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屆貝克街杯推理大賽第五題
《業火中的噩夢》
作者:Rek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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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再次重申:
1. 當前題目答題期間,與非組隊關系人員之間任何有關謎題內容的交流(不包括向賽委咨詢題目問題),或在公開/半公開場合單方面發表任何有關謎題內容的言論,都將視作作弊,屬于重大違規。違規者將取消參賽資格永久封號(若違規者有所屬隊伍,則隊伍賬號、其他隊員也會受到同樣處罰,簡稱連坐),并將公示其個人信息喜得臭傻逼稱號。
2. 上述第一種情況中,若進行交流?的其中一方向主辦方舉報,且情節輕微(舉報者非交流發起者,并且未討論過多內容、未作回應等)則舉報者可獲得一次豁免,不受處罰。
序、噩夢
從記事起我就經常做同一個噩夢。
夢里的我躺在一個軟和的木匣子中,被許多動物環繞。頭上是一片星空,還有彎彎的月亮。
突然地,匣子開始搖晃,我整個人飛到了空中,又降落到地面。
過了一會兒,我的右邊就會出現了一團紅色。
那團紅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就像要吞噬我一樣。
我又飛到了空中,拼命逃離著那團紅色。
后來一切都開始消失,我的眼前只剩下無盡的黑暗。
一、解夢
“學長,你就幫幫我吧!”夏家昊加快腳步緊跟著前面的男子。
“要解夢你去找周公。”
“別這么絕情,我給你買兩大箱可樂好不好?”
對方停下腳步, “兩大箱,1.25L嗎?”
“額,能不能罐裝?”
男子掰著指頭算了一下,“好,兩大箱罐裝可樂。你那個噩夢是怎么個情況,再說一下。”
兩人在教學樓一樓走廊的欄桿靠著,夏家昊又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噩夢內容。
“那個,我……我也做過類似的夢。”
當夏家昊說完后,兩人背后傳來一個悶悶還很沙啞的聲音。他們回頭一看,是一個戴著黑色布口罩還用劉海遮住了半邊右臉的男生,看起來有點像旗木五五開。不過兩名大學生很快注意到對方穿著的是學校勤雜工制服手上還拿著笤帚,雖然現在已經11月份天氣漸冷,但是像他這樣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還是很少見。
“你是?”夏家昊開口問道。
“啊,那個……我叫秦天。”秦天看起來唯唯諾諾,低著頭不敢直視面前的兩人。
“哦,我叫夏家昊,這位是我的學長李本亦。你真的和我做過一樣的夢嗎?”
秦天狠狠地點了下頭,握著笤帚的手似乎在拼命使勁以緩解不安。
“要不給我說說看,你做的夢是什么樣。”李本亦終于提起了一絲興趣。
秦天抿著嘴遲疑了一會兒,隨后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說起了自己的夢境。
他的夢境開頭和夏家昊正相反,是從一片黑暗之處來到了被星星月亮覆蓋的地方。
慢慢地他的周圍就開始出現巨大的紅色和刺眼的亮光,還伴隨著足以劃破天際的尖叫聲和哭喊聲。
之后他也并沒有像夏家昊那樣逃離了紅色,而是感覺自己一直處在紅色之中。
每當夢到此處他就會從夢中驚醒,背部因為出汗而濕透。
“這……好像除了紅色和星星月亮其他并不一樣啊。”夏家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望,秦天低著頭小聲地說了一句“抱歉打擾了”就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李本亦叫住秦天,“你能把劉海撩起來讓我看看嗎?”
“不行。”秦天很堅決的回答。
“如果我沒猜錯。”李本亦走近秦天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應該被燒傷了吧,所以才戴著口罩用劉海遮住臉。”
秦天的頭越垂越低,已經完全看不見他的臉。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葬身火海了。”秦天用顫抖的聲音繼續講述著,夏家昊也湊了過來。“我也在那場火災之中,可能是上天眷顧吧,我沒有被燒死。但是右半邊身體大部分都被燒傷,嗓子因為吸入了濃煙而變成這樣。因為右臉的燒傷,女生都不愿意靠近我,男生就只會欺負我,高中還沒讀完我就退學了。這一切……這一切……都是那場火災害的!”
從秦天的臉頰流下了淚水,這些話他憋在心底已經很多年。
“那個火災是意外還是……?”夏家昊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不知道,爺爺奶奶說是意外,警察也說是意外。可我總覺得不是,我也說不清……就是覺得不對勁。”
“聽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嗯,我老家在S市。”
“學長,要不讓你哥幫他查一下火災的案子吧。”夏家昊將胳膊輕松搭在秦天肩膀上,頗為自豪的給他介紹了一下自己學長的哥哥,“學長他哥可是以警校第一名的成績進了B市刑偵隊的,可厲害了。”
聽到這話,秦天就像看到救星一樣抬頭望著李本亦,唯一露出的左眼還噙著淚水。
“可我哥是B市的警察啊,這個火災是在S市發生的。”
“天下警察是一家,大哥在S市警局肯定有認識的人吧。學長你就跟大哥說說吧,幫幫忙。”
“再加兩箱可樂。”李本亦比出了yeah的手勢。
“成交!”
夏家昊滿口答應下來,隨后就摟著秦天往食堂的方向走去,邊走還邊問秦天喜歡吃什么,全然忘了自己最初找李本亦的目的。
二、相識
B大的食堂是出了名的“小吃街”,全國各地的美食在這里都可以找到。一路上夏家昊都摟著秦天,這本有些引人注意。而兩人的穿著和半個頭的身高差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免讓路過的人們多看幾眼。
走進食堂,秦天的雙眼或者說單眼就被琳瑯滿目的招牌給吸引,他來B大一年多還是第一次到食堂。
“S市有啥好吃的來著?今天我請客,你盡管說!”
“那個……我想吃北京烤鴨。”秦天倒也不客氣,抬手就指著面前的小丸子北京烤鴨。
“好!烤鴨就烤鴨,正好我也好久沒吃烤鴨了。”
兩人來到烤鴨店的柜臺點了一整只鴨的套餐,店員裝好袋后就拎著到食堂的餐桌坐下。秦天是第一次吃北京烤鴨,但好在之前已經在電視中見過幾次,操作起來倒還挺像那么回事。
不知是這烤鴨太美味還是秦天饑腸轆轆,嘴里的烤鴨還沒咽下,手上的下一卷烤鴨就已經包好。
“哈哈,不用吃這么急,又沒人跟你搶。”看到秦天狼吞虎咽的樣子,夏家昊忍不住笑了起來。只不過當他注意到秦天摘下口罩后右臉上那明顯的燒傷疤痕時,就馬上停止了笑意。
秦天將手里的烤鴨放下,抹了抹嘴邊的甜面醬。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啊?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請我吃這么好吃的東西。”
“我也不知道,可能因為你和我做了一樣的夢,也可能是我們年紀差不多可你的人生經歷卻……”夏家昊不知該如何繼續說下去,如果說出“可憐”這個詞可能會傷到秦天的自尊心。“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原因,可能就是投緣吧。對了,你幾歲啊?”
“我1997年的。”
“誒!我也是啊,我5月30號生日,你呢?”
秦天瞪大了雙……單眼,“我也,我也是5月30號生日。”
“臥槽,這么巧?!你看我就說我們很有緣,搞不好上輩子是兄弟。”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就像是親兄弟一般。
在邊吃烤鴨邊聊天的過程中,夏家昊又了解了一些有關秦天的事。家里失火之后,秦天就被父親的同事送到了鄉下的爺爺奶奶家生活,那時他還不知道家里發生了什么。一直到了7、8歲的年紀,爺爺奶奶才告訴他父母在火災中去世,后來有關父母的事情都是斷斷續續從老人那里得知。
秦天的父親叫秦鵬,母親叫余娟,都是S市第一肥皂廠的職工,兩人在廠里相知相遇相愛。94年兩人結婚,婚后余娟懷了兩次但是都因意外而流產,直到第三胎才順利生下秦天。可是在秦天即將滿一歲的時候,家里就發生了火災。余娟的父母也是早亡,孩子自然就被送到了爺爺家扶養,廠里也給了一些撫恤金。
村子里有些嘴碎的人在背地里管秦天叫災星,每次聽到這么說,秦爺爺都會掄起拐杖發火。在兩位老人的照料下,秦天的童年雖然說不上多幸福倒也沒有缺吃少喝,只不過因為性格內向不擅和人交流,他一直沒有朋友。
可惜到了他高一那年,爺爺在河邊不慎失足落水去世。
家里只剩奶奶一人,而秦天的校園生活也不快樂,一不做二不休他便決定退學去打工。他就讀的高中也在S市市區,所以一開始在S市的餐館打工時偶爾會遇到同學被他們嘲笑。后來他聽人說B市可以賺更多的錢就踏上火車來到了這里,人生地不熟對他來說倒是好事。
自從知道父母死于火災后,他對于這件事就一直耿耿于懷,甚至去過S市公安消防隊詢問火災的詳情,但消防隊的人不肯告訴他這個小孩子。
“那些不開心的事就別放在心上了,以后有啥事盡管找我。對了,你有微信什么的嗎?咱們留個聯絡。”
秦天從制服兜里掏出一臺屏幕都裂了一條大縫的智能手機,手機外殼看起來臟兮兮的,運行速度也很慢,操作了一分鐘才打開微信。
“這手機太舊了吧,要不我送你一臺新的,和我這個一樣的iApple X怎么樣?”
“不用不用!”秦天趕忙擺手,“那個真的太貴了,我這個挺好的,就是慢了點而已。”
兩人互相加了微信好友,夏家昊看一眼時間快晚上8點自己也該回宿舍,就和秦天在食堂門口前分別。在回宿舍的路上,夏家昊回想著今天聽到的故事,回想著和秦天的相遇,這種莫名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草,難道我他媽是個gay?!”
走到宿舍樓前,他突然怔住,暗暗在心底吼道。
三、追查
回到宿舍,夏家昊輾轉反側。明明23號就要考試了可他卻無法靜下心來看書,最后忍不住就給李本亦發了一條微信詢問情況:「學長學長,秦天家的火災你調查的怎么樣了?」
過了一會兒,李本亦回信道:「游戲中,勿擾」
夏家昊不好再厚著臉皮去催問,本以為這件事便這么沒了音信。沒想到過了兩天,李本亦主動給他發來了信息:「你聯系一下秦天,5點在學校對面的咖啡廳見面」
夏家昊將消息轉告給秦天,并表示自己可以陪同他一起去,可是消息一發出去他就后悔了,“媽也,真的gay……”
平時一轉眼就結束的課程,今天卻格外漫長,熬過了三節課終于到了下午4點多。夏家昊立刻背上包跑到校門口,他和秦天約好了在這碰頭。
下午5點3分,夏家昊和秦天一起來到學校對面的VT咖啡廳。在靠窗的一張桌子旁正坐著李本亦和他的哥哥李亙亦。
“你就是秦天嗎?我是李亙亦,本亦的哥哥,親哥。”李亙亦穿著便服,看起來與尋常人無異。“那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本亦和我說了這件事后,我就聯系了S市的一位刑警前輩。這個火災因為作為意外,所以沒有移交到刑偵隊,好在前輩在消防隊也有熟人所以打聽了一下。
“火災的起火點就在你家的臥室內,起火時間是1998年4月6日的凌晨2點左右。發現著火的是你家隔壁的鄰居,他在睡夢中聽到了哭喊聲以及聞到燒焦的氣味就起來查看,發現火情后馬上撥打了119和120。在消防隊趕來前,其他住戶們也都被這位鄰居叫醒,大家沖進了你家幫忙滅火,也因此及時搶救出了當時躺在嬰兒床中嗷嗷大哭的你。只是……你的父母沒那么好運,火是從窗戶的窗簾燒起,他們的床就靠著窗簾,整張床連同他們倆都被……”李亙亦稍作停頓,“被燒得難以辨認。為了核實身份,法醫將你的DNA與兩具尸體做了比對,確定那是你的父母秦鵬和余娟。”
“那憑什么說是意外失火呢?那么晚的時間兩個人都在床上睡覺的話,沒道理著火啊。”夏家昊先一步提出了疑問。
“這個嘛……”李亙亦思忖再三決定實話實說,“當時消防人員檢查了門窗,門雖然被鄰居們踹掉,但是并沒有其他撬鎖的痕跡,窗戶也是。而兩具尸體也都是在活著的情況下被燒死,雖然更準確的說應該是嗆死。所以消防人員就認定為意外失火了,而起火原因是打火機使用不當誤燒了窗簾。”
“這什么警察啊!也太隨便了吧!”話一出口,夏家昊趕緊捂住了嘴,生怕惹怒了李亙亦。
“那會兒辦案是挺隨便的。”李亙亦小聲吐槽了一句,“不過在查看卷宗時倒是有個點引起我,啊不是,前輩的注意。在凌晨0點50分時,秦鵬的手機曾經發出一條短信給某個號碼,只可惜他的手機也在火災中被燒毀無法知道短信內容。消防人員也曾試圖撥打了那個號碼,提示無法接通。秦鵬的朋友們沒人認得那個號碼,而那時的手機號也沒有實名認證這么一說,所以這條線索到這就斷了。過了19年,說真的很難再追查了。你真的還想繼續查嗎?”
“那……”夏家昊看著身旁的秦天,后者只是低著頭。
“我想查清楚……”半晌,秦天憋出了一句話。
“好。”李亙亦似乎早就料到這個結果,很爽快的便應承下來,“我可是人民警察,就是為人民服務的。”
“哥,我第一次覺得你像個警察了。”
“什么話,什么叫像。”
臨走時李亙亦說自己會再盡可能找些線索,有了新線索就會通過弟弟通知他們。秦天的臉上難得又露出了笑容。
周末,夏家昊照慣例回到家。作為本地的學生他幾乎每周五都會回家陪家里人吃飯過周末,雖然家里人只有一位,那就是他的母親夏曉鈺。夏家昊隨母姓,從小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母親也從不提起,若是多嘴問了幾句還可能會招來打罵。
夏家在學校附近開了一家烘焙店,得益于夏曉鈺經營有方,烘焙店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為此她還雇傭了專門的店長給自己減負。然而上個月裝修擴充店面賣起了奶茶,顧客多的時候她也就不得不去幫襯一下。
如往常一樣,夏家昊會在吃飯時說起校園軼事,這次的主題很顯然會是秦天,他將自己與秦天相遇的情形簡單說了一遍。
“……您想不到吧,秦天竟然和我做了相似的夢。本亦學長也很厲害馬上推測出秦天被燒傷所以總是戴著口罩……”
“閉嘴!”母親的大聲呵斥讓夏家昊不知所措,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也沒有提到父親。
“聽著,我不準你再和那個姓秦的有什么往來!”夏曉鈺進一步指著兒子的鼻子厲聲道。
“媽……為什么啊?我和他只是交個朋友而已,而且我已經答應了要幫他查清他家的火災,您不是常說做人要言而”
沒等最后的兩個字蹦出來,夏曉鈺的巴掌就先一步來到兒子臉上。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你可是個大學生,成天和一掃大街的混在一起像什么話!”
夏家昊捂著自己的左臉,憤而拿起背包疾步摔門而出。偌大的家中只剩夏曉鈺和一桌豐盛的菜肴。
四、浮尸
B大除了是一所教育水準頗高的大學,還是B市有名的“免費旅游景點”。無論是春天的櫻花還是冬天的雪景,一年四季這里總是游客不斷,除了考試的時候。在校園的西南角有一無名湖,周圍被樹木環繞,只可惜湖面不大毫無看點。湖旁除了樹木就只有一棟每屆校長都說要拆但一直都沒動工的二層小樓,小樓上布滿了爬山虎像是恐怖故事里的鬼屋,平時除了勤雜工為了打掃地面而來這里,其他人是不會來的。
直到,一名男尸浮在了無名湖上。
發現尸體的是學校的勤雜工彭衛國,他在B大已經干了快20年。2017年11月15日上午9點,彭衛國按照排班表來到要由他打掃的無名湖附近,遠遠瞅見湖面上似乎漂著一個灰色的東西。走近一看才發現那是個人,那人臉朝下漂浮在無名湖水面上,上身穿著和自己一樣的勤雜工制服,下身沒有漂浮著所以看不清。
彭衛國嚇了一跳趕緊拿著笤帚想試試能不能先把人弄到岸邊,但是尸體漂浮的位置比笤帚的長度要遠一些。于是彭衛國只好先聯系了學校里的保安,保安們趕到湖邊看到湖面的情形也有些震驚。一名水性好的保安跳下水將尸體帶到了岸邊,剛將尸體翻過來,彭衛國馬上就認出了對方是誰。
“這不是小柳!”
“怎么,真是學校的勤雜工嗎?”保安隊長老畢看著這張略有些水腫變形的臉孔問到。
“是啊,他是小柳,柳晴天。是我的老鄉,還是我帶他來這兒工作的怎么能不認得呢。”
“唉,看起來已經死了有幾天了。”老畢是個退伍軍人,雖然不及公安人員但也對“尸體”略知一二。“你們去報警,我打個電話給校長。”
校領導和警察先后趕到無名湖,路上與警察擦身而過的學生們都頗為好奇,紛紛將有警察來學校的事情發到校園群里,一時間各種猜測甚囂塵上。
“這里真是僻靜啊。”李亙亦環顧四周忍不住吐槽,“怎么僻靜到連個攝像頭都沒有。”
“警察同志你好你好,我是本校的校長卓定。”校長迎過來,兩人握了個手。
“死者的身份已經確認了吧?”李亙亦邊問邊往尸體方向走去。
“是的,根據這個勤雜工彭衛國辨認以及學校職工檔案里的照片,已經基本確定是本校的勤雜工柳晴天。”
“彭衛國在哪?”
“這,這里。”在一群藍灰色保安制服的人當中,穿著灰色勤雜工制服的彭衛國舉起了手。
“您和死者什么關系?”
“我們是老鄉,他爹和我認識好多年了。前兩年小柳高考沒考上大學,他爹就托我給找個工作,我就……”彭衛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校長,“我就幫了一把,把他弄學校里來干活了。”
“您最后一次見到柳晴天是什么時候?”
“我想想……應該是上周日,就是12號那天上午。之后就沒咋見過小柳了。”
“那他應該失蹤3天了,您怎么沒發現呢?”
“您這話說的,那我又不是他爹也不可能一天24小時的盯著他呀。再說咱們這勤雜工工作安排有時候挺亂的,連著幾天沒上班也不是啥稀罕事。”
“柳晴天平時人際關系如何?”
“很好啊,小柳這孩子很熱心,對長輩也很尊重。不抽煙不打架的,就是腦瓜子笨了點沒考上大學。”
“您是怎么發現尸體的?”
“怎么發現?就是這樣看到了,今天是我負責掃這一塊,9點的時候我就來了,就看到了。”
“這里平時很少人來嗎?”
“挺少的,除了每周三學校安排人打掃一次衛生,幾乎是不來的。”
“行,那您先呆在這兒,一會兒可能還要有事問您。”
“好的好的。”
此時痕檢人員正在對無名湖周圍的腳印進行調查,李亙亦湊了過去詢問有沒有什么發現,得到了否定的答復。其實剛剛聽到彭衛國說的時間,他心里就差不多有數了。11月13日B市一整天都在下雨,如果柳晴天是12日在這失足落水或是其他什么情況,腳印痕跡也早已被雨水沖刷干凈。無名湖周圍連個垃圾都看不到,現在只能指望監控、尸檢或是在湖里能發現些什么。
在校方的許可下,警方派出了三人淺下無名湖,湖水不深,潛水人員很快到了底部。過了5分鐘左右,三人返回水面,其中一人手里拿著一個白色口罩。
“就這?”李亙亦有些詫異。
“當然不是,湖里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有不少,但是都被綠藻覆蓋包裹著,怎么看也不像近期掉下去。”
“好吧。”李亙亦將口罩裝進證物袋詢問彭衛國是否見過,后者點點頭,說柳晴天從上周開始有些感冒就買了這個口罩戴著,12日那天他記得也看到柳晴天戴著口罩。
“差點忘了,柳晴天會游泳嗎?”
“應該不會吧,我們村子在戈壁上,上哪學游泳去。”
李亙亦摸著后頸有些無奈,看來眼下只能等檢測的死亡時間出來再調取校園道路上的監控看看了。
五、回家
“喂,你們聽說了嗎?昨天無名湖那兒有人死了!”傍晚的食堂是B大最為熱鬧的地方,也可能是消息傳播第二快的地方,第一當然非互聯網莫屬。
“不是吧。說起來我剛入學那年曾經不小心去過一次那兒,那里陰森的像鬼一樣,大晚上差點沒嚇死我。”
“死的是什么人,學生嗎?”
“不知道啊,也可能是老師吧。”
“要是學生老師早就傳開了,哪有自己同學老師死了還不知道的。”
“聽說是個勤雜工,和我們年紀差不多。”
學生們七嘴八舌的聊著眼下學校里最熱門的話題,聽到“勤雜工”的字眼夏家昊虎軀一震,想起這幾天都沒和秦天聯絡不免擔心起來。他立馬打開微信給秦天發了條問好的消息,沒過一會兒收到了回復。
「怎么了」
「沒啥,我聽同學說有個勤雜工死了,還跟我們年紀差不多,還以為是你,沒事就好」
「好像是失足落水」
「什么?」
「死掉的那人,我聽其他工友說的」
「看來走夜路都要小心點」
「嗯」
兩人的聊天就這樣以一個“嗯”結束了。
又快到周末,上周和母親鬧了不愉快后夏家昊這一周都沒打電話回去,也沒接到母親的電話。對于自己摔門而出的行為,他有些后悔,那畢竟是含辛茹苦獨自撫養自己長大的母親,而秦天只是個剛認識不久見過兩次面的朋友。
正想到此處,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親愛的老媽。
“喂……”
“小昊,這周回家吃飯嗎?”電話那頭母親還是一如往昔的溫柔,只是聲音聽起來還帶了一些哀求。
“回。媽……對不起,上周我不該那樣發脾氣。”
電話里傳來了哽咽的聲音,“我們小昊長大了,終于知道媽媽都是為了你好。媽以后還要送你出國留學的,所以你可不能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會影響你的前途。”
“我知道了。”
剛打開家門,糖醋魚的濃香就傳到夏家昊的鼻子里讓他食欲大振。聽到開門聲,夏曉鈺也馬上從廚房里出來往門口小跑過去,邊跑還邊用腰間的圍裙擦著手。
“哎呦,我的寶貝兒子回家嘍。”母親一把抱住兒子并踮起腳親吻了他的額頭,夏家昊的臉霎時就紅了。夏曉鈺將兒子的書包放下,推著兒子到餐桌前。“餓了吧,趕緊坐下,看看媽今天給你準備了什么好~吃~的。”
比起上周的山珍,這周桌子上幾乎全是海味,而且全都是夏家昊最喜歡的。他馬上拿起筷子夾了一口糖醋魚,真是人間美味。此時夏曉鈺已經回到了廚房似乎在忙活著什么,廚房里傳來咕咚咕咚的聲音。
“媽,別忙了,您也快過來吃吧。”
“不急,這兒還燉著一鍋小鮑魚排骨湯,得看著火。你先吃著,燉好了媽給你端過來。”
夏家昊停下手中準備夾螃蟹的筷子,轉而將糖醋魚用筷子攔“腰”斬斷,把魚頭放到母親的飯碗上,拿著自己和母親的飯碗和筷子來到廚房。
“哎呦,你怎么進來了,快出去,男人可不能圍著灶臺轉。”
夏家昊把手中盛著半條魚的那碗飯交給母親,兩人就這樣看著對方莞爾一笑。在夏家昊的記憶里,小時候家里就是這樣吃飯。那時母親還只是一家面包廠的女工,因為家里遭賊各種證件遺失連編制都沒有,只是個臨時工身份,所以廠里不分配宿舍。母親只好在外面租了一個小房子,小到沒法容納一方小桌,母子倆只好端著飯碗站在鍋臺邊。
一直到夏家昊上小學的年紀,母親才終于補辦好戶口本和身份證,讓兒子上了學校,自己也終于在廠里轉正。又過了幾年等夏家昊上初中,母親辭去了面包廠的工作,用多年省吃儉用積攢的積蓄開了一家烘焙小店,家里的生活條件也開始好轉。
“小昊,最近學校里有什么有趣的事嗎?”夏曉鈺的提問將夏家昊從回憶拉到現實。
“倒是有一件事,雖然說不上有趣。我們學校有個無名湖您知道吧?”
“聽說過。”
“周三的時候在那個湖里發現了一具尸體,聽說就漂在湖面上。”
“聽起來很可怕呀,那死的是誰?是不是有學生學習壓力太大自殺了。”
“不是學生,聽說是個勤雜工。”
“哦?不會就是你上次說的那個……”
“不是,是另外一個人,不過年紀跟我也差不多。”夏家昊往嘴里扒了一口飯,“媽,湯是不是可以了?”他走到鍋臺邊看了一下,“媽?”
夏曉鈺回過神來也湊到鍋臺,“可以了可以了,你先出去吧,我這就收拾一下端過去。”
大概一分鐘后,夏曉鈺用隔熱手套小心翼翼端著湯放到餐桌中間事先預留的空地上。忙活了將近3個小時的夏曉鈺終于坐了下來,她深深呼了一口。
“小昊,你上次說的那個秦天他是S市的人是吧?”
“是……媽,您怎么又提起他了。”
“是這樣,其實媽這幾天也反思了一下,不該發那么大的脾氣,他的身世的確挺可憐的,你也是出于正義感才想幫他嘛。正好媽在S市也有些熟人,可能可以幫到他。要不你把他的聯絡方式給我一個,我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可以是可以,不過他這個人不怎么會跟人交流。”
“沒事,我先問問情況嘛。你馬上就要考試,可得好好復習,這件事就別再掛念了。”
“我知道了。”
夏家昊通過微信把自己母親的話轉告給了秦天,后者馬上同意了好友請求。晚上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夏家昊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在他的印象里,母親一直是個溫柔善良的人——除了提到父親的時候,但是上周突然發火讓他對母親有了些不好的想法,現在看來只是母親太過擔心自己的前途做出了過激反應,那個善良的母親一直都在。
六、美食
一大早,李亙亦就來到了警局,警察的休息日是不存在的。距離B大無名湖男尸案發現已經過了5天,法醫的報告也早早提交上來。死亡時間推定為11月12日下午5點到9點,死因是溺死,但并非常見的因肺部進水溺亡而是干性溺死。也因此導致尸體在溺死后三天就浮到水面。
對死者人際關系的排查暫時沒有任何突破,死者來到B市僅兩年,交際范圍幾乎僅限于學校的教職工。如尸體發現者彭衛國所說,死者平日待人和氣、熱心腸,從未與人結怨,也未曾表現出想要輕生的念頭,可能導致自殺的事由實在是一件都找不出來。
不過在調取學校道路監控時警方發現一件事,在11月12日下午5點21分,一段監控拍到背影疑似死者的人和一名身高約一米七身著阿迪運動服頭戴鴨舌帽看起來略有些肥胖的人一起路過,且這條路是可以通往無名湖的。但之后這段道路的監控中沒有再拍到兩人當中的任何一人,其余監控中則沒有特別發現。學校的監控并不完善,部分道路未安裝監控,可能“運動服”后來從別的路離開了學校也說不定。
現場因為經歷過暴雨,已經很難提取到有效線索,這是令警方最為頭疼的。而死者身上的衣物因為長時間浸泡在水里,也無法提取到有效指紋。無名湖旁邊的二層小樓沒有人出入的痕跡,小樓大門上掛鎖的鑰匙早就不知所蹤,整個掛鎖銹的連找人開鎖都不行只好直接砸了。里面只有厚厚的灰塵和蜘蛛網。
自殺和他殺都找不到動機,也沒有其他的線索,所以目前隊里暫時的意見是意外失足。只有李亙亦覺得這其中有貓膩,怎么可能這么巧,“運動服”無意間避開了大部分監控?
“李哥,這么早就來了。”打招呼的是和李亙亦同期的小戴。
“晚上睡不著啊,早點來再看看資料。”
“安啦安啦,這種意外事故多的時候每年要發生幾千起,要都照你這么想,這一頭板寸遲早要掉光。”小戴拽起失去了精氣神的李亙亦,“走,帶你去吃點早餐,我發現一家烘焙店的面包特別好吃哦。”
從警局步行約20分鐘,李亙亦和小戴來到了一家名為小昊烘焙的店鋪。小戴剛一推開玻璃門,新鮮的面包香氣就撲鼻而來。此時店內可以看到三名店員,男店員站在柜臺后,另外兩個女店員正在整理貨架,將新鮮出爐的面包擺上去。
“歡迎光臨!”看到客人,三人異口同聲地喊道。柜臺后的人迎過來熱情的給兩人推薦店內的特色烘焙,不時還說著兩位警官辛苦了之類的話。李亙亦注意到他的胸口掛著店長的牌子。
“您是這兒的老板嗎?”
“啊?不是不是,我只是店長。”
“老板我之前來買奶茶的時候見過。”小戴一邊挑選著面包一邊說道,“是個很溫柔很熱情的大媽,不是,阿姨。”
“哈哈,對的。我們老板娘可是獨自經營店鋪,從一個很小的門面經營到現在這么大的規模,我真是很佩服她。”
“我剛剛進門的時候看門上貼著的廣告,你們這的面包都是每日現做?”
“是的,都是當天出爐所以非常新鮮可口。”
“那沒賣出去的怎么辦?”
“沒賣出去的有時會由店員們分掉帶回家,或者當作垃圾倒掉了。”
“李哥,四個牛角包和豆沙卷怎么樣?”小戴將選中的面包放在藤籃里,“再要點喝的吧。”
“我們早餐提供熱牛奶和豆漿,如果您想喝冰奶茶我們也可以給您現做。”
“那就牛奶吧,小戴你呢?”
“俺也一樣。”
“好的,兩杯熱牛奶,請稍等。”說罷,店長就到飲料柜臺忙活起來。李亙亦趁機在店里觀察了一下,店內環境清新雅致,幾張小圓桌上還都精心擺著各式各樣的裝飾,都是年輕人喜歡的動漫人物,無論是面包還是飲品的價格都很公道,沒有因為成本高而抬高物價宰殺消費者。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早上7點。此處離B大不遠,步行估計也就10多分鐘,一會兒學生們可能就要來消費了,占著這樣的地利,薄利多銷也確實是很合適的銷售策略。
大約兩分鐘后,店長端上兩杯打包好的熱牛奶。
“歡迎再次光臨!”伴隨著店員們的齊聲,兩人離開店鋪往警局方向走去。
七、匕首
李亙亦第二次來到小昊烘焙是在11月22日,距離第一次過了4天。只不過這次不是作為顧客,而是警察。路過店門前,他看到店內的照明已經關閉,但是店里通往后廚的門的玻璃窗還透著燈光。他沒有逗留而是繼續和同事小品往前走過兩個店面,在繞過街角走了一小段路后眾人拐進一條黑黢黢的小巷,一看平時這里就不會有人路過,怪滲人。
小巷并非完全伸手不見五指,因為在前方約十五米處有一道白色的光源,那里便是小昊烘焙的后門。在燈光下有一個穿著羽絨服的女生背靠著門,雙手交叉抱在胸前。
兩名警察往燈光方向走去。
“警察同志你們終于來了!”女生像是長舒了一口氣般。李亙亦注意到這名女生似乎就是4天前他來店里時整理貨架的其中一位女生。“夏姐,警察來了。”她朝著門內喊去。
沒一會兒門就被推開,一位富態的中年女子從門內出來,她的身后還站著店長和另外三名店員。
“您好,我就是這家店的老板夏曉鈺。”中年女子做了個自我介紹。
“您好。請問是誰報的警?”
“是我。”店長舉起手從夏曉鈺右邊擠出來走到女生身邊,“啊,您不是那天的……”
“你報警說發現了帶血的匕首,是怎么回事?”李亙亦打斷了店長想套近乎的念頭。
“就是這個垃圾桶。”女生指著自己右手邊的垃圾桶說道,“這里面發現了一把匕首,上面沾著血。”
垃圾桶示意圖
李亙亦和同事走上前去往綠色的垃圾桶內一看,借著白色的日光燈可以清楚看到垃圾桶里放著一把墨綠色的刀柄的匕首,匕首的刀刃沾滿了血。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不包括垃圾桶里的污漬)。
李亙亦戴上手套俯身小心將匕首取出仔細觀察,原來刀柄靠近刀刃的位置也沾有一些血跡,不過刀上的血已經凝固并氧化,呈現暗紅色。李亙亦把刀靠近鼻子聞了一下,似乎是人血。他將刀交給同事放進證物袋后就開始詢問情況。
“是誰發現匕首?幾點發現。”
“是我。”穿羽絨服的女生舉起手,“時間是10點。”
“你的名字是?”
“李隋藝。”
“李小姐,你說一下詳細的發現經過。”
“額……當時是晚上10點,我們店打烊的時間。我和趙哥——”站在老板娘身后的一位男店員舉起了手。“一起拿著今天剩下的面包和廚余垃圾、衛生垃圾來準備倒掉。”
“你們準備倒在這個垃圾桶嗎?”李亙亦指著發現匕首的垃圾桶問到。
“是的。然后我剛一走近正準備倒呢,就看見了匕首,嚇得我還叫了一下。”被稱為趙哥的店員表示附議。“后來我們就趕緊喊店里其他人過來,大家合計了一下還是不要隨便亂動,萬一是什么兇器就糟了。然后夏姐提議報警,我們也都同意,店長就打了110。再然后我就一直在這等你們。”
“為什么只有你一個人在屋外等?”
“我穿得多呀。”
李亙亦回想了一下接到報警的時間的確是晚上10點05分,和證詞吻合。
“那你們有沒有誰知道這把匕首是什么時候丟在這兒的?或者曾經看到什么人路過這里?”
“我想……這匕首應該是9點以后丟的吧。”店長這么說道。
“你看到丟匕首的人了?”
店長搖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是因為垃圾車每天晚上9點左右就會經過我們這里把前一天扔的垃圾都清理掉。但是這把匕首是放在空的垃圾桶里,說明它是在垃圾車清理垃圾桶后再丟進去的,那就是9點以后。”
“你們這里扔垃圾還有規律的?”
“當然了。我們都是固定在每天下班的時候把一天的垃圾都倒進門外的兩個垃圾桶里,而我們下班是在10點,所以每次倒完就需要等第二天晚上9點垃圾車來清理,在那之前垃圾桶里應該是堆滿了垃圾的。”
李亙亦朝后退了兩步,在后門的兩側的確一左一右放著兩個垃圾桶,外觀都是綠色的大小也一致。
“昨天倒垃圾的是誰?”
夏曉鈺背后的兩名店員也來到警察面前,一男一女,女生是李亙亦第一次來時和李隋藝一起整理貨架的女生。兩人先后自我介紹,男的叫賈儒,女的叫何碧。
“昨天晚上你們確定垃圾桶里沒東西吧?”
“是的。”賈儒回答道,“我們倒垃圾的時候會把門上方的日光燈打開,一般來說是不會看漏的。”
李亙亦抬頭看了一眼,門上方有一盞日光燈和一盞白熾燈,白熾燈發出的光線昏黃完全被日光燈蓋了過去所以他剛剛才沒發現。
“當時是倒在這個垃圾桶里嗎?”李亙亦再次指著發現匕首的垃圾桶。
“是的。”
“另外一個垃圾桶有沒有倒?”
兩人搖頭。“這兩天的垃圾不算多,一個垃圾桶正好夠裝滿。”
李亙亦思考了一下,如果垃圾車的確每天都在固定的時間來傾倒垃圾,那么確實就如店長所說,匕首是在9點以后丟下。不過這還要和負責垃圾車巡邏的環衛工人聯系一下才可以確定。
“大致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如果還有什么事會再來找你們。另外,不要把發現匕首的事情說出去。”李亙亦說完向大家點頭致意,隨后拿出手機想拍下后門的情況,卻被夏曉鈺阻攔。“警官先生,您這是干嗎呀?”
“沒什么,就是拍照做個記錄。”
“您這讓我們不要把匕首的事說出去,那我們也不想惹事呀。可您拍照這以后要是傳出去,我們就不好做生意了。要不您把右邊這垃圾桶拿走都行。”
李亙亦想了一下,如果匕首牽扯到什么案子,他現在拍下的照片的確有可能作為物證,對烘焙店的影響確實不好。
“好吧。”李亙亦看向另一側的垃圾桶,里面雖說不上干凈,但確實沒有殘余什么物品。于是就將放置了匕首的垃圾桶推走,幸虧現在時間已晚街上行人不多,不然一個警察推著垃圾桶走被看到還是蠻滑稽的。
八、秦天
剛推著垃圾桶回到警局,還沒踏進大門呢,一起值班的小戴就從里面沖了出來。
“誒,李哥你干嗎推著個垃圾桶?”
“先別管垃圾桶,發生什么事了?”
“棚戶區那邊發現了一具男尸,我正要趕過去。”
“等下,我跟你一起去。”李亙亦招呼剛剛和自己一起回來的同事,“小品,你把垃圾桶和那個匕首先收納好。”
“什么匕首?”
“別問了,先去看看尸體,我通知一下痕檢和法醫。”
從警局出發,開車約15分鐘便抵達了B市最大的棚戶區。這里魚龍混雜,多是外地人居住,難以監管,政府幾次想拆遷都因為各種原因擱置。
“報警的是這里的一家小旅館的老板。”小戴將警車停在棚戶區外的一處路旁,因為棚戶區內道路狹窄。兩人來到報警的旅館,旅館的霓虹燈照片不知用了多久,前兩個字已經完全壞了在夜里只能勉強看清,似乎是叫菊苣旅館。
旅館老板是個鼻子下留著一撮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大家都叫他老云。雖然名為旅館,但這里住宿卻是按月交錢,且價格便宜一個月只要300塊,不少外地來的民工都住在這兒。看到穿制服的警察老云二話不說將兩人帶到了旅館的頂樓——也就是二樓——走廊盡頭的212房。
“就是這兒。”
李亙亦這下連戴手套的功夫都省了,直接推開了虛掩著的門,屋內開著燈,血腥味撲鼻而來。房間內一名身高約一米七的男子腳對著門頭朝著桌子趴倒在桌子前的地上,桌子的抽屜翻倒在一邊,里面的東西撒了一地。
男子背后有一個異常明顯的創口,以李亙亦淺薄的法醫知識來看,創口的位置正是心臟。從創口處流出的血液浸透了死者所穿的灰色外套最終流到地面。他捂住鼻子朝屋里走去,這是一個單人房,門上有個貓眼,門鎖則是常見的方形防盜鎖,里外均沒有把手,外側只有一個鑰匙孔。窗戶則是老式的木制窗戶,插銷從里面插上。房間里有一張單人小床,小床上的被子像是被隨手扔在那兒,床尾的地上堆放著一些生活用品雜物。房間里有一張木制且看起來年代久遠的小桌,小桌高度約75厘米。桌子的兩個抽屜都被人拉出來,一個翻倒在地上,另一個還在原位。小桌上放著幾個吃完但還沒扔的泡面桶。
“我每天晚上睡覺前會巡視一遍,其實也就是大概看看有沒有誰沒關好門啊什么的。”在小戴的要求下,老云說起了自己發現尸體的經過。“我是先從一樓的101開始看起,然后再從2樓201看起,結果看到這里我就發現這個客人門沒關。我就推開門想提醒他一下,結果就看到……然后我就報警了。”
“你報警之后有沒有注意過有人來過這個房間?”
“我報警后就到1樓等你們了,這2樓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的腳步很輕,發現尸體后也沒有叫喊,其他客人應該不知道發生什么。”
李亙亦蹲下身,盡量避免自己碰到尸體周圍已經凝固的血液。這時他注意到,死者臉上戴著黑色口罩,又右側頭朝下,所以只露出了左邊眼睛部分的容貌。
“不會吧……”李亙亦心中一驚,將頭輕輕抬起,撥開了遮住右臉的劉海,那顯而易見的燒傷疤痕映入眼簾,只不過上面還沾著血。他看著瞳孔已經無神的秦天,大腦一片空白。
死者秦天,戶籍所在地S市,現在B大做勤雜工,居住在棚戶區菊苣旅館212房。發現尸體的是旅館老板云森。經過法醫檢驗,秦天的死亡時間推定為11月22日20點到22點之間。死者從背部被人用利器垂直刺破心臟(未刺穿),后利器被拔出造成失血性休克,在短時間內迅速死亡。并且從傷口形狀來看,利器刺入后甚至還稍微旋轉了一下,使得破口更加嚴重,出血量會非常大。這一過程可能非常迅速,在利器被拔出后部分血液涌入肺部,死者甚至來不及呼喊就昏迷過去。死者右側身體及面部有大面積的燒傷疤痕,除了背部這一致命傷外,死者身上并無近期造成的其他外傷。
從尸體的尸斑及現場血跡判斷,尸體并未經過搬運,212房為第一現場。
現場并未發現疑似兇器的物品,但經刑警李亙亦的提醒,法醫將從小昊烘焙后門垃圾桶的拾得的匕首進行了化驗。匕首形狀符合傷口形狀,匕首上的血跡經過化驗也確定為秦天的血跡,且刀刃上還找到了些許屬于秦天的人體組織。確定該匕首為兇器無疑。匕首上未提取出任何指紋。
丟棄兇器的小巷附近存在監控死角,若兇手有意要避開監控去丟匕首也是可以做到的。
現場門窗均無外力破壞的痕跡,屋內也無明顯打斗痕跡,但從抽屜的情況來看應該有人曾經進行翻找,現場及死者身上均未找到死者的手機及錢包、現金,房間的鑰匙倒是放在死者衣服口袋中。旅館的其他住戶均表示對此事不知情,棚戶區周邊噪聲多,還有城鐵從上方經過,沒有聽到聲響也算合理。現場找到大量屬于死者的指紋,以及一些不知所有者的陳舊指紋。門板上有云森的指紋及手掌紋,應當是其推門進入時留下。根據云森所說,房間都是由住戶自己打掃,所以陳舊指紋可能是以前的住戶留下。旅館平時出入的人很多,所以云森沒有注意到可疑人物以及死者回旅館的時間。
專案組會議結束后,李亙亦感覺整個人都像是被掏空,腦子已經超負荷到自然放空。
九、排除
這是第一次李本亦面露難色,倒不是因為案子有多復雜,而是因為被害的是自己所認識的人。
“按照你們的套路,應該也查過秦天認識的人了吧。”
“當然了……不對,什么套路,那叫辦案流程。”李亙亦及時糾正了弟弟,“你應該也知道秦天不善交際,所以這方面倒是挺好查的,只不過查了半天也沒查出他和誰結仇。雖然他的手機遺失,但是通過企鵝公司我們調取了由他手機號注冊的微信的聊天記錄。記錄顯示近期他只與兩個人有過聯系,一個是你的學弟夏家昊,另一個你絕對想不到,是夏家昊的母親夏曉鈺。”
“嗯?”
“很奇怪對吧?不過看到夏家昊和秦天的聊天記錄就差不多知道了。是夏曉鈺提出要加秦天為好友的,說是自己在S市有熟人,可以幫他查19年前火災的事。”
“原來如此。”
“而且在11月22日也就是秦天遇害當天下午5點左右,夏曉鈺發了微信給秦天說要約他出來聊聊他家火災的事。約會時間就定在晚上7點學校附近的星星咖啡廳。我們去星星咖啡廳詢問過店員也查過店內監控,兩人的確在晚上7點左右來到咖啡廳,大概聊了半個小時后一起離開。之后兩人的去向不明,棚戶區沒有監控,夏曉鈺本人則說離開咖啡廳后就開車兜了下風,然后在9點前往自己的烘焙店,一直到10點下班后才離開。”
“那按照你們的套路,這位夏阿姨肯定是重大嫌疑人了。”
“都說了這叫辦案流程,流程,不是套路。不過……她現在確實是重大嫌疑人。”
“死亡時間是8點到10點,而她7點半到9點都沒有不在場證明是這樣吧?”
“這段時間的確是沒有,但是另一段時間卻有。”李亙亦詳細的說了一下在小昊烘焙發現兇器匕首的事。“也就是說,如果夏曉鈺是兇手,她的確可以在9點前殺了秦天,可是她卻沒法在9點后去丟匕首。因為她9點到了小昊烘焙后就一直呆在店內,沒有進過后廚也沒有出過前門,一直到10點李隋藝發現匕首。這些店內的監控都拍下來了,而且監控還拍了各個客人,我們還找了其中幾位常去烘焙店的客人核實,確定監控視頻沒有問題。”
“這還不簡單嗎?她9點前殺了人,把兇器交給自己的同伙,再讓同伙9點后去丟兇器。”
“聰明如你哥怎么沒想到這個方法?但是同伙是誰呢?我們調查了她賬戶近六個月來的資金流向,除了一個月前店面裝修有幾筆大的支出外根本沒有其他大額資金流向,應該說她平時幾乎不怎么花大錢。”
“夏家昊……他可以作為幫兇。”
“這個我們也查過了,當天下午5點下課后,夏家昊就回宿舍為了第二天的考試復習,一步也沒離開過。他的舍友都可以作證。而且啊,除了22號那天約出秦天,近期她也沒有跟其他什么人有過頻繁聯絡。包括手機、短信、QQ各種通訊方式我們都查過了。要同伙的話,總該有個聯絡吧。除非你說她的同伙就在店里,可是店員幾乎都是兩兩一組負責工作,互相都能作證,店長和夏曉鈺一直在前廳負責收銀及招呼客人。根本沒機會。”
“垃圾車的事情核對過了嗎?”
“打電話去核對過了,當天負責那條街道巡邏的是兩名環衛工人,一個叫茂又另一個叫陳達浪。他們確實是9點左右——確切的說是9點1、2分的時候,因為在他們停車前廣播臺里9點準時開播的節目已經開始播放——開車(自動垃圾車)到了小昊烘焙后廚那條巷子,將放有垃圾的垃圾桶清理干凈再放回。茂又是負責開車,陳達浪則是負責將垃圾桶放到自動傾倒裝置上。我還特地問了一下陳達浪當時的情況,他明確表示當時只有門右邊的那桶有垃圾,另一桶里瞥了一眼沒東西,而且他很確定把垃圾都倒干凈了,因為他每次倒完都會檢查一下。垃圾車開不進小巷,所以他只能把垃圾桶推到街道邊,那里光線充足,也不存在漏看的可能。”
“有進步啊哥。”
“喂喂,我是警校第一名誒。”
“垃圾桶多重?”
“兩個垃圾桶都是160L的容量,多重得看是什么垃圾了。按一般常見的廚余垃圾算,可能也得要170公斤左右吧。”
“那么垃圾桶上方檢查過嗎?”
“上方?”
“比如墻上,或者建筑物樓頂之類的。可能是利用了什么機關,讓刀在9點后掉下。”
“這個我還真沒想到!”激動的李亙亦趕緊掏出手機給同事小品打了個電話,讓小品去垃圾桶原位置附近看看有沒有什么機關安置的痕跡。大約半小時后,小品回電表示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痕跡。“啊!看來這招也不行。”
“哥,帶我去見見那個叫陳達浪的環衛工人,我有幾句話想問他。”
十、驗證
環衛局的垃圾車就擺在單位的停車棚里,李本亦瞄了幾眼,車體確實挺大的,如果這樣的車都能開進小巷,那么這個小巷就不應該被稱作“小”了。陳達浪按照領導安排的在會客室和李氏兄弟見面。
陳達浪哆哆嗦嗦端上了兩杯茶,他的皮膚黝黑,指甲縫里也滿是泥垢,一看就是勞動人民。
“你別緊張,我們只是問幾個問題。”李亙亦安撫了一下陳達浪。
“不緊張不緊張。嘿嘿,俺只是第一次和警察面對面,不緊張。”
“你認識小昊烘焙店的老板夏曉鈺嗎?”李本亦單刀直入。
“俺不知道她叫啥,但是俺跟她說過話。就在前幾天周日的時候。俺晚上9點左右和茂又一起到了小巷,俺下車去推垃圾桶。老板娘正好從后廚出來,就跟俺聊了一下,還送了俺一袋面包,俺孩子可喜歡吃。”
“你們當時聊什么?”
“也沒聊啥,就閑聊幾句家長里短的話。”
“那除了聊天送面包之外,她還有跟你說什么做什么嗎?”
“呃……俺想想……”陳達浪拿起茶幾上給客人準備的茶自顧自喝了一口,“噢對了,當時她還提醒俺別忘了右邊的垃圾桶也要倒。”
“當時兩個垃圾桶都有垃圾嗎?”
“是啊,俺記得一個堆滿了另一個很少。”
“那22號晚上你是……”李本亦剛說了幾個字,哥哥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寫著:江前輩。李亙亦和弟弟使了個眼色,自己就到走廊接電話去。
5分鐘后,李亙亦回來,臉上的愁容越發凝重。
“是江叔的電話嗎?”會議室里僅剩李本亦一人,剛剛問了最后一個問題驗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測后,他就讓陳達浪走了。
“對。他說關于秦天的父親秦鵬查到些新東西。”
“是什么?”
“江叔找了當年和秦鵬相熟的幾個工廠同事,從其中一位同事口中得知,他曾經看到一個很像秦鵬背影的男人摟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進了一家賓館。而且就是在秦鵬的老婆懷著秦天的那段時間,不過因為只是看到背影他也不敢確定那是不是秦鵬。”
李本亦嘴角上揚。
“除了這件事,江叔是不是還說了別的?”
“誒,你怎么知道?!他還跟我說了19年前的一個什么失蹤案,哪戶人家的愛女失蹤了,一直沒找著,兩個老人家到現在還在村子里等著。也不知道跟秦天家的火災有什么關系……”
“哥,我的4箱可樂恐怕是不保了,不如你賠給我4箱吧。”
“嗯????啥????”
注:
- 題目無敘詭,無合謀(雖然作者自認為題目里已經排除了合謀,但還是要再強調一下)。
- 題中法醫檢驗結果可信。
- 題目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謎題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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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題截題時間:2020-08-15 20:00屆時將放出第五題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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