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屆貝克街杯冬季推理賽第二題
《命運之輪》
作者：名偵探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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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你聽說過十字占卜嗎？”
“額……沒聽說過……”
“很簡單的，就是站在路口向路過的第一個人詢問問題，對方的回答就是占卜結果。”
“什么意思？”
“比如我問你‘我能不能考上大學？’你回答‘能’就說明我可以考上大學啦。”
“封建迷信，考大學是靠我們自己努力學習，怎么能信這種亂七八糟的占卜，難道我說‘能’，你就算不讀書也能考上大學嗎？”
“你怎么又開始了，真是的，跟你這種沒有幽默感的理科男說不清楚。”
她往前一路小跑拐進了一個路口，他推著自行車急忙跟上。
她就停在路口沒有走遠，她低頭看著他，問了一個問題。
他不理解為什么要問這個，只是為了表現一下自己的幽默感，他給出了一個后悔終身的答案。
“不會啊，我們永遠不會再見。”
一
“然后呢？然后呢？”曉春急忙追問故事的后續。
此時正是自習課時間，窗外黑云壓城，班主任們都因為年級會議不在班里。1班里只有零散的幾聲私語，大伙的目光都集中在講臺上的梁冰。
梁冰故作深沉從口袋里摸出一張黑白照片，除了他以外臺下的人根本看不清照片的內容。
“那個女孩哭著跑回了學校……”梁冰指了指照片又指了指天花板正中央的吊扇，瞪大雙眼，“就在這個教室里，上、吊、自、殺。”
話音剛落，巨大的雷聲如期而至，膽小的女生們忍不住尖叫起來。
“喂，梁冰，然后呢？”男生們看著害怕的女生竊笑，起哄到。“那個女孩是不是變成女鬼啊？”梁冰抿嘴一笑。
“沒了，這個故事就到此結束。”
“什么啊，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真實的故事哪有套路？”梁冰收起照片，用云淡風輕的口氣說到。
二
“那個故事真的是真的？”曉春用筆尖戳了戳坐在自己前座的梁冰。
“當然。”梁冰又一次拿出黑白照片，這次曉春看清楚了，照片上是一個吊在吊扇上的女孩。曉春不敢多看，趕緊讓梁冰收起來。
“但是女孩為什么要自殺呀？就算那個男生開玩笑說不會再見面也不至于自殺吧，而且為什么要回學校自殺……”曉春打了個寒顫，自己就坐在教室正中央，頭頂正是那臺吊扇。
“那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個女孩家境一般，家里都指望她考上大學，她也選了相對簡單的文科。但是偏偏她的成績就是上不去，幾次模擬考都達不到分數線，十年前的大學可不像現在那么容易考。好死不死，正好又趕上她父親失業，于是她父母就打算離婚。如果離婚，因為她爸沒有撫養能力，所以她就得跟她媽走，得搬家到其他地方去。”
“哦，所以她才問那個男生‘如果我走了，我們還能再見面嗎？’結果男生說不會再見面……唉，真是的為什么要這么回答呢。”
“不僅如此，那天她還因為上課時和同桌說了一句悄悄話而被老師罵了，當著全班同學的面那種，說她又矮又蠢像頭豬，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考上大學。”
“這是什么老師啊，我可要說臟話了！”曉春正想來一串國罵rap，突然覺得不對勁，“等等，你怎么知道這么多細節？那時候你才幾歲啊。”
“我這可是昨天剛聽我二舅說的，這些事只有他們警方內部知道。當然，那個老師罵人的事當時在場的學生都知道，不過后來都被學校壓下來了。你剛剛不是說為什么要到學校自殺嗎？聽說后來學校給了一筆賠償金，似乎是解決了她家里的燃眉之急。可能這就是她在學校自殺的原因吧，還聽說她父母拿著賠償金走的時候興高采烈的。”
“興高采烈？太離譜了吧，女兒死了誒。對了，那個男生呢？”
“聽說女孩自殺后他生了一場大病，成績一落千丈沒考上大學，再后來就不知道去哪了。”
“估計他也很自責吧，如果能說一些暖心的話，也許就不會有這個悲劇。”
短暫的課間休息結束了，學習委員跟在班主任身后走進了教室，手里還拿著兩大摞提綱。
“啊……”梁冰趴倒在桌上，“我也快被壓垮了。”
三
高中生活向來緊湊，比如昨晚12點好不容易做完作業上床睡覺，早上5點半就要起床搭公車趕到學校做值日清掃。梁冰打著哈欠睡眼惺忪，腦中思索著今天該利用哪一節課補覺。來到教室門前，梁冰發現門竟然完全沒有鎖。教室的門鎖用的是插銷加掛鎖，可眼下連插銷都沒插上。
梁冰打算推門進去，但門卻紋絲不動。他又推了幾下，聽到一些摩擦聲，這聲音他聽過，大掃除挪動桌子時就是這個聲音。難道有人把桌子擋在門后？惡作劇嗎？
隨后他馬上想到，如果是有人惡作劇，那么這個人堵住前門后要離開教室就只能走后門，后門一定沒堵住。于是他就跑向后門，但后門是完全鎖住的，插銷掛鎖一個不落。
“怎么回事……沒道理啊……”
“喂？怎么了？”正在梁冰苦惱之際，隔壁2班的喬邦路過了。梁冰像看到了救星一樣，因為喬邦比自己更高也更壯，合兩人之力一定能把門推開。他向喬邦簡單的解釋了一下情況，隨后兩人便一起向前門撞去。
奮力撞了兩次后伴隨著長且刺耳的摩擦聲，門終于開了——至少有了能進一個人的寬度，門后果然有兩張桌子。清晨的陽光灑進教室，梁冰呆站在原地，身后是比他高了足足一個半頭的喬邦。
教室的正中央吊著一個人。
那人像極了自己的班主任，林雪華。
四
學校附近就是市公安分局，因此警車也來的格外快。從接警到抵達現場，僅僅只用了5分鐘。梁冰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是5月16日早上6點半。作為尸體的發現者，他和喬邦理所當然的受到了警察的詢問，學校的門衛大叔也在一旁。發現尸體后，喬邦去找了門衛，門衛一開始還以為是學生在開玩笑，直到被帶到教室看到尸體才報警。
教室內新調任到B市刑偵隊任隊長的龔長張指揮兩名年輕警員小心翼翼的把尸體放到擔架上，蒼白的面容，冰冷的軀體，死亡時間至少在6個小時以上。脖子上有明顯的掐痕和一道勒痕，尸體的腳距離桌子有約20cm的距離，很明顯死者是先被掐死后再吊到吊扇上。他在心里做了一個初步的推斷。
尸體腳下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女士手提包、一個小鐵盆、兩支蠟燭和一個打火機，鐵盆里還有燒剩的殘渣，看起來是紙錢。手提包里面放著一串鑰匙，其中兩把是教室前后掛鎖的。除此之外只殘留著一些紙錢上的錫箔和蠟。
教室內的布局很簡單，能容納50個學生的桌椅以及講臺，講臺桌上放著教室前門的掛鎖。為了響應教育局的要求，學校內所有常用教室的講臺都被替換成了多媒體講臺，即內部可以放置電腦、幻燈機等設備。
前后墻壁上是黑板，前墻的黑板旁邊還有用于幻燈片使用的幕布，后墻黑板上方則貼著不少優秀班級獎狀。每個教室里的學生桌椅都是這所學校特別訂制的，桌子與椅子都是木制且連接在一起，一張桌子可以坐兩人，不過在教室的正中央有兩張單人的桌椅。教室長9米，寬6.6米。
未進入教室前的桌椅分布示意圖
龔長張試著抬起旁邊的一張雙人桌椅，很重，即便是成年人也無法很輕松的抬起搬運，但若是兩個人抬應該會輕松不少。在教室前門與后門后面各有兩張雙人桌椅，后門的兩張桌椅現在還堵著門，前門的桌椅則因為外面那兩名男學生而往墻邊偏移，前門能開出的最大空間僅供一人通過，若是胖子還可能無法通過。
從現在的桌椅分布來看，堵門所用的桌椅分別是第一列的前兩張和后兩張，除了前門后方因為梁冰和喬邦撞擊導致的桌椅挪動痕跡和四張桌子原本所在位置有挪動痕跡外，教室內外（走廊）的地上均無其他明顯的挪痕、拖痕。
教室的窗戶全部從內插上了插銷并拉上了窗簾，這也是學生沒有第一時間沒看到尸體的原因之一。窗戶的插銷是老式插銷，只要手速快一點就能在插銷落下前把窗戶關上，但是每個窗戶都有豎著的欄桿，欄桿的間隙即便是嬰兒的頭都無法通過。
教室窗戶插銷構造示意圖（僅為結構示意，題中插銷沒有圖上那么舊）
五
“死者林雪華，女，1956年出生，今年53周歲，市第三中學高二(1)班班主任兼英語老師。早年喪夫，女兒十年前自殺身亡，現在一個人居住在校內的職工宿舍中。”
龔長張看了一眼時間，已經7點20分，原本應該在教室內早自習的1班學生已經全部被代課的老師帶去了一間臨時教室。
“根據死者的同事描述，死者是個非常嚴苛的人，無論是對自己的學生還是其他老師，一些年輕老師甚至還挨過她的罵。因此老師和學生都不太喜歡她。”
“看來她的仇家不少。”
“話是這么說，但是他們說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覺得不至于殺人。”
“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殺人的案件可不少，不要輕易下結論。”
“是，知道了。另外還有一件事。”小郭拿出一份資料，“在了解死者人際關系時我發現她1999年曾經卷入一起學生自殺案件，因為那件事她被停職一年，當時她也是像現在一樣是班主任。1999年5月15日，一名她班上的高三女學生周敏珉在這間教室上吊自殺，后續調查的結果是女孩因為家庭變故、成績下降遭到死者當眾辱罵以及一些個人感情的原因而自殺。后來學校給了女孩家長一些賠償并對林雪華做出停職一年的處分。一年后林雪華離開前往S市一中任教，去年離職重回本校。”
“上吊自殺……”龔長張拿過資料，上面明確寫著周敏珉上吊的位置，與林雪華一模一樣的位置。里面還夾著一張周敏珉的證件照，照片上的女孩微微笑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你剛剛說個人感情是怎么回事？”
“周敏珉有個青梅竹馬叫王崢，周敏珉自殺那天王崢說了什么刺激到她。”
“說了什么？”
“卷宗里沒有詳細記錄，只寫著受到愛慕之人的言語刺激。”
“周敏珉的父母和王崢現在在哪？”
“周敏珉的父母離婚后就各自搬到別的城市去了，而王崢……”小郭拿出一張工作證的復印件，“他現在是這所學校的門衛，也就是報警的人。”
六
校長牛清泉和副校長李秋白正在教室外焦急地等待，半晌，龔長張和小郭終于從教室里出來，表情嚴肅。
“警察先生，怎么樣了？是自殺嗎？”牛清泉額頭冒著汗。
“抱歉，暫時不方便透露。那個報警的門衛現在在哪？”
“我讓他先回出租屋了，就在學校附近。”
“帶我們去找他。”
在去出租屋的路上龔長張向校長了解了更多的事。
“其實林老師只是比較嚴格，并不是隨便侮辱學生的人。只不過那段時間她家里出了些事，難免情緒上有點起伏……去年8月她聯系我，說是快到退休的年紀了，想回來教書，有始有終。我想事情也過去那么久了，就重新聘請了她。她這個年紀一直孤身一人，每天深居簡出就在教室、辦公室、宿舍、食堂來回，周末就一個人關在房間里準備課件，有時候看到也是令人唏噓啊。”
“門衛王崢是什么時候來的？”
校長思索了一下。
“我大概猜到您的意思，您覺得王崢很有嫌疑對嗎？他想為那個女孩報仇？”龔長張沒有回答。校長繼續說道，“王崢是三個月前才來的。他的臉上有很多疤，我本來不想聘任他，怕會嚇到學生。可他跟我說了他的遭遇，去年夏天他遇到車禍，在醫院里躺了大半年，臉上的疤就是那時候留下。他的腦子也受到嚴重的撞擊，醒來后他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好在衣服里還有證件，后來他的公司補償了一些錢給他就把他辭退。出院后他還是想不起以前的事，就靠著老物件找到這里，他的母校。我看他實在可憐，就讓他當了門衛，好歹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失憶？您的意思是他不可能會為了給周敏珉報仇而殺人。”
“當然，他的樣子可不像是假裝。”
“是不是假裝我們會判斷。”
下午2點，龔長張、小郭和牛清泉一起來到出租屋，開門的是一個一米六出頭的男人，身上穿著保安制服。果然如校長所說臉上有許多疤痕，這副樣子也使得他特別顯老，看不出他還不到30。看到警察王崢并沒有意外，畢竟自己是報案人。
這個出租屋是在一間老房子里改裝出來，完全不符合建筑規定，還沒進去小郭就差點磕到門框。龔長張和校長還好，稍稍弓一下腰就行，但是像小郭這樣一米八的個頭，在屋里就像是被天花板按著脖子在走。
看到小郭的樣子，王崢有些不好意思。這樣的房子任誰都會覺得憋屈，但是他的個子住在這兒卻能很自在，而且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已經不錯。
房間里的擺設很亂，幾張椅子隨處放著，垃圾桶滿到溢出來，隱隱散發出一股酸臭味。一張不知道從哪里淘到的破舊沙發看起來像八百年沒洗過，墻角堆放著許多書和筆記本，上面已經有不少灰塵。沙發旁邊是一張單人的折疊床，上面放著五六件衣服。
剛一落座，龔長張就拿出了一張女孩的照片給王崢辨認。
“不認識……”王崢想了一下，給出這個答案。“是哪個學生？”
龔長張收起照片，旁邊的校長則是一副“我早就告訴過你”的表情。
“昨天晚上是你值班嗎？”
“對，因為我臉上的疤……”王崢低下頭，“怕白天會嚇壞學生，所以我都是值夜班，晚上10點到早上7點。”
“這么說晚上10點過后一般就不會有學生了？”
“嗯。”校長搶答道，“我們學校晚自習是到晚上9點，10點關校門的時候學生們要么回家要么回宿舍，10點學生宿舍也熄燈了不讓外出，所以不可能還有學生在學校里逗留。”
“那昨晚有外人進學校嗎？”
“沒有，時間那么晚就算有外人我也不會開門讓他們進的。”王崢很篤定地說。
“早上是幾點開門？”
“5點半左右。有些住在校外的老師來得比較早，所以開門就早了點。”
“昨天晚上你一直都呆在門衛室里嗎？”
“大概11點的時候我去了一趟廁所，然后就一直在里面，直到早上開小門。”
“我聽校長說你之前車禍住院，身體還好嗎？”龔長張突如其來的關心連小郭都嚇了一跳。
“身體沒什么大礙，就是以前的事想不起來。”
“那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有一本日記。”王崢起身到墻角從里面翻出一本日記本，“我出院后在宿舍里找到的，就是上個單位的宿舍。里面寫著高中時的事，我就想來瞧瞧也許能找回點記憶。”
看到王崢并不顧忌的樣子龔長張便打開日記隨便翻了幾頁，里面的內容的確如王崢所說記錄著他高三時他每天的生活，其中提到最多的人就是周敏珉。日記的墨水和紙張都比較舊，有不少頁的頁腳還有些破損。
“日記里的周敏珉你還記得是誰嗎？”
“應該是我的同學吧，我們關系比較好，經常一起出去玩。”
“你還有其他日記嗎？”
“沒有……宿舍里只有一本。”
“這本日記可否先交給我們？”
“啊？”王崢有些不解。
“是這樣的，林老師的死可能與這個周敏珉有關，所以我們在收集有關周敏珉的線索。”
“哦……那你們拿去吧，沒關系。”
“謝謝你的合作，最后我想再確認一下。”老警察再次拿出照片，“你真的不認識照片上的女孩嗎？”
“不認識啊……”王崢心里的疑問越來越多。
七
離開令人憋屈的出租屋，校長便以還有工作為由先行回了學校。
“王崢難道真失憶了？？”小郭率先打開話匣子。
“臉上的疤也許可以遮住表情，可是眼神是騙不了人的。”龔長張意味深長的說到，“他看到周敏珉的照片時眼神一點變化都沒有，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興許是真的失憶了。”
“那他豈不是沒有殺人動機了……不過可能他也沒有作案時間。”
“你回去詳細查一下他的資料，我回學校再看看。”
二人兵分兩路，龔長張再次回到學校內。學校的大門是不銹鋼電動伸縮門，在旁邊還有一個鐵柵欄，上面有個小門，小門內部有一個插銷可以上鎖。從小門位置進去一點就是門衛室，里面有一張竹簽床和一張桌子、椅子，在門的正對面的墻下方還有個老鼠打的小洞。桌子上靠近門的一側放著兩部小電視機實時顯示門口攝像頭的畫面，另一側放著伸縮門的控制器，中間是一本登記冊用于外人進入學校登記。旁邊的墻上掛著許多鑰匙，都是學校教室或辦公室的備用鑰匙，現在當班的門衛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人大鵬。
大門有兩個攝像頭，一個安置在小門與伸縮門之間的石柱上約2.2米的位置，可以拍攝到小門和門衛室進出的人。另一個安置在伸縮門左邊的墻壁上，可以拍到伸縮門及兩側石柱的全景，若有人攀爬則必然會被拍下。兩個攝像頭都支持夜間拍攝，所拍攝的視頻保存在學校內的服務器中。
警方抵達學校后第一時間就調取了門口的監控，這也是剛剛小郭說王崢可能沒有作案時間的原因。
學校大門部分示意圖
根據監控，昨晚22點王崢和負責白天值班的大鵬在警衛室門外說了幾句，隨后大鵬從小門離開學校，王崢將小門插銷插上回到警衛室，之后伸縮門也被關上。學校內的職工宿舍主要是供教職人員居住，所以門衛或清潔人員都住在校外。
22點53分，王崢推開門衛室的門往畫面左上角方向走去。22點56分，他回來打開門，門關上之后就再也沒有他出去的鏡頭。直到早上5點29分他從門衛室出來打開小門的插銷，然后回門衛室，之后伸縮門打開。
從大門進入后是一個上坡，正前方是一面墻上面是石壁雕刻畫，畫的上方有一個電子顯示屏展示學校最新的公告以及當前時間。
往左走有一條樓梯和一條小道。小道過去是自行車、摩托車停車場以及公廁，樓梯呈┌型，在拐角位置的左邊是老師辦公室，再往上走就到了高二學生的教學樓，一棟兩層高的小樓。一樓從靠近樓梯的方向開始分布著高二(1)班~(6)班，二樓分布著高二(7)班~(12)班。
往右走依然是一個山坡，可以一直走到長方形的操場、逸夫樓和高一、高三的教學樓，學生宿舍和職工宿舍則在操場的左邊。若沿著路一直走，就可以抵達食堂。逸夫樓是介于高一、高三教學樓和高二教學樓之間的樓，高二的學生可以從逸夫樓下方的大廳直接穿過來到學校另一側而不必再從大門處繞一圈。
學校的綠化做得很好，隨處可見各種植被和一些比龔長張年齡還大的老樹，可算得上是本市環境最好的高中。
學校唯一的缺點就在于安保措施上，路上幾乎都沒有監控。每個教室內雖然安置了一個監控攝像頭，可實際上只是擺設用于嚇唬學生并沒有真正啟用，學校里的員工都知道這件事。若是攝像頭啟用，那么這起案件可以當場解決了。
在學校里逛了一個小時，小郭打來了電話。尸檢的結果已經出來，法醫推測林雪華是在昨晚22點30分~23點30分之間遇害，尸體無搬運跡象。死因是被人掐住頸部導致的機械性窒息，尸身的手臂上留有部分打斗痕跡，但未能找到與兇手相關的線索。
吊著林雪華的麻繩上有些石灰、沙子和棉質纖維，而逸夫樓一樓的倉庫正在翻修，水泥、沙子、8米長的長條形木板、正方形瓷磚及其他工具就堆放在隨處可見的地方，其中也包括了用來捆住水泥袋的麻繩。
龔長張毫無頭緒，本以為找到一個有動機的人，結果這個人又早早地失憶了。他打開身上攜帶著的王崢的日記，日記中的第一頁是1998年的9月1日，最后有文字的一頁是1999年的5月15日，包括假期在內的257天全部都有記錄。
日記有長有短，短的僅僅兩三句話，長的則寫了一頁有余。寫得長的日記幾乎都是與周敏珉有關的經歷，有一同去游樂園、一起吃洋快餐、一起看電影等等，其中一起看電影是兩人高三生活中最常用的娛樂放松方式。5月2日那天是兩人約定高考前最后一次看電影，于是就挑選那段時間上映的一部最熱門的電影，日記里描述電影中有一段劇情非常真實刺激，把周敏珉都看紅了臉。離開電影院后不知是電影的作用還是什么別的原因，周敏珉親了王崢的臉頰，那是兩人最為親密的接觸。
很明顯日記本還沒有用完，王崢就停止了記錄，個中緣由不言自明，日記中也沒有寫下有關女孩的死。龔長張有過一個猜想，那就是日記本里記下了要找林雪華報仇的言語，只不過被王崢給撕了。可是翻遍整本日記都沒有找到任何曾被撕下的痕跡，以這本日記本的裝訂方式來看不可能在撕掉一頁后毫無殘留。
“難道我的思考方向錯了……”龔長張陷入沉思。
八
周日的早晨，梁冰躺在床上。昨夜他幾乎整晚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清晨的時候才慢慢入睡。他是尸體的發現者，自然少不了被警察詢問。除了發現尸體的經過，警察還問了班級里的情況。
據他所知，班上的門鎖鑰匙由班主任林雪華、班長常茂凱和女同學薛琪掌管，因為薛琪是住校生一般來得都比較早，所以老師把鑰匙也交給她一份，晚自習結束后也都是由薛琪負責鎖門。
在對于班主任的評價這個問題上，梁冰也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班主任一直很嚴厲，比其他班的班主任都要嚴厲。班上有怨言的同學不在少數，大家都不喜歡她在背后取了不少外號，梁冰曾經也是其中一員。但是有一次他離開學校時忘拿練習冊，就又在晚自習后返回，那時候已經快10點了。他上臺階時看到辦公室的燈還亮著，走過去透過門上的玻璃一看，林雪華還在伏案工作，其他老師都已經離開。
第二天，大家昨日剛交的英語作文就全部批改完。每個人的作文上不僅有評分還有林雪華的批注，每一處語法和單詞錯誤都被她細心的標出。梁冰這才發現，1班之所以是全年級英語成績最好的班級，正是因為有林雪華孜孜不倦的教導，從那時起梁冰就不再討厭她。
“林老師是一個很負責任，很認真的老師，是我從小學到現在遇到的最好的老師。”他如此告訴警察。
晚上回到家，梁冰身心俱疲但還是忍不住聯系了自己的二舅想問一些情況。
“你個小孩子家家，問那么多干啥。”二舅有些不耐煩，雖然平時自己會跟外甥說一些老案子，可是在辦案件是不可以隨便透露給他人這點他還是知道的。
“二舅，我就想知道林老師是不是自殺，你就告訴我吧，我保證不說出去。她是我的班主任，是我最敬重的人……”
“好吧，真拿你沒辦法，是他殺，而且很可能是仇殺，就和我上個月告訴你的那個上吊的女孩有關。”
“他殺……仇殺……”
這周周四林雪華請了半天假，是否與此有關，梁冰徹夜難眠。
九
一大早，小郭和其他同事就一起來到了林雪華居住的宿舍。
因為是前幾年才重新建的宿舍樓，所以條件還不錯，有三室一廳跟兩室一廳兩種規格。林雪華就被分配到兩室一廳的屋子。宿舍樓在一樓有一扇電子防盜門，需由住戶在家中操控或輸入密碼才能打開。門內還設有一個監控攝像頭，可以拍到進出的人員。
剛一打開林雪華家的房門小郭就有些吃驚，在如今的21世紀竟然還有人家里連一臺電視都沒有，客廳里也沒有茶幾沙發一類招待客人的家具，果然如校長所說是深居簡出。入戶門旁邊的墻上有一部電話，既是固定電話也是與樓下防盜門連接的設備。
廚房的冰箱里空空如也，廚具看起來都很久沒動過。客廳的墻角放著一張辦公桌和椅子，桌子的兩側整齊疊放著各類英語教材和林雪華自己寫的教學筆記，正中央則是一盞臺燈、兩個相框、一支鋼筆和一瓶墨水。一個相框里是一張一家三口的合照，林雪華和她的丈夫，兩人手里牽著他們的女兒。另一個相框里是林雪華和女兒的合照，這張照片里的女兒看起來已有17、8歲，長得溫婉動人，令小郭看了都有些心動。桌子旁邊的書架上放著不少文學名著，國內國外的都有。
兩間臥室中只有帶陽臺的臥室里放著家具，一張床，一個床頭桌和臺燈，一個折疊收納筐放著衣物，全都疊的整整齊齊。陽臺有一臺小型洗衣機，晾衣桿上還晾曬著一件黑色的外套和褲子。床頭桌的抽屜里放著翻蓋手機和現金，總共有5674元，手機經過確認是林雪華日常使用的。
從鄰居們口中得到的有關林雪華的描述，與校長所說基本一致。一樓的監控里顯示5月15日晚22點56分，林雪華獨自一人拿著手提包（與案發現場發現的一致）離開宿舍樓。按普通人行走的速度和最短路程從宿舍樓走到1班教室大約需要10分鐘左右。
十
經過一夜的努力后，技術人員對現場所提取到的大量指紋核對終于完成。手提包、打火機及包里的鑰匙上只有林雪華的指紋，前后門的門鎖及插銷上最新的指紋都是學生薛琪的，并且上面也主要都是她的指紋。課桌、黑板、窗戶、椅子上的指紋都是本班學生或老師們留下。
“辛苦了。”龔長張讓技術員趕緊回去補覺，自己則拿著報告反復揣摩。
“林雪華5月14日請的半天假查的怎么樣？”
“沒什么眉目，學校大門監控拍到她早上8點出去，11點回來。至于去哪了，沒人知道。”小郭向龔長張匯報。“我們查了她一個月內的短信和固話、手機通話記錄，只有其他老師、校領導或者學生的家長……”
“林雪華在S市任教時有和人結仇嗎？”
“沒有，我也聯絡了S市一中的校方，他們說的跟牛校長說的差不多。”
“那看來還是只有王崢。”龔長張從桌上另一疊文件里拿出了昨天讓小郭整理的王崢的資料。
王崢，男，1981年5月4日出生。1988年戶籍從S市遷到本市，民政部門里記錄他是被收養的，2年前養父去世了。1999年高考失利后離家前往多地打工，先后在工地、快遞公司、小吃店、手機店、殯儀館、貨運公司等地工作。
2008年在S市遭遇車禍，在當地第一醫院住院半年，醫藥費由貨運公司和國家醫保負擔。今年1月底出院，來到B市進入三中當門衛。
王崢在第一醫院住院時期的主治醫生對于王崢的失憶癥也做了說明，是由于車禍撞擊使得腦部里積壓的血塊壓迫到腦神經導致失憶。后來雖然將血塊清除了一些但仍未能恢復記憶，對于這種情況醫生也無能為力只好建議王崢去以前生活過的地方嘗試看看，或許看到熟悉的人和事就能想起來。
當時王崢的同事們和領導也有去醫院看望他，但因為王崢失憶了，和他們也說不上幾句話。據三中的其他門衛說，王崢平日少言寡語，文化水平也不高，他們完全沒想到他原來是這所學校的學生。
王崢的身份證照片還是高三時拍攝的，再過5天就要到期更換。照片中的王崢與現在相比臉上還沒有那么多疤，膚色也比較白，五官倒沒有非常大的變化。
“他有前科嗎？”
“啊？”被突然一問，小郭有些走神，“沒有啊，雖然干過那么多工作，可是都挺奉公守法的。”
“總覺得在哪見過。”
“他長得也沒有有多與眾不同啊，隊長您辦過的案子那么多，可能有一兩個長得像。”
“或許吧。”
恰在此時，龔長張的手機收到短信，是他以前的下屬發來。短信內容是：龔叔，已找到車和尸體。看到去年的案子終于了結，龔長張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可是眼下林雪華的案子又讓他陷入了苦惱。
兇手、犯罪手法、動機，無論多么離奇的案件總歸離不開這三點。可是這起案件就像少了什么，總是無法串聯在一起。
看來我真的老了……
他閉上雙眼，回憶起過往。
備注：- 雖然不是美女法醫做鑒定，但也不要質疑尸檢結果。
- 本文涉及的人物和事件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不可能。
謎題篇結束。
請根據已知線索推理還原林雪華被害案始末，并寫明推理過程。
回答規則：
答案一律在答案提交帖里回帖進行提交，答案提交帖地址： http://www.njjzkj.com/thread-95249-1-1.html
本題截題時間：2020-02-01 20:00屆時將放出全部謎題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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