起卡。
圖17 程洲看到的古籍文獻借閱登記簿(其一) ▲
圖18 程洲看到的古籍文獻借閱登記簿(其二) ▲
“我剛看到李一鳴學長來借了一份文獻。”我告訴兩人。 “啊?但一鳴學長總不可能……” “嗯,但他或許能提供點線索,我偷看到了他的座位號,咱們去問問。” 我們來到4E005,并不意外地發(fā)現(xiàn)李一鳴學長和鄭冕學長坐在一起。他們這張桌子一邊靠墻,一共坐了五個人,鄭冕貼著墻坐,李一鳴坐在他旁邊,只有李一鳴對面的座位是空的。鄭冕正在閱讀一本紙張泛黃的線裝書,李一鳴把筆記本電腦放在腿上,桌上攤著兩本教材。奇怪的是,李一鳴的桌子上還放著四本精裝大開本的《國家地理年鑒》,每本丟出去都能砸死人。 我們請兩位學長到人少的地方,放低聲音交談。 “一鳴學長,我在古籍文獻借閱室附近把一串鑰匙弄丟了,”我隨口編瞎話,“在登記簿上看見了你的名字,麻煩你回憶一下有沒有看見過?” “這樣啊,你先別著急!”李一鳴認真地回憶道,“我應該是十點去借的,沒注意到附近有鑰匙,也沒見到什么人。” “您借的就是鄭冕學長正在看那本?”趙嘉銘插嘴。 “哦……是的,其實我就是幫他借的。”李一鳴撓撓頭,“他當時臨時有事,暫離了圖書館,讓我?guī)椭枰幌隆!?/p> “哦哦?鄭學長什么時候走的呀?有注意到我的鑰匙嗎?”我覺得瞎話編得越來越離譜,但鄭冕一本正經地回答了我:“我是臨時有事走的,應該在9:55左右吧。嗯……我是直接從扶梯下去,然后在三樓的選座電腦刷的暫離,沒有特別留意借閱室那個方向。” “那學長,我的卡押在借閱室了,可以用你的卡借本書嗎?”我放棄了瞎話,直接唐突地問鄭冕。 鄭冕掏出一個黑色塑膠卡套遞給我,但在最后一秒縮回了手,恍然道:“我忘了,我這張卡因為之前忘記還書被限制借閱了。”我表示沒有關系。剛剛瞥到了他校園卡上的照片,應該就是本人。 “你可以去問問余思睿。”李一鳴插嘴道,“10點20多我去廁所時正好看到他從電梯出來,我們打了個招呼后他就往中區(qū)方向走了。” “噢噢,知道了。對了一鳴學長,您最近的研究方向換到區(qū)域經濟了?”陳昱寧伸手遠遠地指向李一鳴桌子上的年鑒。 “哪有。”李一鳴苦笑,“這是隨手拿的,用來墊一下電腦。最近頸椎病犯了,低頭看電腦脖子很不舒服。” “哎?可是我感覺圖書館的桌子高度還挺舒適的,可能是我矮吧。另外學長您可以用電腦支架啊。” “嗯嗯,我也有,只是忘帶了。”
尷尬的對話終于結束。不過余思睿原來是在四樓嗎?在我的提議下,我們又去了四樓中區(qū)。余思睿坐的桌子就在最接近古籍文獻借閱室的那一角的D座,所以我們很快便找到他。我如法炮制說起自己在這附近丟了鑰匙,余思睿表示他一回圖書館就開始復習,沒注意附近有沒有鑰匙。這時我觀察了一下他的桌面,放著紙筆、復習資料等等,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隨便寒暄了幾句后我們便離開了中區(qū)。 走到扶梯口的時候,我才想起來一件事情。 “嘉銘,你喜歡看推理小說嗎?昱寧,你呢?”二人都搖搖頭。“校園卡借我用一下可以嗎?”二人雖然不解,還是掏出卡遞給了我。 我下到一樓。總咨詢臺上放有四臺自助借還書機,把書籍放在掃描區(qū),然后刷卡就可以借閱,也可以在顯示屏上看到這張卡當前的借閱記錄。借閱系統(tǒng)和選座系統(tǒng)是獨立的,也就是說選座的任何情況包括違約都不影響正常借書。如果借書逾期30天未還,才會受到禁止借閱的懲罰。我分別刷了嘉銘和昱寧的卡,他們都借了不少書(如圖19、圖20)。
圖19 趙嘉銘借書情況 ▲
圖20 陳昱寧借書情況 ▲
我又跑到一樓的選座電腦前,分別刷了昱寧和嘉銘的卡。昱寧的卡顯示此時已選3E013D,一切正常;嘉銘的卡無論選擇哪一項,都會彈出彈窗提示已經違約(如圖21)。
圖21 程洲刷趙嘉銘的校園卡顯示結果 ▲
正在此時手機震動,原來是何曉嫻同學把課程錄音發(fā)給我了,還附了一條消息“有幾句我和允琮的聊天也錄進去了,你忽略就好hhhhh”。原來她和孟允琮坐在一起嗎?我立刻詢問,得到了肯定的答復。曉嫻說自己10:10拜托孟允琮去食堂幫忙帶一杯冰可樂,巧的是當時孟允琮正好在食堂。隨后上午10:20左右孟允琮帶著奶茶、可樂和一小袋雞蛋仔來到教室,在這之后除了中間的下課時間之外一直和坐她在一起。這似乎也算一部分不在場證明? 何曉嫻隨后問我下午的兩門課需不需要她幫忙錄音,看來是以為我逃課要逃到底。這兩門課的老師都在課程群里說一直到晚上七點都會駐守在教室答疑,我打算到時候再過去跟老師聊聊,于是謝絕了。我已經確信這件事不會拖到晚上。
接下來,我決定去看一下出口處的登記簿。我先從出口離開圖書館,外面的雨勢已經不大。在外面站了30秒左右,我假裝很著急地從出口走進圖書館內。胡子拉碴的保安從門口登記處的桌子后投來詢問的目光。 “保安大叔,我剛剛刷卡沒刷進來,可能是消磁了。”我捏著趙嘉銘的卡遞過去。 “趙嘉銘,是吧?”保安大叔掃了眼卡上的名字,拿對講機叫來一名年輕保安,要他去門口閘機上刷一下試試。我趁機低頭閱讀今天的登記記錄,只有一個熟悉的名字——孟允琮。記錄顯示她是今天早上7:29從出口進入的圖書館,入館理由填的是“補辦新卡”。 補辦新卡我倒知道,在教學樓里有兩臺自助補卡機,每天早上6:30到晚8:00開放使用。當我們的校園卡丟了或者消磁了,只要到機器上刷和校園卡綁定的身份證,機器就會吐出一張一模一樣的新卡,不需要什么掛失流程,很是方便。新卡一旦辦下來,之前的校園卡即刻作廢,失去一切功能。 “大叔,這個是什么意思呀?” “哦,你不知道嗎?你們新辦的卡在兩小時之內處于未激活狀態(tài),就基本上在哪里刷卡都不靈,兩小時之后才恢復正常。所以這段時間里是可以從出口進來的。”說話間,年輕保安把我的卡拿回來了,“哦?可以刷開是吧,同學你再去試試?咦,這卡跟你本人……” “謝謝大叔!”我奪過卡,趕緊逃走了。 我刷趙嘉銘的卡入館,回到四樓,把卡還給二人。 “接下來該吃午飯了。”我輕快地說,“嘉銘,一起吃吧?昱寧,別忘了刷卡暫離。” “什么?”二人齊聲問。 “你們也餓了吧?走走走走。”我?guī)缀跏峭浦俗呦路鎏荩愱艑幰活^霧水。 我們從出口離開圖書館,頂著小雨跑到正門走進門廳。其實圖書館這種把雨具柜放在門廳的設計一直飽受學生吐槽,但校方執(zhí)意不改。陳昱寧和趙嘉銘按照記憶中的格子編號,很快找到各自的雨傘,陳昱寧的是一把金屬傘柄的灰色的折疊傘,趙嘉銘的是一把嶄新的暗紅色格紋折疊傘。我俯下身子搜索克總猙獰的身形,稍微花了一點時間。 “可是手稿……手稿還在里面……”陳昱寧看向入口閘機。 “現(xiàn)在已經不在了。不過別擔心,我們先去吃飯。” “但……為什么要現(xiàn)在去吃飯?”陳昱寧看起來仍然十分困惑。 “因為,”我向前邁出一步,撐開手中的傘,“因為再過一會兒雨就停了。”
備注:- 本篇謎題無敘述性詭計。
- 從陳昱寧手中竊取手稿的全部行動并無合謀。
- 程洲(文中的第一人稱視角)在本篇謎題中為偵探角色,不是犯人。
- 陳昱寧的敘述內容中沒有謊言。
- 請讀者不要自行腦補謎題正文中不存在的設定。例如,請不要腦補出兇手黑進圖書館系統(tǒng)直接看到所有座位對應的校園卡號,這是這個系列下一篇謎題的情節(jié)。
- 本文圖書館除出口、入口外再無其他任何可開啟的窗戶、暗道、管道等進出途徑。
- 本文及文中人物、組織純屬虛構。
謎題篇結束。
偵探角色在謎題篇末已經分析出了真相,試推理文中所有疑點。
謎題發(fā)布后可能會做修改,請及時關注論壇動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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