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CORES 2023夏季推理大賽第三題
《惡性競爭·王不見王》
作者：shalami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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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2060年9月1日 破舊的居民區 一個坐在巷角衣著破爛、發型凌亂的乞丐端著空碗，伸到了侯正跟前。 侯正擺了擺手，十個乞丐九個假，何況自己最近霉運連連，可沒心情做善事。 隨后他穿過幾條無人的小巷，拐進一棟老樓。這一片的住宅樓有點像貧民窟，恐怕哪間房的業主是誰都不見得說得清楚。 侯正從一條狹窄的樓梯上了二樓，敲了敲一戶人家的鐵門。 一個穿著真絲睡裙、睡眼朦朧的女人拉開了房門，頭上還冒出幾根呆毛。 “侯先生，你來得可真早。”女人揉了揉眼睛，回頭走進屋內，一副沒把侯正當外人的樣子。 侯正緊跟著進了屋，關上了房門。 “霧切小姐，我們不是約好了九點嗎，你這是剛睡醒啊？”看著女人穿著貼身睡裙，完美的身材呼之欲出，侯正覺得有些尷尬。 “對呀。你先坐，喝杯茶，我先去洗個澡，稍等幾分鐘。”霧切燒了壺水，打了個哈欠走進衛生間，順手拉上了門。
（1） 霧切的房間左手邊有一個書柜，最上層放著一個無人機模型，中間塞滿了各類專業書籍，底下是個藥箱，有著維C銀翹片、三九感冒靈顆粒、左氧氟沙星等常用藥。書柜旁邊是一個辦公桌，桌上放著一臺電腦，機箱、鼠標、鍵盤、路由器和顯示器看著都是最高價位的配置。電腦前放著幾張草稿紙，旁邊還躺著幾片垃圾食品碎屑，房間里還有一股淡淡的爛蘿卜味，難道是昨晚的外賣沒扔？辦公桌右手邊不遠處是一個收納柜，上面有著各式各樣的精美手辦，柜子里面裝著各式各樣的電子元件，當中還躺著一把槍，應該是模型吧。最顯眼的還是房間有少量劃痕的墻壁上貼著的海報，那是《彈丸論破》里霧切響子的高清動漫壁紙。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侯正肯定以為這房間的主人是個像自己一樣的宅男，而不是一個美少女。
侯正看了看手表，霧切已經進衛生間十五分鐘了，淋浴花灑的水聲讓他越等越焦慮，思緒漸漸回到了半個月前…… 侯正是W大的年輕教授，他在8月14日時參加了一個科研項目的答辯，全校只有一個名額，一旦被選上便能獲得國家數千萬元的科研經費。 為了這個答辯，侯正宅在家準備了足足半年，他相信自己的項目不論從創新性、研發價值還是實用價值上都遠遠超出了其他競選項目。可當天評委的不記名投票結果出來后，侯正卻大跌眼鏡——他的項目以一票之差輸給了唐教授的項目。 失落、憤怒、不滿…… 雖然他公開質疑了這次答辯的公正性，但最后也沒有得到一個滿意的答復。 那天晚上，侯正獨自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他思考著自己是否真的技不如人。但最后他還是得出結論——那次答辯，一定有黑幕。 可侯正只是個新進教授，又長時間宅在家里潛心科研，在學校立足尚淺，對學術圈的人際關系更是一竅不通，對投票黑幕毫無頭緒。 查了三天毫無進展后，侯正便想到聘請職業偵探，徹查那次評選背后的真相。
侯正下載了目前最熱門的偵探app——綠眼推理學院，最終在W市的排行榜里選中了“霧切響子”。 她憑借著超高的破案率和好評率，從新人偵探短時間內便沖上了排行榜Top10。她收費合理，沒有拒接記錄，再加上她在app里與其他嚴肅正經的偵探截然不同的可愛頭像，一下子就吸引了侯正的注意力。雖然自己已經為科研閉關了半年，但骨子里依然還是那個二次元宅男啊，或許這才是選中霧切響子最直接的原因吧。 想到這里，侯正長舒了一口氣，他冷靜下來，站起身，用桌上的茶包泡了兩杯茶。自己著急也沒有用，只能期盼霧切真的能夠幫助自己解決問題，于是他一邊喝茶一邊繼續等著霧切出來。
終于，霧切穿著干練的職業裝從衛生間出來，盡管換了一套衣服，但霧切看起來仍然是不施粉黛的樣子，從指尖到面龐，看起來沒有任何裝飾品或化妝，顯得她清新素雅。侯正眼尖地瞥到霧切鎖骨和頭發絲上仍帶著微微的水珠，聯想到剛才她真絲睡裙下若隱若現的身材曲線，可謂是“天使臉蛋，魔鬼身材”，不由得讓侯正想入非非。 霧切坐到辦公桌前，拿起一張椅子搬到自己旁邊，看著侯正發愣的樣子說，“不好意思，久等了。一起來看看這些天我的調查成果吧。”
（2） 霧切打開了電腦，進入了一層層的文件夾，她鍵盤操作速度之快，讓侯正完全看不清她電腦里其他文件夾的內容。 屏幕畫面最終停在了“20600817侯”的文件夾里，霧切點開了一張名稱為“20600820思路”的圖片。
圖1 ▲ “我第一次去你家接受委托的時候，不是一起討論出了這些調查方向嘛，現在各自都有一些進展。”霧切說道，“先從唐教授開始吧。這是他的資金流動記錄。” 霧切打開了一個長長的pdf文件。 “我看看！”侯正迫不及待地想抓住鼠標瀏覽pdf，卻不小心抓住了霧切的手。 兩個人同時把手縮了回去，侯正有點尷尬地再次伸手抓住鼠標，“我…我看看……” 由于看pdf時需要伸手按ctrl鍵放大/縮小，導致兩人的距離特別親密，尤其是侯正的手肘都快貼到霧切的胸口上了…… 對此霧切倒沒有特別介意，而是自顧自地說著，“這里是唐明仁、委員會成員和委員會公共的所有銀行賬號的流水情況，資金流動正常，并沒有大筆或異常的轉入轉出。” 侯正有些失望，他絕不認為自己的項目不如唐明仁。 “別灰心，高級的賄賂都不是直接轉賬的。”霧切鼓勵道，“名人字畫、古董玩意……那些才是常用手段。” “嗯，如果有關系，甚至都不需要送禮吧。” “你也很懂嘛。于是我便調查了唐明仁的家庭背景，確實查出了一些端倪。” “他真的有背景？”侯正有些驚訝，他在學校可沒聽過這類流言蜚語。 “他叔叔是萬蕭。” 侯正還在思考萬蕭是誰時，霧切搶先回答了，“W市刑警局副局長。” “啊！我日記里吐槽過他！就是他沒收了我的無人機！”侯正一拍大腿，隨后戛然而止，“不對啊，市刑警局副局長……和科研項目委員會有什么關系？難道不是賄賂，而是濫用職權，持槍威脅？” “不可能，持槍威脅風險也太大了，他的資金流動記錄和槍支使用記錄都很正常。更何況，那時候萬蕭都已經死了。” “啊？” “學霸都是不看新聞的嗎？”霧切吐槽，她點開文件夾里一張圖片，是某天搜索“市刑警局副局長遇襲”新聞的網頁截圖。
圖2 ▲ “啊？萬蕭在答辯前就已經死了…” “對，而且正如你所說，警界和學術界互相有交集并不是很容易的事，這條線索也走不通了。” 侯正失望地低下了頭……
（3） 侯正手里拿著一旁的草稿紙，記錄著霧切調查的過程，無奈地畫了幾個“×”。 “你有沒有問過唐明仁的學生？他在學生中的口碑怎么樣？有沒有什么不正的作風？” “沒有發現任何負面的評價…”霧切微微低頭。 “但是？”侯正聽出霧切話里有話。 “不知道，這或許和你的案件沒關系…”霧切猶豫了一會說道，“8月23日，唐明仁的學生祁木在實驗室意外死亡。這個學生上過你的選修課，你應該認識吧。” 侯正略微回憶，“祁木？我確實有印象，他住的地方距離我只有十分鐘路程，來找過我幾次。他怎么了？。” “不過這件事應該和你的案件沒什么關系……”霧切說道。 侯正敏銳地察覺到這件事不對勁，連忙要求霧切詳細說說。 “好吧，這是我從各種渠道搜集到的相關資料，你自己看吧。”霧切打開了幾個文檔，把鼠標給了侯正。 祁木，男，24歲，W大應用化學專業，唐明仁的研一學生，家住平成街道，上個月剛和女友分手，目前獨居。8月23日早上10點20分，他在做實驗時突然感到頭痛，隨后昏倒。同學最開始以為他只是不舒服，因為他最近有感冒，但很快就發現情況不對勁，立刻叫救護車，但最終搶救無效，宣告死亡。 祁木死因為碳硫化合物中毒，該物質是他當天所做實驗的副反應產物之一。法醫鑒定，他中毒時間為當天8點到10點之間，死者胃部、食道、口腔和嘴唇上都沾有毒物，在他的實驗用的試管內發現了濃度較低的毒物。我們檢測了他的口罩，在口罩內側中央也發現了少量毒物成分。雖然死者的雙手沒有檢測出足以致命濃度的毒藥，但有證詞表明死者吃完水果后曾經洗過手。在死者的胃部還發現了桔子的殘渣，在他口罩內側和外側上部也發現了桔子汁液殘留。 此外，警方排查了祁木的人際關系，他資金流動正常，在同學間也沒有結仇對象。沒查到動機，因此警方懷疑是一起意外事故，是由于祁木實驗操作不規范，實驗后沒洗手就接觸食物引發的悲劇。 “化學專業的研究生，居然忽視了實驗操作的細節，還因此喪命，真是可惜啊。”霧切搖頭嘆息。 “他不應該是這么粗心的人啊，這事可能有什么蹊蹺吧。” “警方的線索肯定不止公布出來的這些信息，放心交給警方去查吧。” “我也可以查啊，就從他下手。”侯正指著屏幕上的一個名字。 “王晗？你認識？” “嗯，他上過我的選修課，剛剛看報道上說，祁木吃下的桔子就是他買的。” 侯正拿出手機，沒幾下就查到了王晗的電話，撥了過去。 “沒想到你身上也有偵探那種對真相的執著呢。”霧切笑著說。
“喂？是王晗嗎？我是空氣動力學的侯老師。” “侯教授您好！” “你好。我剛剛才聽說祁木同學去世的事情，太遺憾了，他之前還跟我上過課呢。聽說你當時在現場，可以把那天的事情跟我說說嗎？” “啊？警察說不能透露給別人知道……好吧，跟老師說應該不要緊……那天早上8點半，我來到實驗室的時候，看到實驗室內就五五開…啊不，是就祁木同學一個人。因為每次都是他來得最早，所以唐老師給了他一把鑰匙，讓他每天開實驗室的門。” “鑰匙總共有幾把呢？大樓是否有門禁？” “祁木和唐老師各有一把，鑰匙已經有點破舊了。大樓的大門是在線綠眼門禁，只有老師和少數學生有權限，那幾天的進出記錄沒發現異常。” “嗯，你繼續吧。” “由于做實驗一般都會很久，所以都會準備些吃的。我來的時候就順路買了一些水果，到實驗室之后，祁木剛好完成了一次實驗，于是我就邀請他和我一起吃水果。”王晗接著補充，“我當時不知道他在做副產物有毒的實驗，而且祁木平時實驗操作也都沒什么問題，所以我也沒想起來刻意提醒他洗手。后來想想那個實驗操作正確的話，也不會接觸到毒物啊。怎么就，唉…我當時買了好幾種水果，如果他選的是香蕉的話，恐怕也不會出意外了…” “那你能詳細說說他那天的細節嗎？” “化學實驗室進門后左手邊有個籃子，放著我們用的黑色口罩，要求每個人做實驗的時候必須戴上。他在吃水果之前把口罩拉到下巴露出嘴巴，直接裸手撥開桔子皮一瓣一瓣吃，吃完后重新拉上口罩，洗手后繼續實驗。其他同學在那之后也陸陸續續地來到實驗室，也有吃我的水果，突然祁木說自己頭好疼，就摔倒在地上。后來警察化驗了每個人的口罩，發現我的口罩外側也有毒物，嚇得我那天洗了四次澡呢……” “桔子是在哪里買的？” “就學校路邊的水果攤…侯教授，您該不會懷疑我吧？祁木可是我的好哥們，我不會殺他的。” “沒有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你還有什么線索可以提供給我嗎？” “有同學拍了一張現場照片…要不我等會發給您？” “好，想到什么，除了聯系警察之外也聯系下我吧。” “……”
掛斷電話，侯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明明是在調查評審的黑幕，怎么突然查起了一個無關的案件呢？ “侯先生剛剛還有點小帥呀，沒想到你也有做偵探的潛質呢！”一旁的霧切似乎有被侯正的執著感染到。 這時一張圖片發到了侯正的手機上，點開圖片一看似乎是在救護車到來之前，祁木剛倒下時拍的現場照片，隔著照片也能看出祁木好像在恐怖地抽搐。 “噗——”霧切忍不住笑了一聲，隨后意識到不合時宜，立刻控制住了表情，解釋道“祁木同學的造型好像旗木卡卡西呀。” “確實。”雖然侯正之前就見過祁木，但一直沒察覺，“這張照片里他確實幾乎就是不戴護額卡卡西的造型。” “話說，會不會是因為祁木發現了唐明仁賄賂的秘密，于是便殺人滅口。”侯正一本正經地說出了自己的假設。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么？偵探游戲玩夠了嗎？我們回到正題吧。”
（4） 侯正無奈地又在草稿紙上畫了一個叉。 “唐明仁那幾天的行蹤呢？” “在這。”霧切拿出了一張存儲卡，插入電腦，“為了這個，我還趁他出差偷偷溜進他家調查，可累死我了。” “哇！厲害！你還會開鎖？” 霧切下巴一挑，“那是，不過我只會開一般的鎖。” 侯正激動得嘴巴張開成O型，“NB！我就不信這次還查不到什么！” “8月12日，他下班后去看了一場電影，有電影票為證；13日下班后，他待在家里可能在準備14日的答辯，有外賣訂單為證；14日答辯結束后，他回家經過貝科路，正好那時“問卷star”開發公司的集團老總——仁是非被無人機襲擊導致死亡，為了抓捕兇手警方把還在現場的人都叫去了警局，其中就包括了唐明仁，直到深夜才放人回家。后來我了解到警方擊落了無人機，得到了半枚指紋，沒法和指紋庫對比，于是便把還在現場的人逐一對比了指紋，所以才搞到很晚。 “15日唐明仁和女朋友約會了一天，晚上也沒回家；16日到21日指導學生做實驗到深夜才回；22日一早出差去外地直到今早才返回W市。此外，沒發現他家中有能藏匿大量現金的箱柜。”霧切一邊給侯正看自己偷拍到的票據照片，一邊給侯正捋唐明仁的時間線，“暫時沒發現其中可疑之處，活動軌跡和評審委員、古玩市場、銀行等都沒有交集。” 說完，霧切看著侯正的眼睛，正式地說道，“其他評審都在W市，幾乎排除他親自賄賂評審的可能。” “沒有親自賄賂不代表沒有賄賂，你調查過評委們每個人的投票了嗎？” “查了。”霧切打開了一個excel表格，“這是我明察暗訪挨個詢問各個評委的投票選擇匯總。” 只見屏幕上降序顯示著統計結果： 侯正：8票； 唐明仁：3票； 其他：1票或以下 “這不是我的得票更高嗎！”侯正看到后激動萬分，仿佛看到了逆轉的希望。 “但那天評審時軟件顯示的結果是你4票，唐明仁5票。” “每個評審有2票，就算能投給相同的人，但這說明有至少2個人說謊了。” “是的。但我們也無從查起。” “你可以黑進投票軟件的系統看結果嗎？” “不行。如果當時使用的是‘問卷star’軟件的話，我倒是能幫你找個黑客查一下。但投票時使用的軟件是‘綠眼星’，它的應用安全等級比問卷star高出3級以上，綠眼公司的尤四被譽為黑客之王，他親自監督綠眼星的開發，我能找到的黑客絕對不是對手。” “那橙望的技術專家呢？”侯正問道，“橙望的信息安全專家‘軍舟’，做不做得到？” 綠眼和橙望是當今世界兩大巨頭科技公司，以手機、無人機、軟件應用等科技含量高的信息產品為主要盈利渠道。其中綠眼以殺手‘鬼武’、黑客‘尤四’、女臥底‘尤九’等人為首，貫徹惡性競爭，用綁架、潛規則、暗殺、栽贓等手段為自己公司盈利，他們為非作歹的手段很高明，每次總能逃脫法律制裁。而且綠眼所做的壞事并不被大眾所知，不過最近似乎被卷進了某個輿論中。橙望則是弱勢的一方，在六年前由政客成立，現在還無法撼動綠眼的業務領域。 “你傻呀！”霧切拍了一下侯正的腦袋，“橙望的專家為啥要來幫我們，趁早放棄這個想法吧。” 侯正垂下了頭，仿佛霧切這一拍打掉了他所有的斗志，退縮的念頭像雜草一樣瘋狂在心里滋長。 已經為了評選浪費了太多時間，現在不去追趕學術進度反而糾結在評選結果上真的好嗎？憑借一個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查得出黑幕背后的真相呢？就算查到了什么，自己又有能力改變評選結果嗎？ 霧切好像察覺到了侯正低落的情緒，輕聲問道，“怎么了？我話說得太重了嗎？” 侯正不禁想到，同樣是新人，自己第一次想有所建樹就折戟沉沙，而霧切卻在她的領域勢如破竹、嶄露頭角。也許自己所做的一切，在霧切看來，是那么的可笑。他搖搖頭，不想暴露自己此刻的無助和消沉，說道，“我只是冷靜思考了一下，覺得你說得對。我能做的實在是太少了。霧切小姐，感謝你幫了我這么多，稍后我會把調查費用打到你賬戶里，這次委托就到此為止吧。 “欸？那怎么能行？你難道認為這次評選是公正的？你的項目真的比不上唐明仁的嗎？” 侯正愣了愣，沒想到霧切會如此激動，他呆呆地看著霧切，下意識地回答道，“不可能，我非常確定我的項目是本次評選中最好的。”侯正不是嘴硬，哪怕在自我懷疑時，他也對自己的學術實力沒有半點灰心。 “那就不能放棄呀！”霧切的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侯正，“我見過很多委托人，他們大多都是為了金錢利益而找偵探調查。而你不同，雖然也涉及到科研經費，但我看得出來，你更是為了不服輸，為了你深信的真相。” “你不覺得這樣的我，為了爭一口氣而浪費更多的時間，很沖動、很可笑嗎？” “怎么會呢？你身上那種探尋真相的沖勁，和我是一樣的呀！這樣的侯正……很可愛……我很……欣賞……”霧切兩頰泛起紅暈，兩手輕輕端起侯正的頭，“答應我，不要放棄好嗎，我會繼續幫助你的。” 侯正想到自己為了項目付出了很多，也遇到了很多挫折。列出二十幾個微分方程連續求解了三天三夜沒有結果；項目做到一半時，保存在仁氏集團云端的項目資料意外丟失；頂著政策壓力找空地偷偷試飛無人機，結果被一個路過的女警以萬局的名義沒收…… 遇到了種種困難自己都挺過去了，可現在卻想著放棄，幸好有一個自立堅強的人提醒自己。 情到深處，侯正一時沖動，抱住了霧切回應道，“好！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霧切的身體緊繃了一下，卻沒有反抗，慢慢放松下來……
（5） 衛生間內。 “嘩啦嘩啦——” 一陣暢快的聲音。 要不是自己的肚子突然翻天覆地的話，或許趁著剛剛那個擁抱的氛圍，自己沒準還能做點啥。 此時的侯正怕是已經忘了今天是來跟被委托的偵探來討論調查進展的，盡管坐在馬桶上，他也一臉享受地回味著剛剛霧切的身上的氣味——手上有些刺鼻，似乎是指甲油的味道，不過脖頸之間的奶香可太舒適了，也不知道是體香還是沐浴乳的味道。 侯正回想到了第一次和霧切見面的場景。
氣喘吁吁的霧切受邀進到了自己房間內，一身香汗浸潤著的白色正裝讓自己的眼睛無處安放。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讓侯正既尷尬又興奮。所幸霧切非常專業，自己很快便進入狀態，停止了美女偵探與宅男委托人的yy幻想，沉浸在案件中。 當今的偵探并不像小說那樣有機會經常在兇案現場進行推理秀，更多的是接到找貓找狗抓出軌的委托。也因此，霧切對這個委托有著很高的興趣。 她熟練地確定了好幾個調查方向后，便開始了例行的詢問。 她很善談，除了案件的細節外，自己還和她聊了很多。從自己的課程表聊到技術項目，從學校瑣事聊到工作環境。 “你住的地方也太偏僻了吧，我剛剛為了不遲到幾乎是狂奔過來，累死我了。”霧切吐槽道。 “現在這套房確實不太方便，距離公共交通的路線很遠，每天都要走半小時才能到學校上班。幸好學校打卡的范圍設置得比較大，走十分鐘左右就能打卡。” “你們當教授的還需要打卡？” “當然要呀，每天早上9點前打一次上班卡，晚上22點前打一次下班卡。不打卡的次數積累多了不但影響評級，可能還要降職稱。學校里上到最老資格的教授師太，下到剛轉正的輔導員，哪個不抱怨的……” “哇，這么晚才下班啊？” “那倒沒有，每天18點之后就可以打下班卡了，如果在21點之后打卡的話，還能獲得200塊錢一天的加班費。” “只要到點去打卡，別的時間你干什么都行吧，這個考勤機制其實也挺多漏洞的。” “這倒是，如果沒課的話打了卡就可以回家繼續攻關項目，或者追一下動漫。” 說到動漫，仿佛打開了兩個人的話題閥門，兩人開始滔滔不絕地聊了起來。 “《血狼》的大結局你居然沒看首播！” 霧切感到有些驚訝，或許她覺得二次元宅男比起出門更喜歡宅在家，更何況是絕對不容錯過的動漫大結局。 “我可后悔了！那天必須在家用電腦仿真出一個實驗，但我沒有交叉學科的知識儲備，于是臨時出門找人借了本書回來繼續攻關項目，血狼開播的時候我估計剛回到家呢。結果那天搞到很晚，只能第二天看錄播了。” “出門了多長時間呀？” “20分鐘左右吧。” “那都是半集《血狼》了。那六一特輯播出的彈丸論破全新第一部動畫版看了嗎？” “看了！我那天守在屏幕前一整天，仿佛年輕了十歲！我超喜歡里面的女主，她是個偵探，名字好像叫……” “叫霧切響子！所以我也給我的id取了這個名字。對了，那《致命靈媒》有看嗎！” “……沒看……首播正好是我答辯失敗的晚上啊！我一直在床上平復心情......不過后來也看了，沒想到，屠龍者終成惡龍。” “對啊，可太震撼了！” “……” 侯正想到自己和霧切第一次見面就相談甚歡，覺得二人還是挺有緣分的。隨著一陣沖水聲，侯正提上了褲子環顧四周，衛生間也打掃得特別干凈，只見到剛才霧切穿過的那件真絲睡衣，其他別說換下來的內衣內褲了，就連排水口都沒有一根頭發，并沒有什么值得自己yy的物品。霧切真是又愛干凈又賢惠呀……侯正邊想邊走出了衛生間。
“你好了呀。”侯正來到客廳，發現霧切不知道從哪里找出了一個無人機擺在地面上，亮出了遙控器和遙控天線。 “這是要做什么？” “現在是下午1點，再過5個小時，黃衛中就要在隔壁街道的大學生競賽開幕現場上露面了。而這次競賽的受邀嘉賓中，包括了唐明仁。” 侯正認識黃衛中，他是全國科技協會主席，也是評審當天職級最高的評委組長。 “但…這和無人機有什么關系？” “由于他是最有影響力的政客之一，所以并不經常在公共場合露面，哪怕是賄賂者，也不容易找到他。以我偵探的直覺判斷，如果唐明仁和黃衛中約定好瓜分國家的科研經費，那么今天在比賽現場就是他們分贓最好的時機。我打算用這臺無人機去現場，暗中偷拍監視唐明仁和黃衛中。” “用無人機來偷拍？” “對，無人機很隱蔽適合監控作案，有關無人機作案的案件都難以偵破，是最合適的偷拍工具。如果無人機使用的是公有網絡或者衛星信號遙控，警方調查起來還比較簡單。但如果使用的是短距無線電遙控的信號，偵察難度會指數增長。我先前就處理過一個案子，他就是利用無人機來……” “但是…“侯正趕緊拉回話題，“為什么我們不直接去現場呢？” “你受邀了嗎？” “……好吧，啥時候起飛？” “別光站在那里，來搭把手。” “哦哦來啦。”
（6） 由于預設好了飛行路線，所以從窗戶放出無人機后，也不需要霧切來遠程遙控。 “開幕現場很遠嗎？” “倒是不遠，再遠也不行了，無人機的遙控范圍沒那么大。” “那我們需要這么早就放出無人機嗎？” “先飛著唄，它一邊飛我一邊跟你匯報調查結果。” “我們這樣會違法嗎？最近不是出臺了什么法律說要限制民用無人機嗎？” “不是最近，那已經是五月份的事了。”霧切糾正，“民航局局長何向東在五月下旬提出民用無人機限飛政策提案，但遭到了親綠眼的政治人士反對。最后以何向東意外死亡而不了了之。也是倒霉，在兒童節那天，他在回家路上被一塊從天而降的磚頭砸到頭部，當場死亡…” 又是一陣噼里啪啦，霧切的電腦上多了個小窗口，能看到無人機前置攝像頭的畫面。 “我這段時間沒有機會調查黃衛中，但其他人還是有一些進展的。”無人機暫時還沒飛到目的地，霧切繼續匯報其他進展。 “其他人有沒有一些受賄黑歷史？或者突然多了什么值錢的古玩？” “沒有。但我調查到他們似乎都喜歡和黃衛中套近乎，這是他們與黃衛中的通話記錄和親屬關系。”霧切在電腦上打開了兩張列表。 “這個評委的丈夫叫做賀小霖？”侯正注意到了其中一個評委的親屬信息。 “怎么，有什么問題嗎？”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跟你聊到的賀小華老師嗎？” “就是那個學生口中的滅絕白發師太？” “對，她當天也參加了評選，記得最后得票是2票，落選了。但剛才你調查的結果里好像沒有得2票的候選人啊。” 聽完后，霧切連忙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敲了起來，果然在賀小華的資料中查到了賀小霖。 賀小霖是賀小華的弟弟，49歲，在一家國企上班，他老婆是當天的評委之一。賀小華是一個年事已高的老太太，今年53歲臨近退休，至今沒有結婚，性格稍顯古怪，經常刁難學生，同學們都對其深惡痛絕。 霧切重新在W大校內論壇搜索滅絕師太后，幾個被頂上來的帖子立刻吸引了霧切和侯正的注意。 “千真萬確！摳門滅絕師太從自家窗戶墜樓身亡！” “機械學院的福音！滅絕意外死亡！”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霧切撇撇嘴，這位賀老師還真是不得民心啊。 通過好幾個帖子以及網上搜得到的資料，霧切大致拼湊出了賀小華死亡的來龍去脈。 8月25日晚上10點半左右，賀小華的尸體在平成街人行道上一棟居民樓旁被路人發現，賀小華的家正是住這棟樓的五樓，尸體在賀小華房間的大窗戶正下方。尸體旁邊有一根被摔壞的金屬桿和許多散落著的細小零碎的機械零件，經技術人員還原，機械零件原本應該是安裝在金屬桿上的，金屬桿有點像一個自拍桿。平成街道上幾乎沒有監控，據第一發現者稱，當時街道上沒有人，燈光昏暗，他是走到特別近的地方才注意到尸體，發現尸體后第一時間想打電話報警，但手機信號似乎很不好，重試了好多次才成功。 警方經過尸檢得知賀小華的死亡時間是當晚10點，確認是高處墜落致死。警察從死者的就診記錄查到她近期痛風發作，走路時腳部會疼痛。除此之外，死者后腦曾在死亡前受到鈍器重擊，但現場和死者屋內均沒有找到符合的鈍器。因此警方推測是有訪客在死者屋內從背后重擊了死者頭部，而后將死者丟出窗外，帶著鈍器離開了死者房間。 但賀小華是一個人住的，性格古怪的她也沒什么朋友，房子內并沒有找到第二個人的痕跡，唯一的親人賀小霖表示姐姐不喜歡別人進她家。而死者屋子的門鎖是市面上最高級的那一類型，只能從內反鎖的，唯一的鑰匙在死者房間內發現，兇手怎么離開死者屋子也沒有結論。警方調查了她房門前的監控，案發前4個小時一直到警察進入現場期間，沒有任何人出入，監控也沒有被篡改的痕跡，監控存儲的內容有限，更早時間的拍攝內容被覆蓋掉了。可惜這棟樓沒有電梯，樓梯沒有安裝監控，而這個監控只拍得到她家的房門，拍不到隔壁或者樓道。此外，賀小霖具備完整的不在場證明。 另外，賀小華的房間十分臟亂，房間里有一股難以描述的怪味，吃完沒丟的泡面盒堆得很高。警察費了不少時間才確定了賀小華的手機不在房間里，利用其他技術手段也沒找到。 雖然法醫確信賀小華是從五樓高度摔下的，但以防萬一，警察調查了賀小華尸體正上方的三、四、六樓住戶和天臺。三四樓的住戶都有不在場證明，警察很快便排除他們的嫌疑。六樓沒人住，警察找物業拿了鑰匙后進入房間，從積累的灰塵來看，這個屋子已經很長時間沒人來過了。天臺搭了很多長繩，據物業說因為這棟樓的房型沒有陽臺，有些住戶白天會來這里曬被子。 值得一提的是，賀小華只有周三沒有課，而案發當天正好是周三。
“有沒有可能是借助無人機將鑰匙還回去呢？”侯正看到有一則新聞說窗外墻壁有一些劃痕，聯想到現場大開著的窗戶。 “這則報道上說，當天那附近沒有無人機飛行的蹤跡。”霧切指著另一則新聞反駁。 “有沒有可能金屬桿是改裝的自拍桿，賀小華在窗臺附近自拍時不小心掉了下來？”侯正猜想，但很快他搖了搖頭，自己否定了這個想法。 “現在自拍桿隨處都能買到，何必改裝呢？”霧切提醒道，“更何況當時是晚上十點。” “嗯，而且我每天上下班都會路過那條街，也沒什么風景值得拍照的。”侯正說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我記得我有時候早上上班，走在人行道上正準備壓點打上班卡的時候，看到地上有一個詭異的影子，現在仔細想想，那個影子的正上方還真可能就是賀小華的房間。” “什么樣的影子？”霧切對此似乎很在意。 “一個垂直于人行道的影子…”侯正在草稿紙上畫了一張圖，“我當時以為是誰的無人機就沒有在意，但現在回想，那還真不像無人機。”
圖3 ▲ “額…我這個可能沒有這么長…可能沒有這么粗，大致形狀就是這樣吧。”侯正對自己的繪畫水平并不自信。 “你哪個沒有這么長、這么粗呀？”霧切挑逗般地揪著侯正的語病。 “啊，不是。”侯正手舞足蹈地想解釋，不小心碰倒了霧切的茶杯，滿滿一杯茶潑到了霧切的胸口，“啊，對不起。” 透過被淋濕了的白色襯衫，侯正看到了霧切兩個難以描述的東西。 “我先去換個衣服。”這下輪到霧切臉紅了，她連忙起身跑進了衛生間……
（7） “侯先生，進來一下，有個學術問題需要你幫忙。”衛生間里的霧切喊道。 “啊？學術問題？”侯正也沒多想，便走進了衛生間，“什么問題啊？” 沒想到霧切換衣服只進行了一半，她突然抱住了進來的侯正，輕輕在他耳邊說，“我想和你一起實驗一下牛頓第三定律和動量守恒定律…” 恐怕傻子都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何況侯正不傻。 侯正也抱住了霧切，對著霧切的嘴唇靠了上去…… “霧切小姐…” “還叫我這個呀？” “響子…” “哎呀，扎到我了。”霧切突然叫道，“要不你先把胡子刮一刮？手表也脫了給我吧，有點咯人。” “我在床上等你…”霧切在侯正耳邊低語，她呼出的氣息讓侯正心跳加速，動漫中才會出現的場景居然就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快速刮完胡子，回到了房間……
侯正和霧切結束戰斗已經是5點45分了。 由于沒有提前做準備，結果搞得床上一片狼藉。 “沒看出來，你還挺厲害的。”霧切癱在侯正的懷里說道，“本來還以為文弱理工男那方面不太行呢。” “你從哪里看出來文弱了？” “不知道是誰，都操勞到白頭發掉到書里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會有白頭發。” “我上次去你家的時候翻了翻那本《機械工程化學材料》看到的。” “我上次不就跟你說了那不是我的白頭發嗎？”當時侯正還有點不滿，把頭發沖進下水道了。 見霧切提起此事，侯正一個激靈，突然翻身，把霧切壓在身下，順手揉了揉霧切的頭，“讓我來看看我們的大偵探有沒有白頭發。” “好哥哥，別鬧了，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能亂……競賽開幕的時間快到了，我們還要去找唐明仁賄賂的證據呢，別耽誤了正事。”霧切指著掛鐘，連忙跳下床溜進了衛生間洗澡。 侯正看著手掌心，剛剛不小心薅下來的霧切的兩根頭發，直呼萬幸，“還好霧切沒有發現，不然也不知道霧切生氣起來會是什么樣子。” 他也跟下了床，“洗澡洗澡，我也要洗澡……” “不要，你出去，你出去……” 衛生間里傳來嬉鬧的聲音……
兩人折騰完，還沒來得及穿衣服，又坐到了電腦前。霧切噼里啪啦地操作無人機，從上空悄悄潛入到了競賽現場。 從攝像頭的畫面可以看到黃衛中正在臨時搭建的露天演講臺上演講，唐明仁坐在第一排鼓掌。 “無人機的攝像頭沒有錄像功能，你拿手機拍照記錄一下。” 侯正從床下的褲子口袋里找出了手機，也不管是不是線索，對著屏幕就咔咔拍照。在霧切的提醒下，侯正還上傳到了自己的云盤。 這里沒有wifi，侯正還略微心疼了一會自己的手機流量。 “我宣布，W市第22屆大學生競賽，正式啟動！”黃衛中作完了致辭，現場突然放起了煙花。 “轟隆——砰——轟隆——砰——” 透過窗戶看到遠處的天空放起了煙花，氣氛又逐漸曖昧起來，霧切的手慢慢撫上侯正的身體......
謎題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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